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有病要我治-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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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洌儿,这是个误会。清溪不会害你的。”太后柔声道,“只是个意外。”
叶清溪探出头来诚恳地说:“表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先前我是太害怕了才会误伤了你。”她本想说不然我让你打回来,可转念一想,对方又不是会跟她客气的正常人,精神障碍患者思路清奇,她敢说他就真敢打回来,于是她硬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
“洌儿,你也听到了,此事便到此为止吧。”太后往前一步道,“快跟母后回去,你的伤口赶紧处置一下。”
皇帝却退后一步,莫名地笑了下:“这个表妹,可是母后在外的私生女?”
太后微怔,随即怒斥道:“你胡说什么!”
“朕是天子,伤害龙体的人怎能就此放过?母后,你却要偏帮这样一个罪大恶极之人?”皇帝冷冷瞪着太后。
“洌儿!”太后急怒,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换了一人,她自然不会为此与洌儿弄出更多嫌隙来,可叶清溪不行!惹怒了洌儿的人,就没有活下来的,她不能退让,把唯一的希望生生毁掉。
叶清溪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不远处的皇帝犹如一个杀神似的矗立在那儿,而她跟前的太后是她唯一的依靠。然而,在她胆战心惊的同时,她似乎能从皇帝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情绪。
她觉得他好像在哭,被雨水掩盖的、无声的泪水。
郁躁症的躁狂时期,会有这样的症状么?
“母后。”皇帝叫了太后一声,随后便是长久的注视,再然后,他转身便走,毫无预兆地结束了对峙。
叶清溪陡然回神,随即她有些懊恼自己在这样小命都差点交代出去的时候居然还要去想有的没的。
太后转头拍了拍叶清溪的手臂,语气尚算温和:“回去换身干净衣裳,早些歇息吧。”
随后她注意到了叶清溪脖子上的淤青,眉头轻轻一皱道:“洌儿下手也太重了,我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叶清溪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成什么样了,下意识地碰了下才觉得疼,她摇摇头道:“没事的,这点淤痕没几天就会散了。太后,您去看看皇上吧,我就不过去添乱了。”
她是看出来了,全天下大概也就太后能让皇帝给几分面子,毕竟是他的亲妈。这时候他应该很脆弱吧,或许需要太后的安抚。不过……他之前怎么会认为她是太后派去杀他的?他是太后唯一的儿子,又是这个帝国的皇帝,太后平日对他也够好的了,他究竟怎么生出那样念头的?难不成他还有迫害妄想障碍或者精神分裂症之类的障碍?
“那就等明日再找太医过来吧。”太后疲惫地笑了笑,转头吩咐翠微,“带上药箱。”
叶清溪见太后和翠微二人渐渐远去,不由得叹了口气。
真的不是她的错觉么?她总觉得皇帝最后叫太后时的语气过于平淡了,甚至隐隐有一丝绝望的味道。太后是不是还隐瞒了她不少事?太后没意识到会对皇帝造成影响因此没说,还是刻意隐瞒?
虽然叶清溪不止一次对太后说过精神障碍不一定是环境的缘故,但最新研究认为是多因素影响导致的,环境至少也是其中一环。这小皇帝毛病那么多,她不得不去想他究竟是怎样的环境中成长的。或者说,在皇宫这个绝不单纯的环境中成长,皇帝变成这样大概也是很有道理的。
叶清溪跟太后分开后便回去换了身衣裳,擦干头发后躺床上还在思考着皇帝的病情。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抓着头发几乎想苦恼地尖叫,她就不该做这种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事!精神障碍的诊断哪里是她这种肄业的能做的啊,就算正经的精神科医生还有可能弄错呢,有些障碍容易混淆,再加上还有共病,好几种障碍凑在一起,就更难弄清楚了。
过了每日一烦恼的时间,叶清溪又冷静下来,认真回忆自从见过皇帝以来他的种种表现。当年她学微积分时不也这么痛苦地过来了么?困难太大了,先拆分成小块,再慢慢解决就是。目前她得先将皇帝的症状摸清了,等之后再想治疗的事。
叶清溪睡到半夜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蓦地睁眼,却见外头有几盏灯火,照得她的房间也亮堂不少。
是敲她的房门么?应该不是吧?
叶清溪披着衣服下床想去看看,这时敲门声又一次响起,这回她确信对方敲的是她的门,与此同时外头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道:“表妹?”
叶清溪陡然一惊,原本还留下的些许睡意早跑了个没影,脊背冷汗直飚。
皇帝?!
她捂着嘴悄然在床边坐下,假装自己没醒。她睡之前把门反锁上了,他要是想开门进来,势必会弄出不小的动静,到时候太后赶来,她就能得救了!
她还以为之前皇帝就那么走了的意思是“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了”,却原来是“来日方长秋后算账”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没奖竞猜,皇帝来干嘛?
a不好意思弄疼你了我来帮你揉揉;b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不出声快出来让我弄死你;c表哥这里有一根棒棒糖给你吃哦;d呔哪来的妖怪还我清纯可人无暇的作者!e其他(可自己填写)
第10章 心机
叶清溪在乾清宫也待了好几天了,有些事翠微会说给她听,还有些事她自己能猜出来。皇帝十一岁时登基,先帝临崩前任命他的弟弟靖王萧栩为摄政王,又命当时已是皇后的太后垂帘听政,与摄政王一同辅佐皇帝。前几年皇帝还只是有些阴沉,情绪喜怒无常,倒还能听大学士上上课,旁听些朝政民生之事,但近两年他的症状加重,情绪波动过大,旁人见了说不定会认为他中了邪,因此太后时常以皇帝生病为由让他留在乾清宫,而皇帝本人似乎也对政事和学问不感兴趣,不去就不去,乐得留在乾清宫斗鸡遛狗,好在有前面十几年的学习积累,在减少学习时间后倒不至于做个文盲皇帝。
太后为了皇帝的病可谓是操碎了心,因皇帝十五岁之前就有控制不住情绪亲自动手杀人的劣迹,她怕太早给他娶妻他万一动手杀了皇后不好应对,一直到他如今十七岁了还没让他大婚,为了堵悠悠之口,对外一直说皇后人选还在相看中,这事便一直拖延了下来。更何况大婚之后她也不得不将朝政大权还给皇帝,以皇帝如今的性子,还不把这个国家弄得鸡飞狗跳,因此她硬是顶着前朝的压力,将此事扛了下来。作为对前朝都有一定控制力的后宫女子,太后对整个后宫的掌控自不必说,特别是乾清宫内,上上下下都被管得服服帖帖。叶清溪来的这短短几日就已经深有体会,有太后的发话,那些宫女内侍对她都客气得不行,没有谁胆敢来跟她不对付——也或许可以说,在皇帝时不时的暴戾之下活下来已经让他们费尽了一切心神。她的身份由所谓的侍寝女官变成了太后的远房侄女也没人有任何异议,就这么平缓地过来了,太后对乾清宫的掌控力可见一斑。
因此,叶清溪在听闻皇帝就在外头之后,并没有想着出去当炮灰,而是等着太后赶来营救,她打定主意了,她就装睡,这皇帝又能拿她如何?有本事就把门撞开啊!
她瞪向那扇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稍稍镇定下来。脖子上隐隐有些痛意,她可不想再承受一次了,更不想死。
房门又被敲响,皇帝只隔着一道门轻声说道:“表妹,你应当醒了吧?猪也不会睡得这么死。”
叶清溪:“……”他居然骂她!看,果然是来秋后算账的!
皇帝继续道:“表妹,晚间母后说得对,是我误会了你,我是来给你赔不是的。”
叶清溪:“……”神他妈赔不是,有大半夜跑来给人赔不是的吗!他就是为了诱骗她开门,趁着大半夜他妈在睡觉好杀了她,别以为她傻!
“表妹?”久久得不到回应,皇帝的声音略微显得焦躁了些,他又加重力气拍了拍门,俊秀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片淡漠,“表妹,你这样我就别无选择了。”
叶清溪心头一跳,还在想他这是什么意思,门上忽然砰的一声巨响,插销崩断,门大敞开,外头的灯光蓦地射进来,将一个看着阴森高大的影子投射到了床前。
叶清溪老鼠见了猫似的翻身上床,被子一掀盖住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吓得发抖。之前在正殿经历的事,她不想再重温了!如果她今日非死不可,他干脆一剑戳死她算了!
叶清溪躲在棉被下瑟瑟发抖,却不防被子被人一下扯开,她背后头顶上骤然多了个强烈的存在感。
“表妹,我听闻西方有一种大鸟名叫鸵鸟,一遇敌便将头埋入沙子底下,自以为它看不见敌人便不存在了。你是不是属鸵鸟的?”皇帝慢吞吞地问道。
叶清溪不吭声,她倒希望她是只鸵鸟,就算不会飞吧,也能扑棱几下翅膀扇死他!
皇帝一把抓住叶清溪的手臂将她上半身提了起来,自己在她床边坐下,就着外头的灯光打量着她的脖子。
叶清溪咽了下口水,半晌没见皇帝马上掐死自己,正觉古怪,下一刻却听他说:“表妹,你是本来就这么胖,还是被我掐肿了?”
叶清溪:“……”他是有病吧!
她心里生起了深深的无力感,偷偷抬眼看皇帝,这个年少的帝王正专注地看着她,不,或许说他只是眼睛在看着她,但他的注意力却像是不在她身上,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淡漠感。
不像是那个抑郁期的小皇帝,也不像是躁狂期的那个……莫非他此刻是处于正常期?不是来杀她的?真的是来赔不是的?可赔不是有上来就踹门的吗?还又是猪又是胖的,他要不是个皇帝,这么说话早被人打死了!
“是掐肿了……”叶清溪壮着胆子回了一句。
皇帝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先前是我想岔了,就表妹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想杀我也不容易。”他掐了掐叶清溪裸露在外的细手腕,又抬头对她露出个莫名笑意,“我母后若要杀我,也不用费那么多周章。”
叶清溪觉得他的话里有太多值得吐槽的部分,可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她还是说:“太后是表哥的母亲,对表哥只有爱护之情,表哥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哦,是么。”皇帝语气冷淡,视线只是松松地落在叶清溪脖子上,也不知听到她为太后辩护的话没有,只是伸手摸摸叶清溪的脖子,叹道,“都肿得跟猪脖子似的,看来先前我真的太用力了。”
叶清溪:“……”就不肯翻篇了是吧!非要跟猪过不去吗!
发觉皇帝似乎真的是来道歉的,叶清溪的胆子顿时回来了。虽说躁狂期持续得有些短,但对她来说是好事啊,正常期的皇帝虽然说话难听了点,但好歹能讲道理。
“表哥也是无心,清溪不会怪表哥的。”叶清溪故作乖巧。
“嗯,你怎么敢怪我呢,毕竟我是皇上。”皇帝点头道。
叶清溪真的是特别特别想大吼一声,老子只是跟你客气客气你这个杀人未遂犯,你嘚瑟什么啊!但她只是低了头,想到今后还要继续跟这小皇帝相处不短的时间,她就一阵绝望,她宁愿回去做包子啊。
她正悔恨呢,下巴又被皇帝掐住了,他抬起她的头,对着她的眼睛道:“表妹,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不是,我没有。”叶清溪回得飞快。
皇帝道:“没关系,你当面骂也行,趁着这会儿我还对你有几分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