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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殿下快醒醒-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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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石壁上摸索着,阴潮处生了层滑腻的青苔。
  梁玄试着用力推了推,石壁纹丝不动,他又握拳在石壁上叩击,一寸寸地叩过去,一处也没遗漏,可传来的无一例外是闷闷的声响——石壁是实心的。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山洞,木木地抬头,浓云像灰黑湿重的破絮,沉沉地压下来,堵进他心里。
  他感到透不过气来,扶着洞口的山石,阿武和其他侍卫忙上前搀扶。
  他摆摆手,一手捶着心口,喘着粗气,直直地盯着和尚:“禅师,你如实告诉在下,真的在此处遇见过她么?”
  他的眼神太绝望,和尚心虚地垂下眼,点点头。
  梁玄如释重负地微笑:“那便好,那便好,我明日再来,多来几日,兴许就见着了。”
  那和尚恻隐之心大动,不及细想,头脑一热,双手合十深深躬下腰,嗫嚅道:“檀越莫怪,小僧并未遇见神仙,那都是小僧胡诌的。”
  梁玄的嘴角仍旧弯着,眼中笑意已经褪去。
  阿武上前一步,凶神恶煞地揪住和尚衣襟:“当真?!”
  “不敢欺瞒檀越,小僧在山下有个相好的女子,苦于无法时时相会,故而出此下策……谁知,谁知……”
  阿武气得浑身发抖,把和尚往山壁上一搡,就去拔腰间佩剑。
  梁玄把他的手按住:“算了,不必与他计较,下山罢。”
  归途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和尚垂首走在前面带路,不时抬头看一眼天色。
  黑云越来越低,天地失了色,风在山间呼啸,远处山崖上的树木如海浪般起伏,天边雷声滚滚,显是山雨欲来的景象。
  众人迎着风前行,衣裳猎猎作响,人和马都被吹得偏过头去。
  “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到底还有多少路?”阿武没好气地问和尚。
  和尚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按理说该到了,不知怎么……”
  “莫不是你带错路了?”
  “小僧每日走这条道,闭着眼睛摸黑都能找回去,没道理啊……”
  阿武气得恨不得一剑削了那颗碍眼的秃脑袋。
  “主上,不如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罢?”
  梁玄想了想道:“也好。”
  和尚凭着对地势的熟悉,很快将功补过,找到了一处可以暂避的岩穴,只是那山洞十分窄小,只能容下一人。
  “主上进去避雨罢,仆等身强力壮,淋点雨无碍。”
  梁玄没和他们客气,弯腰钻进洞口。
  刚躲进洞里,一个响雷在天边炸开,大雨劈劈啪啪地倾向大地。
  梁玄往洞外看了一眼,雨幕珠帘一般将众人隔开,虽是咫尺之遥,却像两个世界。
  雨声夹杂着雷声和风声,喧嚣到极处,几近于静谧,在这难以言喻的静谧中,梁玄的耳边响起一缕乐声,断断续续,隐隐约约,辨不出是什么乐器,却让人无端想循声探个究竟。
  他侧耳倾听片刻,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循着声音的来处走去。
  蜗壳般狭窄逼仄的岩洞里出现了一条路,向未知的地方蜿蜒伸展。
  梁玄往前走着,每走一步,脚步就变得更轻快一些,这些年来如影随形的酸胀和刺痛,冰消雪融般地消失了。
  他感到四肢百骸中充盈着力量,逝去的时光在他身体中复苏。
  他的脚步越来越急,最后简直是在奔跑。
  突然,路到了尽头,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灼目的白光,像一团银白色的火,让他本能地觑起双眼。
  那是一头通体雪白的老虎。
  梁玄慢慢睁开眼睛,光晕中,一个人横坐在老虎背上,晃荡着两条腿。
  梁玄慢慢把目光往上移,视野中一片模糊,像是被风沙迷了眼。
  “燕王殿下,我来了。”


第124章 永生
  董晓悦不知自己在黑暗中待了多久; 因为长久无事发生; 时间的流逝变得无法衡量。起初她试着在心里数秒; 然后换算成分钟、小时、天、星期。。。。。。可是数着数着; 某一天她突然忘了自己数到了多少,也就停了下来。
  这事本就毫无意义; 只是为了消磨时间; 可时间无穷无尽,根本消磨不完。
  停止计时以后; 她开始像反刍的动物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咀嚼自己的人生,耐心地把记忆的犄角旮旯搜刮了无数遍,然而她的人生只有短短二十几年,大多时候又只是按部就班地读书上学工作就业; 一段时间之后,回忆往事也变得无趣了。
  不知不觉中,她开始遗忘,先是一些细节变得捉摸不定,接着连事实也开始模糊起来,逐渐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她的臆想。
  一开始她担心长此以往自己不是傻就是疯,逼着自己绞尽脑汁地想; 可想起的不如忘记的多; 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了,记忆变成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声音、气味,到后来就只剩下依稀一点感受; 最后连感受也淡了。
  梦里的人和事早没了印象,她连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来,身体的感觉早已消失殆尽,意识也变得稀薄。她感到自己在黑暗中浮起,沉下,扩展,弥漫。
  她隐约预感到自己的结局,她会和黑暗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成为黑暗本身,这个结局无所谓好与不好,她感到黑暗像水一样载着她往终点流去,有种难以言喻的舒服和安心。
  就在这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开始她不明白这是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倾听,游移飘散的神志也重新凝聚起来。
  太久没有人和她说话,语言也变得陌生,她听不懂,那人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说了几千几万遍,她终于恍然大悟,他是在叫她的名字。
  “阿悦,你答应过我的。”
  黑暗被撕开一道细细的裂缝,她看见了光。
  ———
  “后来呢?”梁玄侧过身,一手拖腮,聚精会神地看着董晓悦。
  董晓悦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打了个哈欠:“改天再说吧,昨晚上都没睡好,白天又折腾,困死了。”
  “你昨天也这么说,前天也是。”
  董晓悦打了个滚,抓抓头发:“就不能让你老婆安安静静享受一下贤者时间吗?”
  梁玄面露困惑,随即无师自通地领会了精神,抬手抚她脸颊:“不怕,往后有的是贤者时间。”
  他披着雪白的薄绢中衣,没系腰带,这么一动,交领敞开,露出一片狭长肌肤,隐约看得见肌肉线条的起伏。
  董晓悦不由看呆了,半晌咽了咽口水。
  梁玄若无其事地掖了掖皱巴巴的前襟,一本正经地问:“饿了?”
  董晓悦恼羞成怒,钻进被窝里,扯起被子遮住脸:“睡觉!”
  梁玄隔着被子紧紧搂住她,下颌抵住她露在被外的头顶:“阿悦……”
  董晓悦蹬蹬腿:“闷死了。”
  梁玄便把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摸索到她腰间,挠她痒痒:“白日睡多了夜里又难以成眠。”
  董晓悦被他搅得不得安生,睡意全消,索性掀了被子坐起来:“不睡了。”
  梁玄长手一伸,拿起床边茶碗递到她嘴边。
  董晓悦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熟练地撩起他的袖子蹭蹭嘴。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也可能都不是,”董晓悦慢慢地说道,“那时候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直到出现了光,光里再生出别的东西,生出万物,怎么说呢……就像阴和阳,0和1,我跟你讲,有了0和1,像我这么厉害的程序猿就可以编出任何东西,就像用乐高搭城堡,对了,你可能没见过乐高……”
  董晓悦边说边把手一翻,手心里凭空出现一块红色的乐高积木:“就像这种。”
  她把积木塞到梁玄手里:“总而言之,这个世界是我造出来的。”
  董晓悦顿住,得意洋洋地看着梁玄。
  梁玄却没有像她料想的那样震惊,只是翻来覆去地盯着手中小小的塑料块,脸上神色莫辨。
  董晓悦很不满意,推他一把:“喂,你娘子造了个世界哎,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梁玄没接茬,也没笑,默默地向窗外望出去,一阵风吹过,阳光在碧玉般的榆树叶上跳动。
  “用了多久?”
  “啥?”
  “造这个世界,用了多久?”
  董晓悦没想到他有此一问,不由一愣:“也不是太久……一开始慢点,熟练了就越来越快了,到了一定程度它就可以自己按照规律生长……”
  梁玄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在怀中。
  “所以真的没多久。”
  董晓悦用力回抱他,鼻子有点酸:“不管怎样,我还是见到你了。别怕,这不是梦。”
  梁玄抚着她的背:“我不怕这是梦,只怕哪天突然醒了。”
  董晓悦剧烈运动后又说了一通话,到底是累了,松开梁玄躺回床上,耷拉着眼皮道:“睡会儿吧,醒了我带你去山下吃十三香小龙虾……”
  声音逐渐低下去,最后变成一串含糊不清的呢喃。
  梁玄估摸着她睡熟了,轻轻帮她把蒙着脸的被子拉下来,安心地阖上眼。
  不知不觉睡了近两个小时,梁玄醒来,一看枕边,董晓悦还在酣睡,他坐起身,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屋子狭小,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除了床便只有窗前一张画案,与他富丽堂皇的宫殿自然没法比,但却令他心安。
  他往砚台里低了四五滴清水,执起袖子研墨,接着拈起支秃笔蘸饱墨,临下笔时却发现没想好写什么。
  他犹豫片刻,忽然心中一动,运笔如飞,一气呵成地写就两行诗。
  刚把笔撂下,却听床架吱嘎一声,他回头一看,董晓悦已经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打着呵欠:“得把床修修好,吱吱嘎嘎的真难听。”
  “也未必得在床上。”
  董晓悦刚睡醒还有点懵懂,反应慢了半拍,愣了愣才明白过来,脸刷一下红了:“我……不是……梁玄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这一件事?”
  “是啊,”梁玄坦荡荡地看着她,嘴角噙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你变了!”董晓悦痛心疾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觉着如今这般更好,”梁玄认真道,“你意下如何?”
  董晓悦抄起床上的枕头朝他扔去,梁玄抬手接住:“娘子倒是一如往昔,一言不合便动武。”
  董晓悦瞪他一眼,噗嗤一声笑起来,破了功,站起身,揉揉腰:“写什么呢?觉都不睡。”
  说着踢踢踏踏地趿着鞋走到案前,低头一看,念道:“何当脱屐……咦,我们在梦里看到的那幅字不会就是这个吧?”
  “也许吧。”
  董晓悦脑子里一片混沌,甩了甩头:“到底是先有那个梦还是先有这幅字……我有点不明白了……”
  梁玄从背后将她拥住,嘴唇在她耳后若即若离地摩挲:“想那么多做什么。”
  放在她腰间的手也不老实起来。
  “别闹……说好了要下山吃小龙虾的呢,还去不去啊?”
  “嗯,要去。”梁玄嘴上这么说,手却毫不含糊地伸进董晓悦的衣襟。
  “算了,”董晓悦自暴自弃,回头吻住他,含糊道,“让老虎去买。”
  院子里传来一声抗议:“嗷呜——”
  董晓悦忙里偷闲地从袖子里摸出一角银子,从窗口扔出去,顺手把木窗掩上。
  窗外是个小小的院子,老榆树下一口八角井,两只肥鸡在井边悠然踱着步,时不时低头啄两颗谷子。
  篱笆旁趴着只蔫头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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