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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法医娘子状元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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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谔的脖子上确有勒痕,可归类为前位缢型,缢绳着力部位在颈前部,甲状软骨和舌骨之间,绕向颈部两侧,斜行穿过后上方,经耳后升入发际,达枕部上方形成提空,就是古人所谓的“八字不交”,典型的因上吊形成的特征。
    可疑点就出在王谔的指甲上。指甲的主要成分是角蛋白,长久不腐化,王谔的指甲存在断裂现象,甲缝间有暗黄色麻纤维残存,应该是死前挣扎揪抓所致。
    如果是厌世自杀之人,大多是双手自然下垂,何必豁出命地挣扎,连指甲都掰断了?可以推测,王谔应该是被人威胁着悬梁自尽,可求生意志未绝,所以拼命拉扯绳索。
    “等等,这好像不是麻纤维!”明姝用镊子夹起从王谔指甲中取得的线状物,惊讶道,“好像来自某种强韧的织物,比如丝绸。快重新检查他的伤痕!”
    这下明姝坐不住了,来到尸体旁,逐步指导高睿清理脖颈处的尸蜡,她的眉毛忽然皱起来,因为伤痕居然有两条!
    虽然不明显,可还是能看出麻绳的痕迹下还有一道浅淡的勒痕,不致命,却足以限制王谔的行动,凶手也许就是先勒住他的脖子限制他的行动,挟持着他踏上自缢的板凳,而他指甲中的织物纤维就是被挟持时胡乱抓挠留下的。
    “底下这道勒痕……好像还有花纹?”高睿眯起眼睛观察。
    晏子钦仔细看过,震惊道:“贾哈!”
    “什么是贾哈?”明姝不解。
    “辽国契丹人的一种配饰,搭在肩头的装饰性假领,像围巾一样可以随时拿下,后面一般用浮雕技法绣着契丹传说中创世始祖的坐骑——白马和青牛,和王谔脖子上的印痕很像。”晏子钦解释道。
    “契丹人,又是契丹人?”明姝皱起眉。
    旁人都知道,明姝指的是从那间看不见的房间里得到的写着契丹文的羊皮,一起起命案都有证据直指契丹人,令人想不通,契丹人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看来于家和契丹人的关系不简单,那块羊皮还在吗?”晏子钦问。
    “你之前嘱咐过,所以我一直带在身边。”明姝从荷包里拿出羊皮。
    晏子钦反复看着上面两个文字,道:“你们谁懂得契丹文字,能读出这两个字的含义吗?”
    众人都摇头,高睿道:“城中有位薛先生,致仕前在四方馆译五方之言,应该精通契丹文字,不如去拜访他。”
    “事不宜迟,快走吧。”明姝一边把羊皮往荷包里收,一边抬腿就走,可不知怎么踉跄了一下,羊皮脱手,飘飘荡荡就飞进了燃烧的灯火里。
    杜和站在明姝身后,满脸震惊愧疚,“我……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我好像被绊了一跤,下意识用手撑了一下!”
    没空理他了,众人都去抢救羊皮,可是灯花爆开刺目的火光,羊皮已化为飞灰,在空中扑腾几下,簌簌落下,只留灰白的余烬。

  ☆、第十八章

重要的证物就这么没了,大家一时难以消化,场面又寂静又尴尬。
    “都怪我!”明姝自责道。
    高睿皱眉,气急败坏地看着杜和,“才不关夫人的事!”
    “对对对,都怪我!”杜和懊丧地连连点头。
    晏子钦无奈道:“别闹了。”他一边说一边在掌心比划着,“我大概记下了那两个字的写法。”
    高睿一顿,笑道:“那太好了,我熟悉城里各家府第,我来带路。”
    快马加鞭,转眼就到薛先生府上,院落并不宽敞,甚至有些萧条,下人很少,年纪又都大了,可见薛先生也是清贫了一世的清官,告老还乡后过着平淡普通的日子。
    听说晏通判来向自己请教契丹文字,薛先生很高兴,老来多健忘,唯有这钻研了一生的外国文字还没忘。
    “总算还有人记得我这个老头子。”薛先生一边带上西洋舶来的水晶眼镜,一边挑眉看着晏子钦刚刚写好的两个字。
    晏子钦最敬重前辈,毕恭毕敬道:“请教老先生,这两个字在契丹文中做什么解释?”
    薛先生道:“你这字写得有些走形,这里应该是上挑的钩,不是横,这里应该是折,不是点,虽然写得不怎么样,可还能认出来。”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急于弥补过失的杜和已经忍不了听他啰嗦了。
    薛先生不赞同地瞪了杜和一眼,“没什么意思,一个姓氏而已——复姓‘耶律’。”
    “耶律?这不是辽国的国姓吗?”明姝道。
    薛先生捻须道:“是啊,但不是所有姓‘耶律’的都是皇族,就像天下恁多赵家,却只有一支是咱们大宋的皇族。耶律氏虽为契丹人,却起源于鲜卑的宇文部,唐朝末年,契丹迭剌部耶律家族以军功崛起,自此耶律氏龙兴,遂有一国之享,有些散落民间的,或者迁入中原的,早已和皇族没什么干系了。”
    明姝点头道:“想不到耶律氏立国比我大宋还要早,可于……”她差点把于卿说出来,看到晏子钦的眼神,忽然闭口,“纸上为什么写耶律二字?”
    晏子钦道:“这就是我们的事了,不叨扰薛老先生,晚辈告辞,来日登门再谢。”
    薛先生着实喜欢这个后生,笑容可掬地道:“好说好说,晏大人几案之暇能想起老朽已是我这把老骨头的万幸了。”
    他忽然转喜为悲,叹道:“若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学生还在,老朽也不会如此孤苦。”
    晏子钦道:“敢问老先生高足?”
    薛先生道:“就是前些日子亡故的王谔。算了,不说这个不肖之徒了,我教了他三年契丹文、西夏文,他上京赶考时竟不来我面前辞别,看来早就把这个师父给忘了。”
    晏子钦好像想到了什么,辞别了薛先生,他还要回衙门处理一些孙知州交给他的日常事务,高睿去城北帮忙修缮城墙,明姝自然回到家中。
    辞别了薛先生,晏子钦还要回衙门处理一些孙知州交给他的日常事务,高睿去城北帮忙修缮城墙,明姝自然回到家中。
    杜和为了逃避兄长的管束,已经在晏子钦这里混了一个来月,人家也没赶他,反而好吃好喝地招待,他虽然整天吊儿郎当的,却也不傻,心里感念两个人,可今天竟然添了这么大的乱子,就算晏子钦找人解读出了两个契丹字的含义,可真到了举证的时候,没有证物,再有道理也是百口莫辩。
    “我怎么就滑倒了呢?”他想不明白,又自责又心烦,挑了一棵四下无人的大树,三下两下爬了上去,躺在粗枝上发呆。眨眼间就是黄昏,杜和还躺在树上,时序已到深秋,他从萧疏洒落的黄叶间看到晏子钦回来了,不久后是高睿风尘仆仆的身影,天色转黑前,一个斜挎着竹箱的信客走了进来,似乎是过来投信。
    倦鸟归林,杜和也百无聊赖,翻身下树时遇见泼残妆水的春岫,顺口说了句:“你们夫人读信了吗?”
    春岫不解,“什么信?”
    杜和道:“方才见一个信客进来,投了几封信,兴许是交给你们官人了。”
    春岫想着刚到舒州时给汴梁的老爷、夫人写过家书,因北方水路不顺,迟迟没有回音,一个月过去了,今日总该有回信,回房便和娘子说。
    明姝听说父母有消息,喜不自胜,起身去晏子钦房里。只因她在应天府时说起过一句“不该整日腻在一起,旁人看了要笑话”,晏子钦便命人另收拾出一间房,不常常和明姝共寝,生活起居十天有七天都在自己房里。
    到了晏子钦房间门口,许安守在门前点着艾草香打蒲扇,见夫人来了,起身道:“夫人今日怎么过来?”
    明姝正了正形容,轻咳两声道:“夫君可在?”
    许安想了片刻,笑眯眯道:“官人在,夫人想进去便进去吧。”
    却说晏子钦从衙门回来后,心里还记挂着命案,他这人有个毛病,心情一乱就想吃甜食,本想去娘子那里讨两块点心,可发觉自己这两日奔波忙碌,是时候该沐浴了,便先回房里,让小厮准备好浴桶和热水,还有明姝玩笑时曾给他的一瓶蔷薇水,板着脸往蒸腾着白气的热水中滴了两滴,一会儿要见娘子,总觉得应该好好准备准备。
    脱下衣服,抬腿浸入水中,温热的水气很舒服,他闭上眼睛,思考起刚刚查到的一件事。早就听说于卿的祖辈是唐末的将军,查遍史料,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位,却是归顺大唐的契丹人,本姓耶律,迁入中原后改成汉姓“于”氏,可光凭这点不能断定于卿有异心,从古到今,异族人归附汉室者众多,就说为大宋扫平天下的名将呼延赞将军,先祖就是匈奴人。
    想着想着,他竟有些困了,泡在水里开始打瞌睡,恍惚听门外有人说话,以为是许安在教训下人,可门忽然开了,明姝的影子隔着素纱屏风影影绰绰地透过来,头上的蝶恋花簪子随着步伐颤动,一下一下都压着他心跳的节奏。
    明姝不知房里是什么情况,闪身走过屏风,就看见晏子钦震惊的脸,很快她的脸也变得一样震惊。
    只见晏子钦泡在木桶里,蒸汽像白纱一样半隐半透,露出他的白皙秀雅的面孔,流畅的肩颈,还有一小片带着水珠的胸膛,下面的情况……不用说了,谁会穿着衣服洗澡?
    她赶紧掩住了想尖叫的嘴,许安还在门外守着呢,让他听见了成什么样子?
    晏子钦也是慌乱无比,抓起舀水的木瓢挡在胸口,可是木瓢那么小能挡住什么,只把中间挡住了。
    明姝咬牙想到,男人的胸不是重点,你挡错了!挤眉弄眼地对他小声道:“你先穿上!”
    晏子钦红着脸“哦”了一声,站起来去拿架子上的衣物,明姝见他要起身,水位都退到腰腹之间了,赶紧挥手大叫:“坐下!快坐下!”
    晏子钦还真听话,噗通一下坐回浴桶里,水花哗啦啦洒了满地,门外的许安听见了这声响动,眼观鼻,鼻观心,悄悄溜走了,心里想着总算没辜负主子许杭的嘱咐,最近官人总不见娘子,需要他这个“贴心忠仆”见缝插针地创造机会呀!
    明姝和晏子钦就这么默默对视着,明姝的脸越来越冷,问道:“是你让春岫给我传话的?”
    一定是!一定是这个包子和杜和混久了,不学好,让春岫用什么“家书”做借口把自己骗过来,意图行不轨之事!
    “传什么话?”晏子钦正在发懵,这的确不关他的事呀!
    他见明姝脸色不豫,想换上衣服好好问问缘由,可也不知怎么,头上发晕,好像血液都往下跑,下面又空落落地难受,见了明姝环在胸前的白生生玉手,胸也比几个月前更丰盈了,他忽然又是呼吸一紧,脑子一涨,险些站起不来。
    “娘子,来……来扶我一下。”他眼前开始天旋地转,一阵无名火搅得人心火沸腾。
    明姝秀眉一簇,心里骂他色胆包天,真当她是任人宰割的无知少女吗?团起他挂在架上的衣服往浴桶里一丢,呛声道:“做梦吧!”
    怪就怪她刚才让晏子钦坐下,水花溅了一地,她此时怒气冲冲,没顾及脚下,绣鞋的软底又滑,“啊”的一声惨叫,衣服洒了满天,她的人已经倒栽葱跌进桶里,呛了两口水,被晏子钦“拔~出~来”时还娇颤颤地喘不上气。
    “怎么办?”晏子钦一下慌了,也没空关心血液往上流还是往下流了,想起小时有人落水,要先在那人胸口按压几下,如果还不行就要对着嘴“吹气”,若不及时施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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