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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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悦问,“郭雅是真的亲手杀了明三郎吗?”
“应当没有。”魏昭道,“以此人的性情,阿悦当真认为她会亲手把这种把柄送到旁人手上?”
阿悦也正是怀疑这点,毕竟她从不觉得自己和郭雅是好到可以交心的“闺蜜”,所以对郭雅来亲口告诉她这件事很不解。
“剑走偏锋,许是认为能在阿悦这儿有奇效。”魏昭简单解释了遍,“明三郎此人优柔寡断,又容易受情摆布,要让他死,根本不必亲自动手。”
受魏昭的提点,阿悦终于想到明三郎可能的死法。
明三郎要毁婚约是真,郭雅约他也必为真,但如果郭雅约他后对他流着泪说“此生与君无缘,盼来生再续”之类的话,悲而投河了呢?明三郎必会和她一起殉情,而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再自己游上岸就好。
她的确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哭一哭、装一装可怜就够了,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引来明家和长安伯府的双重报复。
起初,众人都认为郭雅浑身**是因为受了情伤无心撑伞,才一人从长街走到了宫门前,可也许这是她有意为之呢?
阿悦寒毛微竖,如果真是这样,郭雅的心计、手段就真的太冷酷了。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才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她就能想出这样的毒计,利用的还是明三郎爱她的心。
这也是她毫无避忌,能够直接告诉她的原因,因为人虽因她而死,却并非她动的手,即便是律法也无法因此惩罚她。
当然,如果是强权施压,因此要处死她也是可以的,但显然她不认为会有人这么做。
“险恶如此,也是难得。”魏昭不带什么感情地评价了这么一句。
第79章
郭雅就这样在宫里关着; 即便猜到了可能的过程,阿悦也没去找她对峙,没有意义。
明家和长安伯府对明三郎的死有点疑心; 但请了仵作去验尸后已经完全确定是溺死的; 也没有外人迫害的痕迹。他们再伤心或不甘心; 也只能认为明三郎是受取消婚约刺激; 怒而轻生。
不是没人怪到郭雅头上; 明三郎的母亲就几度想来找她算账,认为她是个扫把星,害死了三郎; 最终还是被拦了下来。
明家起初根本不知道皇后还给郭雅和三郎的婚约赐了贺礼; 更别说那场闹剧后传长安伯夫人进宫敲打的事。他们在临安城只能算小有资产的商户; 最多也就知道郭雅和姜府的一位老夫人同宗; 偶尔会去陪陪这位老夫人; 他们连这老夫人是当今皇后的祖母都不知道。
明三郎死后长安伯的女儿闹了一场,明家才从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一些事; 顿时又悔又悲。如果早知道皇后都帮那郭雅说过话,他们怎么会轻易悔婚啊!
人死不能复生; 再怎么闹; 丧事还是在五日后办了起来。
阿悦去见了郭雅; “你想去拜祭明三郎吗?”
“娘娘肯放我出去了?”郭雅一人关在这儿也不见忧愁,反倒有种自得其乐的状态; “三郎为我所杀; 难道他和明家人会乐意见到我吗?”
其实大部分人都是乐意的; 除了明三郎的母亲。他们深觉得罪了郭雅,就怕会间接得罪皇后。如果郭雅肯去拜祭,至少说明心中不曾放下,也给他们赔罪的机会。
“是不是你杀,仅凭你一人之言我无法相信。”阿悦道,“但如果是你亲自动的手,你的确就再也出不去了。”
郭雅眼眸一转,心中诧异,居然被查出来了吗?
不,不可能的。她想到,当晚的事没有第三人见到,恐怕只是这位皇后的猜测而已。
即便是猜测,也很厉害了。郭雅意外地瞄一眼阿悦,对她刮目相看。
“即使是我,也没有无故一直扣留你在宫中的道理,所以我放你离宫。”阿悦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去了外边,留下莲女对她道,“娘娘有句话想告诉郭娘子。”
“请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明三郎辜负了郭娘子,但他待你的心意不曾虚假。许多事,并非一死就能解决所有,不要一叶障目,走进了死胡同。”说完这句话,莲女就命其他宫婢帮她收拾东西,准备送她出宫。
郭雅站在原地咀嚼了“一叶障目”四字许久,最终轻轻一笑。
这位不是她,又如何懂得她的处境和心情。
一件事当然能有许多解决的方法,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能力去选择,她能选的有几个呢?寥寥无几罢了。
不过,没在这位皇后这儿得到什么,郭雅倒是没对她生出恶感。她和那些出身高贵的贵女有个最大的不同,无论看谁的目光,总是平静对等的,与你交流时,也许会不赞同你的想法,却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
连说出那句“律法严明,我不会包庇你”这种话的时候,都只是认真而肃然的模样,而没有夹杂别的情绪。
可是这样柔软和善的性格,真的能生存在这偌大的皇宫吗?郭雅最后望了眼这皇宫,对自己轻嘲一声,能不能生存,又与自己何关,她根本就没有资格。
转过拐角,郭雅偏头一望,从这儿远远看到被一众侍卫內侍跟随的年轻帝王。小皇后回门时她曾见过这位一面,笔挺修长,面容清隽温雅,看着他的表妹皇后时永远唇边带笑,根本就不像一位本来注定风流多情的帝王。
这一对帝后,说来都很特别。
收回视线,郭雅没再看向别处。在皇后这儿的计划虽有变数,但她可从未想过让这件事简单结束。
三郎死了,其他人……又怎好安生呢?
***
送走了郭雅,阿悦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和郭雅极其相似的人。
傅文修是重生之人,重生后却根本没有想过郭雅,似乎完全忘记了她。阿悦却觉得,这两人其实挺相配的,如果能够换种方式相遇,也许结果会不同吧。
她也只想了一会儿,很快就把这两人的事放下,至于之后郭雅会再闹出什么事,那得看是不是该她管的了。
阿悦继续捧起了各司的账簿,发现里面的水还是挺深的,中饱私囊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有些人很明显和临安各府都有不小的牵扯,这点从文夫人提供给她的暗账中能看出来,一些银子、人都是从哪儿流进、又从哪儿流出,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几年来这后宫都是由文夫人掌管,她摸得很清楚,出乎意料的是几乎没怎么大整治过。
想了会儿阿悦大致明白了,以某些府和皇家的关系,让他们能够留些人在宫里打探消息反倒能安他们的心。再而,皇宫真正成了铁桶一个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看完账簿,又有文夫人命人给她送来来记载着各府以及各府之间关系的本子,上面还有好些不为人知的八卦。
譬如某某侯爷为人高傲却爱猫如命,想求他什么事,先送猫准没错;某史官嗜辣,却每每食辣就会长火泡,因此其夫人下了禁令府中不准做辣菜,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他不惜养了个极其擅长做菜的外室,每回去却不睡人,只吃菜;还有某位夫人其实更喜欢女子,所以能够大度地为自家夫君纳了一个又一个美妾,每当她夫君出门时,这后院美人就会……
咳咳咳咳,阿悦觉得他们养的那些人真的非常能干,连这些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因着这些“有趣的”内容,她不小心就从晨时看到了傍晚,然后得知魏昭和臣子从猎场打猎归来,给她猎了一头鹿,今晚御膳房便准备做鹿肉。
阿兄居然有兴致去猎场了?阿悦不由惊讶,这种事在他看来一直都是闲暇时才会去玩一玩的,而此时显然并不轻松。
她准备去找人,但侍官告诉她,魏昭晚膳要和几个臣子一起用,晚些才会回来,听起来像是心情很好。
“今日是发生了什么事?陛下这么高兴。”阿悦好奇问。
侍官笑答,“竟无人告诉娘娘吗?山东大捷,荀使君和宁左监合捉了广平侯长子,形势大好,都猜不用多久就能完全平复这场动乱了。”
阿悦这才想起自己看小本时,似乎是有人有什么消息要告诉自己,那会儿她说不是什么紧要之事就不急着说,竟没想到是这种惊喜。
她心情也顿时好起来,“那的确是大喜事,怪不得陛下高兴。把这鹿肉都做了罢,给太后和太皇太后那儿都送去。”
“这哪儿用娘娘您吩咐,陛下早就想到了。”侍官喜气洋洋,“不过陛下今日恐怕要饮许多酒,娘娘让人先备好醒酒汤也好。”
阿悦应下,着人备好了醒酒汤和一些蜜水。魏昭的酒量好不容易醉,但有备无患总好些。
做好这些,她用膳先去洗漱了番,看天色较晚就没去文夫人那儿打搅,上了榻准备再看会儿书。
不多时,就听到內侍禀陛下回来了,阿悦忙趿鞋跑过去,“阿兄——”
“阿悦这么热情地迎来。”魏昭含笑,脸色微酡,“真是叫人受宠若惊。”
阿悦弯眼,“阿兄不也是难得这么高兴么。”
魏昭颔首,“这倒是。”
看他眼神还算清醒,应该没怎么醉,那汤也用不上了,阿悦便笑了笑道:“已经备好了水,阿兄快去梳洗吧,我还有好些话想问你呢。”
“自当遵令。”魏昭说完抬步,忽然顿住,又回头轻轻捏了把阿悦脸蛋,夸赞了句“不错,很软”之后,就再度大步走开。
阿悦被他这举动弄得哭笑不得,难不成还是醉了,但看不出来?
她实在没见过魏昭喝醉的模样,便唤来九英,“今夜陛下喝了多少酒?”
九英看着她,小心翼翼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杯?”阿悦心道这不至于啊,随后就听九英小声道,“是五坛。”
“……”阿悦表示由衷地敬佩,这居然都没有酒精中毒,走路时也稳得很。
某种程度而言,魏昭也是个酒鬼没错了,她叹了口气,“还是把那醒酒汤都端来,这会儿看着没事,等后半夜就该难受了。”
九英嘿嘿一笑,“娘娘别担心,陛下酒量好着呢,要不是记挂着您,陛下能和那些人喝到天亮。”
说完就被阿悦瞪了眼,声音又小下去,心想怪不得陛下不管旁人怎么挽留都要回来呢,这会儿就被瞪成这样了,真一夜不归指不定要被皇后怎么发落。
“我和太皇太后平日都怎么叮嘱你的?都忘了?”阿悦板起脸,九英急急解释,“今日这不是大喜事,陛下高兴嘛,奴总不好上去扫陛下的兴,不然等不到娘娘您罚,小命就先在陛下那儿交待了。”
阿悦被他这委屈巴巴的模样逗笑了,摆手,“罢了罢了,也怪不得你,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先遣人来告诉我一声。”
“奴一定遵命。”
训完九英,阿悦刚让宫人备好汤和药丸,转身就见魏昭已经回来了,惊讶,“这么快?”
“嗯?”魏昭似疑惑般看了看她,“阿悦不是让我去沐浴吗?”
“对啊。”
“我已经在水中泡过一遍了。”魏昭很诚实道,语气也很正常,就是这内容……
阿悦抚额,暗暗有点儿小嫌弃地瞄他,想着今天他都出去打猎了,就在水里泡了那么一下肯定不干净。
原来阿兄半醉的状态,就是不爱干净么?她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等明早他彻底清醒了,一定要告诉他。
岂料魏昭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回头就一把抱住阿悦,沉声道:“阿悦嫌弃我?”
“……没有。”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