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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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这是与世长存的功绩,这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当生命再一次重来,有多少遗憾可以弥补,有多少生命可以拯救?
作品标签 纪实流慢热年代重生成长推理
第1章 小伢儿的苦肉计
这是与世长存的功绩,这是无人知晓的秘密。
1976年,夏,浙省平河县第一中学。
越过宽阔的水泥大门,两侧是一排三层的红砖校舍,中间是绿化带、卵石路,前方屹立着大会堂兼室内体育馆。
大会堂的门头上是一个水泥制的红五星,刷着醒目的红漆。
大会堂后面是一个标准的400米运动场,东边屹立着两层的水泥司令台和棋杆,运动场西侧有道小门,通向一条河。
学校的北侧是校办工厂,东侧则是一排教师宿舍,宿舍分两层,底层是厨房和院子,二层则是卧室。
只不过,底层和二层并不直接上下相通,需要从东首的一条公共走廊走到二层,才能进各家的卧室。
此时正是午间吃饭的时候,但是教职员工和孩子们并没有挤在厨房的餐桌旁,扒拉着没有多少油水的糙米饭。
而是挤在院子里,伸着长长的脖子,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拎着,好奇地盯着东首的一间楼房房顶。
积满青苔的瓦片屋顶上,一个农村妇女打扮的婆婆正在声嘶力竭地嚷嚷着,双手胡乱在空中挥舞:“宝宝,你回来啊!宝宝你在哪里啊?”
教职工们互相打听着:“出啥事了?这是谁家的老人啊?怎么爬到楼上去了?小心跌下来!”
“那是朱明老师的婆婆蒋阿婆,从乡下赶来带孙子的。可没想到刚没来几天,朱老师就出事了--”
“朱明老师?你是说那个被带走关在校办工厂仓库楼上的朱老师?怪不得!听说她得罪了领导,犯了大错误!”
“嘘--小声点!什么大错误,人家朱老师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心里话而已。结果被几个小人扣了这样一顶大帽子,把人家关起来不说,还报到县里,要打要杀。”
“是啊是啊,朱老师多好的一个人啊,她上的课可好了,学生们都爱听她的课,她还经常给我女儿补课呢,我送她一筐西瓜当谢礼她都不收。”
“喂,你们几个人说什么呢?!姓朱的犯的可是大错!你们居然为她叫屈,是不是也想被关到校办厂的仓库楼上去!”一个瘦猴子一样的家伙嚷嚷道。
教职员工们立刻噤若寒蝉,面对瘦猴子,互相只敢用眼色示意。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几块瓦片从楼上掉了下来,在青石院子里砸得粉碎,院子里面的人们尖叫起来。
“当心!当心!阿婆要掉下来了!”
只见站在屋顶上失控的大叫的婆婆突然脚一滑,蹬落了好几片瓦片,自己也失去平衡,摔倒在屋顶上,哗啦啦随着瓦片一起滑下来。
教职员工们齐声尖叫起来,几个女教师更是捂住了眼,但幸运的是,婆婆重新站稳了身子,再次叫起宝宝来--
宝宝,是朱明老师的小名,家中突遭大变,婆婆一时心智失常,爬到屋顶上乱嚷乱叫起来。
院子里双胞胎兄弟沙青沙林的爸爸沙孟飞老师手里端着饭碗,粗声粗气地道:
“这样子可不行!老太太这是犯迷糊了!得把她从楼顶上弄下来,要不然摔下来,可是要出人命的!”
旁边的人连声附和,瘦猴子却冷哼了一声,斜着眼打量着沙青沙林爸爸:
“沙老师,听说你一向和姓朱的女人走得近,你是不是也想到校办厂仓库里走一趟,交待交待思想?”
听着这明摆着威胁的话,沙老师气得瞪大了眼睛,刚要反驳,旁边的老婆俞素梅忙扯了他一下:
“你疯了!咱们两个儿子才七岁大,我可不想他们没了爸!”
沙老师顿时泄了气,嘟囔道:“朱老师她爱人呢?王建设老师去哪儿了?怎么也不来管管老人家?真要闹出人命来吗?”
旁边谢玲妈柳涛低声道:“我听说王建设老师到市里去了,为朱老师喊冤叫屈去了,朱老师家里只剩下一老一小--乡下来的婆婆,和才四岁大的儿子王宇辰。”
瘦猴子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大冷笑了一声:
“到市里喊冤叫屈?就是跑到省里都没用!别看姓王的是文化馆的干部,认识几个市里的领导,可他老婆犯的可是大罪!笔记本上的白纸黑字就是罪证!赖都赖不掉!”
众人又安静下来,哗啦,屋顶上又掉落一堆瓦片,却是蒋阿婆越发迷糊了,站在屋顶上唱起了乡间小调。
沙老师急得跺脚:“糟了糟了!这是真的疯了!婆婆这是因为朱老师遭了大难,急疯了!这时候谁上屋顶都劝不下来!一不小心,被阿婆胡乱抱住了,两个人都得摔下来!”
大伙儿齐齐吸了口冷气,他们都是教师,算是县里难得有水平的一群文化人,自然知道沙老师讲得在理。
这就如同溺水的人一样,一把抱住就死不放手,非拉一个垫背的不可。
就在大伙儿一筹莫展时,一个小小的人影突然迈着短腿从东首朱明老师家一楼的厨房一摇三晃走了出来。
接着又哼哧哼哧费力地爬上了院子里的水泥洗手台,仰起小脑袋,脆声脆气地嚷嚷起来:“奶奶,奶奶,我肚子饿了。”
正在议论纷纷的教职员工们顿时静了下来,齐齐打量着院子里的孤单单一人站在水泥洗手台上的小小身影。
七岁双胞胎沙青沙林小跑到分隔院子的篱笆旁,大声嚷嚷着:“王宇辰,鼻涕虫,瘌痢头,快过来,小心瓦片掉你脑门上!”
柳涛用手掩住了嘴:“唉呀,那是朱明老师的儿子王宇辰,这孩子怎么从厨房小床上爬出来了?!”
呯呯呯,几块瓦片从屋檐坠落,几乎擦着王宇辰的身子摔在青石板上,砸得粉碎,几粒碎片弹到了王宇辰腿上。
可王宇辰却根本不在意有可能砸到自己脑门上的瓦片,抬起手背擦了擦挂在鼻子下的两条鼻涕--
他的鼻涕虫的绰号就是这样来的--依然仰着细细的脖子细声细气地嚷嚷道:“奶奶,奶奶,我要吃的。”
夏日的阳光照在王宇辰打着补丁的衣服上,像筷子一样细的脖子勉强撑着他大大的脑袋。
他的头发东一块西块,脑袋上长满了黄色的结疤--这是他的第二个绰号,瘌痢头的来历。
王宇辰感受不到夏日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温暖,他的心突突地跳,全身发寒。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大叫:“奶奶!奶奶!你可别死在我面前啊!我重生一世,可不想亲眼看着你老人家在我眼前活生生摔死!”
重生,是的,王宇辰是个重生者。
他没有摸电门,没有被车撞,没有穿越时空虫洞,莫名其妙就重生了!
可问题是王宇辰根本不想重生啊!
在原本的生活轨迹中,王宇辰活得好好的,身为地方报纸的责任编辑,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日子却过得和和美美。
住着一套356平方的联排别墅,一套166的复式楼房用来出租,家里有三辆车,儿子刚刚赴意大利留学。
因为闲得慌还养了一条狗,每年都开着车拉着老婆自驾游全国,不时还出国玩一圈,小日子不要太美。
可突然一觉醒来,自己重生了!
我去!自己真的对生活没什么不满的,不想重新活一回啊,这混吃等死的日子其实自己真的很满意啊。
可贼老天不知抽了什么疯,非让自己玩一把重生!
王宇辰重生的意识觉醒并不久,也就是这两天内,此前也许因为年龄实在太小,大脑发育还不完全,所以相关的前世--
不,后世的记忆没有觉醒,直到前几天,母亲朱明被人从家里粗暴地带走,王宇辰后世的记忆才如同潮水一样涌现在脑海里。
当意识到自己重生后,王宇辰完全傻了眼,因为他根本不明白,自己重生的意义何在!
王宇辰后世是个师范大学的毕业生,学的是万金油中文系,毕业后挑槽到报社,从一线记者一直做到责任编辑,混了一口安稳饭吃。
他不是理工大牛,重生之后没办法也没能力开金手指指点国民经济或科技发展--他倒是记得中华家啥时登月啥时候造航母来着,可这有个屁用。
嗯,自己勉强记得股市和房市的走势,凭这能赚更多的钱--
可是自己就算有再多的房子,能住的只不过一套,车子再好,也是四个轮子,就为了这个再重生一回,这也太无聊了!
就在王宇辰顶着营养不良的大脑袋发懵,同时又要避免父母亲发现自己的异样时,情况突变--
母亲被抓走,父亲四处奔走,唯一照顾自己的奶奶突然失去了神智,爬上屋顶大闹!
奶奶!
王宇辰突然一个激灵!
王宇辰对奶奶并没有多少印象,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奶奶就死了!
母亲朱明对奶奶之死一直讳莫如深,每次提到这事就支支吾吾,只说奶奶是因为某次意外从房顶上摔下来摔死的。
难道说,奶奶就是因为母亲朱明被抓走失了心智,爬上屋顶失足摔死的?!
王宇辰一想清楚此中关节,再不迟疑,费力地从小床里爬了出来,摇摇晃晃跑进小院子,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奶奶!你不要死!我重生了,你老人家也要重生!你要活下去!
此时此刻,王宇辰费尽一个四岁孩子所有的力气,勉强爬上院子里的水泥池子,扯着嗓子,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叫嚷着--
其实他的声音比猫叫大不了多少,但是,这是他唯一想到的能救奶奶的办法了。
王宇辰太小了,他没办法爬上楼顶把奶奶抱下来,也没办法劝说邻居去救奶奶。
既然在他的后世记忆中,这些邻居没能或没有救奶奶,那他们现在一样靠不住。
如果自己真用一口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他们挺身而出,这些邻居非把自己当妖孽不可。
所以,王宇辰只能凭弱小的自己救奶奶!
奶奶只是一时担忧母亲朱明失了心智,她并非一心求死,自己一定要用别的东西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奶奶清醒过来!
一样和母亲朱明的安危相比,对奶奶来说,同样重要的东西!不!甚至可以说,是更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王宇辰自己的安危!
王宇辰尖声细气嚷嚷着:“奶奶,奶奶,我饿了,我要吃饭!”
瘦猴子冷笑了一声:“也是个没良心的种,自己奶奶都要摔死了,却只顾着自己肚子饿。”
沙老师握紧了拳头:“才四岁的小孩子懂什么?不行,孩子站在水池子上太危险了,这水池子又湿又滑,万一摔下来可怎么办?我去把他抱过来。”
正当沙老师硬生生掰开篱笆,想把王宇辰抱下水泥池子时,突然,王宇辰脚下一滑,出溜一下从池子上摔了下来。
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一头磕在地上,当他嚎哭着从地上爬起来时,额头上流着一道刺目的红色--那是鲜血!
王宇辰反手抹了一下额头,将鲜血抹得半脸都是,哭声更响了,半边脸都血糊糊的。
和王宇辰同岁却小三个月的谢玲一直躲在母亲身后偷眼张望,当王宇辰爬上水泥池子时,她的小手紧张地扯着母亲的衣角。
现在看到王宇辰半边脸血糊糊的样子,吓得尖叫一声,将小脸死死埋在母亲大腿上。
王宇辰扯着破嗓子尖叫着:“痛啊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