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园-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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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至少圣平安全回家了。
※ ※ ※
考完期中考,为了庆祝,郁青和晓青姊妹俩大展身手,下厨做了几道拿手好菜,弄
得满屋子香味四溢。
郁青和天宇在那儿享受佳肴,卿卿我我的你一口我一口时,她却掂记着圣平。
从那夜起,他都在十二点以前回来,不再使她操心。但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三餐
不见人,衣服也在星期六早上她去中文学校带舞蹈课时才洗。
这样的刻意回避又教她不高兴。那晚她上楼去“查房”,不就表明她没有那么记恨
了,他为什么不趁机调整一下两人的关系?何苦还如此紧张,难道又要她放弃矜持,一
步步教他吗?
回忆从前,她是多么辛苦又特意地闯进他的生活里,还差点走向地毯的另一端。她
爱他,却也没看过感觉那么迟钝的男人,亏他智商超高,偏都装到脑袋的另一边。活该
他追不到任何一个女孩,甚至连她这“方便”老婆都保留不住。
结果他一点教训也没得到,还是耶副德行,难怪会和海成说出那番话,希望他真正
爱的女人会把他整得七荤八素,他就明白她的好处了。
喝了一口鱼翅羹,她又想圣平三餐都吃什么呢?天天汉堡、马铃薯、炸鸡,肯定会
水土不服;加上夜以继日的工作,怎么吃得消?
“嗨,那么早回来,一块吃吧!”天宇忽然往她身后招呼。
晓青回头看是圣平,他一副神采奕奕。他要坐下吃,她绝不会反对。
圣平自从帮天宇介绍一位学民谣及蓝调的小提琴手后,两人就称兄道弟起来。
“不了!”圣平说:“我订好房子,今晚就可以搬过去。”
晓青的碗差一点打翻!
“你真的要住盖瑞那里?”天宇一脸惊疑。
“是呀!有什么不好?我去整理了,待会还得请你帮忙!”他对两个女生点个头就
上楼。
好哇!他以为这是旅馆,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吗?
“妈呀,那房子乱恐怖的,活像一九0七年旧金山大地震后就没整修过。味道有如百
年墓穴,养了百年鼠、千年猫,地板屋顶都吱吱叫。”天宇绘形绘影,“我看到它就想
到闹鬼的歌剧院后台。对,就是耶出‘歌剧魅影’。”
晓青的心凉了一半。
“最主要那个盖瑞是个同性恋者。”天宇继续说:“我不是有什么偏见,只是盖瑞
一直对东方美男子很有兴趣,我怕到时候圣平就成了戴耳环的同志了!”
天宇一向喜欢逗趣夸张,晓青却笑不出来,一颗心直往下坠。
“那你去叫他别搬嘛!”晓青急忙说。
“他搬家都是为了你,只有你能叫他留下来。”天宇闲闲说。
“郁青!”她转而求姊姊。
“我看他只会听你的。”郁青说。
晓青左右为难,然后把心一横,有什么好怕?她又不是没有主动过。
她很辛苦地爬上三楼,到了圣平的房间,他正把一些衣物收到床上的大皮箱里。
他看她一眼,带着疑问的表情。
“我不准你搬走!”她把头抬得高高的。
“不准?”他更莫名其妙,“我一直以为这是你的希望呢!”
“你遵守房客的规矩,我为什么要赶你走?”她再强调说:“况且你真搬走了,我
老爸怪罪下来,搞不好连下个月生活费都不寄了,你岂不害到我?!”
“有这么严重吗?”他坐下来沉思,“但我在这里不太自由,总是动辄得咎,怕你
不开心,不如到外面住,我会向你父亲解释的。”
说他钝,他又机灵,还敢和她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为这件事去惹他生气。”她说:“以后你不必避着我,随你回来吃饭看
电视都可以,我会视而不见,你满意了吗?”
“我不要视而不见。”他立刻说:“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周圣平,你可别得寸进尺!”她叫着。
“我不是得寸进尺。”他的脸突然变成很认真:“这几个月我们误会未清,我一直
很不好受。不仅是我和海成的对话,还有我们彼此间的气话,你不是宠坏的千金小姐,
我也不是专追院长女儿的登徒子,何必要彼此伤害呢?”
“什么彼此伤害?你周大医师是铜墙铁壁,我哪动得了你一根寒毛,只有你伤我的
份而已!”她寒着脸说。
“是吗?”他不赞同地说:“是谁先开始想当朋友的?又是谁天天往我公寓跑,把
我家当她家?高兴时找我当男朋友,不高兴就一脚把我踢开,我觉得自己像个被操纵的
木偶!”
她没想到他会反咬她一口,忿忿反驳:“是谁说我不用花心思?是谁说我训练良好?
是谁说我方便?我才是真正的木偶!”
“这就是我要强调的。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都不同。”他不受她怒气的影响:“男
女差异犹大。你没听科学家最新的发现吗?处理情绪感觉时,男人偏向爬虫类,女人偏
向灵长类。所以女人心思好几弯时,男人还在原地打转。我在和海成谈感情时,我是一
头混乱,于是光顾着推理。就好象在决定病人要不要动手术,我们一个个理由分析,分
析结果是冷的、数据化的,但真实情况又不同,还有病人的感觉要考虑。因此我说的那
些话只是事情的表象,并不代表我的心意,你懂吗?”
她会懂才怪!什么爬虫、灵长、推理、手术、病人……,这和他们的事有何关系?
她第一次觉得他们真像大海和小湖,无法交流。她愣了半天,忽然看见他桌上摆着
她送他的舒伯特cD,恍若找到救星般说:“你还留着我的东西做什么?你妈说你不愿意
还。”
“因为我舍不得呀!”他干脆说。
“难道你不怕你真正爱的人会生气吗?”她回他。
“晓青,你怎么老提一些不存在的人呢?”他的脸色又不好了,“现在你就像在我
心上的一根刺,挡在那里,我还能爱任何人吗?”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不!他很显然不明白!但她绝对喜欢当他永远除不掉的心头
刺。几个月来她的心情从未如此舒爽过,但她仍板着脸说:“好,我答应你,我们还是
朋友。”
“什么?”他讶异地问,弄不清她的反复无常。
“反正你不许搬就对了!”她说。
才踏出圣平的房间,就看见天宇拉着郁青的手贴在楼梯的墙壁往上观望。
“你们在偷听吗?”晓青责问。
“我们只是担心你们吵得太厉害了,圣平会被推下楼。”天宇嘻皮笑脸地说。
“胡说八道!”郁青轻斥他,“我们来请二位吃饭的,菜都凉了。”
“我也受邀请了吗?”圣平的声音由她身后传来。
“当然。”郁青笑着说。
“太好了,我想念中国食物快想疯了。光闻味道,就教我垂涎三尺。”他跨出两步,
又回头问晓青,“可以吗?”
“爱吃就去吃。”她丢出一句。
“哇,太好了,咱们开啤酒庆祝,从此西线无战事。”天宇摆出舞台剧的姿势,向
圣平眨眨眼说。
看着圣平大快朵颐,彷佛是被虐待很久的饥民,晓青忍不住有一种满足,和他做朋
友是比当敌人愉快多了。
出国以来,她终于能摆脱内心的阴霾。无论她和圣平有没有未来,她都该为自己而
活,就像以往快乐无忧的晓青,只不过她不会在逃障中浑浑沌沌了。
第九章
五月底暑假开始,晓青试着写她的第一本儿童故事书。这是谊美生前的构想,讲一
个生病的女孩,如何在喝了一杯神奇的水后,获得三天的健康,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要去上学,看我的老师和同学。”谊美双眼发亮地说:“我要和爸爸、妈妈、
哥哥、汪姊姊一起到狄士尼乐园玩,我要去书店、玩具店逛个痛快,我要去吃麦当劳……,
太多太多,三天一定不够的!”
晓青难过地放下笔,望向窗外,看到邻居凡妮莎正在向她招手。
凡妮莎是住在隔壁青石洋房中的妇人,四十来岁,先生是艺术家,她则是医生兼教
授,两人种了一园玫瑰。
晓青被花朵的娇颜及香味所吸引,由侧门走出去,马上就陷入红、白、紫、黄的一
片花海中。
“嗨!”凡妮莎掠掠金发,愉快地说:“怎么好久没看到你们那两个英俊的男生呀?”
“哦!圣平到樱桃湖附近的印第安保留区去做脑部遗传疾病的研究;天宇回台湾筹
备他的夏季演唱会。”
“难怪。”凡妮莎说:“我还等着回答圣平有关玫瑰花的问题呢!”
凡妮莎每次都把圣平叫成“香槟”,听起来很有趣。
“他为什么问你这种事呢?”晓青好奇地间。
“当然是为了你啦。”凡妮莎笑着说:“每个男人都想讨好他所爱的女人。”
“他不是我的男人,他也不爱我。”晓青忙否认。
“那你就没有我想象的敏感和精明。”凡妮莎说:“那个男人为你疯狂!”
美国人用词一向夸大,在二对二的情况下,很喜欢把事情浪漫化。
“你不了解。”晓青不自觉说出心里的话,“对我而言,你们医生都拥有极高的智
能,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族群,圣平常让我气馁!”
“你错了!你们的艺术天分才是最不可多得的。”凡妮莎睁大眼说:“你知道吗?
我的家族来自法国的上流阶层,他们认为学艺术的是最聪明的,于是我父亲是指挥家,
母亲是陶艺家,大哥是钢琴家,大姊是画家,只有我什么都学不成,天天就爱看科学书
籍,老被他们说笨,到现在我还自卑呢!”
“是吗?”晓青不敢相信,世上还有人说医生是笨蛋?!
“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嫁给艺术家呢?”凡妮莎说。
“可是在我们国家,学科学或医学的人总是比学人文艺术的又高一等。”晓青忍不
住说。
“其实那都是偏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专长,都应该被尊重和欣赏的。”凡
妮莎恳切地说:“没有谁比谁强的道理。”
晓青正在沉思这些话时,郁青惊惶失措地由窗口喊她,活像房子失火。她向凡妮莎
道歉,匆匆进屋。
“你看!你看!”郁青一下就把她抓到电视机前,完全失去平日端庄优雅的淑女作
屏幕上是烧着大火的高山及救火的消防队员,偶尔一架提着太平洋水的直升机飞过。
“怎么样?”晓青不解姊姊的反应,加州天干物燥,每到夏季火烧山是常有的事呀!
“大火就在樱桃湖附近,他们说有些人被困住了,生死下落不明。”郁青慌张地说:
“刚才保罗打电话来说,不知道圣平他们有没有及时出来。他正在打听,等一下会给我
们消息。”
晓青如遭电击,脸色苍白,她两腿一软,整个人往沙发上跌坐下去,双眼瞪着电视,
睁大再睁大,变成一片空茫。不!那大火太可怕,圣平不会在里面的!
“不!”晓青终于能发出声音。“圣平很聪明的,他一定早就躲开危险了!他不会
这样吓我的……不会的!”
她不断喃喃地安慰自己,但腿再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是呀!我想也是。”郁青坐在她旁边,轻轻说。
姊妹俩不再说话,只盯着电视。一会是有人在砍树画出防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