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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寻琴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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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云惜不安地叫他,裴明惜朝他一笑,拍拍他的肩,道:“昨夜如何?”
    裴云惜顿时羞红了脸,裴明惜道:“薄公子待你还好吧?”
    “薄大哥也在?!——”戴洺仁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我们先走吧,这里……这里不适合说话。”裴云惜局促道。
    裴明惜点头,两人并肩下楼,姿势似乎都有些僵硬。戴洺仁看着他们若无其事地走了,气得狠狠踹了一脚栏杆。
    走到酒楼外,寒冷的天气瞬间清醒了二人。
    “大哥——”
    “云惜——”
    裴云惜愣了愣,道:“大哥先说。”
    裴明惜忍俊不禁,叹了口气,道:“我不会再去寻他了。”
    “大哥你……?”裴云惜震惊于他的淡然,“戴大人知道吗?”
    “我自然有躲他的办法,等到文惜科举后,我便悄然离京。”裴明惜看似风轻云淡地说着,眼中却藏不住心碎和痛楚,“下一次出现的,可能就不是戴家兄弟了。……不说了,你呢,云惜?”
    裴云惜恍惚道:“我?我……我本就与薄公子无事,已经说开,和解了。”
    “和解……何意?”
    “便是……两不相欠,形同陌路咯。”裴云惜低头笑笑。
    他可比裴明惜聪明点,才不会将寂落的神情坦露出来。
    裴明惜一时无话,也不知该如何指点,两人只能默默无言地回了会馆。
    但在会馆之中,有一件惊天大事正等着他们。
    裴文惜难得没在屋内温习,而是立在会馆大堂,捧着一封信踱来踱去。裴明惜和裴云惜一进来就看见他怪异地走动,问道:“文惜,你这是作何?”
    裴文惜一见他们,如见救星,扑上前道:“大哥二哥,家中出大事了!”
    说罢,便把信塞给了他们。
    两人将信看完,亦是惊骇不已。这事说出来,换做平时,裴明惜定是不信的。
    “怎么可能?五弟怎会欠赌坊这么多钱?还偷拿家中这么多财物跑了?”裴云惜见信中满是裴何氏的哭诉,震惊不已。
    “有人看见五弟跟着一个男人出城了,然后就再也不曾见过?这个男人是谁?”裴明惜不解,“娘说这个男人……曾上门找过你,云惜?”
    裴云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贺大哥?!”
    “怎么回事?”
    裴云惜呆住,前后一联系,才惊觉到了什么,“不不不,怎么可能,大哥,我得赶快回临安!这件事我得亲自处理!我不相信贺大哥会作出这种事!”
    裴明惜觉得他似乎一言难尽,只道:“你要今日回去?”
    “嗯,事不宜迟,这信寄来也有些时日,不知家中情况如何,我还是回去一趟!”
    “你的行李还在霍府……”
    “大哥你替我拿吧,现在替我备个马车,我这便出京。”
    “二哥,你何须这般急切?好好准备一下再走吧?”裴文惜见他脸色不太好,罕见地劝道。
    裴云惜摇摇头,他不相信自己信错了人,即便贺廉做了催债的打手,他也不相信他会拐了自己的五弟跑路。他必须赶回去,查个水落石出。
    裴明惜本来还想说同回,但自己还有生意没有结清,一时也不能潇洒地离开。只得目送裴云惜上了马车,一路奔向城门……
    
    第二十三章
    
    送走裴云惜后,裴明惜回了会馆内,见裴文惜还坐在大堂内,问道:“文惜,怎还坐着,不如进屋歇会儿?”
    裴文惜道:“大哥,此事当真吗?”
    “你何必操心,云惜既然去了,我猜想……定是没问题的。”裴明惜冲他笑笑,话中带着安慰。
    裴文惜道:“若……找不到五弟,咱家是不是要落了?毕竟这么多钱……”
    “你若是能考个状元,还怕什么?”裴明惜挪揄道。
    裴文惜绷着脸,有些气恼,“你笑我考不上……?!”
    “没……”裴明惜摆摆手。
    “裴大公子,有人找嘿!——”站在门口的小二高喊了一声,裴明惜还未与裴文惜说完,只得回头瞧上一眼,怎料来人令他大吃一惊。
    “薄公子?!”
    从会馆正门踏入大堂的男人衣衫微皱,发带凌乱,却丝毫不掩他的贵气,裴明惜急忙起身,迎上去道:“不知薄公子怎会来此?”
    薄肃见大堂内只有裴家的长子和三子,立马剑眉紧蹙,道:“云惜何在?”
    裴明惜一怔,犹豫道:“这……薄公子找我二弟何事?”
    “今早天宫楼他不辞而别,我有话问他。”薄肃并未托出事实,而是执意要见裴云惜。
    裴明惜想到今早裴云惜那寡淡的神情,又听得他道与薄肃两清和解,想必是不想再与薄肃牵扯不清,便道:“薄公子与云惜呆了一宿,想必该说的都说了,见面便不必了吧?”
    薄肃暗暗吃了一惊,不悦道:“他这是……不愿见我?”
    裴明惜讪笑道:“在下代二弟给薄公子赔不是了,料想薄公子心胸宽广,定不会与二弟过不去。”
    这话跟打太极似的,绕了一圈,薄肃仍是不知所云,又道:“那云惜他,身子还好吗?”
    “身子……?”裴明惜一头雾水,“此话怎讲?”
    薄肃自然不会告知他,昨夜酒醉之际,两人缠绵床榻,神仙眷侣,“他可有不适?”
    “未曾。”
    “走路不便?”
    “没有。”
    “……”薄肃此时怀疑昨夜是自己的一场春`梦,他分明记得裴云惜依在他怀里,任他疼爱,声如幼鹿,眼眸淋漓。
    裴明惜听他这么问,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心下暗暗惊疑,自家二弟和薄肃,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薄公子……在下有一问,不知可否?”
    薄肃心烦意乱,潦草地点点头。
    裴明惜酝酿片刻,冒昧道:“薄公子,你对我二弟,作何想法?”
    闻言,薄肃脸色更是一沉,他分明向裴云惜表达过爱意,然而裴明惜浑然不知,可见裴云惜根本没有告诉过他,昨夜在宴席上,戴洺洲算是十分明显地为他和裴云惜牵线搭桥,裴明惜怎会不知?
    “我对云惜的想法,你不知?”
    裴明惜不料他会反问,迫于他的威势,有些窘然道:“在下怎能随意揣测……”
    “恰如你与竹君。”薄肃坚定道,也不管他的躲闪。
    而正是这句话,令裴明惜登时煞白了脸,恰如……他与竹君?
    他和戴洺洲有什么好艳羡的,不过是露水情人,终是要落地消失的。方才还揣测薄肃对裴云惜的情意有多深,此时裴明惜忽的清醒过来,裴云惜和薄肃,亦是没有下场的。
    “薄公子……其实,我二弟方才已坐上马车离京了。”
    “什么……?”
    “实不相瞒,他走前与我说了你们二人的事。”
    薄肃愣愣地,“他说……什么……”
    “两不相欠——”
    薄肃眼前一黑,身形微颤……
    “……形同陌路。”
    踉跄着往后跌了一步,薄肃堪堪站稳,恍如梦境。
    裴明惜见他霎间的失魂落魄,才知这位高高在上的贵胄公子,亦是对云惜动了情的。可他亦是晓得,两人有缘无分。
    “薄公子,请回吧。”
    像他这般大胆地对薄肃下逐客令的人,世间怕是不超三人。本该觉着被冒犯的薄肃,却是一反常态,徐然转身,默默地朝门口走去。
    裴明惜心如擂鼓,怕得不行,见他离去,缓缓地坐下喘气。裴文惜目睹一切,甚是惶惑,道:“大哥,你为何不说是我们家中出事了,二哥才回——”
    “嘘!”裴明惜立即瞪他一眼,仓皇地回首,见薄肃走到了大门口,一脚跨了出去,才松懈,大概是没听见吧。
    不出裴明惜所料,戴洺洲不多会儿找上门来。不过他已安排小二,说是自己出门做生意去了,归期不定。戴洺洲在大堂里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离去。之后日日寻来,小二受了裴明惜的银子,自然是尽力打发。戴洺洲从一炷香坐到三炷香,慢慢地,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几日后,他忽得差小二拿来纸笔,在桌上写了封信,说是裴明惜回来了,交付于他。
    戴洺洲走后,裴明惜便从楼上下来,小二将墨迹未干的信交给了他。裴明惜捏着信,冥思许久,终是没有拆开来一看。
    有道是多情总被无情扰,裴明惜深知自己的卑鄙自私,戴洺洲亦是通达之人,怕是早已看穿他的怯懦,放手离去。本便是自己招惹的他,徒惹的他伤神,裴明惜心想,这般快刀斩乱麻也好,断了妄想,对谁都好。
    戴洺洲知道裴明惜躲他,戴洺仁日日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戴侍郎亦是不给他好脸色,说是有辱门风。唯独戴夫人还愿苦口婆心地劝,说是男人之间只能当做儿戏,怎能荒唐痴迷。戴家本是书香门第,人人敬仰,也少有暴行,因此还放得戴洺洲走动自如。可戴家上下这些日子氛围凝重,阴沉晦暗。
    但自从戴洺洲留了信,归府不出后,戴侍郎的脸色终是好看了些,饭桌上,也愿意开口说话。
    “哼,死心了?”戴朗是典型的读书人,唇留龇须,衣冠整洁,“有时日与不三不四的人厮混,不如寻薄家小子去,据闻他整日在府上修琴,韬光养晦,多跟人家学学。”
    戴洺洲一怔,才想起数日未见薄肃,遂默默地点头应了。
    戴夫人见他温顺不语,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饭后戴洺洲驱车去了薄府,府上下人告知他,薄肃在琴阁修琴,多日未出,阿萍引戴洺洲去了琴阁,随口叹道:“戴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公子自有一日独自出门彻夜未归,第二日回府便神情恍惚,当晚一人进了琴阁,便再没出来。小的进去送饭,见公子半筷未动,几日下来,都瘦了一圈儿……”
    戴洺洲点点头,阿萍通报了一声,没人应,戴洺洲只得推门而入,琴阁内昏暗不堪,唯有豆大的烛光绰约燃着。琴阁临着水榭,戴洺洲走过去,见水榭里坐着一人,面前摆着一把琴,这琴他未曾见过。
    “慎言?”
    薄肃一颤,慢慢地回过头,“是你。”
    戴洺洲见他面庞藏在晦暗之中,轻声道:“怎不弹琴,这琴,我倒是从未见过。”
    提起这琴,薄肃有了些反应,小心翼翼地抚上琴弦,道:“是云惜制的。”
    戴洺洲一顿,忽的笑将起来,“你这是承认了?”
    “嗯?”
    “我说,你承认对他有情了?”
    半晌,薄肃才轻轻地嗤笑一声,“那又如何,早已被拒之千里。”
    这话倒是令戴洺洲大吃一惊,问道:“何时的事?”
    “随你回京那日,去了万梅园,遇见他随霍龄夫夫在那。”薄肃不敢多想,怕自己又躁动起来,毁了心绪。
    戴洺洲闻言再一细思,顿觉事态的不可预测,“他拒了你,难怪那夜在天宫楼你脸色这般难看。”
    “我不知……,”面对多年的挚友,薄肃还是道了真话,“他的心思,那夜他与我已……有了夫妻之实,第二日却匆匆离京,托他大哥告知我,两不相欠,形同陌路……”
    提到裴明惜,戴洺洲眼神一黯,苦笑道:“是吗,大约他们裴家的人,皆是如此。”
    “你……?”薄肃觉得他话中有话。
    戴洺洲挨着他坐下,将这几日的事慢慢道来,两人你一句,我一言,聊到了夜深。戴洺洲觉得两人真是难兄难弟。
    “无关裴明惜躲不躲你,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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