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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独家皇后-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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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如今这样,有一半都是你造成的,不是么?”

  “是……是,”她似有些愧疚地垂下头,复又看着他劝慰道,“不过事已至此,陛下还是看开点的好。反正她也回不来了,不如……”

  “不如干脆就让你代替她对么,”他半敛的眸子若有似无的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忽地一寒,“谁说乔儿回不来的?”

  她闻言一惊:“陛下是说……可她人在何处?”

  “这个,”他面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无需你操心。”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他的脸色不由心生怯意,又悻悻地把话咽了回去。

  之后,祐樘又昏昏沉沉地卧床一日,中间只简单地吃了些流食。太医诊了几次脉,又开了好些方子,千叮咛万嘱咐说近几日一定要好生休息调养。

  周太皇太后带着王太后和重被接出奉养的前废后吴氏都来探望过,但怕扰了他休息,只呆了没多久就回去了。

  晌午时分,焦尾领着两三宫人,每人手里捧着个金漆托盘往寝殿内次第而入,将皇后命尚膳监准备的几道御膳铺在了桌上。

  焦尾把皇后方才交代的话小心翼翼地又说了一遍,然而却半晌不见圣上有起身用膳的意思。她低着头怯怯地站在一旁,想着万岁爷不动筷子她回去没法交差,给自己壮了好几次胆才陪着小心劝道:“娘娘知道陛下如今胃口缺缺不愿传膳,才特地精简了午膳,选了这几道清淡滋补的,陛下好歹吃一点……”

  正捧着一本书靠坐在床头的祐樘转首淡淡一扫,随意一笑:“你回去就传话说,梓童的心意朕心领了,只实在是无甚食欲——这些东西还是分给当值的宫人们吧。”

  焦尾闻听此言很是为难,但圣上的话她又断然不敢违抗,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又和跟着她来的几个宫婢将午膳撤了下去。

  她出去时正看见萧敬在殿外徘徊,似乎是踟蹰着不敢进去。可她哪敢管那么多,只朝他示意一下便低着头走了过去。

  此时的萧敬已经升任司礼监太监,虽然不断有朝臣上奏弹劾他说他的不是,但圣上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他是个德才兼备的人才,将弹劾他的奏疏全部驳了回去。

  萧敬正犹豫间,忽见一个宫娥从里面出来,说陛下让他进去。萧敬不由惊诧,暗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万岁爷。

  “你在外面踌躇那么久,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朕说?”祐樘合上书,转头看过去。

  萧敬跪在下面,静默半晌,最后叹息一声道:“老奴实在不忍心打扰万岁,但如今浙江突发水灾,无数农田民舍被淹,牵连甚广,急需赈灾,万岁您看……”

  “去年黄河泛滥决口,白昂前去河南治水至今都未归,如今浙江居然又起水灾,又不知有多少百姓遭灾,”祐樘轻轻按了按眉心,声音疲倦,“传朕口谕,令几位阁老和尚书们来乾清宫议事,朕要详悉灾情。顺带让内阁把这几日积压的奏疏全都呈上来。另,明日就恢复上朝。”

  萧敬心里五味杂陈,缓缓叩头,沉声道:“是。万岁心系苍生,实乃万民之福,老奴在此,代百姓谢过!万岁爷定要保重龙体。”

  祐樘勉强打起精神从床上起身,若非有宫人在旁搀扶着,都险些站不稳。他卧床三日,原本便虚弱乏力,又加之连日来甚少进食,眼下不顾太医的叮嘱不加休养便重新投入政事,说是在玩命一点也不过分。

  他这样的状况,就连旁人看在眼里都忍不住心惊。以至于他夜间秘密召见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时,牟斌也忍不住出言相劝。

  “主上这般,若是夫人回来瞧见了,就不怕……”牟斌欲言又止,担忧地看向自家主子。

  祐樘知道他如此称呼他,便是又回归到了从前的身份。他倒是并不介意这一点,反而觉得相较于君臣关系来说,这样更亲切随意。

  不错,此时恭立在他面前的牟斌,就是恢复了本名的幻夜。

  祐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微垂,半晌不语。良久,他才自言自语般地轻声吐息:“我怕是连那一天都等不到。”

  这两年多来,自家主子承受着怎样不为外人所知的折磨,牟斌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夫人对主上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看得再清楚不过,有些事情甚至是连夫人本人都不知道的。

  他从前一直都觉得没有什么能摧毁主上那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心智,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担心主上因无法承受失去夫人之痛而垮掉。

  “属下定不负主上所托,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夫人。”牟斌肃容抱拳,郑重道。

  清冷的月辉透过雕花的窗子淌进来,浸上祐樘那因失血过多而愈加惨白的面容,似乎有一股刻骨的凄清孤寂无声地化在了周遭的空气里。朦胧的月光中,他的面容有些飘渺,仿佛下一瞬他就要化为一缕轻烟消散在这稀薄的冷辉里一样。

  如今虽是阳春三月的时节,但夜间的寒气还是不轻的。绿绮有意无意地朝着乾清宫的方向望上一眼,裹紧身上的衣服,快步回到住处。

  “瞧你那副惨兮兮的样子,怎么了?”绿绮推门进来之后,看到焦尾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笑问道。

  “今日娘娘命我去给陛下送午膳,可是陛下竟然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还将那些膳食赐给了当值的宫人们,说是什么心领了,我回来照着陛下的意思跟娘娘回了话儿后,娘娘那脸当时就沉下来了,说我办事不利,陛下若是龙体有损我可担待不起,最后还罚了我半月的宫份,你说我是不是走了霉运,”焦尾一脸愁云惨淡地望向绿绮,“陛下那么宠娘娘,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连娘娘的面子都不买了?我真是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绿绮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随即笑着安慰道:“别想太多了,或许陛下今日真的是胃口欠佳。至于罚宫份的事……你要是手头紧的话,我先帮你垫上吧。”

  “那怎么行?你也不宽裕。”

  “我无牵无挂的,平日吃的用的也都是宫里的,用银子的地方不多。不像你,每月还要托人往宫外给家里捎钱,有爹娘和幼弟要养活。”

  “那就多谢绿绮姐了,待日后我再攒些钱,一定还你,”焦尾面上的感激之色溢于言表,随即又重重叹口气,“只希望我以后不要再触怒娘娘——不过说起来,今日陛下那样的态度是我始料不及的,不是有句话叫不看僧面看佛面么?”

  绿绮感觉到有冷风灌进来,看了看微敞的窗户,起身去关窗。她下意识地左右瞧瞧,才将窗户关严实。

  “你怎知陛下就一定会看那尊佛的面子?”她转过身,意味深长地道。

  焦尾不假思索地道:“这不是废话么,天底下的人都知道陛下独宠娘娘啊!我都从没见过陛下在娘娘面前发过火儿,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凭着这样的恩宠,难道你不觉得陛下今日有些奇怪?”

  “眼睛看到的可不一定就是真的,更何况还有很多是你没看到的,”绿绮刻意压低了声音,嘴角流露出一丝略带讥诮的笑,“有些人眼下还不定怎么着急怄火呢。你今日不过是倒霉做了一回受气包而已。”

  焦尾没怎么听懂她的话,却也并未深究,只对着她最后一句感慨道:“那又有什么法子,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被主子训斥几顿撒撒气,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么?”

  “是天经地义。可你别忘了,她也并非生下来就是主子,不过是运气好,一步登天了而已。真要论起出身,她连有些女官都不如。”

  焦尾瞪大眼睛看向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我说错了么?她就是容貌出挑,女红和琴艺好。但是光凭着美貌想要在后宫固宠未免天真了点,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她那样显贵的身份也用不着亲自做针线活。陛下倒是喜雅乐又擅琴,只是你见过几次帝后一道抚琴的场面?至于旁的才艺,她不见得比其他闺秀出色多少。说到脾气秉性,哪个私底下不说她善妒?她护着她娘家人胡作非为也是出了名的,动不动就跑到御前求情使性子为难陛下,”绿绮轻嗤一声,“她哪天失宠进冷宫了我也一点不奇怪……”

  “绿绮姐,”焦尾赶紧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怯怯地左右瞧瞧,压着嗓子道,“别说了,你不要命了?”

  “只要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绿绮目光倏地一转投向她,“何况我说的是实话。”

  焦尾缩了缩脖子:“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己的本分的好,天家之事哪是我们能插嘴的。”

  “难道你甘心一辈子都被人使唤、每月为了那一点碎银子发愁?明明可以过得更好,为何不去争一争?”

  “你如今不会动了……动了那个心思吧?”焦尾不可思议地张大嘴。

  “不是如今,”绿绮嘴角勾了勾,“从我两三年前见到陛下的第一面起就起了这份心思。所以后来在又一次偶遇陛下之时,我才耍了点心眼以图陛下能对我印象深一些。”

  “怪不得,当初进宫时姑姑明明给取了名字,陛下问话时你却偏说没有,原来是想让陛下赐名?”

  “我那时说的是尚无主子赐名,也没有说谎,只是钻了个空子而已。我不惜冒险耍些小聪明也是为了抓住一切往上爬的机会,”绿绮说到这里,目光突然闪过锥子似的一道利芒,“自从我被我爹卖给大户做丫鬟之后,我就看清楚了,要是没钱没势,什么都是枉然,只有给人当牛做马的命!我想尽法子保住自己的清白,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翻身。好在我运气还算不错,进宫不久就得见天颜。见到陛下之后,我才算是真正开了眼界,以前见过的那些老爷们算得了什么?陛下年轻俊美,又贵为九五,谁不心动?只要能分得他的一点宠爱,就能过得比眼下好上十倍百倍,我早就已经受够了以前的那些穷日子!”

  她说完这一席话后见焦尾呆愣地看着她,暗暗沉了口气,面上的神色瞬间就又恢复如常,笑着道;“不提这些了——对了,我无意间听到陛下和大臣们议事的时候说,吐鲁番使团不久就要来京朝贡,据说他们这次准备的贡物里面,还有几头狮子呢,咱们也能跟着沾沾光,见识一下这狮子到底长什么样。”

  “狮子?!天哪,还真有这种神兽?”焦尾暂时搁下了的话茬儿,一下子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狮子身上,满脸的讶异。

  绿绮抿唇笑了笑:“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转眼到了农历三月末,连暮春都快要过去,天气明显开始转暖。随着南下的使团一点点靠近京城,终于能赶在尾声时感受到些许春天的暖意。

  此时已经过了居庸关,离北京城只有百里的路程了。而漪乔此刻也真正体会到了近乡情更怯是怎样激动复杂的心情。

  她如今正和一位吐鲁番姑娘同乘一骑,混在吐鲁番前往大明京师朝贡的使团里。颠簸在马背上,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这大半月以来的经历。

  不出她所料,她之后的那次穿越确实是回到了正确的时间点上,也就是弘治三年的三月初。但时间是对了,地点却出现了不小的偏差。原本她失去意识之前感觉到身下一片柔软,想当然地以为自己跟前一次一样,躺在了床上,但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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