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湮宫 作者:也顾偕-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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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
竹屋……那不是……后世的那间屋子么。
我攥紧他的衣袖,有些恍神的望着他,“温玉,你怎么了,你还想到了什么?”
难道他恢复了记忆?!
不可能,那只是后世的记忆……这片竹林,这个布置,不会错,温玉最后那段时光,便是我陪他在这儿度过的。
可那只是属于我,他,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根本就不曾经历过,何有恢复记忆这一说法。
“我不记得了,我梦见被你击了一掌,然后身子就很疼,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便在马车上却不见了你。于是便来寻……可是在那以前的事,我倒是真记不清楚了。”他沉思了片刻,老实的回复着,手还握着我的,紧紧地,怕是会再弄丢了我似的。
寒……
那个人打他的人是世魅。
天杀的,披着我的皮,幻化成我的相貌去祸害人。
“那不是我,定是有人……”
“定是有人幻化成你的样子,我知道,你不会这般待我。”他专注的望着我,眼中朦朦胧胧的,说不出的委屈,“可是,我这儿还是很疼。”
疼……
一定是很疼了,世魅那家伙下手可不会轻。
来,我帮你揉揉。
“上面,再上面一点儿。”他声音柔柔的,拖得很长,绵长且软,“你要负责。”
负责?
负责?!!!!
都说了不是我打伤你的……
他拉紧我的手,不让动弹,望着我颇好心情,嘴角噙着笑意,轻声说。“你摸了我,偷吃荤儿,还想不认账走么?”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低眼,望着自己的手,正探进他的前襟里,利索的揉着……那位置,正是……
讪讪的想缩回手,他却面带笑容,手劲儿带着些力气,按得牢牢的。
我的狼爪子丝毫不能动弹,仍旧以嚣张的气焰,隐匿在了他的衣袍里……呦,那个温热……肌肤这个滑……
突然间鼻腔里热热的,立马仰头,那袖子捂着。
他笑眼眯眯,不紧不缓的拉好了衣襟。
这神仙似的人,耍起流氓来,比我还厉害。
佩服,佩服。
这真是温玉么……
脾气性子,真是大变。
“卿儿,我忘了许多的事。”
我敛神。
“竹林,小屋,喧闹的街头……都是陌生的地方,许多陌生的声音与不同的人在脑海里闪个不停歇,像是片断,可是每个片断都有我与你的踪影,可却那么模糊,我只认得你……”
我只认得你,
我眼眶热热的,虽然知道这没什么感动的,他被打傻了,脑子糊涂了。
可是,却仍止不住的心颤。
“温玉,还记得去仙鸣谷的路么?”
不行,凡界还是太危险了,
乾王诗斓说不定哪天就能找来。
“仙鸣谷?那是哪儿?”他疑惑的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天,心智大乱也不是你这个乱法啊,记忆都消没了。
“那你除了竹林,小屋,喧闹的街头,你还记得什么?”
“……”他皱眉,像是在认真思考,半晌恍然,“一间很大宫殿,很多男的围着你,我在一旁看着,似乎变成了一个女的。”
“错觉,那是错觉,你明明是个男子。”
娘的;他怎么记起后翎那一段了。
死都不能让他知道……
“还有一间竹屋,你抱着我说你很饿,还唤我相公来着。”他望着我,笑得颇得意。
汗……
我总算是明白了,这些所谓的记忆,怕是上会儿在仙鸣谷他用窥心术偷看到的吧……他倒好,把它当作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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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昏昏暗了。
雅致的竹屋里薰著香,细细闻著,轻微淡远,幽幽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这像是安神的药,却带著清淡雨後竹子的味道。
火苗窜著,上面正热著一盅清酒。
这些寻常的东西若是放在平常是很容易买到的,可是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却极为罕见,也不知道温玉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背对著我,站在床前,俯身收拾著软软的褥子,修长白皙的手抚过单被,崭新雪白的被褥铺平了,皱褶被他一一抚顺,眉目舒展,极其细心。他发披垂著,随著动作,一丝一缕滑过肩头,顺滑得令人叹息,直叫人想将它捞在手中,感触它冰凉与柔顺。
我恍神中,想著手便也作了,青丝缠了一手,滑腻如水。
“卿儿,你在做甚,我这边快弄好了……你也松手,唔……”
软软的唇,和记忆中的一般。
他的软呢化作叹息消失在唇边。
他完美无瑕的脸近在咫尺,软软的触感,温热的气息拂在我的脸上。我眨一下眼……又眨一下。
我在干嘛,
吻……在吻他?!!!!
一霎那,脑子嗡嗡作响,脸烧得像蒸熟的虾子。
我反射性的想缩手,身子讪讪的往後退。
他身子一颤,长长的睫毛遮了眸里的柔波,
却反手一使劲,却将我搂得紧紧地。
温玉眼眸含笑,极温柔的攥著我的手,我的指间还缠绕著他黑亮的发丝,我眼前黑压压一片,光线暗了,他唇又落下了,极尽缠绵悱恻。
一辈子有多久,韶光只是弹指间。
似乎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有一瞬。
本以为他会再做些什麽,却放开了我。
他呼吸有些不稳,像是在压抑著什麽情愫,他指著桌上的些微热的菜,“先吃饭,别凉了。”
小样儿,看你忍。
不怕憋著你。
一小碟腌萝卜、白豆腐、热粥。
我隐了眼里的笑意,乖乖的坐著,把热好的那盅清酒用帕子端著,搁在桌上。
菜虽然清淡,却极细致精巧。
从没想到,温玉会做这些,那个从来像辉月一般的触不可及的人,也会是个居家过日的人。
从前他是女人时,也没多想,反正後湮宫里从不缺做事伺候的人。
就算他逃难那一会儿,还是有小弥子贴身服侍著。
竹林里,那段日子……他病得重,更是不敢让他操劳,而如今……他却亲自淘米作粥,弄菜,热酒,甚至铺被褥。
想都不敢想,
我只能安慰自己,他只是神志不清,心智乱了,丢失了记忆。
可是见他嘴角噙笑,垂眼,安静地做这些,我仍忍不住感到一股暖流从心窝里涌出来,酸涩却更多的是甜蜜,心里轻微的刺痛,幸福的疼痛著。
有人说,轻微的幸福後,便是灭顶的灾祸。
怕说的是我与他。
他清醒了会是怎样,恐又是另一番情景了吧。
这种幸福怕也只是一时,不能久长……
但我希望,这是一生一辈子。
温玉仍背对著我,俯身捻著被褥,动作不慌不忙。被褥床单却被他掂来翻去的,平复了……又弄褶皱了……
真不知道,为何铺个被子要这麽久,我坐直了望著他。
发现温玉虽身子侧著,却总不时地拿眼瞟向我,
那炙热地视线分明是盯著我在手里的箸。
怎麽……
“那个……很难吃麽?”他终於放弃了那被他折腾到惨不忍睹的被褥,缓缓过来了,身子立在我面前,讪讪的握著我的手,就著手中的箸夹著一块豆腐,捻进嘴里,轻咬著,“若不好吃,那我再做。”
原来是为这个,
我失笑。
“不会。很好吃……”
我靠著竹椅亲昵地勾著他的脖,与他耳鬓厮磨,悄悄擦过他的唇,吮著他残留的汤汁。
他身子一僵,却很快又放松了下来,由了我胡来。
温玉,你知道麽,从前来不及表露我对你的爱慕与情,
来不及,你便闭了眼。
如今,你虽在了,同样的一个人,可我却再也不入你的眼。
而现在,你神志不清了,我决定不再隐瞒我对你的所有情愫,我会倾诉给你听,我有多爱你,失去你……我会有多疼。
末了,悄然敛神,我笑著松了手,认真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说,“真的,好吃。”
可是……你都还没尝。
我从他眼里看出了猜疑和不信。
我舔嘴角,再补一句,“你的豆腐很好吃。”
他失笑,作势使脾气性子了,手轻巧的一拨,指尖绽着盈盈海蓝的光。
可他,嘴角勾着,神色极其温柔,眸里明明含笑。
我一惊,眯眼伸手环着他的腰,耍赖,“你想干什么,施法术对不对,你欺负我……看着我不能和你一样……”
我停顿了一下,学着他的样子也作势这么食指一拨,却啥也没有。
愈发哼唧,搂着他,没了生机,脸颊却一个劲儿的在他身上蹭着,腰间的布料软软的,凉凉的。
他像是被我耍赖到极点的举止镇住了,颇有些无语。
手轻轻的下滑,溜入我的领袍里,勾着二指摩挲着我的脸颊,抵着我的唇,明眸清澈似秋水盈盈,话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刚才真该手这么一点,让你哑了,尽说些让人拿不定主意的话。”
“若是不能说话了,还要嘴巴做甚。”
“当然还能做这个……”
他俯身缓缓下来,清淡的香气带着醉人的意味,令人痴迷。
我心怦然一跳,身子便被他楼的紧紧的。
仅仅一个吻,便也能如此销魂。
这是怎么了……
还没吃饭我们二人便这般你吻我我吻你。
真真是,礼尚往来。
他便宜占了,指尖的光莹莹微弱下,消失了。
我却别扭地咬唇,死死的勾着他的手掌看。
恨不得把他的手摊平,每个纹路都细细的观摩,摸索一番。
“别这样,快些去吃饭,真该凉了。”
依旧不理会。
你说……都是一双手,尺寸不一样而已。
咱都是南纳人,为何我也学着指那么一拨,就偏偏屁点大的法都施不出。
“……我饿了。”他的声音有些委屈。
多大的人了,饿了不知道自己去吃,别理我自己去吃。
我挥苍蝇似的。
别以为心智不清了就可以要我喂饭,也不知道谁刚亲我,亲得这叫一个熟稔。
他依旧不动,笔直的站在我面前。
我诧异的抬头望他,
他失笑。
“卿儿,你这般不舍的赖着我的手,我该用什么拿箸啊。”
他轻声说着,特别是这一声啊,语调轻巧,末了尾音处还轻柔一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这么轻轻一勾,听得人耳朵瘙痒,颇有些讨打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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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无语,默注视了许久,依言松了他右手,却执意握着他的左手,恨不得拖到角落里,一个人翻来覆去的看。
他一声叹息,揉乱了我的发。
“你若真想学,我便教你。”
“当真?!”
他一直站在我身侧看着,极专注的样子,他的笑容温雅明亮,“你我二人为甚这么生分,我的便是你的,若想学……求我便是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