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缠秋,水存风 完结+番外-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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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手掌略抬,十分欣慰道:“梅若君不必过谦,二月至五月每逢单设有经筵日讲,朕特准你一同听学。”
梅若君神色有些惊讶,又转为喜,便道:“陛下隆恩,非亲族不可参与此礼,陛下这是看重外臣,外臣喜不自胜。”说罢笑了行礼。
皇帝点头道:“朝中有此殊荣的也就玄亲王与熠王而已,熠王勤勉也不曾落下功课,只玄亲王,”他眼神顺势就看向玄亲王,微笑道:“玄亲王在外奔波辛苦,许多课业大概也荒废了。”
“臣弟在外时常听师傅讲学,只许久不在宫中听学,进度是比不得皇兄的。”
“这进度跟不上不要紧,只要有心去学,怎么会怕没有学问呢?”
“学问道理自在心中,就算是一时不念,也是忘不了的,愿皇兄明白臣弟求学之心。”玄亲王面色坚毅,眼中含星,字句之间情真意切,躬身施礼。
“玄亲王长进了,朕都快认不出来了。”皇帝轻轻咳了一声,抿了抿嘴,有些慌乱的收回眼神,看向远处的琉璃影壁。
“回陛下,外臣听闻贵国崇尚文德,除太学国学外还设有县学乡学,各地方上都十分注重儒学教养。外臣此番入境,见乡野间也有私塾可以供农户之子求学,心中羡慕非常,若能将这些学府的制度带回本国,想我国百姓亦能享有此善事。”
“梅若君所奏之事允。”皇帝道,他又对首辅颜炳阂道:“颜阁老多多费心,寻些可靠之人整理相关卷宗文书交与皇子,这也是我朝为天下文人尽的力了。”
“谨遵上命。”
执礼太监宣了散朝,皇帝背过手就随仪仗往后宫去,众卿家按礼数一一从金水桥中退去。彼薪的仪仗先撤了出去,彼薪带了李和几个近侍徒步走到太和殿右前侧庑房的贞度门附近。彼薪心下烦闷闷得紧,站在门后不远处又来回踱步,便要內侍去御史台拿刚刚上朝的记档。
趁着这个空档,彼薪踱来踱去,踱步到贞度门旁,守卫禁军们无声行礼。这贞度门外头就是太和门前的广场,正可以看到群臣退朝的行踪。彼薪侧了半个身子顺着门中的空隙往外瞧。流复的背影从王公桥上移了下去,在桥下与礼吉目光交接了一下,二人也未说话,点了头,礼吉便先出了午门。
潋止宫被內侍引到右侧熙和门,顺着熙和门旁的甬道就可以往内里的乾清宫走,过了隆宗门,由月华门入,更衣后再进上书房读书听学。
彼薪瞧着那潋止宫等在熙和门前朝流复行礼,流复回了礼便往他那里去。彼薪手抓着红杉木的门框,手指忍不住的来回扣着,扯着头眯眼盯着那里看,不一会,眼瞧着二人跨过槛儿没入门中。
彼薪咬着嘴唇,拍了门框一巴掌,转身被捧着书案的內侍唬了一跳。彼薪扶住胸口,眨了眨眼,强装镇定,用手攥拳挡在嘴边轻咳一声,做出沉稳的姿态,挥手让李和念一念有什么特别的。
李和看看书案中也无特别之处,便挑了潋止宫行礼规矩及服饰描摹。
“朕不要听这些。”彼薪挥挥手,好似在说无聊得很,又在浪费他时间。
李和躬身捧着书案,不敢再读。
“哎呀,就看看有没有谁,被纠察出些说私话儿的,惫懒的。”彼薪提过一只手在胸前,背过另一只,身子收回门内,往内里去。
李和心下奇怪皇帝一般从不过问这些小事,更不会以此为由问责什么人,赶紧心中盘算皇帝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忙翻了几页,读道:“卯正三刻,玄亲王于石梁身倾,手触栏,记失容仪一。”
第77章 巧启夏怀思窥彻秋 妙玄都牵念试倾国
听到这段,彼薪歪过脸憋住笑,点点头,心下笑这小呆子肯定又犯困了,走桥上好好的还能歪到一旁栏杆上,难道连这路都不识了吗?
或许就是不识了,这么久都未进京,怎么在宫中行走早浑忘了,大概又是同锦帆一道入的宫,偏他自己一个人就待不住,现下又和东瀛来的小郎混在一处,彼薪想到这,腔子里发出一声“哼。”
彼薪想着已经到了弘义馆门前,门口守着几个內侍,十分眼熟,彼薪忽然想不起是哪个宫里的人,这会子好端端的怎么到这里来,不合常理。
这弘义馆是放置皇家朝服面料,珠宝玛瑙,各样配饰的地方,相较内务府,这里的东西是专供皇帝及亲近王爷官面上穿着的。
“哟,这不是彻秋阁的几个孩子。”李和合上手中的书案,见刚刚读了玄亲王的仪容便是皇帝要听的,他心下很快就清楚了。
“朕怎么知道他们,你去问问,别把朕那几件好袍子都摸走了。”彼薪撇了嘴,故意抬高声音道。
李和才到了跟前,里头杜聘就从对面穿过馆内迎了出来。杜聘带了笑到彼薪面前说话。
“奴才给陛下请安,回陛下的话,奴才早些时辰就来了,二爷许久不在朝中,这官面上的蟒袍都穿不得了,前儿奴才吩咐人先瞧瞧有没有差不多的拿来比着裁新的,这会子来看看。”
自打他从慎刑司放出来,在外头府里养了两三个月才能行动自如。其实皇帝也算是施恩了,关了他七八天就放出来了,只杜聘身子纤细娇弱,肤白血荣,平日里流复把他养得和个公子哥儿似的,手里都不做半点粗活,在慎刑司受了几天拷打苦役,险些就要了他半条命。但现如今竟看不出杜聘半点怨恨不忿,他还带了一张笑模样,仔细侍奉。
“他倒是换得勤。”彼薪好像有些嗔怪,但又转言道:“朕看上回进贡的龙蟒缎匹好似也没什么用,你挑几匹拿去。”
杜聘乐呵呵的道:“谢陛下赏赐。咱家主子又长了几厘,现下比奴才都高了,不能不重新裁衣裳了。”
彼薪喃喃道:“是吗?”隔着玉阶,他也瞧不真切流复是不是长高了,样貌有没有什么变化。
“让你去找两匹缎子,又哪躲懒去了?”流复提着朝服,跨过槛,从门中出来。
“参见皇兄。”流复突然瞧见彼薪,神色却也平常,阔步到了彼薪跟前,见礼道。
“免礼。”彼薪眼神飘忽,脚尖在地上点了点,面子上带了一副沉稳庄重的表情。
流复扯了杜聘的手腕笑道:“你且再去瞧瞧,挑完了再去内务府找些寻常面料送到云平斋,梅若君也该换身咱们的衣裳听学。”
杜聘答应一声,又对彼薪行了礼,就往弘义馆里去了。
彼薪斜着眼看着流复,酸溜溜的道:“你怎么不与他亲自去挑,刚刚还说笑在一处,转脸儿又到这来,白拿朕几匹缎子。”
流复抿着嘴偷笑,抬起那杏目,含了一抹玩味,好奇道:“哥哥不偷偷瞧我怎么知道我刚刚与谁在一处?”
“朕,朕要了御史台的记档,正巧小太监瞧见了,说与朕听。”然后彼薪皱着眉对身边的人道:“像这样无聊的小事便不要再说与朕听,朕这又不是四司八局,什么事儿也要听一耳朵。”
“要哥哥承认自个偷瞧我就这样难,原来是我白在这等着了。”流复背了手,又踱了两步,靠到彼薪身边看着他笑。
彼薪耳尖红了半个,他瞧着四周都是人,流复说话却越发不庄重起来,有些羞臊又有几分麻酥酥的滋味。彼薪手指从袍袖中伸出,轻点住流复靠近的前襟,道:“等便等着,诓朕做什么?”
“哥哥不肯见我,昨儿还赶我走,今儿不在这等着复命,怕失了礼数。”流复一伸手勾住彼薪腰间的紫金绶带,湿濡的朱唇开合轻启。
“青天白日,让言官知道,那折子够烧一炉的炭了。”彼薪握了流复的手,小指忍不住又在那白皙的香脂上滑了一下,这才把那手从腰上摘了下来。
“既然臣弟复了命,若皇兄再无吩咐,这就回府了。”流复一挥袍袖行了一个大礼。
“哎……”彼薪见流复作势要走,心里那酥劲儿刚被撩拨起来,哪里管那么多,伸手就扯住流复的胳膊,压根就不能让他走。
“你,你那病还没好透,留在宫里治就是了,往外头跑什么?”
“皇兄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天底下的郎中都在宫里不成,臣弟在外头还不能治病了?”
“朕知道你去了地方上那病又犯得厉害,还不慎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在宫里有人看着,总不能让你再犯。”
“若是这样,无需皇兄费心,臣弟的病好了大半,平日里的药也不曾落下,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也戒了。”流复背着头也不看彼薪。
彼薪心里慌乱乱酥麻麻一片,手指都紧张的又捏紧了两分,这微妙时刻,若说错什么话,怕就没得转圜余地了。
“朕,康安。”彼薪咬住嘴唇,吐了这三个字。
原来流复出巡几个月终于上了请安折子,虽然时常收到白帝城亲信的奏报,但彼薪亲手拿到那流复的折子,还是捧在手中来回读了数遍。他提了笔要批,泪却滴在笔尖,朱红的墨迹滴落在折子上,沾了好大一片淡红的印子。
那印子好似泣血一般,把彼薪惊了一跳。他恍然醒过来,想着流复这么久也不曾回过一封信,就是病了让人带句话也不难,走前是他口口声声说让自个信他,结果这么久半点殷勤也没有,心里就又酸又苦,合上折子就摆到一旁生闷气,所以也没有回他。
后来流复又写了两次请安的折子,都问了“皇兄康安否”,可彼薪越看着他这样写,越觉得心里委屈,更觉得自个不该这样老顺着他的意,惯得他没轻没重的,赌了气硬是一回也没有回过“康安”。
可现下这股子气见了真主是散得一点也没了,恨不能现在就搂了他去帷帐里说话。
“知道了。”流复眉眼带笑,却不背过身,低了头,只好像随意回的话。
“你若知道就该在宫里好好养着,瞧你这身子弱的,手臂就这样细,过两日春猎如何弯弓搭箭?”彼薪松了手,嗔怪道。
“臣弟尚在病中,若是身子骨不大硬朗,想皇兄也不会责备的。”流复转过身一拱手道。
“朕管你这些,犬戎进贡的大宛驹有两匹,难道要朕骑一匹放一匹?你就是躺病榻上,朕也叫人把你拖起来挂在马背上。”
“哥哥好狠的心,若把我这身骨头颠散架了,还不是要哥哥拿私库里的钱治我。”流复面露心疼之色。
“若要治你,无需非什么银子,朕就亲自去捣药,把黄连添上十足十的量,熬上浓浓一碗捏着鼻子给你灌下去。”彼薪见流复不急着往宫外走,便脚下移动,说着话把他往紫宸殿引。
李和把人往后带了几步,都跟在远处伺候。
“这么好的药,非要哥哥自个先试了,复儿才喝得进,不然……”流复说着话跟上彼薪,随着身子的摆动,二人手背相触。流复的手指借势顺着彼薪的掌心和指尖来回轻轻触碰,可就是不去握他,好像只是说话说的热闹,手不自觉的碰着而已。
彼薪刚刚才安定下的心,一下又开始毛躁起来,流复的手指在掌心轻点,若有若无的酥痒从掌心蔓延到全身,背上痒得出奇,流复说了什么话都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彼薪唾液顺下喉咙,看向流复,忍不住又舔了下嘴,道:“不然怎样?”
“不然我也罚你。”流复眼中有万种意味,似笑非笑,那流波淌向彼薪,彼薪那魂早勾得顾不得了,仗着袖笼宽大,用手掌一把包住流复的修长的手指,顺着往上,终于实打实的牵住了那只心心念念多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