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的名字-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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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程睿从镜子里看他,一时有些恍神,好像他们本该如此。
祝宜眠怕他介意,没有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一块儿洗,就扔回洗衣篮里。
他按下开关,在设置版面选了时间和水量,“洗完了就能烘干,明天你要几点出门呢?你先去睡觉吧,等烘干了我帮你挂起来。”
顾程睿用水抹掉嘴角的泡泡,随口说:“九点。”
“哦……好。”祝宜眠懵懵地站在他身后等待刷牙,或许是在浴室里蒸了一下,出来就困倦了。
顾程睿用纸擦掉脸上的水珠,把位置让给他。
祝宜眠走到洗手台前把自己的牙刷拿起来,男人还在站在他身后。
他明明也有长高,怎么看起来才到哥哥的下巴呀。
顾程睿没有错过他的小表情,嘴角忍着笑。
他怎么这么可爱。
他突然有些后悔,应该等他一起刷牙的。尽管这个小洗手台只适合一个人用。
但……似乎这样也不错。
祝宜眠的居家服都买得很大,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他又清瘦,随便动一下,肩膀都快露出来。顾程睿轻易得见他后颈处的雪白春意。
“眠眠。”他已经极力掩盖声音的低哑。
“嗯?”祝宜眠嘴里还含着电动牙刷,一抬眼,和镜中的顾程睿对上视线。
“有没有擦头发的毛巾。”顾程睿问。
“有。”祝宜眠伸手去够置物架旁挂着的小浴巾,顾程睿比他先一步抓在手里。
他以为顾程睿要睡了,又说:“那个柜子下面有吹风机,擦干再吹一下……吧。”
被毛巾罩住脑袋的时候,祝宜眠才反应过来。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按压着他的头发,连耳后也被温柔地照顾到。祝宜眠低头漱口,顾程睿就用毛巾搓弄他的发尾。
水分被吸走了大半,顾程睿找到他说的吹风机,叫他站好,手指穿插在他的发间。
祝宜眠半眯着眼睛,舒服得要睡着了。他从来都没这么早困过。
顾程睿从镜子里看他,笑着挠了挠他的下巴,“去睡吧。”
“不……衣服还没洗好。”祝宜眠忍着困意道。
“不用管,明天再烘干。”顾程睿随意给自己吹了两下,关掉吹风机,一手托着他的背,不容抗拒地推他回房。
主卧的门是推拉设计,此时已经推开一半,祝宜眠脱掉鞋坐在榻榻米上,两只脚伸出门口,看着顾程睿关掉了客厅和洗手间的灯。“但是洗好了在里面放一整晚会皱的,你的衣服都很娇贵吧。”
“哪有人娇贵。”
顾程睿在他身前蹲下,握住他的脚踝,用手掌擦掉他脚底的水迹,又放在膝盖上蹭了蹭。
“怎么这么凉,你的袜子在哪里。”
“不、不用穿,一会儿就暖了。”祝宜眠心口发烫,脸都要烧起来,却见他好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嗯。”顾程睿没再坚持,起身去检查了一遍门窗,才过来像他方才一样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水迹散去才踩到榻榻米上。
“睡觉前记得把门窗关好知不知道。”
“知道。”祝宜眠跪坐在软垫上等他。
顾程睿怎么看怎么喜欢。
唯一不欢喜的是祝宜眠把一床新被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软垫几乎占据了整个榻榻米三分之二的面积,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但他的被子太轻薄,很怕匀不够让顾程睿着凉。
顾程睿关了灯,落地的厚重窗帘将街灯的色彩阻隔在外,屋内便一点光也不剩。
真正躺下来的这一刻,祝宜眠又睡不着了。
他总是忍不住猜想哥哥的感受。
他会不会觉得太压抑了?
床够不够舒服呢?
下次……还来吗?
两个人各自盖了一床被子,本该谁的动静也打扰不到对方,但他们都知道没有人睡着。
祝宜眠闭上眼又睁开,目视着黑暗中的吊灯。
刚才分明已经有了睡意,怎么一躺下又睡不着了呢。
他很怕因为自己的失眠让顾程睿也睡不好,却也因为情绪越来越紧绷而无法入睡。
是因为今天忘记吃药了吗。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很轻地翻了个身。
“眠眠。”顾程睿突然开口。
“嗯……?”祝宜眠默默揪住睡衣的一角。
“是不是我在这里让你睡不着了。”
“不是,”祝宜眠怕他误会,转过身面朝他,“我就是……就是又不困了。”
“你有没有,”他顿了一秒,“带其他人回来过。”
“小鱼算吗?”
“他和你一起睡?”
“没有……你后来有见过他吗?他说他太大只了,怕在睡梦中压扁我,还嘀嘀咕咕说了一堆理由,总之就是非要睡沙发,你说他是不是很奇怪。”
顾程睿轻笑,心想改天再给姜俞送个大礼。
“那你也像刚才那样,帮他洗衣服?”
他一笑,祝宜眠渐渐放松下来。
“才不会,我又不是他的保姆,就算他从日本给我带回高达也不行。”
顾程睿越是这么听他软软地讲话,就越是贪婪地想要占有他。
但他很清楚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条长达两三年的河,只能慢慢往他身边渡。
“喜欢日本?”
只要是有关这个人的事,顾程睿就很难控制自己的妒意。
“啊?”祝宜眠没想到会这么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搬到这里也是为了那个人?”
“谁……?”他懵懵地眨了一下眼睛,但在黑色天鹅绒一样的背景中只能看清顾程睿的轮廓。
他面无表情地丢出一个名字:“铃木。”
祝宜眠睁大眼睛,“当然不是!”
顾程睿也翻了个身朝向他。不用把灯打开他也知道,此刻的眠眠有多可爱。
“为什么只有房间设计成这样。”
祝宜眠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遮住半张脸,小声解释道:“我们只是朋友,这个房间是她家的员工帮忙设计装修的,我……我之前不太睡得着,还经常做梦,原来的床有点小,我有时候会从床上掉下去,才换成这个,她说房间里颜色的柔和一些能帮助睡眠。”
顾程睿想起原先放在橱柜上的几个药瓶子,心中有了不安的想法。
这一句轻飘飘的不太睡得着,其中隐藏了多少个失眠的夜晚?
他完全能想象出初到曼哈顿的祝宜眠是怎样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是怎样在半夜跌入床下。
摔疼了是不是就坐在地上安静地擦眼泪?惊醒后环顾陌生冰冷的四周,是否也有过想家的情绪?
一想到十八岁的祝宜眠,就坐在这么个小房子里,拉着厚重的遮光窗帘,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处理所有的事,他心疼得要疯了。
于是顾程睿在黑暗中朝他靠近了一些,压住他被子的一边,和他讨论了一会儿房间的设计,又低声哄了几句。
“明天不用早起。”
“是吗……”
“眠眠喜不喜欢玉米饼,明天当早餐可以吗。”
“好……”
“对不起……”
“嗯……”
说到最后,祝宜眠困得迷迷糊糊,声音越来越小,绵绵糯糯如呓语。
这么好哄的人,白白尝了多少无法入眠的苦?
顾程睿帮他掩好被子,手轻拍着他的背,等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才慢慢探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睡吧。”
第24章
24。
祝宜眠醒来的时候,指针堪堪走到九点。
卧室里昏昏暗暗不知昼夜,昨天给顾程睿的被子平平整整的盖在身上,身边早没了另一人的温度。
他茫然地看着那个枕头,心一下就空了,猛地起身推开门。
室内充盈着温暖的食物香气。
客厅不是想象中的灰暗光景。
他的哥哥,解了围裙端着早餐,倚在门边笑。
祝宜眠掐了掐手心。
这是他从来不敢想象的场景……
“起床了?”顾程睿朝他举了一下手里的餐盘,“刚刚好。”
“嗯……”祝宜眠揉着眼睛走过来,“我还以为你走了……”
“会议改到下午了,”顾程睿放下盘子,同时朝他过去,把他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怎么不穿鞋。”
祝宜眠措不及防,踩在沙发上两手扶着他的肩膀,缩了缩脚趾,“这里有地毯。”
顾程睿无奈,看他一副呆呆的没睡醒的样子,就想把他团成一小只揣在心口。
他取来棉拖给他穿上,又把人抱到洗手间里,“你先刷牙,我去热牛奶。”
“哦,好……”他出去之后,祝宜眠站在洗手台前愣了一会儿,看到挤好牙膏的牙刷和已经烘干挂起来的衣物时,鼻子一酸,眼睛就模糊得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
坐到餐桌前祝宜眠才想起,他们睡前似乎谈论过玉米饼。
他吃了一个就没再夹第二个,顾程睿看他乖乖坐着小口小口地嘬牛奶,整颗心都要送给他了。
“不吃了?我做得不好吃?用牛奶和淀粉一起拌的,是不是太甜了?”他本以为祝宜眠会喜欢。
祝宜眠很不好意思地说:“太好吃了,我想留一个当晚餐。”这样晚上也能吃到哥哥做的东西。
顾程睿直接把盘子推到他面前,里面有两个他特意煎成了米奇头的样子。“晚上还可以再做,先把早餐吃完。”
祝宜眠就着他递过来的一块,吃掉了米奇的一只圆耳朵,而后又听他说:“但是今晚可能不行,晚上有个应酬,先欠眠眠一顿晚餐。”
中午两人一起出门,顾程睿把他送到学校,路上不放心地叮嘱多次晚上要好好吃饭。
他越是说一些这样很体贴的话,祝宜眠就越是低落。
下车之后他一直无法摆脱心不在焉的状态,连最喜欢的教授的课都没有听进去,晚上给学生讲题的时候也偶有走神。
他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吧。
做完家教回到家已经十点半过去。祝宜眠靠在门后闭着眼站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把家里的灯打开。
那人明明只住了一个晚上,却好像在这里的每一处都留下了痕迹。他在睡前关灯关门,他在洗手间刷牙,他在厨房处理食材……祝宜眠看向哪里都能立刻想到他的身影。
甜蜜又痛苦。
他磨磨蹭蹭在浴缸里躺到水凉才出来。
不敢睡下,生怕一闭眼都是顾程睿。
门铃响起的时候祝宜眠刚吹了头发从浴室出来。
他吓了一跳,想不到有谁会这么晚来找他。
到门口的短短距离里他甚至想了几种自救策略,毕竟上个月曼哈顿中城才发生过一起枪击案。
然而从猫眼看出去的一瞬间,祝宜眠什么顾虑都消散。
他把门打开,门外顾程睿的助理扶着沉醉的自家老板,看到穿着家居服的男生,愣了一下,不确定道:“您好,打扰了,请问您是顾总的朋友吗?他执意要过来……”
“我是,”祝宜眠担心地朝顾程睿伸手,对方自觉地往他身上扑,“我来吧,谢谢您送他过来。”
他险些抵不住顾程睿的劲,往后退了一步。
后者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错,脸贴着祝宜眠的颈间嘟囔了两句。
他把醉酒的哥哥扶到沙发上,脱了他的羊绒大衣,再想帮他解开领带和第一粒扣子时,手就被抓住了。
顾程睿还闭着眼,祝宜眠疑惑地看着他,然而眼前一黑,便只剩下轮廓。
停电了……
顾程睿动了动腿,不小心撞到祝宜眠,立刻又不动了。
祝宜眠怕他难受,想去拿应急灯,一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