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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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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家人要是懂得未雨绸缪,就该知道这份聘礼有多么重要!地方实政,只要能在河北有所作为,那庞家转型官宦之家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说上面还有孟薛涛照拂,一切大有可为啊。
  赵秉安转了转杯口,示意孟四再努力一把,好歹庞诩现在还是三品太仆,他的女儿配孟四这个鹌鹑蛋还是委屈了。
  好女嫁懒汉,首先懒汉得有一张巧嘴。孟四别的不行,在太学馆待了那么久,嘴皮子功夫倒是很有几分,加之一副好皮相,伯父长伯父短的,不一会儿庞诩的态度就软了很多。
  孟希来在一旁攥了攥拳头,心里松了好长一口气。他早就不指望那位传说中的二叔祖了,此次舍出这么大权益的是谁,他一清二楚。端起酒杯,满怀感激的朝赵秉安敬了一杯,待来日太子妃正位中宫,他们孟家一定不会忘了今日的恩情。
  送走摇摆不定的庞诩,赵秉安的脸色便不如刚才那般温和了。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直直的扫过孟康来几眼,把这小子看得心里发毛。
  “世兄?”
  “这门婚约已经成了大半,等你从国子监结业之后便能完婚。不过你要记得,这一切都是你费心求来的,管住你的嘴,别再到处胡咧咧!”
  孟希来一听就知道自家四弟又做了糊涂事,狠狠一下子直接抽在身上,疼的孟四忍不住嗷了一声。
  大兄威严深重,孟四只能挨打,连躲都不敢。当然,赵秉安在一旁坐着,他更不敢动了。国子监里这两年,他就缩在太学馆的边角,没那份本事也不敢跑到这位馆首面前显摆啊。
  “我知错了,日后再不敢醉酒胡言了。”
  楚庞两家的丑闻传的满天飞,孟四被人指指点点,心里自然不好受,随即借酒消愁也是没办法。他也不想醉成那样,再说他也没说错什么,庞家那婊子与承恩公府的纠缠都快被写成市井间的香艳话本了,骂她几句都不成吗。
  “谨言慎行,这几个字还要我教你吗!”
  孟康来平素来往的都是国子监生,同处一馆,谁也不会在外面多言语什么。所以孟府上还不知道几日前这小子在酒楼里醉酒撒泼的事,灯笼街里的那些闲杂人等也都被赵秉安封了嘴,要不然,现在京城又该热闹了。
  这小子怎么打也不会长脑子,赵秉安懒得对他费心,左右孟希来脑子还算清楚,总能看住人。
  留下一张大婚的请柬,赵秉安便起身离开了,自此之后,他欠孟家的就算还清了。至于和孟老太爷之间的约定,赵秉安已经不想遵从了,夺嫡之争太累,他惟愿一生一次足矣。
  城郊锄香草庐,时隔半年,赵秉安再次回到了这里。
  老仆们瞧见他都很开心,若不是赵秉安示意他们噤声,恐怕一个个都忍不住嚷出声来。
  已值深秋,湖心凉亭里阵风习习,要没几件皮草护身,恐怕身子骨再康健也得冻出个好歹来。
  邵雍马上就到古稀之年了,这几年精神头愈发惫懒,放下赵秉安的学业之后更是无所事事,每日里也就是琢磨着给那些活着的老友去信问候了。
  赵秉安将毯子朝上拉了拉,随后便翻开了石桌上的《山坡羊纪》,这本游记倒是未曾在小竹里见过,想来应该是邵府上新淘换过来的。
  刚掀开几页,就觉得手感不对,合起一捏,发现后面有一页的边角起了毛。怎么都抚不平,赵秉安索性就翻过来看看,结果打头的“北直隶”让他的心里一下就酸涩了起来。
  半年不见,师傅的须发都白了不少。赵秉安轻轻地放下书,在一旁点起了烹茶的火炉。
  一盅茶出香要小半个时辰,足够邵雍睡个小饱了。
  邵老先生一梦醒来,觉得手脚暖乎乎的,刚一动,就发现一直偷偷念叨的小徒弟正陪坐身旁。脸上不自觉带出几分笑意,但突然想起这臭小子这么久才赶过来,又有些小气闷。
  撅撅嘴,“哼”了一小声。
  赵秉安赶紧递上一杯热茶,笑眯眯的给师傅捏着肩背。
  邵雍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把责骂的话忘在了脑后。小弟子身在河北也不往隔三差五的往草庐递信,老友那几件事他也都顾忌了自己的颜面手下留情,他心里惦记着自己这个师傅,还有什么好苛责的呢。
  “我不是故意设计他们的,是孟薛涛先踩到了我的底线,所以徒儿不得不反击。”到底不想惹师傅生气,赵秉安解释起河北的事来便有些急躁心虚。
  邵雍一手把他教大的,赵秉安一开口他就知道什么意思,当即往身后拍拍了小徒儿,正因为他与孟薛涛、莫居山是积年老友,所以他才清楚那俩老东西是啥货色,一个赛一个的好胜,一个赛一个的狡诈,收了他的东西还为难他的弟子,被坑了也是活该。
  再说了,孟老头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就算没有自家徒弟,也不可能一直在河北潜伏下去,总有一天会站出来闹腾的。
  莫居山就更不用说了,看明德书院教出的那些人就知道他在跟沈一鸣別苗头呢。要邵雍说,真不服气你就亲自出仕,锣对锣,鼓对鼓,两人较个高低就是了,就算输了也不丢人,偏莫老头喜欢鼓吹一些为君为臣的谬论,同时自个儿又嫌官场腌臜,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老夫都明白,一入官场,身不由己,你个小娃儿能护住自己周全就不错了。可恨那莫老贼占老夫便宜,竟平白压吾一头。”
  “师傅不必介怀,我与那文濂之间可没什么师生情谊。如果可能的话,那位文大人恐怕恨不得将我拆骨入腹呢。”
  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邵雍眯着眼听着自家徒儿上扬的小语调,就知道文濂准是被这小子抓住了什么把柄。
  这下子,他老人家心里舒服多了。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不会就为了说这点事吧。”
  “当然不是,徒儿马上就要大婚了,想请您老出山镇场子啊。”湖湘书院的几位师兄已经在路上了,届时一定可以给师傅他老人家一个大大的惊喜。当然,官袍什么的绝对不会穿出来,否则到时候还不把他老人家气死。
  往上翻了个白眼,邵雍早几年非拿戒板教训这个没大没小的混账,但现在嘛,受用着孝心,他也就懒得计较了。
  “不去,那种场面老夫应酬不来,你若有心,婚后常来这边走动就是了。”邵雍人虽隐退,但声名却愈发响亮,尤其这几年赵秉安给他挣够了面子,每年只回府一次都被人骚扰的烦不胜烦,真到了喜宴上,恐怕当场要拜师的能绕冼马巷一圈。
  “您放心,徒儿都安排好了,届时您就同祖父一起坐在首席上,谁敢靠近您一步,我打折他腿!”
  到底是最钟爱的徒弟,赵秉安千求万恳,百般耍宝,邵雍最终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哼,混小子到时要是不作为,他就再收七十八十弟子,让他这个师兄代行师责,看他好意思不。


第171章 大婚进行时
  十月初八,辛丑冲猪; 是迎亲最好的日子。
  小半夜里; 冼马巷这边就忙活开了。大婚的仪制错综复杂; 边边角角都有讲究。永安侯府五位夫人齐上阵; 到现在还没弄完。
  礼队、花轿、喜婆、宴席,真是桩桩件件都需要人盯着。离金鸡打鸣还有两个时辰,赵秉安已经被拖起来梳洗了。
  皂衫打底,外着大红圆领喜袍,腰束冬烟合欢石榴碧带,环佩七事。脚底踩着金丝绣线祥云靴,头上带着方巾乌翼交织撑起的冠玉喜帽; 赵秉安白皙的脸色都被这层层喜服衬得红彤彤的。
  马上就要成家立业了; 赵秉安直到此刻还觉得有些不真切。
  蒋氏在一旁瞧着瞧着眼泪就忍不住了; 大喜的日子害怕给儿子招来晦气,赶紧偷偷把眼角摸干净了。
  三爷心里也是滋味百千,但做父亲的大都深沉内敛,悄悄过来瞧上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今日侯府里头所有爷们都请了假; 打头几位年长的少爷正在前院帮着张罗。老五瞧见婚房里人潮退去; 就掩唇咳嗽了几声,默默靠近堂弟身边。
  “咳,十弟,先前呢是为兄孟浪了,不过,你这新伙计上货架; 头一遭过的去吗……”五少爷倒不担心十弟的本事,毕竟是个男人到了床上都知道该怎么办,可十弟这头一回开荤就赶上大婚,怕是没经验,到时候弄伤了新媳妇可就不美了。
  侯府里头经历过人事的兄弟也都有数,男人头一遭最难收的住,可惜十弟平素不碰丫头,又死活不愿出去见识见识,现在害的自己不能直白的把话点明,真是愁死了。
  赵秉安脸上看不出什么异色,但藏在帽沿底下的两耳已经爆红。
  “……四叔已经指点过小弟了。”
  京城坊间的云雨册画得惟妙惟肖,逼真程度堪比后世纪录片。四爷特意在私库里搜罗了几本稀世珍品,“深入浅出”的给赵秉安开了两天小灶,弄得他这几日早起的火气都特别足。
  五少爷这下彻底放心了,四叔那可是风月场上的圣手,有他老人家出马,自个儿就不用瞎惦记了。暗戳戳把手上的小药瓶往袖子里抖了抖,赶紧撤了。
  更鼓敲五下,卯时到了。赵秉安原打算今日提前出城,到京郊将师傅接进来,不然宴会上人多事杂,拖到后面他怕照顾不及。
  但是京郊来回便要一个时辰,等赵秉安匆匆赶回,邵雍恐怕免不了被人围观的命运。所以赵秉峻和赵同铮昨夜便领着五十铁卫出了城,驻守在草庐附近,只等今早城门一开,便将老先生抬进侯府。
  永安侯府今日大开中门,赵秉安在蒙蒙亮的天色里一直眺望,直到鸡鸣了两三刻钟,远方才隐约传来嗒嗒的马蹄声。
  “师傅,徒儿扶您进府。”
  邵雍好些年不出门做客了,此次为了心爱的关门弟子,可是好生捣饰了一番。
  虽无羽扇纶巾,但一派洒脱泰然更显名士风流。
  老永安侯隔老远瞧见爱孙那殷勤的做派,心里酸的直冒烟。狠狠的斜了三子一眼,跺着脚就往回走,邵雍那老书呆子,与他八字不合,多说两句就能气得他吃不下饭,稀的见他!
  三爷四爷被老爷子撂在当场,也不知这怎么个意思,不是特意出来迎客的吗,怎么还没碰面就气鼓鼓的走了?
  同是一辈人,邵雍还不了解赵汝贞这老杀才的心思。瞧见他小徒儿的孝心眼红了呗,可惜啊,他再馋也没有,明诚这孩子亲师不亲祖哟。
  喜宴尚未开席,赵秉安便将师傅请到了早就预备好的书房里,几位师兄昨日已到吏部交了文书,想来今早必能按时入府。
  说曹操曹操到,田二、肖明一直在驿馆待客,刚刚派人送信回来,人已经快到冼马巷了。
  “闽浙承宣布政使司南岸参议朴士淼到,贺和田黄玉龙凤饕餮纹圭一挂!”
  “南直隶松阳道知府周瑞涛到,贺和田白玉牡丹纹牙璋一件!”
  “皖南行太仆寺少卿陶大宁到,贺南海明珠一斛!”
  “南直隶凤阳道知府吴杰恩到,贺苏绸千禧绣一幅!”
  “福建安阊府赣平知州孙坤到,贺,贺,贺白银十两!”
  领头的几位大人正在与赵三爷寒暄,猛然听到这里脸皮都一致的抽了抽。头回登小师弟的门,这孙木头怎么就舍得下脸。
  跟在最后面的那位,身着藏蓝纯色直缀棉服,这会儿正将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从永安侯府司仪那里取回来。
  “做甚?”急着见师傅呢,杵在门口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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