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乘风录-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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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祖悲秋小声道。
“三!”郑东霆接口道。
“八……”
“二!”
“九……”
“一!”
“九……”
“还是一!”
“十!”
“完了!”
原来他们两个一个在算每十招里弓天影有几招攻势,另一个在算华小龙又有几招攻势。结果是弓天影从一开始的五招攻势,五招守势,渐渐发展成九招攻势,一招守势,到最后,十招全部都在进攻,而华小龙已经从一开始的有攻有守变成了最后单纯的防守。
在台上华小龙的剑光被弓天影凌破逼人的剑影赶成了小小的一圈白光。就在此时,弓天影一式“穿云破雾会嫦娥”将漫天青影凝为一线,对准华小龙的左胸激射而来。华小龙躲避已经不及,只能咬牙一振腕,拼命收回了刚刚要递出的长剑,但已经慢了半拍。弓天影长剑没有击打在他的剑身上,而是狠狠削在了他握剑的手上,只见血花四溅,他一只握剑的大拇指飞到了半空中,他的手中剑光也随之一暗,赖以成名的白龙剑颓然落地,华小龙惨叫一声,单膝跪倒。
弓天影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旋风般一个转身,长剑一挺,得势不饶人地直刺向华小龙的眉心。
他这一手一下子将数位镇擂人同时惹怒。天龙禅师对于他的目中无人、乖戾阴沉早就心怀不满。熊振坤见他出手杀害解救天山门人的恩人更是勃然大陆,而浣花剑派华超老英雄却哪里能够忍受他对自己的义子行凶,已经将长剑出鞘。然而,就在他们都准备出手救人的时候,一线乌光突然横空而过,准确无误地击打在弓天影长剑的剑身上。弓天影本来可以命中华小龙眉心的长剑因此一偏,擦着他的鬓角而过。
就在这个时候,台下的观众都清楚了弓天影想要杀人泄愤之心,鼓噪了起来。南市数千豪杰的怒火可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弓天影虽然目空天下,但也不是个傻瓜,此刻见到暗算不成,只能狠狠地作罢,对华小龙冷冷地说:“废去你一指,今后别想再用浣花剑法。跟我作对,咎由自取。”说罢,他志得意满地将长剑收入鞘中,转身大踏步走下擂台。
台上熊振坤、华超已经双双来到痛彻心肺的华小龙身边,仔细查看他手上的伤势。
而越女宫镇擂人慕容妍冷冷地看了一眼不发的关中掌门一眼,淡淡地说:“凭一枚棋子竟然能够震开弓儿的长剑。梅掌门这手暗器功夫倒是漂亮得很啊。”
关中掌门转头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弓公子已经获胜,何必赶尽杀绝。”声音清丽,竟然是一位妙龄少女的声音。
听到她的声音,慕容妍、天龙禅师、赵如刚、童天奇同时目瞪口呆地朝她望去,似乎谁也想不到这位关中掌门人居然是个女子。
仿佛是嫌今夜令人吃惊的事情不够多,就在熊振坤和华超相对无言,叹息着华小龙恐怕今生无法用右手拿剑之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突然从台下传来:“快快捡起他被切下的手指,我有办法将它重新缝合上去!”
众人闻声大惊,纷纷转头向声音响起出望去,却看到发话的是一位身穿白底青花蜡染衣衫的娇美少女,她的身上斜挎着一副青色的药囊,背上背着古铜色硕大药葫芦,腰中别着三只各不相同的香囊,看起来似乎是一个走方郎中。
“敢问姑娘高姓大名?”华超直起身子扬声道。
“在下彭娇。”这位姑娘拱手道。
千金散尽买一笑
南市一夜的喧嚣躁动终于在凌晨的更鼓声中落下了帷幕;但是看了一整晚好戏的人们却全无睡意。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充斥着昨夜那些英雄好汉的身影和武功。想到这里人们就口干舌燥;就想要饮酒狂欢;就想要找三五知己开怀畅谈;想要找人炫耀一下昨夜的见闻。整个洛阳的西;北;南三市一开;大批挥金如土的江湖豪客已经蜂拥而入;朝着三市各个大酒楼;大饭庄狂奔而去;争相占领雅座好席;抢购闻名天下的洛阳名酒;迫不及待的开怀畅饮
等到郑东霆和祖悲秋睡眼惺忪地从南市走出来的时候;全洛阳城的酒楼都已经被江湖豪客们占满。街道两旁的酒楼饭肆中飘扬着对昨夜擂台众英雄好汉的议论纷纷。当然如今人们议论最多的首先当选弓天影无坚不摧;所向无敌的夜落星河剑
风空寂;碰七;萧重威;弓天影这四个名字不断地重复出现于酒楼醉客的嘴中。这四个人乃是目前为止的三胜擂主。在那么多挑擂的豪杰手下站稳脚跟;足以证明这四个人每人身上都有着惊人的艺业。经过那三天三夜惨烈的淘汰;所有目睹了擂台激战的的看客们在心中都有百分之一百的确定;在接下来的一夜洛阳擂台上就可以从这四个人中间选出这一届的论剑公子
年帮夏谈的行官仿佛青绳一般穿梭在众多酒楼饭肆之间;大声呼喊着今夜的赌盘;向那些因为兴奋激动而饮得酒酣耳热的江湖好汉邀赌
“一百两买弓天影!”
“三十两买彭七!”
“四十五两买萧重威!”
“七十两买风空寂!”此起彼伏的下注声响彻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
郑东霆坐倒在一处街角,一只手遮住刺目的朝阳,一只手高高伸起,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没精打采的说:“真他奶奶的困,为了看这个洛阳擂,又是一晚上没睡觉。”
“师兄,别现在睡啊!我们说好了要去赛华佗彭娇的医馆看冯百岁冯兄的。”祖悲秋焦急地说。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才没见骆秋彤读会儿就急成这样,没出息。”郑东霆将头靠着墙,双眼一翻白就要昏睡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尖锐声音从街道尽头传来:“天算子祖先生,可算让我找到你了!”这个声音不但吓了祖悲秋一跳,也把渐渐滑入梦乡的郑东霆唤醒了。两人转头一看,只见三天前在南市认识的年帮夏坛大暑堂六月九日舵的走卒胡马带着四五个黄衣裳的年帮帮众,合力推着一车金灿灿的物事艰难地来到了祖郑二人面前。
“祖先生,你让我一番找呀。”胡马来到祖悲秋的面前,弯下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你是胡马?你找我做什么?”祖悲秋奇怪地问道,随即朝着郑东霆询问地望了一眼。
“我哪知道?”郑东霆瞪眼道。
“祖先生,莫非你不记得了?你押了九千五百三十一两白银赌风空寂胜宗羲麟,如今你应得的四万七千六百五十五两都在这里,请点收。”胡马躬身微笑道。
郑东霆刚刚贴着墙勉强站起身子,听到这话脚底一滑坐倒在地。祖悲秋的脸上也露出惊讶:“令舵主竟然能够一次支付出这么一大笔银两?”
胡马赔笑一声:“本来这笔钱已经超出本舵的负担,但是夏坛主听说是祖先生你亲自下的注,立刻让大暑堂令狐堂在数个分舵调集银两凑足了这笔钱,着我亲手送到祖显示手上,以示恭敬。”
他来到年帮帮众所推的车前一指:“这里有价值两百万两的黄金,四袋正宗南珠,总价值四万八千七百两,请祖先生点收。”
祖悲秋打开装满金元宝的红木箱子扫了一眼,接着拎起车上整袋的南珠看了看,点点头:“数目不错,辛苦你了。”接着他从红木箱中取出四五个足赤的金元宝,分别塞到胡马和周围几名年帮帮众手中:“拿……拿去吧。”
“多谢祖悲先生厚赐。”他们躬身齐声道。
“祖先生,如果还想下注,请尽管再找小人。”胡马眉开眼笑地说。
“嘿嘿,兄弟,多穿件衫,小心这锭元宝坠破你的衣裳。”郑东霆说罢狠狠瞪了祖悲秋一眼。
胡马等人走后,郑东霆和祖悲秋只能双双推着这辆装满金银的木车,在洛阳道上艰难地挺进。
“唉,师兄,本来想要花掉那笔横财,谁知道却赚了更多?如今该如何是好?”祖悲秋一边推车一边喘着气。
“我……哪知道?年帮的家伙都是些缺心眼的,把银子全都兑了出来给我们,就不能换成飞钱吗?他奶奶的,我郑东霆这算是名副其实地做了回金钱的奴隶。”郑东霆推着车艰难跋涉,也是一阵又一阵的不爽。
“师兄,你说彭娇的医馆就在这条道上吗?”祖悲秋伸直了自己的肥脖子,朝前头望去。
“嘿嘿,不错。赛华佗彭娇,那可是天底下最有名的神医,要价也是最高的别管是谁进她的医馆,都要脱一层皮。”郑东霆冷笑道。
“我以为她是一个妙手回春的医侠呢。”祖悲秋脸上露出幻想破灭的神情。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郑东霆嗤了一声,“彭娇虽然懂一点内功心法,但是几乎不算江湖中人,
行侠仗义还轮不到她。”
赛华佗彭娇的续命回春医馆坐落在洛阳市偏北的道术坊。这是一片占地只有普通坊区一半的街区,充满了求仙论道的所在,还有很多画符算卜的店肆,看起来光怪陆离,仿佛一脚踏入了一片和现实世界脱离的玄幻天地。医馆门前挂着扁鹊、华佗、孙思邈等画像,个个栩栩如生,郑祖二人推着车子推开正门,穿过馆中的过道和庭院,来到了主厅门前,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微微一惊。
只见医馆主厅门前聚集着密密麻麻的各派名门弟子,有关中剑派的,有浣花剑派的,天山派的也混杂其中,令如今的续命回春医馆看起来却像是七大剑派的总会场。
“出了什么事?”郑东霆和祖悲秋互望了一样,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在这时,一身白底青花装束的彭娇手持一根烧火棍怒气冲冲地冲出了主厅正门,将两个关中刑堂的高手乱棍赶了出来:“我说了多少次了,不错我可以缝合断指,令其完整如初,但是缝合断掌可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根本不可能做到,天下没有人能够做到。就算我是太乙真人,龙尾剑潘斌可也不是哪吒,你们再跟我啰嗦,我立刻把医费翻一倍。”
“是是是是,彭姑娘息怒,彭姑娘息怒!”门口的一众关中弟子听到这句话都吓得脸色惨白,一个劲儿地躬身道歉,几个刑堂掌刑官连忙走进主厅,将包扎的严严实实的龙尾剑潘斌扶了出来。
“宗羲麟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你们关中剑派的先回去吧,过些日子来。你们把我的医客都吓跑了。”彭娇双手抱臂在胸淡淡地说。
“是是,宗小师叔就交给彭姑娘了,我等告辞,告辞!”关中剑派似乎特别怕彭娇发火,她一使眼色,这群昂藏七尺的汉字顿时抱头鼠窜,比谁都跑得快。
“彭姑娘好大的气势,关中剑派那些人那么厉害,却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祖悲秋小声对郑东霆说。
“嘿,江湖人最尊敬的就是医师,行走江湖谁没个大病小灾的,到时候能救他们性命的只有医师,而且,这彭姑娘医药费太贵,她说还要把医药费涨一倍,估计关中剑派倾家荡产也付不起,所以才让人怕的。”郑东霆嬉笑道。
“原来如此。”祖悲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身灰袍,花白胡须,相貌忠厚的英雄楼主华超拖着沉重的步伐从主厅的大门中走出来,朝彭娇郑重地深深一礼:“多谢姑娘保住犬儿的一只拇指。”
“华老英雄千万不要客气,否则就让我惭愧了。”彭娇掩嘴娇笑一声,“我只是尽一个医师的本分。本来我应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