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重生]-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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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亭脸颊红透,连脖颈也蔓延了绯色。狼狈地挣开李凤歧桎梏,瞪着他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他有心想骂几句,却又实在没有骂过人,词汇匮乏。
气得脸更红了。
李凤歧笑睨着他,主动接话:“我轻浮,我下流。大公子还想骂什么?”
叶云亭:“……”
无赖!
他一双乌黑的眼瞳被怒意浸染湿润,又隐约还有几分羞涩与恼怒。
总之,并没有厌恶反感。
李凤歧笑容愈盛,转瞬却又变了脸色,长眉紧拧,“嘶”地抽了一口气。
他情绪转得太快,叶云亭愣了一下,有些担忧,但更多是怕他又故技重施,目光瞥着他的腿,谨慎地没有靠近:“怎么了?”
李凤歧看他反应,自鼻间发出一声轻哼,艰难道:“大公子这是连我的死活也不愿管了么?”
“……”叶云亭瞪着眼,在他心里骂他胡说八道。
这人惯会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大约是今晚的震撼太大,叶云亭脸上的表情可谓丰富。李凤歧扫过,便知他心里定然在骂自己,他忍着痛笑了一声:“大公子劳驾再给我递一把干净的小刀来。”说完便自己转动轮椅,回到书案边,将没处理的那只腿抬起来搁在了矮凳上。
叶云亭拿了干净布帛与小刀过来,就见他腿上凸起的筋脉越发可怖,鼓胀得仿佛下一刻变会爆裂开。
他将小刀在烛火上烤过,又将布帛卷起递到他嘴边。
李凤歧接过刀,却没接布帛,他看叶云亭一眼,哑声道:“有大公子在,便不需这东西了。你与我说说话。”
话罢,手起刀落。
叶云亭心惊肉跳,别开眼不敢看。又实在担忧,问道:“当真不用找大夫?”
“将里头的毒血放出来就好了,大夫的刀法未必有我好。”李凤歧轻吸一口气,眼睛凝着伤口,手上稳稳当当,语气却不怎么正经:“大公子信不过我?”
“……”
叶云亭心想,就你这样的野路子,换谁来看敢信?
他不答话,李凤歧却不放过他,将筋脉中的淤血放出后,他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他喘了口气,又开始折腾叶云亭:“大公子可否给我擦擦汗?”
“……”明知他用心不纯,叶云亭却只能抿唇拿了布帛,动作轻柔地给他将额头的汗珠蘸干。
李凤歧仰脸等他擦完,又去给伤口上药包扎,一张嘴却也没有歇着:“大公子不必太心疼,战场上受的伤,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
“……”
叶云亭实在受不住他自说自话,板着脸反驳他:“我没有心疼。”
“哦。”李凤歧抬眸,眸中点点笑意:“口是心非。”
叶云亭:“……”
他发现了,捅破了窗户纸后,李凤歧就没有脸皮这个东西了。
从前怎么不知道永安王竟如此没脸没皮?
李凤歧沉眸处理好腿伤,将沾了血的布帛与刀扔进铜盆里,又净了手,方才吁出一口长气。他余光瞥见叶云亭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腿,待抬眸去看时,又见叶云亭将眼睛挪到了别的地方去。
耳尖与脖颈上还有未褪的绯色。
他捻了捻手指,回忆了一下那细滑的手感,整个人往椅背里一靠,语气虚弱道:“我有些乏力,还得劳烦大公子送我回去。这里五更会处理。”
叶云亭满眼怀疑地打量他,但又实在看不透他是真乏力还是装得,最后看在他确实刚刚毒发的份上,还是将人推了出去。
外头五更已经候着,擦身而过时,还和李凤歧对了个眼神。
十分骄傲。
看看,他做得果然没错,这不就夫夫双双把屋回了吗?!
他自去书房收拾里面的东西。
而李凤歧则和叶云亭回了房里。
叶云亭将他推到床边,等着他自己上榻。李凤歧虽然双腿不便,但臂力过人,平日里都是他自己撑着边缘便能上榻。但今日他却坐着不动,一脸的“我好虚弱我动不了”。
分明等着叶云亭去抱他。
叶云亭很不想动,刚才那个吻的感觉还未散去,叫他浑身都不自在。
两人僵持着,李凤歧躺在轮椅里,不仅不动,还时不时发出难受的哼声,
最终叶云亭到底敌不过他,心软将他抱起来放在了榻上。
李凤歧笑吟吟看他,说“又劳烦大公子了”。
叶云亭忍不住气恼:“王爷这时候又不怕不高大不伟岸了?”他这是拿李凤歧之前的话刺他。
“那是自然。”李凤歧一脸理直气壮:“叫自己的王妃抱一抱,与不高大伟岸有什么干系?这只能说明感情好。”
叶云亭:……
简直无赖至极!
但他偏偏还拿无赖没办法,他瞪了李凤歧半晌,脱了外袍鞋袜爬到里侧背对他躺下,睡了。
李凤歧也翻了个身,盯着他的后脑勺:“我今日的话都发至肺腑,大公子好好考虑,不必急着给我答案,我有耐心等。”
叶云亭呼吸一顿,默了片刻,将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道:“我会考虑。”
李凤歧便在他身后无声笑了。
第41章 冲喜第41天 没脸没皮永安王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 叶云亭睡得不算好,早早便醒了。身侧的人还在熟睡,叶云亭放轻动作坐起身; 正准备下榻,目光扫过李凤歧的面孔时,动作便顿了顿。
他的睡容很平和; 总透着股冷冽之意的眼睛此时阖着,根根分明的眼睫向下垂; 偶尔随着眼珠转动轻轻颤动,嘴角含着微弯的弧度,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好梦。整个人气息都很柔和。
与上一世、以及这一世初见的印象都大相径庭。
不是雪山之巅不近人情的永安王,也不是上一世虚无缥缈无缘得见的暴戾君王。是切切实实与他相处、有血有肉的李凤歧。
又想起这人昨日对他坦露心意的诚挚,说毫无触动是假的; 只是他前面短短二十年里; 从未想过会与何人厮守; 他的规划里,也没有另一人的位置。
李凤歧的话,打乱了他所有关于未来的计划。
叶云亭心乱如麻; 盯着他一时愣了神。却不防熟睡之人忽然睁开了眼,一片清明的眼底点缀着微微笑意:“大公子看得可还满意?”
“!!!”
没料想他竟然是醒着的; 叶云亭先是一惊; 随后脸便红了。
他恼道:“你装睡?!”
“本来是睡着的; 但我出身行伍,对目光极敏锐,大公子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可不就得被看醒了。”李凤歧撑着手臂缓缓起身,胸口衣襟随着动作敞开些许; 几缕发丝扫过半露的胸膛,添了几分不羁随性。
他修长的手指拨开胸前发丝,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襟。目光却深深看着叶云亭。刻意放慢的动作似带着某种暧昧引诱的意味:“我怕大公子没看够,也不敢贸然睁眼。”
倒打一耙用得极其娴熟。
叶云亭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最后气恼瞪了他一眼,自床尾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李凤歧低沉愉悦的笑声。
……
更衣洗漱完毕,叶云亭还记着方才被捉弄的仇,没理会李凤歧,自己带着季廉先去了前厅。
老王妃正在前厅与朱烈核对酒宴流程,瞧见他过来,便招了招手:“我正与朱烈说着,酒宴那日你要与含章一同去应付那些宾客,虽说是补办的酒宴,但到底还是要穿得喜庆一些,还得给你们赶制两身喜庆些的衣裳。”
她将叶云亭打量一遍,摇头道:“太素了,衣裳瞧着也不是十分合身。成衣铺子买得还是不行,我叫裁缝下午过来给你们量身。”
叶云亭如今穿得衣裳都是李凤歧当初叫五更去置办的那些,都是些风雅素淡的颜色,最浓重也不过是蓝紫二色。
他低头打量自己,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合身的。但既然老王妃提出来了,他也没有驳老人家的好意,点头应承下来。
又想起越长钩说要来赴宴,便道:“昨日我去见了恩师与师兄,邀请了他们二人来赴宴……”
先生与越师兄都不喜拘束,更不喜欢与官场之人打交道。他提出来本是想将他们单独安排在一边,多些清净。但他才刚提出来,就听老王妃道:“既是你的恩师与师兄,便安排在主桌上吧。”
叶云亭微愣,随即便有些动容。
永安王府的酒宴,能安排到主桌的必定都是些身份贵重之人。虽然先生与越师兄在他心中分量极重,但他也没想过贸然将他们安排在主桌上,叫老王妃与李凤歧为难。
老王妃如此做,是重他之所重。并未因身份地位悬殊便轻鄙他所看重之人。
“多谢母亲。”
“我说过,你不必与我如此客气。”老王妃笑了笑:“你既入了王府,便也是我的儿子。与含章没什么两样。”
她的目光极慈和,看向被五更推进来的李凤歧,意味深长道:“况且含章想护着你,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会逆着他的心意。”
刚进门的李凤歧点头附和:“母亲说得没错。”
叶云亭闻声回头,正与他的视线对上,
李凤歧挑眉,带着微微不满道:“今日你怎么不等我,便自己先来跟母亲请安了?”
为什么不等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叶云亭腹诽,但碍于老王妃在场,只能端着笑容道:“我以为王爷还想多休息一会儿。”
“没有云亭在,我一人如何安寝?”李凤歧却半点不顾及长辈在场,没脸没皮道:“下回记得等我一起。”
叶云亭:“……”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老王妃,却见老王妃端着茶盏,八风不动,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倒是一旁的朱烈瞪大了眼睛,抓耳挠腮,显然对眼前的场景感到十分的迷惑。
“……嗯。”叶云亭笑容逐渐僵硬。
好在这之后,李凤歧终于没再说什么叫人遐想连篇的话,显得正经了许多。
等老王妃与朱烈核对完酒宴流程,几人一道用了早膳,方才各自分开。
叶云亭与李凤歧一同去偏院看狼王。
狼王自被带回王府之后,伤势被妥善处置过,便一直待在偏院里养伤,由下人专门看顾着,这几日皮外伤已经养得差不多,加上一日三餐都喂着活鸡,瘦骨嶙峋的身体也壮实起来,比一开始壮了一圈。
两人过去时,还未靠近,便听见狼啸声。再走两步,又听见猎隼的长鸣,以及铁笼被撞击发出脆响。
叶云亭加快步伐进去,就看见狼王与猎隼,一个在笼里,一个在笼外,打得满地飞毛。
猎隼性烈,拿翅膀不停地扑打兽笼,时不时用尖尖的喙探过铁笼去啄狼王。狼王也不甘示弱,趁着它落在兽笼上时,高高跃起用爪子去攻击它。
“……”叶云亭表情一言难尽,唤了两声才将猎隼唤过来,终止了这场打斗。
他问躲在远处不敢靠近的下人:“这是怎么回事?”
狼王与猎隼明明分开养在两个院子里,怎么还是打成了一团?
下人见猎隼温驯地落在了叶云亭手臂上,方才松了一口气出来解释原委。原来是猎隼今日叼着兔子也不吃,就满地赶着玩,结果那兔子胡乱逃窜时逃到了狼王的兽笼里,被狼王抓住吃了。猎隼这才大怒,隔着兽笼与狼王打了一架。
叶云亭听得嘴角抽搐,看了看猎隼,道:“等会补给你一只兔子。”
猎隼也不知听没听懂,伸着脑袋朝狼王高亢地叫了一声。
狼王闻声立刻吼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