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扣连环-第7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的好皇兄,你怎么还有这心思下棋?忠顺越发没有个章法,连文皇后都斩杀在了当庭,你难道还指望他会心软吗?镇国将军既不来,不如我们一道冲杀出去,全力保您一人,横竖还有条活路!”
赫连扣落子的手顿了顿,淡淡道:“你真是这么想的?以这里数十人性命换朕一人?”
水溶颔首道:“臣弟自当竭尽全力!”
赫连扣依稀是笑了,平素冷漠至极的褐金双眼也漾出半分笑意,却是极暖:“你这情,朕领。只是你愿意,旁人却未必。”
水溶一时沉默。
早先这突围的建议并非没有人提过,东安尚武,郡王府却到底不是军火库,大锦的祖宗规矩也定死了水泾不敢亦不能在府内囤放武器,三张弓百枝箭就是顶天了。水泾又没有造反的心思,除去手下常年带着的七八人,私兵都是不带进盛京的。哪怕刑十五武功高强,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蝼蚁尚且能咬死大象,在三百精兵面前,别说一个刑十五,只怕是十个也没有胜算。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突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能趁乱护着赫连扣逃出去,到时候胳膊腿是否还齐整都有待定论,那些个文官武将必然也只有慷慨赴死一途,再无其他。
如此一推算,这出头的声音便越发小了,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危急关头更是惜命得厉害。贾环瞧着那些人,都怕出得府去,先往他二人身上捅刀子的反而是所谓的“自己人”,此事便搁置了,也再没有拎出来叫嚣。
如今府里已然半空,人数更是不够,水溶心里也明白,他自己也是急得昏了头,死马当活马医,万一、万一。。。。。。
贾环撑着下巴笑道:“郡王有这份心已经是给赫连莫大的鼓励了,可别再把那些有的没的放在心上。如今再差也不过就那样,若果真是我看宋氏看走了眼,十五手中的布置也足以保全诸位平安,只是此乃下下策,非夜色昏沉人困马乏之际不得用。这会儿不妨再等等,待入了夜,一切自有分晓。”
刑十五蹲在郡王府的屋顶上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他的身侧放着几个扎在木棍上的稻草人,一水抢眼的白绸缎,脑袋上还戴着软帽,倒是很像那么回事儿。
要他说,这郡王府的屋顶跟皇宫也没甚么大不同,年久失修,一踩一个坑儿,还不如宫里宽阔些,连套拳路都使不开。
刑十五的脸蒙在龙鳞卫今年新发下来的银丝细织罩口纱网下,眼睛黯然无神,脑子里已经走神走到了山路十八弯外。
水溶答应了给他充值买饕楼的六折优惠卡。
水溶答应了从贾环那儿高价购买每一季新菜品的优先品尝权。
水溶答应了让他府里的八个厨子去饕楼偷师,学不好提头来见。
水溶说,我俩好吧。
好还是不好,这是个问题。
万一他把我踹了,还谁给优惠卡充值呢?
刑指挥使有点忧伤,总不能分手了还吃人家的吧,皇室饭票他敢不敢有个保质期啊!
刑十五灵敏的双耳忽然动了一动。
天尽头,分明有甚么踏碎风雨而来,马蹄轰隆,狂啸如海,整个东安郡王府都仿佛震了一震,刑十五倏然立起眺望远方,漠然的双眼里流光溢彩,龚如守,来了!
三千西北军尚在数里以外,看守东安郡王府的数百守卫也并非一无所觉。只是这几日忠顺似乎在围困府邸这一招上得了甜头,便越发上瘾,为了迫使诸多文武臣服,动不动就调兵遣将去行此大举,他们早就习惯了。虽说在夜间还是头一回,可任谁都知道他们那个王爷狂妄蛮横地厉害,说不得便是一时兴起呢!
刑十五如匍匐在夜色中伺机而动的狼王,右手松松挽着弓弦,半阖着眼倒像是睡着了,唯有那泄露出来的一线冷光死死锁在探头探脑正犹豫着要走出檐下的一个守门兵卒。
一只黑黢黢的野猫从他身上踩过,刑十五不动,那猫似疑惑似轻蔑地回头看了一眼,扑通跳进了院子,守门兵卒听到了响动,忙仰脖来看。
一声轻响划破夜色,天外飞仙,血色惊鸿。
那守门兵卒带着惊诧万分的神色软倒在地,勃颈上的箭羽微微颤动,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如今的龙鳞卫指挥使用尽毕生所学射出的一箭杀死,否则倒也算是死而无憾。
守门兵卒的死立刻引起了注意,另一个兵卒立刻抱起他的尸体大吼大叫,有人敲响了鸣警的铜锣,影子和守卫们都呆不住了,等了这么久,终于是乱了吗?
屋顶上几个雪白的人影正在拼命逃窜,影子们暗笑,果然是些贵族官老爷,连逃跑都不知道该把他们那身儿能刺瞎人眼的绫罗绸缎换下来。
影子们都是射箭的好手,四周亮起火来,个个弯弓搭箭,目标直指那些妄图趁乱逃出去的白色人影。
数十支箭齐射的场面倒也算壮观,可惜那些个身影倒不如他们所想般脑满肠肥、行动不便,在下坠的箭羽中如一只只兔子般没命逃窜,倒是罕有中箭的,便是中了,也曾有一声惨叫。
影子们分外恼怒,一箭又一箭地连射,直到其中一个被扎成了刺猬仍敬职敬业地在屋顶上来回打转方意识到不对。
“草,这些狗娘养的,咱们上当了!那些是假人模子!”
“麻痹老子说怎么都像孙猴子托生一般,怎么射都射不死!妈的敢坑老子我!”
“哪个龟孙子,别让老子逮着!不然非把千刀万剐不可!”
底下骂声一片,举草人的刑十五尚有闲心将草人面对他们的方向上下左右摇了摇,嘴里轻哼道:“来啊~~射我啊~~反正有水溶王爷~~”
贾环望着府外已然被火光熏红了半边的天际,笑得见牙不见眼,诸葛亮草船借的是箭,他贾凤璋草人借的就是贱!等这三百兵卒气昏了头,才会发现,真正的杀招还在后头呢!
赫连扣握住少年的腰将他掉了个个儿搂在怀里,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想笑就笑,别憋着。”
贾环搂住他,踮起脚将嘴唇附上帝王干燥温暖的唇瓣,呢喃道:“不,我等杀了忠顺,再笑!”
赫连扣微微闭上眼狠狠加深了这个吻,得天之幸,这个人,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论熊孩子的破坏性OTZ。。。本来应该有六七千的,结果biu的一下。。就么得了。。。
艹,快给我递纸巾,我要哭瞎了。。。
正文 第90章
“杀杀杀!今我等秉承天命,诛忠顺;清君侧!儿郎们;随我冲阵!”
等到驻守东安郡王府的守卫兵卒发现不对时;一切已然晚了。箭枝近乎消耗殆尽的他们甚至连远程防守拖延一会儿时间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千钢铁洪流冲过街道;如奔雷般行至眼前,高头大马上身披鳞铠的甲士们目光轻蔑而锋锐;如出鞘长刀;淬着西北蛮荒苦寒的冷意。
自古骑兵称王;哪怕这些人也是忠顺精心训练压在手底的王牌;也丝毫无法与这三千真正见过血的西北军抗衡;最好的也不过是抵抗一二,便被一刀送去见了阎王。有那不堪的早在马队冲杀前便先软了腿脚,慌乱奔逃间被推倒在地,叫军马踩成了一团难以辨别的血泥。
这夜的雨仿佛没有个停的架势,惨叫哀嚎皆掩埋在沛然雨声之下,待得龚如守将赫连扣请出府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西北大兵正沉默严整地列队在前,满地横斜着死状可怖的尸体,晕染在青石板上的血色一汪接着一汪,竟好似永远洗刷不干净一般。
剩余的文官们两股战战,看着龚如守和这些西北军的目光就像是在瞻仰一尊尊杀神。
“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龚如守跪倒在地,雨水在他的铠甲上溅起一片银光,气势颇为慑人。
赫连扣俯身将他扶起,认真道:“将军辛苦。然今夜国贼未尽,劳请将军与朕同往,务必还大锦一个盛世江山!”
龚如守再拜:“末将遵命,唯死而已。”
困局既解,赫连扣便再无所惧,文官们大多选择了留在郡王府中休整歇息,水溶刑十五同样留下待命,唯恐将忠顺逼急了杀个回马枪,不管不顾地鱼死网破。
三千西北军簇拥着赫连扣杀向宫门,西北战马脚力甚健,性子彪狂,奔跑起来霎时四蹄生风,飞扬而起的雨水成片而落,如玉碎泄地,马蹄、厮杀声恍若狂雷,惊破了这沉沉夜色。
彼时的皇宫里仍是灯火如昼、歌舞升平,亲王妃被陈皇太后召去联络感情,他便更是乐得轻松,斜倚在金座上,手臂圈着贾兰一握细腰,另有几个美艳舞姬嘴对嘴给他喂酒,靡靡之声充斥在浩然清正的乾清宫中,生生是将这圣祖高悬、龙气盘踞的至高之地糟蹋成了一派酒池肉林、怡红快绿景象。
忠顺喝了酒,便拿脸去凑贾兰:“好兰儿,叫我亲一亲,这酒美得很,王爷给你尝尝。”
贾兰笑着避开了些:“王爷莫要玩闹,这司徒大人还在底下瞧着呢。。。。。。”
忠顺眯着眼扫了扫殿下,见那老匹夫虽被打得满身是血,脸上却仍未有半丝服输,嘴里一边惨叫一边颠来倒去地重复着“贼子误国,佞幸误国”,那模样活像只一息尚存不甘服输的老迈斗鸡。
忠顺被他念叨的肝疼。这司徒晋果真不愧是靠笔杆和嘴皮子吃饭的资格最老的监察御史,朝野上下虽说顶数这批逮谁咬谁的御史们最叫人厌恶不过,文官的风骨节气却也实实在在是压在这些人的脊梁上,在司徒晋之前他已斩杀了三个御史,如今尸体还在这乾清宫的地面上铺陈着,其中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死得最是凄惨,连具全许全尾的身子骨也拼凑不齐整,可这老不修竟仿若未见,仍是与自己死磕不放,端的是叫忠顺恼得恨不能生啖其肉,生啃其骨。
若是能寻到老皇帝那纸遗诏,他又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
“司徒晋,我再问你一遍,这诏书,你写是不写?”赫连城走下白玉丹墀,居高临下地瞧着地上那个几乎不成人形的苍老文官,满目阴鸷冰冷。
廷杖方停一停,司徒晋便感觉双股连同腰背从麻木中缓过来,火灼撕裂般的疼痛几乎吞噬了他脑中仅剩的清明,嘴唇哆嗦着吐出一个字:“不。。。。。。”
忠顺气得狠狠踢了他一脚,冷笑道:“继续打,本王倒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这御制的廷杖更硬!”
司徒晋从喉中喷出一口污血,恰巧沾在忠顺的衣摆,老御史红着眼嘶声道:“你今天就是杀了老夫,老夫也不会起草这大逆不道的檄文!贼子误国!佞臣误国!先皇您开开眼!”
眼见忠顺恨得还要再踢,贾兰连忙劝阻:“王爷何必与他一般计较,司徒大人不过一时有些不清醒,到底还是有能明白过来的余地。若将他打死了,这圣旨。。。。。。”
司徒晋当年能高中进士,全赖一笔好字,为人所不知的是,他尤擅模仿。其人性格冥顽刻板,泥于圣人经义,只要一说话那通篇都是“皇上您不该如何如何,皇上您如何如何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若非有这本事护身,恐怕纵使脖子上长着八百个脑袋也不够两代皇帝砍的。
忠顺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不曾找到先皇遗诏,也只能打起司徒晋的主意,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到底低估了这块老骨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