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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无人知晓-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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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可麻烦你们了。”
  朱明和冯臻臻妈又互相客气了一阵,留了一点钱,就此告别离去,王宇辰看着村庄在身后逐渐远去,那个,自己的初夜就这样留在这里了吗?啊啊啊,并没有什么浪漫的回忆啊,反而被打了一顿,真是倒霉。20年后,一定要报复。
  车窗外的建筑渐渐多了起来,也高大起来,出现了六七层的“高楼”,奔腾的大江,以及江面上钢架结构的跨江大桥,甬城果然是个大城市,不是平河县能比的。
  王宇辰记得外公外婆家就在甬城最繁华的开明街上,种花家诺奖得主屠呦呦老家以及明光影院、天然大舞台、缸鸭狗汤团店都在同一条街上。
  果然,街边的路牌出现了“开明街”的字样,双厢货车一转,进入一条巷子,最终在一座院子前停下了车--院门口的月洞门上有“向阳院”三个字。
  这名字显然是解放后起的,类似的“向阳院”“解放路”“中山公园”遍布全国各大城市。
  王建设早早就等在了院门口,看到货车停下,忙迎了上来,把王宇辰抱下了车,朱明跳下车,左右看了看:“姆妈爸爸呢?”
  王建设强笑道:“妈妈和爸爸在里面,忙点事。”
  朱明立刻明白过来,显然,自己的父母这是在给自己看脸色呢,要不然,蒋阿婆随车而来,这亲家上门,总得到门口迎接一下。
  朱明不动声色地道:“快把家具搬一下吧,司机大哥还急着回单位呢。”
  王建设应了声,忙挽起袖子开始搬东西。
  王宇辰乖乖站在旁边,牵着蒋阿婆的手,父母和外公外婆的矛盾,早在他预料之中,不过话说回来,在前世的记忆中,外公外婆对自己却是极好的,等自己成年工作后,经常看望两位老人家,外公外婆总是当着他的面埋怨朱明和王建设,但对他这个外孙却又嘘寒问暖,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吧。
  不过,与后世记忆不同的是,这次奶奶和自己一起来到了甬城,外公外婆的不快,大半是因奶奶而来的吧,不过没关系,有自己在,绝对不会让奶奶受了委屈。
  王宇辰牵着奶奶的手,向向阳院内走去,他对这座院子熟门熟路,这院子原本是解放前一军官的宅子,一个大院带着两个小院子,大院是正妻住的,两个小院则是小妾住的,皆是两层带走廊的中式小楼,各处遍布假山、水井、青石板铺就的亭院,极是气派。
  不过,如今这座院子里住进了好多人家,每个房间都被拆分,有的人家甚至在走廊、院子里搭起了房间,硬生生又抢出不少住人的地方来。
  外公外婆占了正院最大最宽敞的几间房间,毕竟两人的身份不一般,都是老干部。
  王宇辰转过一处走廊,眼前是一处占地极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处花架,一个高大干瘦的身影正在花丛间忙碌着,他一眼认了出来那个在记忆中熟悉的身影--那是外公
  王宇辰心中百味陈杂,外公是个英雄,一个真正的英雄,他年少时就加入了四明山游击队,打过日本鬼子,后来又解放了全中国,紧接着,他又参加了抗美援朝,带着一身军功章和伤疤回到了家乡。


第36章 你是我爷爷我是你孙子
  外公的脾气很粗暴,经常和自己的五个子女吵架,吵得最凶时,甚至拿起菜刀砸过去,那菜刀劈在门板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父母最后就是因为受不了外公的爆脾气,最后绝然离开了向阳院,宁愿向朋友借房住,也不愿意和解。
  王宇辰以前也不理解外公的脾气为何这样坏,还以为在战场上杀敌太多,让外公变了性子,可等外公故去后,朱明才告诉已经成人的王宇辰一个天大的秘密--当年在朝鲜战场上,外公爬冰卧雪,结果把下身给冻坏了,当他回到甬城时,已经永远失去了身为男人的能力。
  正因此故,外公的脾气变得极敏感易怒,而连带着,外婆的脾气也变得不好起来--她等于守活寡了。
  外婆也同样是个老战士,年青时在战场上甚至能双手开枪,但因为被一枚日制手榴弹在近身爆炸受伤,才离开了队伍,她的右手大拇指被弹片削断,每次缝衣服都要王宇辰帮着穿线。
  种种后世的记忆涌上王宇辰的心头,外公外婆虽然和父母有矛盾,可王宇辰对他们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他们是从战火纷飞的岁月里走过来的,吃过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伤。
  可惜,就算王宇辰身为重生人士,也无法抚平他们心灵上、身体上受过的伤害。
  但愿自己能稍稍缓解外公外婆和爸爸妈妈之间的矛盾吧,让他们的晚年生活过得更美好。
  这时,花架下的外公似乎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他疑惑地转过身来,打量着站在走廊里的一老一少,外公和奶奶以前在朱明、王建设刚刚结婚时见过面,但后来却再没走动,早已模糊了记忆中的相貌。
  但是王宇辰却肖似王建设,用甬城人的话说,父子两人那就是“翻板模子”,外公怔了怔:“你、你是辰辰?”
  王宇辰挤出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欢笑,张开双臂向外公飞奔而去:“外公--”
  好吧,新的生活,又要开始了,啊啊,何时才能不装出小屁孩的样子啊,真是好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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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某部。
  一个年轻人抱着一堆信件匆匆堆开了林千军办公室的门:“林头,这是今天收发室收到的信件。”
  眼圈发黑,胡子拉渣的林千军从成堆的案件资料后抬起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什么,顺手指了指旁边的一把空椅子,年轻人忙把信件放在椅子上,“林头还有什么事吗?”
  林千军挥了挥手:“你自己去忙吧。”
  年轻人退出了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他转过身,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苦笑了一声,自己实在没什么好忙的。
  这个新组建的部门迟迟没出成绩,不少同志已经人心浮动,有人借故请假,有人直接被别的部门撬了墙角,坚持坐在办公室里的没有几个人了,难道真如流言所说的那样,上面的领导已经决定在月底彻底解散这个部门了吗?
  嘿,倒霉,没想到自己烧了个冷灶。
  如今林千军这个名义上的副股长,坚持在做的事就是看各地送来的资料,以及拆信--他一直盯着收发室的来信,要求所有的群众来信都要一件不拉送到他这儿。
  拆看群众来信原本就是件无聊到极点的事,林千军这要求虽然古怪,却也没有人和他争,年轻人每天都要跑一趟收发室。
  可奇怪的,依着年轻人的观察,林千军看这些群众来信并不认真,很多时候,这些信件都没有拆开,就被原样还到收发室。
  这算什么?装样子吗?林头就算是把所有的信件都拆看一遍,领导也不会待见他--让你领导部室是破案的,不是看群众来信的,这活谁都能干。
  林千军窝在椅子里,半天后,才僵硬地站起来,转到椅子边,翻看着信件,同样的动作,他做过无数遍,可一次又一次失望了。
  蝴蝶自从上次仿佛恶作剧般送来一封“密码信”后,就迟迟没有显身,王芳跑遍了各个部委的收发室,都没找到蝴蝶。
  到了这个月底,自己真要回部队了吗?
  这可真是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只不过自己屁股下的座位,才坐了不到一年,还没热乎呢。
  林千军随手翻了翻信件,突然,他整个人如同触电一样跳了起来--蝴蝶。蝴蝶又来信了。依然是第一次来信时熟悉的信封。右角有个醒目的蝴蝶标志。
  林千军抢一样一把将信抓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邮戳,是杭州一带的乡镇邮所--他已经可以断定,这蝴蝶一定是个长年在外飘泊的男子,年龄偏大,从事的应该是类似供销员的职业,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何他一会儿在平河县,一会儿在上沪,一会儿又跑到杭州。
  这年头,普通群众出门坐汽车火车住宿都要开单位介绍信,很少有人有钱有闲到处旅游,蝴蝶也许因为职业的原因,才四处奔走,可这样一来,四散各地的邮戳大大增加了寻找蝴蝶直实身份发的难度。
  可是自己想找到蝴蝶,并不是想找他的麻烦,在林千军心中,恨不能把蝴蝶当菩萨供着,你老人家有什么线索,不要寄信不用打哑谜,直接告诉我就得了,你想要什么好处,我林千军想方设法给你办到--你是我大爷,我是你孙子。
  林千军强行按下心中的激动,拆开了信件,打开,就先松了长长一口气,太好了,不再是密码哑谜。
  蝴蝶这一次来信,写得有名有姓,揭发的是羊城一名叫罗树标的男子,于1977年初在市家电研究所盗窃时,被女事主冯丽云发现,罗树标残忍地杀害了冯丽云的过程。
  一如钱永昌案件,蝴蝶如同在现场亲历,详细地指出,罗树标被冯丽云发现后,先是用手掐冯丽云的脖子,但罗树标个头较矮小,冯丽云拼命挣扎,甚至用手指挠罗树标的脸。
  罗树标情急之下,抓起一旁的熨斗砸向冯丽云,直打得脑浆迸裂。罗树标杀人后,带着赃物跳窗逃跑,但却在现场留下了血手印。
  林千军的呼吸几乎要滞住了,他无法理解,蝴蝶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案发现场除了罗树标和冯丽云再没有第三者。
  如果林千军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他简直就要认为这封信是死去的冯丽云给蝴蝶托梦写的,从地狱里专门申冤来了。
  但蝴蝶的来信实在是太详实了,他似乎生怕有关方面不相信自己的来信似的,还写了很多内容加以佐证:
  罗树标中学时期就染上了盗窃的恶习,先是偷同学的东西,后来到处偷小店的钱,结果被小卖部老板当场抓获扭送派出所。
  为此,罗树标多次被学校警告处分,还被公安局拘留过。因为年纪小,罗树标没有被判刑。因为这些劣迹,他父亲打过他不知道多少次,但根本没用。
  高中毕业以后,罗的父亲安排他去一家工厂担任木匠,希望他好好工作,改邪归正。
  没想到1974年,罗树标盗卖工厂价格昂贵的木料,这一次,他没逃脱法网,被警方抓捕判劳教2年--这还是罗父再三请求,赔了厂里大笔钱的后果。
  但是2年劳教,并没有让罗树标幡然醒悟重新做人,相反,他在狱中认识了一批臭味相投的狱友,学了更多犯罪的手段。
  1977年初,罗树标从劳教所放出来不到3个月,就犯下了杀人大案。
  林千军两眼冒光,呼吸急促,他颤抖着手,将蝴蝶的信收到怀中,调整了一下情绪,大步走到门口,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扫了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对刚才送信来的年轻人道:“把羊城方面送来的资料都拿到我的办公室,快。”
  羊城积年未破的案件资料很快送到了林千军案头,他飞快地翻动着资料,一目十行地翻阅着,速度之快以至于送资料来的年轻人腹诽--看得这样快又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就算是案卷里真地隐藏着有价值的线索,看得这样快也都错过了。
  林千军突然停住了手,他在一份封面较新的案卷上,看到了熟悉的人名地名:市家电研究所,被受人冯丽云,凶器是熨斗,被害人脑浆迸裂而死。
  更重要的是,案卷里一张清晰的带血指纹照片,那是凶手留下的。
  蝴蝶的来信都说中了,全都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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