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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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一直跟随着公主。
她若为善,他必从之;她若为恶,他必挡之。
只是……他不是那么有信心,能阻拦得了她……
“这是魏太子。”公主指着羊崽怀里的男孩说。
卫始一阵眼花,坐下来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旁边坐着的曹非也不是第一次来,他上回就听公主说过此事,没想到这次此人又来,还要把魏太子托负给公主。
而抱着魏太子的这个男孩……他曾见过大王,早就听说大王另有一子,是宫女所生。公主被赶出乐城就是据称她害了这个小公子。
结果公主的侍童姜氏兄弟恰好带了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童,恰好,这个小童长得有点像大王。
他见到羊崽的当晚还只是有一点点怀疑,之后,公主把羊崽留在身边,他才确信。
他今天来之前本来是想对公主说,他想教导羊崽,收他为徒。
他不能让羊崽一直这样懵懂下去!
可是现在又多了一个魏太子。
旁边的曹非虎视眈眈。
公主当众叫破此事,到底想做什么?她不会是真想留下这个魏太子吧?
可公主真是这么想的。
公主让曹非告诉他魏国王后的事,卫始听了以后,也心中戚戚。大王的一时糊涂就造成这样的憾事,他也是为人臣子,能体会曹非此时此刻的心情。他的忠勇也令人敬佩。
“固然你当时离家而去,到底还是心怀故国。”卫始叹道,“你能助王后一臂之力,曹家祖先也该能原谅你这个不肖子孙了。”
曹非掩住眼睛,“惭愧……惭愧啊……”
公主温柔的对他说:“阿始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将此子托给阿始。”她轻声问他,“阿始可愿接下这个重担?”
卫始不懂!
公主到底在想什么?
她自信他不会背叛她?不会阻拦她?
所以才把这两个孩子都交给他教导吗?
还是,她认为就算他教了这两个孩子,也对她构不成阻碍……
卫始的心情更沉重了。
他伏下身去,道:“必不负公主所托。”
公主笑道,“既然这样,那你就一旬来一次,二狗还小,先教羊崽吧,也省得他一天到晚爬窗户。”
羊崽惊恐的瞪大眼睛。
姜姬微笑。
卫始一听之下,立刻严肃的问:“爬窗户?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你过来!”
羊崽看看“姐姐”,见她也没办法,只得过去。
“手伸出来。”卫始没带竹板,就以短刀的鞘击打羊崽的手心,十下。
羊崽泪花闪闪。
卫始严肃的说:“既然我是你的先生,就要教导你,以后你犯错就会挨打,只要被我知道了,你就逃不掉。以后,当你再想爬窗时,就想想这次挨的打吧。”
等卫始走后,羊崽才敢放声哭起来,姜姬走过去抱住他,轻声哄道:“乖乖不哭,他最坏了,我们不带他玩!”
——她在姜旦身上犯的错,在羊崽身上不会再犯了。黑脸让别人去扮就好,这样,她会永远是他心目中的好姐姐。
曹非回到了他租住的旅馆,黄苟正在把买回来的饼烤热,看到他一个人回来,忙问:“孩子呢?送出去了?”
曹非嗯了一声,进屋却看到榻上有一个阿陀的尿布。黄苟说,“这是前天洗的,今天才干,我刚从灶上拿回来。既然现在没用了,我拿去扔了吧。”
曹非拦住了他,他拿起尿布,上面还有阿陀的味道。这个味道,他一点都不讨厌,也不觉得恶心,相反,他竟然觉得挺好闻的。
他把他送给了摘星公主,并看着摘星公主把他托给了太守,那是一个忠直之人,应当……不会错待阿陀。
公主说,她不欲让魏国与鲁国为敌,但他是魏人,想必不会愿意陷害魏国,所以,她只希望他能把魏国的视线从鲁国引开,引到别的国家去。
他说,燕?
公主说,不,是郑。
他说,他身在燕,不在郑。
公主说,他可以去郑。
为燕,行间郑国。
公主说,郑国手握燕国命脉,五十年下来,燕国早就习惯从郑国买粮,郑国难道不想让燕国为其所用吗?
如果郑国不想,他就要让郑王这么想。
但郑与燕唇齿相依,郑国的百姓多以种田为生,一旦郑与燕发生问题,那多余的粮食就会成为郑国的负担。
郑、燕相争,鲁、魏都会因此得利。
公主说,他到郑国后,可以让郑与鲁为敌。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随即就明白了。
然后,鲁就会和魏成为盟友了。
这样,她和他就都能得偿所愿了。
曹非亲手把尿布烧了,在回燕国前,他要把一切马脚都给消灭掉。
原来摘星公主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在鲁国取得更多权力!
当郑与燕包夹鲁国时,鲁国必定风波不断,这就是摘星公主的机会。
不管是结盟前还是结盟后,摘星公主都占据着最有利的地位,等着猎取最大的利益。
第246章 新年到来,大庆三日
漆鼎看着下面跪着不肯起来的曹非,叹道:“阿钩,快起来。你自从投到我家以后,尽心尽力,不过是这一次而已,难道我还会怪你?”
曹非仍不起来,漆鼎又叹了几声,不得不下去扶他,一扶才发现曹非满脸是泪。
“阿钩,何事如此伤心?”漆鼎大惊,连忙问道。
曹非放声大哭,抱住漆鼎的手哭道:“我愧对四公子!公子待我如友,我却……”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他捂住脸。
漆鼎索性也不站起来了,就坐在曹非身边,唤人拿来美酒,他倒了两杯,把一杯推给曹非:“喝。”
曹非痛饮了一壶之后,借着酒意向漆鼎坦白了一件事:他本为魏人。
漆鼎自然大惊,惊讶之后反倒感同身受的说:“怪不得……你这次在魏国久久不归,是回家乡看望家人了吗?”他连叹几声,唤人:“再拿酒来!”
这回侍人送上了两瓮美酒,漆鼎弃杯不用,抱起一瓮仰头饮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兄到我家数年,我与兄虽……虽名为主仆,但我心中却是把兄当成亲人看的。”漆鼎似乎被酒意引动愁肠,苦笑道:“我父不喜我,以我为敌。我的兄弟无不想杀我,我也无妻儿,活到今日,一事无成。”他对曹非深情的说,“当日,我一见兄长,就对兄长一见如故。这么多年,兄长多番助我,我能有今日,多亏了兄长从旁相助,今日……兄长要走,我、我心中再是不舍,也只能让兄长离去!”
曹非只是沉默,不停的往嘴里灌酒,两人喝到天黑,又醉到天亮。
天亮后,侍从才敢进来叫醒漆鼎。漆鼎不快,推开他:“不要闹我!去去去,让我睡!”
侍从发愁,硬是把他架起来说:“公子要睡也回榻上去睡,躺在地上算怎么回事!”一边也埋怨曹非,“阿钩你在此怎么也由得公子任性!”
曹非那边也有几个侍女服侍。
漆鼎洗漱过后,酒醒了一些,命人去准备仪程。
侍从奇道:“何人要出门?”他转头看曹非,道:“阿钩又要出去?可他不是才回来?何况都这个时候了,郑粮早就没了,要买,也要到明年再说了。外面可还下雪呢,哪怕大雪天赶人出去的道理!公子真是不体贴人!”
漆鼎被自己的侍从责备也不生气,柔声对他:“休要多言多语!快去准备,多备些钱。”
清晨,阳光不那么强烈。屋外的地上积了厚厚的雪,无数奴仆正在清扫积雪。
漆鼎携着曹非的手走出来,两人在已经清扫过的回廊上缓缓而行。
四下无人,漆鼎一路将曹非送到了二门外,前面是宽广的庭院,穿过前庭就是大门了。
“兄长此去,只怕日后相见无期。”漆鼎叹道,他千般不舍的放开曹非的手,郑重一揖:“兄长,走吧。”
曹非从昨晚就一直很沉默,此时才道:“……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漆鼎此时的惊讶是真的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曹非。
“我父早在我离家后没几年就死了,我母早逝。我家本就只靠叔父操持。先王去后,叔父辞了官,带着家人都走了。我这次回去……”曹非的面上露出一丝真实的茫然,“想给我爹磕个头。”他对漆鼎一笑,“却连坟都已经迁走了。”
漆鼎笑不出来,那些浮夸的悲伤、离情、不舍,在此时都显得尴尬了。
漆鼎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曹非,他在等曹非下面的话。
曹晨无遮无拦的目视漆鼎,“我与公子相识已有十年,我知公子自有高志,现在不过是担忧宝剑锋利,宝光耀眼,这才让宝剑卧于锦绣堆中,让美酒与胭脂去浸润它。”
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冬日庭院中回荡,如金如铁,铮铮锵锵,入耳自鸣。不知是因为他说的话,还是因为他这个人。
漆鼎玩味的笑了,“兄长此言,愚弟听不懂了。”
曹非笑了一笑,突然对着漆鼎大礼参拜,“我混沌半生,一事无成。我不想到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白来这世上一回!”他抬起头,一双眼睛如狼似虎,“便是此名此姓不得显于人前,我也要做出一番事业。”
漆鼎沉默一息,错开一步,拉开了与曹非的距离。
“兄长,还请起身。”他平淡的说。
曹非顺从的站起来,“我本名曹非,家祖赐字凡人。”
漆鼎轻喃道:“凡人……”非凡人也。曹家先祖一定对这个子孙寄于厚望。
曹非道:“我欲入郑。”
漆鼎:“凡人兄不打算回魏国吗?”
曹非摇头,“魏国,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认识曹家的人太多,他担心有所做为会连累家人?
漆鼎问:“凡人兄入郑,意欲何为?”
曹非看向漆鼎,轻声说:“以郑,欺燕。”
漆鼎一怔,仰头大笑,“凡人兄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是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曹非哂然一笑道,“公子当然是要杀我的。我与燕为敌,公主当然也要以我为敌。”
漆鼎深思的望着他:“那……凡人兄又为何要对我这燕人说,你要与燕为敌?”
曹非理所当然的说:“因为现在的燕,还不是公子的燕。”
说罢,他一拱手,转身大步而去。
漆鼎在他身后喃喃自语:“不是我的燕……”所以,你要郑国来攻打燕国——攻打燕王吗?
漆鼎回去后唤来侍从,“去叫阿饼来。”
阿饼无名无姓,他因为肚饿,因为一块饼自卖自身,成了奴隶,又因主人被杀,流落在外。在漆鼎得到他之前,他已经辗转十数个主人了。
漆鼎发现阿饼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本事,他总能发现别人的秘密,在钻营打探上,他仿佛无事自通。得了阿饼后,漆鼎知道了很多别的燕贵的秘密。
他没有给阿饼姓氏,别人看阿饼还是一个奴隶,可漆鼎却十分看重他。
早在曹非第一次替漆家取来万担郑粮的时候,漆鼎就已经让阿饼去打听他的消息了。之后曹非会到漆鼎这里,也是漆鼎特意设计的。
“阿饼,曹非这次去魏国的事,你去打听清楚。”漆鼎道。
阿饼看起来很不起眼,他有一个过于宽大的脑门,杂草一样的眉毛,一双睡不清的肿眼睛,一张大嘴。谁看到他,印象可能会是脏、傻、蠢,唯独没有精明。
曹非走了,似乎就在一夜之间,他就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