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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夏缠秋,水存风 完结+番外-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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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的老嬷嬷准备了一套的彩头,满床的红枣花生桂圆瓜子,又备了合卺酒,生饺子,和绞发的红剪子。
  彼薪与绾昭一言不发,身着隆重的朝服坐在床头,一大群宫人按照礼数,一道一道的就要上。
  “这些规矩都免了吧,朕与皇后说说话。”彼薪挥手道。
  老嬷嬷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领头的看了眼李和的眼色,都搁下东西,低头撤出殿外。
  终于,坤宁宫内只剩下他二人。
  彼薪不知怎么对绾昭开口,昨日柔艳的死,今日城楼上的委屈,还有这尴尬的身份,他从内心觉着有些对不住眼前的女子。
  “皇后近日辛苦了。”
  绾昭瞧了彼薪一眼,面色并无不妥,对彼薪道:“荣贵妃的丧仪不好潦草,臣妾以为追封皇贵妃吧。”
  彼薪点点头,眼神闪躲到别处,道:“皇后做主吧。”
  绾昭顺手捡了一颗桂圆剥了就吃了,也不看彼薪,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又准备再去摸一个来吃。
  彼薪默默瞥了她一眼,起身亲自端了桌上的点心搁在绾昭身边,自己坐到远处的榻上,摘了朝冠抱着腿看着窗前的灯影。
  “昭儿,你怨朕吗?”彼薪轻轻道了句。
  绾昭看着彼薪对着灯影发痴,侧着身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一句。绾昭知道是柔艳的事激到彼薪了,这位多疑的君王大概也怕她有一日也自戕逼他。
  “只要皇上还需要臣妾这个皇后一日,臣妾便不会擅离职守。”
  “你这话说得巧妙,堵得朕没话说。”
  “臣妾所有,皆拜皇上所赐。母仪天下,光耀门楣。旁人求之不得。”
  彼薪略侧了侧,瞥着绾昭道:“莫说旁人,那你自己呢?”
  绾昭突然笑了,从嘴里吐出一个核来丢在一边,好像不可思议的道:“皇上问臣妾吗?臣妾自然高兴啊!”
  “那,那便好。”
  “人呀,痴了心便败了,不是败给对家,是败给自个儿了。臣妾以为握得住的东西才最要紧,那些虚无的情与痴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您瞧荣贵妃便知道了。”
  “说得不假。许多东西都是痴念罢了,盖亦勿思。世人若有你半分通透也不至于苦陷泥潭。”
  绾昭走到桌前看着那案中摆了红剪子是为了结发用的,她拿起来把玩了一下,就笑了两声。
  彼薪转身问道:“怎么了?”
  绾昭摇摇头,心中却道:绾昭,绾昭,你与谁绾结同心?
  绾昭觉得十分讽刺,明明是心中各有所念,却装出这些门面来,更可笑的是装了门面却连半间屋子也没有,不知道为了什么?
  忙了一天没仔细瞧,绾昭抬眼看见自己的指甲劈了个缝,于是张开那剪子就是一挫,把半截白段儿的指甲削了下来。
  彼薪看着绾昭的动作,皱了皱眉,想开口说什么,又忍了回去。他只道:“到底是立后,若要朕留一夜有个交代,这榻……”
  “不必。”绾昭打断了彼薪的话头。又道:“臣妾也待不惯这里,还是要请旨回永和宫的。”说罢行礼请旨。
  彼薪见绾昭低眉垂眼,操劳一天,那礼数依旧行得端正,可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桀骜,看似顺从,却含了一股怨气。
  这种感觉像极了流复与自己置气时的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朕错了,你不满朕。”彼薪眯着眼质问道。
  “臣妾不敢。”
  “那你觉得像朕这样纳妃却不宠,立后却不婚是不是很荒唐?”
  绾昭嘴角好像翘了翘,答道:“若论君臣,臣妾不过是占了个爵位,以上待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没有半点不满。”她抬头看着彼薪,眉头攒动道:“但若要说荒唐,臣妾确实觉得荒唐。”
  彼薪脸色一变,绾昭又抢了他的话道:“臣妾以为您是天子,拘泥于这样的小节而不把目光放在朝堂大事之上便是荒唐。私以为皇上对这些事连想都不必想,更不必拿出来议论。您九五之尊,您不光是您自己,皇上更是天下人的皇上,拿些气魄出来,何须管那些腌臜话。”
  彼薪抬手起身,只道了句:“皇后规劝有功,赏。”说罢拽了朝冠背手出了殿门。
  不想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柳良在府中慌得直搓手。立后大典后,太后先行回宫歇息,柳良特特去拜见了她,太后是很不想见他的。但皇帝早已赐婚,封了柳良驸马都尉,如今已经出宫回府待婚。太后见了柳良又打发了几句场面话,她自知再做不得什么主,但母亲的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柳良只恭敬回话,临走了,太后身边的柏柘冷不丁来了一句:“试婚的规矩还是不能坏的,今儿是好日子,姑爷不如圆了这礼。”
  柳良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后就让他跪安。他孤身一人入宫,此时彼薪绾昭自然是见不到了,庆阳那里也在朝拜新后,都是命妇聚集的地方,外□□本进不去。柳良急得冒汗,柏柘看他在慈宁宫门前踟蹰了一下,就说今日宫里忙乱,外男还是要避嫌的好,就让内侍带了他出宫。
  这刚出了宫,柳良赶紧找了线儿往庆阳那里搭话。虽说试婚是规矩,但这样仓促避了庆阳便来,太后是有意探探这柳良的底,往后怎样拿捏就有了分寸。柳良最知道庆阳的脾气,她那性子眼里揉不进沙,若知道他背着自个与女官儿试婚,那脾气上来,谁也没好果子吃。
  “少爷您别急,这礼该散了,想殿下已经得了消息,太后那样宠她,殿下一开口,您也不必为难了。”
  柳良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庆阳那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消息该是早放进去了才是,怕是等她知道了,太后那的人也到了府中了。
  一顶小轿从角门抬了出来,很快便到了柳府。
  柳家的人恭敬来迎,领头的内侍说宫里的话是一切都有女官儿按规矩来,柳家的人一日都操劳立后的事就不必再问这样的小事了。
  这柳家众人谁还敢再多问一句,便请了公公带着女官儿去了柳良的院子。柳良刚听了消息推门出来,那公公一抬手,柳家家丁围住柳良院子,下人们也赶紧跟着管家退了出去。柳良瞪着个眼儿瞧着慌慌忙忙和逃难似的下人们,自个儿被那公公堵了个正着。
  “哎哟,新姑爷,您别急着颠儿呀,宫里的规矩,您也躲不过的,咱家就守在外头,等姑娘们忙过了,您再歇着也不迟。”
  柳良脸色变了两遍,耳根子红透了,从怀里掏了银子塞进内侍手里,赔笑道:“怎么还姑娘们呢,这,这怎么吃得消。”
  那内侍揣起银子,笑道:“嘿,您还想挺美,宫里怕来的姑娘偏您,让一位陪着,一位在边上记档,这才公允。”说着手抬起来对柳良小声道:“都是熟人,您也甭慌,好好发挥。”走前又笑呵呵地拍拍柳良肩膀。
  夜色里远远的走过来两位姑娘围着大红面纱,一位端了钟漏绳尺,一位捧着纸笔墨砚。柳良眯了眼去瞧,竟好像是清团云糕。
  二位袅袅施了礼,柳良四周看看,又疑又慌,便道:“怎么是你们?阿姊呢,她知不知道这会子的事儿?”说着扒开她二人满院子的乱转,嘴里嘀咕道:“我知道你在,不就想瞧我笑话吗?还堂堂长公主殿下,天仙下凡,就这样捉弄个小辈,让我拿了你,可就没脸了。”
  “爷,别找了,主子这会子在慈宁宫听训呢。”
  柳良愣在原地,见清团又道:“咱们这不交差,主子那边抄着的《女诫》就不能停,您要是心疼主子就快些了结了这差事,咱们也好复命。”
  “这是怎么个说法?”
  “爷的消息刚递进去主子便知道了,跑到太后娘娘那里闹着不肯。太后圈了主子让好好学学女德,非得咱们完事了,主子才能歇。”
  柳良见此心生一计,与二人道:“只要交了差就是,你们只管按规矩写了文书,等庆阳出来了,我再与她解释。”
  二人面面相觑,红了脸,互相用手肘撞了撞对方,那云糕才不好意思道:“不是奴婢们不肯听爷的,只是咱们也不懂这其中的章程,胡乱也编不出呀。”
  清团趁机点头道:“爷,奴婢两个丫头实在不懂这些,不如爷说了,奴婢一一记下应付过去,主子那奴婢们自会作证,不怕爷被念叨。”
  “这……”柳良也臊红了脸,搓着衣角,低低道:“可我也是不懂的。”
  清团云糕相视后“噗嗤”一笑,云糕抿嘴道:“您还真是银样镴枪头,竟也不中用。”
  清团也笑道:“爷别谦着了,早些对付了去,咱们两下都松快了。”
  二人见柳良站在廊前呆住了,抱了脸揉着,扭捏的和个姑娘似的。
  “爷要是实在不知,这床头褥子下头有没有密戏图,借来抄抄也能糊弄。”清团又道。
  柳良摇摇头,红着脸小声道:“我这没有,但在旁人家见过,此刻我去要两本来总好过没有。”
  云糕歪着头笑道:“爷还真异想天开,这毛公公在外头守着呢,您往哪里去?”
  见着柳良心急起来,竟摸着黑要去翻墙,可他那身子瘦弱,根本爬不上去,两个姑娘搁下手里的东西,扯住他。
  “爷真没别的法子,要不就按规矩来。咱们都是主子的陪嫁,早晚也是您的丫头,无论您今晚要了谁,咱们姐妹都没有半句话说。”清团又苦心劝道。
  柳良缩回身子,手扒着墙扯了脖子道:“答应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现下要我悔了约,还有什么脸面见她?要我说你们就这样回去,大不了明儿见了皇上皇后再说话。”
  柳良说着赖在地上坐了,抱着手不搭理二人规劝。


第97章 双丫头趣戏驸马 小郎君调笑公主
  清团云糕对视一眼,都笑着点点头,清团对柳良道:“其实奴婢也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您肯不肯?”
  “说就是,不好咱们再想。”柳良抬眼道。
  如此这般,柳良拧着眉只得点点头答应。
  过了一两柱香的功夫,清团云糕二人又捧了东西出来。云糕对毛公公道姐姐累了,让轿子快些送她二人回去复命。
  那小轿子一抬,不一会就入了宫中。
  柳良扯了脸上的面纱,摇头叹息道:“世上竟有驸马都尉扮成女子夜会长公主的道理。怕是我一会要被她笑死。”说着捂住脸不语。
  云糕笑道:“爷也不是头一回扮作侍从了,宫人内侍都是一样的。天色晚了太后娘娘大概明儿才会来看那报备,一会奴婢先去柏柘姑姑那说话,你自己去见主子,咱们就都好交代了。”
  柳良还能说什么,只能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不一会轿子到了后宫内,二人下了地正要往慈宁宫去,有小内侍来道长公主已经回了自己宫里,太后说明日再来问询。
  云糕道:“姐姐咱们先回携景斋,妹妹一会自己跑一趟慈宁宫就是了。”
  柳良躲在后头点点头,一行人就进了携景斋的宫门。柳良一进宫门,见无人注意他,于是轻车熟路的就往内殿去,结果进了殿中空无一人,桌上白掌着灯,却连个宫人都没有。
  柳良走到桌前转过文章细瞧,好像是庆阳抄写的《女诫》。他定睛一读,险些笑出声来。
  “阴阳或有殊性,男女未必异行。阳为柔有善,阴为刚亦可。男强中示弱,是为亲和,女弱中含强,尤是贵举。”
  柳良读到这虽没看过《女诫》也知这不是什么礼教文章,反而是一段在驳斥女德论调,心下不由赞叹庆阳心性非等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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