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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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塌下来都不会忽略这些细节的。
曲长负道:“这些人一个个身材粗壮高大,而且我连着看了好几具尸体,都长得高鼻深目,身上有兽类刺青图腾,可惜当时的情况不容我抓个人拷问,但绝对是西羌的,不会有问题。”
靖千江剑眉蹙起:“现在两国交战,需要的辎重必多,难道他们也是冲着粮食来的?但这里又不是边境,就算抢走了那些粮食,不嫌太远吗?又如何运回去?”
曲长负的唇角扯出一个笑容来:“从我这里抢粮食,不是做梦吗?”
靖千江道:“但我没看见那些粮车?”
曲长负说:“因为兵分两路,他们在这边追我,粮车早经过小路被运回去了。”
他说的简略,靖千江将这话在心中回味几遍,忽猛然明白了曲长负的意思。
他问道:“你是说,你先分了一部分手下,早已把粮食运走了,为了防止其他人抢粮,你自己当饵,在这里将战力都引开?”
曲长负感慨似的道:“是,所以会陷入这种境地,都是我自找的。下次别来救我了,你看,你每回对我用心总是被浪费。说实话,你的所有行动全都在我的预料之外,我也很无奈。”
他这句话就像是一盆雪水,将方才的种种甜蜜、心动、欲望以及暗中滋生的默契熟稔全部泼熄,留下的,只有眼前山洞外银装素裹的真实。
他总是这样,只肯给人片刻沉溺。
靖千江一时无言,曲长负看了他一眼道:“也不用这样罢,又不是我叫你来的。也算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作风,以后不用为我焦急。”
“我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了,我也没看透。”
靖千江叹气道:“曲公子,我真想问问,既然你这么自私、冷漠、无情、不在乎他人的死活,你拼命保那些粮食干什么?是你打算自己吃,不吃就会饿死?还是你觉得给饥民弄来了粮食就会得到朝廷封赏?”
“你只要配合朱成栾眼睁睁地看着流民被屠戮一空,事情解决,一样能轻轻松松地升官发财——这不是你口口声声想要的吗?”
他的杠人天赋从来没在自己的心上人身上使过劲,猛一施展,连曲长负都怔了怔。
靖千江道:“还有我,你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我吗,不是不顾昔日情分吗?那你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呢。像我这样一个身份特殊,手握实权,又肯为你死的人,只要稍微给点甜头,还能为你曲公子效力很久呢!”
他凝视着曲长负:“承认你不想让百姓受苦才如此辛劳奔波,承认你不愿意连累我,才总是想把我推得远远的,有那么难吗?”
曲长负哈哈一笑,眼中却殊无笑意:“殿下,你未免把我想象的太伟大了吧!”
说罢之后,他便要起身:“得了,我看你这精神头也不错,那就自己在这养着吧,我先走了。”
只是身子没有完全站起来,就被靖千江一把扯住了手臂,用力扯进了怀里。
他的力气根本就不像是一名伤员,曲长负猝不及防,直接撞在了靖千江的胸口上,药味漫溢开来。
那应该是很疼的,靖千江却眼睛也没眨,他从身后牢牢抱着曲长负,轻声道:“总是这样算无遗策,这个也想到了,那个也想到了,那你呢?”
他死死地箍着曲长负,语调噎然:“咱们那么小就相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你心里一直不服气,不甘自己的命运被人摆弄,也仇恨那些随意将旁人性命牺牲的人,你想往上爬,往前走,把他们都踩在脚下,洗脱当年的悲愤无力。”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直没变,你还是你。”
其实曲长负的性情,一直是尖锐的,激烈的。
十一岁那年,他被人抛弃在战乱之中,看着亲人远去,不曾姿态狼狈的挽留哀求,而是学着捡起地上的兵刃,一步一流血,为自己闯出一片生天。
后来摆夷族的族长去世,旁支意图夺位,带领手下将寨子包围,想令支持靖千江这个族长血脉的人屈服,他却从容不迫地站出来,回答说:“我从未曾依附于此处。”
齐徽对曲长负用尽手段,并且百般暗示,只要他愿意稍加辞色,荣华权柄唾手可得,但曲长负所有之一切,却都是实实在在凭着出生入死的功勋换来的。
他生来钟灵毓秀,却又多病坎坷,他一次次地拥有,又毫不留恋地为了某种坚持,将辛辛苦苦挣得的东西的轻掷。
当时在席上与朱成栾宴饮,靖千江就想过,这如果是真正少年心性的曲长负,怕是在听到对方那番话之后,就会起身离座,拂袖而去。
但他现在已经学会了隐忍与城府,可以笑着和自己所憎恶的人推杯换盏。
可靖千江瞧着他转过身来便殚精竭虑地筹备粮草,这搭进去一辈子做任务才好不容易挣来的一条命,仍是这样说涉险便涉险。
他就知道,当年那个少年一点都没变,他只是活在曲长负心中冷硬的坚壳中,将那份天真,热烈与一往无悔,好端端地保护了下来。
他拒绝的别人了解自己,其实,又期待着有人能够懂得他。
而反观自己,这些年反倒是变得越来越尖锐刻薄了。
自从遇到曲长负,知道了什么叫求而不得,相思无门;
自从母亲和外祖父相继去世,部落发生变乱;
自从感受过战场的杀戮残酷与百姓之悲苦;
自从……曲长负死。
他才开始一点点理解了对方身上的无力与不甘。
如今他亦是如此。
他恨这个世道,厌恶眼前的黑暗,最最心疼怀里的人。
靖千江腾出手,摸索着从身后抚上了曲长负的胸膛,按住他的心口。
“你总觉得别人不会懂你,可是曲长负,你以为我在喜欢你什么?我会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什么样子吗?你有很重要的事想完成,要做到什么,就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你不许别人亲近你,是不想把跟你接近的那个人也变成需要付出的代价,你只有你自己,这样才能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可是……”靖千江扣住他的肩头,迫使他转过身来,面面相对,“为什么总是如此轻忽自己,牺牲自己,曲长负啊……”
他的手指怜惜地抚着对方的脸:“你明明比什么都珍贵,比什么都重要。你可知道,为了能再见你一面,我也是,愿意付出一切的。”
第39章 风雨从飘瓦
靖千江长年习武;手指上带着薄茧,蹭过皮肤的时候,触感有些麻痒。
“行了!”
曲长负如梦方醒;略带愠怒地挥开了靖千江的手:“你少给我在这里擅自胡言乱语;我说过……”
他是说过很多话,可惜就没有一句中听的,靖千江几乎是本能地脱口阻止道:“你别说了!”
他没有被甩脱;反倒上前一步;捧起曲长负的脸;低头就吻了下去。
其实有的时候;身体的接近不需要浓烈的爱意,被冒犯的恼怒也可以起到相同效果。
跟上一次的小心不同,靖千江吻的很重,曲长负不甘示弱似的,便也同样咬了回去。
两人的双唇贴合在一块,气息交融;这一刻如此的亲密无间却又如此遥远,似乎是为了各自的执拗进行的博弈。
他们都是孤独的人。
一个人的坚持,一个人的追求;太苦了,却又谁也不愿意妥协。
而这争斗之中,又有燥热的欲望缠绵地席卷上来;带着痛苦;带着仇恨;带着迷恋。
曲长负腰身微微后仰,退了一步,几乎要被按在身后冰冷的石壁上面。
但那凉意仅仅是稍稍沾衣;靖千江便将曲长负的肩膀一带,自己转身靠在了石头上,一手重新箍住了他的腰,亲吻愈发热烈。
他没这么冲动过,可是他也再不会如此地喜欢一个人了。
他想要化开对方身上的冰壳,化不开,就用血肉融碎,让自己再也不会被拒绝,让他们再也不会分离。
或许他暂时做到了。
曲长负并不习惯于被身体上的欲望所掌控,更厌恶与人接触。
然而在被对方强行地拉入这股旋涡当中之后,他忽然发现,这样淋漓的放纵可以令人忘却一切肮脏的过往与痛苦的前行。
所用的压力都被释放出来,这一刻什么都不用想。
较量、亲密、欲望……
他喘息着,闭上眼睛,手指按住靖千江肩头的衣服,仿佛沉迷。
但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响,曲长负猛地睁开眼睛,目光清锐。
这一刻,靖千江就知道,结束了。
对方轻而易举地脱身出来,而他,犹自妄想缠绵到死,不愿清醒。
*
是他们的手下找过来了,小端在半路上接到了粮草,却发现曲长负那边人没到,当时便吓出一身冷汗,带着人匆匆跟小伍汇合,一起上山找人。
他们跟被靖千江甩到后面那帮侍卫碰上了,一行人在山里绕来绕去,总算碰到了这里。
只是他们找的这样尽心费力,有没有受到主子的欢迎,就难说了。
靖千江唇角和舌尖都破了,左臂有箭伤,胸口抹过的药膏也早已蹭的七零八落,这时候掌伤已经有些发肿。
他这么惨,也有一大半是自己作的,这回更没有让曲长负背的待遇,被人扶着抬上小轿。
相比之下,曲长负就要体面的多了,除了嘴唇微肿,面色泛红之外,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一边若无其事地上马下山,一边询问小端目前的情况。
小端低声道:“为了逼问少爷的行踪,抓了两个黑衣人,他们确实来自西羌,会到这里埋伏,是因为想把您活捉带走。”
曲长负道:“我?”
他还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比粮食值钱。
小端点了点头,语不传六耳:“最近太师履战告捷,西羌那边都急了。据说他们收到了一个情报,说宋家上下最疼爱的就是少爷您,因此要把您抓走带到战场上,用以当做人质。”
曲长负立刻意识到问题:“他们因何知晓我的行踪?”
小端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面沉如水:“属下一定会查清楚。”
这个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曲长负这次来到山里截留粮食,整个行程完全保密,连朱成栾以及跟他一同前来的刑部官员都不知道。
能将消息透露出去的,只有刘显洋、靖千江,或者曲长负这边的人。
刘显洋不知道曲长负的真实身份,靖千江更加不可能。
所以很明显,是曲长负自己这边出了内鬼,这也是素来沉稳的小端都会因此而气急的原因。
他自小被送到曲长负的身边,生命中的唯一目标就是将小主子保护好,如果这次不是靖千江赶到,小端不敢再想象后果。
曲长负道:“你也不必如此,此事怪不得你。多留神罢。”
*
曲长负走后,苏玄的待遇就提升了不少,那四处漏风的牢房被换成了一个宽敞向阳的所在,里面的草席也变做了一张小榻。
牢头送饭之后便没再出现,苏玄盘膝而坐,将一把长剑拿出来放在身侧,静静等待着什么。
这柄剑是皇上亲手所赐之尚方宝剑,他前世也曾经握在手中过,这一把却是在床铺下面发现的。
苏玄与曲长负都是善于诡诈之人,并且合作多年,就算最后收场的结局实在是不怎么好,但默契绝对没的说。
他看见这把剑,再想起之前自己与曲长负的对话,便猜到定然有变故发生,于是守剑以待。
果然,数个时辰之后,有数人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