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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金山蝴蝶-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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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真在听筒边丁零当啷地晃了晃零钱包里的硬币,说,“一共吃掉十三美金,是你请客的。”
  她本以为会被挖苦。
  结果那头却慢慢地笑了,问她,“在小意大利吃的吗?”
  她嗯了一声,“在马车夫,就是哥伦布街拐角那家很大的餐厅。”
  又闷闷问她,“和朋友吃得开心吗?”
  淮真说开心。
  他接着问,“……是男朋友吗。”


第80章 金门公园2
  “和姐姐,还有意大利餐厅后厨的朋友。”
  “那有和谁在约会吗?”
  “没有约会。”
  “……嗯。”
  关帝庙夜里诵经。夜里风大,有时吹得几条街上都是寺庙焚香的味道。
  门口悬的风铃响,淮真肩膀夹起听筒,伸手将门掩上一些,不自觉的就微笑起来。
  她岔开话题,“纽约天气怎么样?”
  “很热。”
  “被子里不热吗?”
  “有很讨厌的人在外面走来走去。”
  被子那头窸窸窣窣一阵,杂音消失了。他那边的夜里应该很静,静到能听见光脚踩在地板上空荡荡的声音。过了会儿,一个女人的惊叫和开门声同时响起。
  淮真听见他在说:玛格丽特,我们家支付你的工资里包括偷听我的电话这一项,对吗?
  玛格丽特慌忙道歉,为自己解释说:因为楼下电话响了,我想上来确认一下是否有人已经接听……
  西泽在那头很开心的笑了,是那种西泽特有的奚落人式的笑。
  笑完他说:你知道这部电话机昨天开始不接通到楼下吗?
  门嘭一声关上。他恶作剧得逞,光脚走回来拿起听筒,笑着对她说,“听见了吗?”
  淮真正要答话,风铃又叮叮咚咚地响起来,使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回是罗文回来了。她一边进屋一边抱怨,说最近从中国进的马蹄越来越少了,晚上出门炖好鸡汤,结果同乡会的菜铺老板没给她留马蹄,还叫她拿凉薯替代……
  回过头,看见淮真握着听筒,以为有客致电过来,于是停下抱怨,拎着菜上了楼。
  “……淮真?”他询问。
  “嗯。我妈妈回来了。”她答应。
  “这会使你很困扰吗?”
  罗文往鸡汤里加好凉薯,很快从台阶上下来了。
  淮真抬眼看向楼上,嘴里用英文很快地说着:“熨洗三件衬衫与法兰绒西裤,对吗?明早送过来,还是上门来取?”
  她话音一落,电话那头很快地说——
  “淮真。我很想你。”
  淮真没料到他突然会说这句话,握着听筒,整个都傻了,然后脸一点点变烫。
  罗文看她表情与肢体动作都透露着诧异与不知所措,停下脚步关切地看着她。
  淮真点头,用英文一本正经地回答,“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他说:“Nein, du hast keine Ahnung。”
  (不,你不知道)
  紧接着说,“Ich vermisse dich, ich habe Sehnsucht nach dir…”
  (我想你,我想你……)
  淮真吓了一跳,忙将电话挂回去,过好一阵才回过神,糊里糊涂的在记录本上瞎写了个名字。
  罗文说,“最近上门洗衣的白人是不是有点多?有人做了广告宣传吗?”
  淮真一边应和,一边埋头装作客人名字很复杂难拼写,心里希望,头发挡住了发红的脸颊。
  一瞬间,她有点怀疑自己是德语不太好,还是他德语不太好。但是她很确定,他刚刚说了——
  Ich habe Sehnsucht nach dir…
  电话机被拽进被子里,将电话拉得很长。房间窗户关紧,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下窗户缝隙里,通入一丝法尔茅斯闷热夏夜里的风。
  听筒里的盲音响了很久,好像旧金山凉爽的风能从听筒里钻出来。
  他想起电话那头的小姑娘讲英文的腔调。努力纠正板正吐词,带着学舌的小朋友的一点点天真。语气缺乏情绪变化,温软的语调里,有一种天然的冷淡,听起来却异常沁人心脾。
  西泽躺倒在床上,回想起趁她妈妈回来时,故意逗她时讲的话。
  他一直觉得Ich habe Sehnsucht nach dir会比Ich vermisse dich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它不会写进字典里,但是一旦你说起它,会有画面在脑海中天然形成。
  燥热的炎夏,两个面对面的身体,在暧昧到近乎静止的气氛里耳鬓厮磨时,似乎更适合说,Ich habe Sehnsucht nach dir…
  西泽突然间想起安德烈两周前讲过的话。从这一瞬起,刚才电话里的半开玩笑讲出的,憋了很久的真心话,突然也变得不再那么有趣。
  他感觉刚才自己躺过的地方有点发烫,翻了个身,试图将自己降个温。但是不行,天气真的很热,而且有越来越热的趋势。
  他将头枕在胳膊里,突然发觉自己真的是无耻透了。


第81章 金门公园3
  这个夏天最热的时候,云霞完成最后几门考试以后,学生们申请大学的所有杂事全权交给了学校教务处,她一周只需去学校三四次。因为考试,她完美错过大多数暑假工。在家里闲了几天,云霞行踪突然变得神出鬼没起来。阿福问起,她便声称有个去年考上南加州大学的同学要在三藩市结婚,希望她能去帮帮忙。
  因为报社工作远比想象中要忙上太多。因为之前前来的应聘者中,有个声称“在几家报社做过打字工作”的白人女学生,打字速度比淮真当年被逼着在游戏机上学习智能五笔还慢。这年头,华人报社开办英文报纸,能应聘到白人临时工,几乎算得上是脸上贴金了。那女孩子,只需每天早晨九点三十抵达报社办公室美美一坐,等着周围华人前来询问一份报纸上语法是否符合美国当地习俗,下午五点雷打不动准时打烊,薪水照样比旁人多二十美金——因为她的权利是受美国白种工人协会保护的。开办英文报纸初期,要准备的杂事实在太多,她在打字机上完不成的文章,统统只能淮真来完成。
  除开这个,卫理公会会员之一的主编雷女士找到淮真,问她愿不愿意将惠大夫旧金山行医录精简一部分内容,刊载在第一期英文版上。
  淮真说她得回去问问惠大夫,因为这些内容都是他这么多年一笔一笔记录的资料里汇总来的。
  等真正问及,惠老头却一脸不高兴,说,费那么大力气写成英文给白人看,别人会看吗?
  想明白了,又说,“不看,不看才好呢!”立刻又改了口风,表示将那些资料全权交给她了,她想用来干嘛就干嘛。
  对此,淮真只当他跟自己闹别扭。能将他这么多年光辉事迹发在英文报纸上,淮真当然高兴。不过仔细想想,自打市政厅敦促中医馆考取行医执照开始,惠老头始终心头不大痛快,做事也不知跟谁拧着三分劲。有时又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医馆一周七天,他能有三四天不来看一回。他不在,医馆只开夜里四个钟头,要是小伤小感冒还好,不是日常病症,淮真又不敢给别人胡乱抓药。病人上门找不见大夫,淮真只得转达惠大夫的意思,劝他们都去东华医馆或者教会医馆看病。
  因为这些事情,淮真忙得几乎两周没睡个囫囵觉。等有空问清云霞最近偷偷摸摸密谋着什么事情,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那天中午刚吃过饭,有几件代送的衬衫标签写着一行日文。阿福正发着愁,云霞在旁边脱口而出一句日语。一句话讲完,一家人都听出端倪。阿福看了她两眼,一言不发下楼去了。云霞自知失言,捧着只大碗喝汤,将脸整个挡住。
  晚上淮真钻进云霞被子里,问她究竟从哪里冒出一个南加州大学的女朋友来三藩市结婚。
  云霞说:“是早川的嫂子,是他哥哥在上海认识的,后来为他,瞒着家里人考到南加州大学去念书,又瞒着家里人在洛杉矶结了婚。他们下周在日本茶园订婚,新娘没有家人美国,又不能住在男方家里,自己一个人住在唐人街苏州酒店,叫我多陪陪她。”
  又说她家两年前刚从杭州搬去上海,爸爸是个遗少,在震旦作教授,家风保守。得知她恋爱,竟然在家当着学生的面骂她:“如今学校尽教女学生“娜拉的故事”,你当我不知?早知不该送你念书!就是上海滩陪酒的高级舞女,也知道什么叫亡国恨!你却是不知贵贱的!”父亲将她大骂一场以后,至今没有再同她说过半句话。
  又因为婚礼仍要去教堂,因为她没有穿胸罩,所以那天没有来得及试婚纱。她说虽然胡博士在国内倡导天乳运动好几年了,但是被包括她爸爸在内一众上海议员骂作“淫服”。学校宿舍女孩都穿,但她从未穿过,也没问过,但是一直好奇:“这东西是为了让胸部暖和还是怎么的?”让云霞笑了好一阵。
  云霞大概是足以感同身受,所以唏嘘不已。
  淮真突然问她:“等到去日本茶园订婚宴,算是正式场合请你见他家人了吧?”
  云霞正滔滔不绝,一听这话,突然愣住了。
  淮真说,”你想起那位姐姐结婚付出的代价是与爸爸决裂,也会替她伤心。日本人家规矩也很多,早川同家里人有了交待,你总不能瞒着家里人一辈子,对不对?”
  云霞大概她也觉得这段恋情有些前途未卜,转过头说,“淮真,你让我再想想。”翻了个身瞪着眼看窗外,然后便彻底沉默了。
  礼拜天她与云霞陪同那位姐姐一块去了一次格兰特大街,因为那家东方面包房据说能做出全美国最好的“文明婚宴”用的新娘蛋糕。她十分健谈,一见淮真,立刻夸赞说,“现在上海人夸年轻女孩子长的好看,都夸她们像个小东洋。我们美国的中国妹妹们,比上海的东洋妹妹好看得多。”
  在东方面包房预定了一式十二盒精致的蛋糕盒子,三人顺带在三元茶餐厅随意吃了一顿那种五十美分一份,专门敷衍金融街白人的套餐——一般是炒饭,雪豆叉烧,芙蓉蛋和炸虾一类的。
  餐桌上,她向即将考取大学的女孩子讲南加大的生活趣闻:女生宿舍是四人间,地方很安静;如果不急着毕业,课程还算轻松;图书馆书籍可以免费借阅;几乎每天夜里都有舞会;每逢周末,男孩们都会开车载喜欢的女孩去附近沙漠或者海滩玩;好莱坞有时回来学校寻找长得好看的学生充当临时演员,听说导演欧文·塔尔贝格买下了赛珍珠《大地》的版权,他们会在圣芭芭拉附近建一个五百英亩的中国农村,还会招募四千多个华人群众演员,其中有对白的有六十五人,整个洛杉矶新唐人街和南加州大学的华人学生听说这个消息,都沸腾了……
  临别时,她拉着淮真与云霞,说希望很快能在日本茶园见面。除了你们两,还有一些我的一些大学同学。
  云霞立刻攥住淮真,同她说,那么日本茶园见。
  淮真知道,这就算是被邀请了。
  当天晚上云霞终于同阿福说了实话。
  阿福第一回破天荒的没有发火。
  他想了想,这样告诉云霞:“你从小学中文,学英文,把美国和中国最好优秀的东西混合在一起。你出生在美国,是美国公民,所以也得接受美国文化,所以不是所有东西都得全部是中国式的。但不是说爸爸希望你是个美国人。虽然不指望你能理解什么去国怀乡之类的感情,但你始终得记住自己是个美籍华人,爸爸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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