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人傻福-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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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大学士,司徒闻人老先生。
顾恩第进去的时候,里面原本有说有笑的三人忽而全都安静下来,一个个的目光各异地朝顾恩第看去,比起杜伯庸与刘琦,那坐在中间白发苍苍的老者,神色却明显冷淡了许多。
顾恩第心里狐疑,上前朝老者作揖:“学生拜见老师,见过院长副院士”。
杜伯庸与刘琦互看一眼,两人轻咳着,起身朝门边走去:“我们还有点事,便先去忙了”。
顾恩第朝两人作揖,恭送两人离开。
房门关上,房间里的氛围瞬间变得低沉了起来,尤其是那司徒闻人的脸色,明显的让顾恩第感觉到有什么事情。
“老师……”。
砰!
司徒闻人突然抓起茶杯,砸在顾恩第的脚边。
顾恩第明显一惊。
司徒闻人牙根紧咬:“你给我跪下!”。
顾恩第几乎是在声落的同时,就屈膝跪下,并无迟疑,甚至也不多问司徒闻人为何突然发难。
司徒闻人气得额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他眸里全是愤怒,双眼瞪着顾恩第一副恨不得把顾恩第痛揍一顿的样子!
顾恩第就跪在那里,他看着司徒闻人这幅样子,略一沉吟,又给司徒文人重新倒了杯茶,双手递上。
司徒闻人虽然依旧生气,可那脸上的怒容也还是消弭了大半,但是那杯茶他并不伸手去接。
“知道你错在哪了吗?”司徒闻人的声音冷冰冰的,依旧压抑着怒意。
顾恩第微微蹙眉:“还请老师明示”。
司徒闻人长长一叹,神色很是痛心:“恩第,你知道,这江城的江流童潼,他是谁吗?”。
顾恩第心里微惊,赫然睁大了眼朝司徒闻人看去。
司徒闻人长长一叹:“你还记得,我当初曾跟你说过,你有个师兄的事吗?”。
师兄!?
顾恩第心里猛然一震,脸上的微惊已经变成了震惊。
那个师兄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是一年前司徒闻人离开江城的时候,对顾恩第说的,等他从京城回来的时候,便将这个师兄指给顾恩第认识,这个件事顾恩第也一直都记得的!可是!可是!
“童潼也是老师的学生!”顾恩第不可置信:“他就是老师说的那个师兄!?这……这怎么可能?!”。
“没错,就是童潼”司徒闻人心痛的道:“十年前,我刚来江城的时候,便已经认得童潼了,童潼天赋极好,为人也很至纯直孝,后来我便收了他做我的亲传弟子,这件事,除了我身边的几个至交,并无其他的人知晓,我原先还一直想着,凭童潼的天赋,明年他若参加会试,状元之位必定是十拿九稳的,可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司徒闻人眼眶顿时发红,眼底怒气又起:“我才离开了一年而已!童潼怎么就成了你的男妻!你难道真像外头人说的那样为了攀上高枝逼迫童潼下嫁给你吗!顾恩第!你今日就给我一个解释!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恩第听得心口紧紧绷了起开,像是被人抓扯着,朝两边使劲的拉扯。
“我……”顾恩第声音略涩:“老师……我确实……错了……”。
“你!”司徒闻人仿佛被人狠狠击了一圈,他愤怒着,忽地一个挥手打翻了顾恩第手里一直端着的茶:“你当真逼迫童潼下嫁给你吗!甚至逼得童潼!他……他真的已经……”。
痴傻了。
这几个字,司徒闻人怎么样也说不出来,他始终都无法相信,他教了十年疼了数十年的小徒弟,会真的痴傻了……
顾恩第叩头跪拜,声音发涩:“老师……其实……在两年前,江城的才艺大赛上面,我便见过了童潼,早在那时我便对他有所心动了,后来得知他是江城童府的少爷,我便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僭越,一直到三个月前,童袁飞过来找我,想跟我商议婚事,我那时想着他是童潼的父亲,若是应下这门婚事,日后便能再见童潼,可是我也犹豫,因为我若应下了婚事,那以后我便都只能是童潼的妹夫,所以这桩婚事,我一直也没有表态,但是我没想到,后来等童府的人再来找我的时候,他们却告诉我,这桩婚事有变,与我成亲的人不是童府的三小姐,而是……而是童潼”。
司徒闻人双眼大睁:“所以你就答应了?”。
“……是”顾恩第依旧跪伏在地上:“我答应了婚事,但是我没有想到……当我带人去童府迎亲的时候,童潼他……他便已经失了清明……”。
“简直混账!简直混账!”司徒闻人怒火中烧,没忍住,一脚给顾恩第狠狠踹了过去!
“你知道这门亲事对于童潼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吗!”司徒闻人怒道:“童潼在童府原就过的不如意!他一直都在找机会离开童府离开江城!明年一旦高中,他便要将他生母的坟墓迁出江城!可是现在!”。
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
没了希望的人,已经失去了清明,是逃避现实把自己躲藏了起来,不肯面对这一切,还是……接受不了明明出路就在前头,却偏生成了绝路……
顾恩第听着,他说不出话来,只是跪伏在地上,狠狠闭眼,任由心里一次次的抽疼着。
压抑着,司徒闻人深深吸了口气:“童袁飞好端端的为何要与你定下亲事?”。
顾恩第道:“因为机缘巧合,我曾与他有过两面之缘,后来他才派人来寻我,说是看重我的学识贵重,有意想要与我结成亲”。
那两面之缘,一次是在顾恩第好友带着他们参加一次大家聚会的时候,童袁飞也在那里,那次机会参与的学子不少,顾恩第当时在场,他被人推着上台,接了一圈的酒令,大抵是那次他风头出的不小,在那些大家之间隐约有了名声,故而才让童袁飞对他上了三分心。
一次是在装裱诗画的铺子里面,顾恩第与童袁飞碰巧相遇,两人因为之间那次聚会的时候见过,便相互交谈了几句,才让童袁飞对他上了四分的心,再之后,有意无意的打听顾恩第的情况,弄清楚他的家世,得知他十三岁就考中了举人,童袁飞才彻底打起了旁的注意……
与童袁飞的相识过程,顾恩第事无巨细的都交代了,他不敢对司徒闻人有丝毫的欺瞒,直把一切都交代的那么清清楚楚。
“老师……不管我承不承认,童潼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成了这样,我不敢奢求老师会原谅,我只是想在之后的日子,能照顾他便是”这是顾恩第唯一能做的、能给的承诺,即便这个承诺轻的……让人难以相信……
“照顾好他?你怎么照顾?”司徒闻人的声音明显沙哑,看着顾恩第的眼眶略微湿润:“童潼现在成了这样,你能照顾他多久?一年?两年?十年?还是一辈子?他这个样子还能不能治好能不能痊愈都不知道,你又怎么敢保证你能照顾他多久?”。
顾恩第……说不出话来。
说自己会照顾童潼一辈子,会一辈子对童潼好吗?
一辈子这三个字很轻,可实际却重如泰山,即便顾恩第认为自己真的能做到,可是有谁会信?
童潼是个傻子,他也是个男人,他给不了顾家的后续的香火。这些东西都是摆在面上的问题,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也许罢了,可是顾家的其他人呢?顾恩第的父母如何能接受得了顾恩第的香火就因为傻子而断在这里?倒时问题接踵而来,谁能保证不会发生意外?
最终,顾恩第只能抬头,举手指天发誓:“老师,我发誓,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童潼,一年,十年,哪怕是一辈子!我都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他!倘若来日我有负童潼,便叫我身败名裂臭名昭著!不得好死!”。
司徒闻人微微一怔,随后轻叹:“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誓言……有何用?”。
“老师……”。
“我且问你,倘若来日童潼还有清明之日,他若是想走,你会如何?”。
一句话,一记闷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砸在顾恩第的心上。
这个情况,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
拧紧了眉,顾恩第将衣袖里的五指,死死拽住。
“如果……如果真有那日……我……”说不出口,可是……狠狠闭眼,顾恩第强迫自己面对那种可能:“……会让他离开”。
倘若童潼当真恢复了清明,他最恨的人,不会是童袁飞,而是魏芩,是自己,是自己跟魏芩断了他所有的希望,断了他所有的出路,对于童潼来说,“顾恩第”三个字,根本就是梦魇,他连听……都不想听到……
☆、吃我
顾恩第去了学院,四合院里,便只剩下了童潼一人,跟那六只小黄鸡,曲流带着东西跟下人过来的时候,童潼正在院子里,拿包谷米逗得那些小黄鸡追在他的后面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曲流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并不开口打扰,没想到童潼一个扭头,便看见了曲流的身影。
“流流!”童潼欢喜着,朝他跑了过去。
曲流眼皮一抽:“流流?”。
“嗯嗯嗯”童潼连连点头:“你怎么突然来啦?相公呢?相公也跟你一起过来了吗?”。
“他学院还没忙完”曲流轻叹,问他:“你吃了东西没有了?饿不饿?”。
童潼一舔嘴唇:“饿!好饿!快饿死啦!”。
曲流失笑,他拉着童潼进屋,让下人去厨房给他们忙活吃的。
饱饱的吃了一顿,童潼困劲上来,想着顾恩第以前都喜欢在自己吃饱之后,拉着自己去院子里散步,他把碗筷一放,就拖着曲流去了院子里面活动。
顾恩第回来的时候,童潼刚睡下不久,曲流一直呆在这里,他看着顾恩第神色匆匆回来的样子,淡淡一笑:“你放心吧,童潼没事,他今日很乖,也没出去的”。
顾恩第长长呼了口气,朝着曲流作揖:“今日,多谢了”。
曲流道:“道谢便不必了,只是我今日在想,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给童潼安排一个近身伺候他的人了?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陪在童潼的身边,我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能过来照看他的,童潼的身边,总是还需要一个人的”。
顾恩第蹙眉,他转眼看向床榻上的童潼,并没有立即答应。
曲流又道:“你先慢慢的想便是了,若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牙婆子”。
顾恩第点头嗯了一声。
曲流也不多留,起身告辞。
这一觉,童潼睡到了翌日方才醒来,他睁眼的时候,顾恩第正站在床边穿衣。
揉揉眼,童潼打着小哈欠,自己坐了起来:“相公……”他软软的喊。
顾恩第转身看他,眼底含笑:“小懒猪,这一觉睡得可真久的”。
童潼懵了一下:“是么?有多久啊?”。
顾恩第揉揉他的头:“学院开学了,院长应允,我可以带着你一起住在学院里面,你是想跟我去学院里住,还是住在这里?”。
童潼眨眨眼,问:“学院里人多么?”。
“有些多”。
“有些多是有多少?”童潼歪歪头,又问:“比家里人还多么?”。
顾恩第点头。
童潼脸色当即就显了几分胆怯,他抿着蠢,半响都不吭声。
顾恩第看他这样,也明白过来,他侧身在床边坐下,将童潼揽入怀里:“你如果不想去,那就不去了,我就还跟你住在这里,不过在我去学院上学的时候,你身边还是得有人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