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官途-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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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让林清欣喜的是,云天书院的藏书楼有近2000卷的藏书,甚至很多名家珍本都可以在藏书楼观赏,只要一结束一天的课程,林清就会到藏书楼看书,不到藏书楼馆主催促,绝不回去。
林清珍惜着在云天书院的每一天时间,在他看来能进入云天书院读书确实是他做的无比正确的一个决定,可能在这里读书的三年时间,将会是他将来在这个古代王朝立足的根本!
只是无论在哪里,都有不顺心的事情,在云天书院也不例外。
虽然云天书院允许学子出去住宿,但是因为每天晨练的时间非常早,再加上很多人都以能进入云天书院读书为荣,住宿的价格又很便宜,大部分学子尚未成家,所以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住书院给学子提供的寝室中。
因为学子众多,一间寝室要住四个学子,林清的寝室中除了他,还有李守泽、马东辰、黄永智三人。
经过接触,林清知道这三人都是江南人,李守泽是苏州府本地人,马东辰来自扬州府,黄永智来自应天府。可能江南富饶,这三人的吃穿用度也是不俗,以李守泽最是露富,往往随手用的一个砚台就值上百两银子,另外两人也不遑多让,使唤斋夫跑腿买东西都是随手一二两银子的跑腿费,让林清看了也是连连摇头。
或许都是江南人,再加上家境相仿,三人迅速结交起来,并且默契地孤立了林清。
幸亏林清早就是成年人的思想,也明确知道自己来书院是读书的,否则这被孤立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马东辰和黄永智都是十五岁的年纪,自诩读书人的身份,在明面上也不会为难林清,但是李守泽年纪最小,也最是任性,有时候对着林清直接就是言语讥讽,林清只做不知。
林清手头虽然现在还剩下一些银子,但是考虑到未来三年自己并没有太多心思花在赚钱上,林东阳又是一个一旦钻入木雕工艺中就会变成一个痴人的状态,完全不会再去想金银之物,所以在吃穿用度上,林清还是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
书院发了两套春秋季统一制式的学子服,要求学子每天必须着学子服入学舍,虽然现在天气不热了,但是每天需要晨练,男子又火气旺、容易出汗,基本上隔天就要替换一次衣服,也需要将替换下的衣服清洗干净。
李守泽三人都是叫书院的斋夫送到别处去洗的,为了方便多日积攒衣服换洗,甚至还到外面做了好几套一模一样的学子服,而林清则是整日里雷打不动地自己洗自己的衣服。
话说李守泽之所以对林清那么不客气,也是因为李守泽见林清自己动手洗衣服整理房间,想叫他帮着一起洗衣服,被林清拒绝了,这才每天一见林清就不对付。
在李守泽看来,林清这种人就是不识抬举,自家出身苏州府望门,同寝室的另外两个人都处处巴着他,这林清却独来独往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
尤其是看到林清特别爱洁,总是把寝室公共部分打扫地一尘不染,自己的床铺也是最为整洁干净,每次看到他那乱糟糟的床铺总是忍不住皱眉,就让他心里更加的不舒服,好像那林清还嫌弃他呢!
不过林清甚少搭理他,李守泽再怎么样也是世家出身的子弟,最多是不和林清来往,冷嘲热讽几句,更过分的事情却是没有。
只是这一日林清在藏书楼看完书回寝室后却觉得屋里面氛围不对。
这种感觉在他一打开房门时就感觉到了,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里面有鄙薄、不屑还隐隐有着厌恶。
林清微微蹙了蹙眉头,但是也没有吭声,沉默地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将书袋放在书桌上,开始整理今日所学的笔记。
“嘭”地一声,李守泽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带着怒气冲着林清喊道:“我的玉佩不见了,某人总该有个解释吧?!今早大家都去锻炼了,只有你落在后面,我的这枚玉佩明明放在书桌抽屉的匣子里,为何回寝室就没有了?”
李守泽从小就是家里的小霸王,因为天资聪颖,过目能颂,颇得家中长辈宠爱。李家以行伍起家,李守泽父亲官拜正三品昭勇将军,没想到生个儿子却是有从文的天赋,乐得跟什么似的,家里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李守泽用,太过宠溺的后果就是让李守泽有些目中无人,以自我为中心,一旦有人违逆,他就心中百般不舒坦。
李守泽出生时,其母就因为难产血崩而亡,去世前留了一块玉佩给李守泽,所以这块玉佩李守泽是非常宝贝的,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昨日系玉佩的绳子断了才放到匣子里,准备休沐的时候带回家让侍女重新编一个绳子。
谁知道不过就一天的功夫,这块玉佩就不翼而飞了,而在李守泽心里最可疑的人就是林清。
不为别的,家贫就是原罪!
更何况林清今日早上也确实倒霉,一晚上都有些拉肚子,折腾了一宿,早上就睡得沉了一些,落在了其他三人后面才出的门,一时间就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面对李守泽的怒火,林清从书本上分了一丝注意力给李守泽,也没有反击和辩驳,只淡淡说了一句话:“说我偷了玉佩,人证物证可有?没有的话,就别打扰我温书了。”
屋里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大明律也是耳熟能详,自然知道官府若要判罚一个人盗窃,需要认证物证俱在才能判罚,林清的话听着轻飘飘的,但是却一拳头把李守泽打进了死胡同,因为根本没有所谓的认证物证,那凭什么让别人去解释?
黄永智见此情况,只能上前安慰李守泽:“我看还是再仔细找找吧,搞不好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呢?屋子里就我们四个人,总不会长脚跑了吧?上千两的玉佩,若是真抓到了行窃者,判个流放充军都使的了!”说完黄永智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清一眼,话外的意思不言而喻。
在同屋四人中,毫无疑问林清的家世是最差的,其他人去外面下馆子加餐的时候,林清也只能吃吃书院提供的馒头和青菜,毕竟所交食宿费不多,书院也只是给学生吃一个温饱,但是对林清来讲已是满足;其他人用的都是澄心堂纸,只有林清用的是最次等的毛边纸;其他人从家中带了不少吃穿用的好东西,林清带的则是土布做的被子和打着补丁的里衣。
所有这一切在大家眼里都是林清贫穷的表现,而寝室一旦少了什么东西,李守泽不会去怀疑黄永智和马东辰,只会怀疑林清!就连黄永智和马东辰,虽然没有亲见林清偷东西,但是心里也是默认的。
只是李守泽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见林清的态度不咸不淡的,很是冒火地冲上前来,将林清手里的书一把扯了过来,扔到了地上,狠声道:“你要么把玉佩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暂且给你留分面子,否则把夫子叫过来,你就等着看自己怎么死吧!”书院里明文规定,一旦发现盗窃事件,抓到行窃者直接逐出书院。
林清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双手抱臂看着李守泽,因为林清个子比李守泽要高上一些,所以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看着李守泽道:“那你就把夫子叫过来吧,我看看自己要怎么死。”
林清的态度彻底惹怒了李守泽,暴跳如雷地吼道:“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要是真无辜你就让我搜你的身,否则你就是心虚!”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过激
林清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书桌和床铺; 虽然位置没有太多变动; 但是因为自己有轻微的强迫症; 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什么角度; 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书桌上的笔筒显然换了一个位置; 证明在他没来之前就已经有人搜过他这边了。
就是因为知道这个; 林清一进屋发现了之后心中就有些不痛快,但是看对方确实丢了东西心急,年纪也小,就假装不知道,继续看自己的书。可是谁知道那李守泽还得寸进尺,竟还能说出搜身这样的话!
“你凭什么搜我的身?官府拿人还得真凭实据; 身为一个读书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这些年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那我现在说,我这边也少了东西了,怀疑是你拿的; 我想搜你身,你让是不让?你若是让; 那我也无话可说。”林清即使心中愤怒,面上还是能维持基本的理智和风度; 声音不大; 但是这话其实已经说得极重了!
作为一个读书人来讲; 否定他这么多年的读书成就; 那就是对他整个人的否定。
李守泽怒极反笑,呵斥道:“我什么时候拿过你东西了?你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了不得,我凭什么让你搜身?”
林清也跟着冷笑了一声,接口道:“是啊,凭什么?”
眼看着李守泽就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前准备动手,马东辰连忙上前一步拦了下来:“守泽,你冷静一点,书院里是禁止斗殴的,若是被夫子知道了,无论谁对谁错,都要逐出书院!你若是实在气不过,只能叫季夫子过来断定此事。”
李守泽心急如焚,如果这玉佩真的弄丢了,他爹会不会削他他不知道,但是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这是他娘留给他的念想,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之所以熬到现在还没叫书院的夫子过来处理此事,就是怕书院会因为所谓的没证据而将此事放过,那他的玉佩可永远都找不到了!
李守泽虽然从小读书,但是家庭氛围的熏陶也非常重要,再加上耳濡目染他父亲对朝中读书人的批判,经常说那些饱读诗书的人,尤其是那种不声不响的,心眼最是缺德,弯弯绕绕的事情可以整一大堆。正因为受他父亲的影响,对读书人的某种“偏见”和自己的武断,李守泽是一心想逼迫林清承认,自己解决掉这个问题。
毕竟,就他读过的圣人之书里面,李守泽很清楚游戏的规则:疑功从有,疑罪从无。若只是怀疑,那么根本不能说林清有罪。
但是此刻李守泽已经被怒火吞噬了,再加上一开始李守泽就推论林清拿了玉佩,现在又百般阻挠自己搜他的身,人一旦自己主观意志上认定了什么,就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这件事情,就算没有什么的,都能脑补出什么。
所以林清此刻的表现,在李守泽眼里就两个字,心虚!
李守泽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练一些招式,又吃的多长的壮,看着胖,却是结实的那种胖,身上可是有一股子蛮力的。所以,看着林清比李守泽高上一个头,但是李守泽相信自己能打得过林清。
只是被马东辰一拦,脑子也清醒了一些,嘴巴上还是继续不饶人:“好!既然给脸不要脸,那我就喊季夫子过来!”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就摔门出去了。
林清慢慢地走到被扔在地上的书本前,将它捡了起来,弹了弹上面的灰尘,若无其事地坐回书桌前,大声地念了一句:“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然后将目光投向马东辰和黄永智,两人皆是被林清带着嘲讽意味的目光看的面红耳赤,又有些不甘,但是领略到刚刚林清的战斗力后,两人还是按捺了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林清说的这句话出自《论语·颜渊》,说出来的意思就是在暗讽马东辰和黄永智,不仅仅没有去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