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第8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一会儿,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媳妇子抱着一个女娃娃站在门口,狐疑地打量着蒋阿婆和王宇辰:“你们找谁啊?”
蒋阿婆堆起笑脸:“我是来找我大侄子的,他们是两兄弟,姓徐。”
那媳妇子一怔:“大侄子?我男人叫徐凤浩,徐凤德是他弟弟,可我没见过你这样一个长辈啊?”
第72章 破落户
这时,屋内又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媳妇,门外是谁啊?是我弟回来了吗?”
媳妇子回头道:“不是凤德。门外来了一老一小,说是找亲戚的。他们家的亲戚也姓徐,也是俩兄弟。结果找到咱们家门上来了,问题是我没见过他们啊。”
“有这事儿?”一个人影从里屋转了出来,那是个身形挺拔,长着周正四方脸的汉子,典型的山东大汉,他,就是徐凤浩!
在后世的报纸上,曾经刊登过二徐的照片,黑白照片上,二徐被五花大绑,背后插在尖尖的木牌,被武装人员押解着游街示众,所以王宇辰得以一眼认出徐凤浩。
徐凤浩上上下下打量了蒋阿婆和王宇辰几眼,和气地道:“这位老人家,我就徐凤浩,徐凤德是我弟,不过我并不认识你啊,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蒋阿婆一拍大腿:“哎呀,真是找错门了!我两个大侄子相貌可不是这样子的。天爷爷啊,这可怎么办,我和孙子跑了这样远的路来投亲,却找错门了!”
徐凤浩忙安慰道:“大嫂子,你莫急,你要找的姓徐的兄弟俩,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我打小在东风公社长大,没准能帮你打听打听。”
蒋阿婆抹着泪道:“我那两个大侄儿原本住在温州,上山乡下那光景响应国家号召,建设大东北,来到了七台河。我那两侄子和家里通过几次信,只是我们后来搬了家,一来二去的,音讯就断了。”
“如今我这孙子(搂了搂王宇辰)家里出了事儿,我老婆子带着孩子来投亲,可没想到,上错门,认错人了!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儿去找我那两个大侄子啊。”
听着蒋阿婆哭诉,徐凤浩挠了挠头:“温州来的知青吗?没错,10多年前,七台河来了七八百号温州来的知青,有人在农场干活,也有人在煤矿下井。不过这几年,知青可以回城,有不少知青都回温州老家去了。没准,大嫂子你那两个侄子,已经回去了。”
蒋阿婆哭丧着脸:“我带着孙儿好不容易来到七台河,难道这就要回去?可万一,我那俩个侄子没回温州老家呢?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旁边赶车的老汉点头道:“这倒是,你这一老一小的,千里奔波,可别把身体折腾垮了。要我说,你们先在东风公社住下来,到处打听一下,等问到了你那俩个侄儿的去向,再动身也来得及。要不然,可就真成了没头苍蝇到处乱撞了,费钱不说,人也累坏了。”
徐凤浩道:“这位大伯说得在理。大嫂子,要不你先在这儿安顿下来,我也帮你四处打听打听--嘿,有意思,你那俩侄儿姓徐。咱们能在这儿相遇,也算缘份。”
蒋阿婆深深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子了。对了,这位徐大兄弟,要不,能不能让我和孙子在你们家暂住几日?放心,我不让你们吃亏,住宿吃饭我都付钱。”
徐凤浩有些心动,但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局促的家,摇了摇头:“大嫂子,别说什么钱不钱的,出门在外,谁没个为难的时候,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
“可是你也看见了,我和我弟弟住一起,我媳妇还带着个奶娃孩子,这房子实在是太挤。我前不久向公社打报告,想批块地盖个新房子,可是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干部欺负我老实,死活不给我盖章。所以你瞧,实在是没你住的地方。”
这时,徐凤浩媳妇在旁边插嘴道:“孩子他爹,隔壁胡素贞不就是温州来的知青吗?她一个人住,最近又忙着张罗回温州,没准能让这位阿婆和孩子借住几天。”
徐凤浩一拍脑门:“对对对,胡家妹子就是温州来的。你住在她家里,还可以托她问问你两个侄儿的行踪。”
徐凤浩把蒋阿婆和王宇辰让进屋内,自己匆匆出门去找胡素贞,赶车的老汉见一老一少有了落脚处,也不胜唏噱,又寒喧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徐凤浩媳给蒋阿婆和王宇辰倒了两碗水,王宇辰一看,那碗上的茶垢都发黑了,碗口也裂了好几个口子,一看就知家境有些不堪。
蒋阿婆一迭声道谢:“哎呀,幸亏遇上徐兄弟你们一家好人啊,要不我和孙子在这异地他乡,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凤浩媳妇叹了口气:“人好又有什么用?我家当家的和他兄弟,公社里人人都夸他俩是好人老实人,可如今这年头,老实人受欺负啊。想当年,我当家的要回山东和我相亲,公社里的干部死活不肯给假,差点就耽误了这门亲事。”
蒋阿婆陪笑道:“这老天定下的姻缘,是谁也拦不住的,这不,你们还不是在一起了?还生了个这样可爱的小娃娃。”
这时,徐凤浩媳妇怀里的孩子突然一阵咳嗽,媳妇忙给孩子喂温水喝,可是孩子的咳嗽怎么也止不住。
王宇辰忍不住在旁边道:“阿姨,小妹妹咳得这样厉害,该不是生病了吧?得赶紧去看医生啊。”
徐凤浩媳妇苦笑道:“我倒也想带娃娃去卫生所,可是家里没看病钱啊。矿上已经有段时间没结医药费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王宇辰断然道:“小毛头的病不能拖的,一拖二拖,小病也拖成大病了。奶奶,咱们借这位阿姨一点钱,让她赶紧带小毛头去卫生所吧。”
蒋阿婆点头道:“没错,徐家媳妇,这点钱你先拿着,快带娃娃去看病。”
徐凤浩媳妇看着眼皮底下蒋阿婆递来的一卷钱,顿时愣住了,这一老一小和自己相识才没多长时间,居然这样大方借自己钱给孩子看病?
虽然说自己家的男人答应帮他们打听亲人的消息,可这点小忙顺手就做了,哪里值得他们真金白银相谢?
徐凤浩媳妇还在迟疑,怀里的娃娃突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唇都变乌了。
王宇辰忙向奶奶打了个眼色,蒋阿婆心领神会,挽起徐凤浩媳妇的胳膊道:“可怜啊,孩子都病成这样子了,快快快,我这就陪你去卫生所。”
徐凤浩媳妇看着怀里一阵阵抽搐的孩子,心里一阵阵绞痛,当娘的哪一个不把孩子当成心头肉,这不是家里实在没钱,她又怎么会耽误了孩子看病?
她再不迟疑,取了块旧线毯包起了孩子,在蒋阿婆的护送下,匆匆向门外走去。
徐家只剩下王宇辰一人,徐凤浩媳妇但也不担心他会在家里手脚不干净--徐家真是应得上家徒四壁四个字,一个六七岁的娃娃,也折腾不出什么动静来。
王宇辰看着徐凤浩媳妇和奶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飞快地把门一掩,窜进卧室,细细翻找起来--他正在找雷管和炸药!
徐凤浩、徐凤德两兄弟花了很长时间收集爆炸物,如果他们此时已经心怀歹念,那家里肯定藏着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坑上、衣柜、阁楼--王宇辰象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把徐家简陋的家里差点翻个底朝天,除了一些打过补丁的衣服和几件旧家具,并没有找到任何爆炸物的迹踪。
王宇辰摸了把沾在脸上的灰,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来得很及时,最起码,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徐家兄弟并没有动杀意。
徐家兄弟是因为受到了一连串的欺压和不公,才最终走上犯罪道路,这其中,最关键的一件事就是徐凤浩心爱的孩子之死。
因为矿里不给徐凤浩报医药费,他把急病中的孩子抱到卫生所,却没钱买不起救命的药,最后孩子死在他的怀里。
此事成了压垮徐凤浩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此后,这个公社公认的老好人老实人,化身成真正的恶魔,心里只剩下一个执念--复仇!!
但是现在,因为王宇辰和蒋阿婆的及时到来,主动掏钱陪着徐凤浩媳妇带着娃娃去看病,只要医治及时,那个可怜的孩子应该不会夭折。
但愿这个被改变的历史,也会改变徐家两兄弟的人生,以及改变东风公社的悲剧。
门吱嘎一声响了,响起了徐凤浩的声音:“大嫂子,这位就是温州来的胡素贞大妹子,咦,人呢?我媳妇和孩子也不在了!糟糕,那个大嫂子该不是人贩子吧?!把我骗走,拐带了我媳妇和孩子!”
王宇辰在里间听得哭笑不得,徐凤浩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不过,也由此可见,当地的治安真是乱,人贩子横行乡里,不知多少人家受害。
王宇辰忙跑了出去:“徐叔叔,你回来了?我奶奶陪阿姨和小宝宝去卫生所看病了。”
徐凤浩脸一红,知道自己误会了,那阿婆带的孩子还在自己家里没走呢。哪个人贩子会把自己的孩子拉在人家家里的,这可不是成了赔本的生意嘛。
第73章 贫病交加
徐凤浩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对身边的一个女子道:“胡大妹子,这就是外地来寻亲的大嫂子带的孩子,你们先聊着,我去卫生所看看老婆孩子。唉,家里又没钱,去了卫生所也是白去,买不起药还不是白跑一趟?”
胡素贞是个剪了一头利落短发的女子,她忙道:“徐大哥,我借你点钱吧。”
徐凤浩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现在正忙着回城呢,回到温州,处处都要花钱,你的工资也不高,我哪能用你的钱。”说着,匆匆出了门。
胡素贞这才回头打量王宇辰,和气地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和你奶奶是从哪儿来的?”
王宇辰自然又是一套事先编好的瞎话--什么自己一家以前住在温州,妈妈有两个远房的侄弟,姓徐。大名叫什么,自己年龄小,不知道。奶奶人有些迷糊,年纪大,忘记了。只知道徐氏兄弟10年以前响应国家号召到东北当了知青。
妈妈后来跟着爸爸到了甬城,可是没想到,前年妈妈和爸爸因为一场车祸突然过世,只剩下自己和奶奶两人过日子。
奶奶走投无路,决定带着自己到东北投奔两个远房亲戚徐氏兄弟。
胡素贞哪里猜得到,眼前这个小萝卜头深情并茂的述说根本都是假的--连王宇辰眼角的泪花也是他偷偷掐了一下大腿根硬生生掐出来的。
她不仅一阵阵感叹:“真是难为你们一老一小跑这样远的路来投亲了,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愿意从温州跑到这白山黑水来?”
“嗯,在七台河的温州人差不多有六七百人吧,我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得,印象中有人姓徐,却不是两兄弟,也有可能分配时分开了,看来你们在温州,消息不太通畅。对了,你们来之前怎么也不写封信问一声儿?”
王宇辰咬着手指喃喃道:“我奶奶不识字儿。”
胡素贞一阵无语,的确,蒋阿婆这样年纪的老人,能读过几天扫盲班已经算是好的了。
她拉起王宇辰的手道:“走吧,到阿姨家坐一坐。”
胡素贞的房子就在徐家兄弟的隔壁,共用一堵墙,同样是茅草顶、砖墙上涂了一层薄薄的石灰,家里除了几件简单的松木家具,再没有别的值钱的财物,但胡素贞把房间内打扫得很干净,还剪了几个窗花贴在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