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白月光-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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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萧皱起眉,抬眼就看见一抹惹眼的银色袍角越过门边,大剌剌登堂入室,
他一抬下巴,沉声唤道:“双华,到我这边来。”
顾双华瞬间做了决定,低头走到顾远萧身边,挣扎许久,还是没忍住朝那人看了一眼。
谁知信王也在歪头看她,可带笑的眸子绕来绕去,怎么也躲不开那黑着脸的煞神,于是板起脸,颇为嫌弃道:“云霆啊,本王今日可不是来找你的,你就别杵着这儿了。”
顾远萧冷声道:“王爷来的是我长宁侯府,找的是我家妹妹,现在还想赶我出去吗?”
信王摸了摸鼻子,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索性大剌剌绕过他,挨到顾双华身边道:“听说三小姐最擅煮茶,前几日又得了孟释大师亲传的茶具,本王今日恰好无事,就想着来尝一尝三小姐的手艺。”
顾远萧捏起拳,满心的不痛快:自己煞费苦心为妹妹讨来的茶具,可不是为了给他煮茶的。
他正想要出声拒绝,顾双华已经在他身后开口怯怯道:“只是略懂,谈不上精通。王爷若是不嫌弃,双华便叫人将茶具送上来。”
那声音虽轻,却是温温柔柔给应承下来了。
顾远萧瞪着眼转身,只觉得胸口被谁闷闷锤了一拳,灼烫难当,信王却拊掌大笑,寻了个最舒服的地方坐下,撩袍将腿一翘道:“那便要麻烦妹妹了。”
顾双华察觉出哥哥的脸色不对,觉得有点儿纳闷:王爷不是哥哥的好友吗,贵客来访,自己为他煮一壶茶也是应当的啊。
可他就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全身仿佛罩满阴云,随时都能劈下一道闷雷来,于是靠过去,小心地问:“大哥不愿意吗?”
顾远萧还没开口,信王已经笑眯眯接口道:“是啊,莫非云霆这般小气,连壶茶都舍不得。”
顾远萧瞪他一眼,心里越发的不快:他舍不得的岂会是茶!
可人已经上了门,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总不能硬把信王给扔出去,索性也跟着坐下道:“那我就陪王爷一起品品茶吧。”
信王一挑眉,手指闲闲在膝盖上敲着,再颇为惋惜地看了顾双华一眼。
顾远萧与他相对而坐,两人就着桌上茶点闲话几句,眼中却各有乾坤。
顾双华却十分开心,在小炉旁坐下时嘴角都带着笑,顾远萧冷眼看去,心头莫名一酸:也不知这笑有几分是为了他。
等到茶香萦了满室,信王满脸惬意,手叩着桌案自得地摇头的吟诗:“仙山灵草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吟到最后一句,桃花眼瞥过去,刻意提高了语调:“从来佳茗似佳人啊。”
话音刚落,他手边的香炉不知怎么就“砰”的倒下,壶盖滴溜溜滚到地上,香屑撒了信王一身,顾远萧面无表情地唤丫鬟进来,道:“王爷的衣袍脏了,快伺候他去换一件。”
信王却无所谓地随手一掸道:“不必,脏了便脏了,都说茶能涤心,说不定喝完妹妹这杯茶,也能顺便涤静我这件袍子。”
顾双华正弯腰去拿茶杯,闻言轻轻笑了起来,顾远萧捏拳到骨节都泛白,只恨那只香炉没砸到信王的头上。
待她将两只骨瓷杯放好,依次将茶水注入,然后捧起一杯恭敬地递过去,顾远萧和信王一齐伸出手来,互看了一眼,都不打算先退让。
顾双华为难地眨了眨眼,按理来说信王是客,这茶就该先递给客人,可哥哥的表情有些可怕,她有点担心如果不先给他,这桌子都能被他给掀了。
她踌躇许久,生怕茶汤会放冷,终是下了决心将那杯茶递给了哥哥。
信王惋惜地收回手,摇头“啧啧”一声,顾远萧被温热的茶杯一暖,总算露了笑脸,将憋了许久的恶气给咽了下去。
可就在他低头瞬间,眉头却突然皱起,捏着瓷杯的手指微微一凝,并不往唇边送。信王察觉有异,忙凑过去一看,然后惊呼一声,“这茶水上居然有字!”
顾双华正低头去拿另一杯,然后也盯着茶汤呆住,顾远萧和信王忙走过去看,只见那杯茶水上竟也浮着几个字。
这套茶具一共有四只骨杯,三人将剩下两只取出,用茶水一泡,只见碧绿的茶汤连起来竟浮着两句诗: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陵偕臧。
顾双华看的满心疑惑,猜想是有人在杯底做了手脚,将字写在一个特殊的角度,若是凭空去看难以发觉,盛满水时却能将字投影到水上,倒是用心雅致之举。于是她喃喃道:“这莫非是孟释大师特地设的机巧,恰好让我们发现了。”
信王却笑道:“这自然不会是孟释大师弄的,因为婉清,正是我姑母的闺名。”
他的姑母,就是长乐公主,而这套茶具,原本就是长乐公主的故人所赠。
顾双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听顾远萧道:“还有,这人特地将‘与子偕臧’,改成了与陵偕臧……”他顿了顿,却没有再说下去。
顾双华听得好奇,忙追问道:“这个陵字就是赠公主茶具之人吗?他究竟是何人呢?”
顾远萧转头看她,表情略有些晦涩道:“前尘往事,日后我再慢慢和你说。”
谁知信王却大声道:“这个‘陵’,自然就是苏少陵,二十年前赫赫有名的白衣将军。”
顾双华听见“白衣将军”这几个字,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些异样,转向信王问:“他是什么人?”
信王却一笑,倾身过去几乎贴着她的脸道:“你再给我倒杯茶我就告诉你。”
“哦”顾双华乖乖准备去倒茶,谁知顾远萧上前将她的肩一按,然后扣住信王的手腕,大步就往外走,边走边道:“我还有些要事要同王爷商量,有什么话,往后再说。”
信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得一个踉跄,顾远萧是练武之人,手腕十分有劲,信王一边呲牙咧嘴地喊疼,却不得不跟着他走到门外,可还是不甘心,头伸进来冲她一挤眼道:“妹妹且记住,他是个奸臣,大大的奸臣!”
这声儿很快在屋内飘散,方才还热闹的书房,除了淡淡茶香,只剩顾双华怔怔留在原地,抿了抿唇不服气地想:他们不说,有个人必定会说。
第二日,就在公主府那间仿佛纤尘不染的耳房里,长乐公主痴痴望着面前茶杯上浮起的诗句,过了许久才吐出口气,用尖刻的语气道:“呵,真是故作风雅,愚笨至极,明知本宫最讨厌煮茶这种麻烦事,还故意将这字藏在杯底,什么‘邂逅相遇、与子偕臧’,他为何……”
为何不敢当面告诉我。
她唇角带着嘲讽的笑,长长的羽睫被氤氲而上的水雾染湿,偏过头,揉了揉被熏痛的双目,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顾双华坐下。
公主斜斜托腮,整张脸罩在菱花窗投下的阴影里,不再似以往那般浓烈乖张,反倒添了几分凄婉与落寞。
然后她取下发上簪,一下下挑着身旁香炉里的香屑,声音似从很远处飘过来:“你想问什么,尽管开口问吧。”
顾双华虽觉得太过逾矩,却还是压不住心中的疑惑,想了许久,终是问道:“白袍将军,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公主冷笑一声,将金簪啪地按在桌案上,道:“是世上顶顶迂腐,顶顶蠢笨之人。”她将微颤的小指放下,深吸口气,缓缓道:“上阵能御八方之敌,面不改色的五城都督,却生的温润俊秀,如白衣书生一般,而且他平生最崇儒生之风骨。因上阵杀敌从来只穿白袍,绝不着铠甲,才被百姓称为白袍将军。”
顾双华听得入迷,忍不住脱口问道:“那他现在呢……”
“自然是死了。”
见顾双华听得怔住,虽然已隐隐猜到,却还是感到无由的哀伤。
公主轻笑一声,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道:“当年的白袍将军,少年扬名、风采卓绝,是多少女子的梦中人。连本宫也为他痴迷,为了追随他抛下所有的自尊与骄傲。可如今,本宫还是那个锦衣华服、受尽宠爱的长乐公主,他却死了,还死在万人的唾骂里,你说,这可不可笑。”
顾双华知道,这一点都不可笑,因为她听出公主在哭。
公主手指搭在眼上,静静坐了许久,终于用帕子抹去脸颊的泪痕,轻轻推开了面前的窗户。
如今已逢盛春,窗外满树桃花开的灼灼,遥遥当年,那人也曾衣袂翩翩立于树上,笑着折一枝桃花抛进她怀中。
纵有锦绣千重,纵有贤子良婿,到底意难平。
顾双华默默叹了口气,又煮了杯热茶捧起,走到公主身旁躬身道:“全怪双华逾矩,不该窥问这些往事,惹得公主难过。”
公主摇了摇头,声音轻的像一声叹息:“若不是将茶具赠予你,也许我永远也不知道他心里竟还藏了句:与子偕臧,却始终不敢当面告诉我。”
垂眸看着她又道:“那天你在说‘茶饼虽被碾碎成末,经百沸千煮,却不失其本色’时,我便觉得你与他很像,也许这就是你与他的缘分。”
见顾双华尚有些怔忪,公主将茶端至唇边,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对了,你的生辰真是辛酉年六月初八吗?”
顾双华没想到公主竟会知道她的生辰,眨了眨眼道:“爹爹是这样告诉我的。”
公主一抬眸:“你说的爹爹,是老长宁侯吧。”
顾双华点头道:“其实,进侯府之前的事,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公主又盯着她看了一阵,站起打开柜子,拿出一盒镶金点翠首饰道:“这是前些日子皇兄让司珍房为本宫做的。本宫看着很喜欢,便让他们照样多做了一套,正想着何时送给你好,正好你的生辰也快到了,就当提前送你的生辰之礼吧。”
顾双华吓得连连摆手,“双华哪敢和公主用同样的首饰!”
公主翻了个白眼:“给你就收着,在本宫面前不许这么扭捏!”然后又摸了摸她的发顶道:“反正本宫没有女儿,以往有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和谁分享才好。以后你就多到府里来陪陪我,过些日子,本宫再让人给你做几套衣裳,这样标致的模样儿,就该穿的更好些才是。”
顾双华觉得有些感动,很想说她也从未有过娘亲,除了祖母,没人会特意想着为她做衣裳。
可面前的人身份尊贵,她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只有接过那盒首饰向公主道谢。
公主最烦虚礼,将她胳膊一扶,故意加重了语气道:“你再这般见外,本宫可要生气了。”
顾双华低头闷笑,然后就被公主领着去吃厨房特地做的江南茶点。
待她走出公主府时,天边已经染了浅红,想不到自己已经出来这些时候,正想赶紧上马车回府,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她:“双华妹妹,没想到,你我还真是有缘呢。”
顾双华正往马车上踏的脚悬在半空,只得规矩地站回行礼,唤了声:“王爷。”
信王手持一把折扇,虚虚往她下巴上一点道:“本王现在要去听曲儿,三小姐可愿一起啊。”
顾双华自然是不愿的,可还没来得及拒绝,信王又靠过去,压低了声道:“你不想问本王,关于白袍将军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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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云韶坊是京城有名的歌舞坊,三尺素台之上,淡妆丽人长裙曳地,纤长的手指拨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