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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醒川-第61章

小说: 醒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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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真的。”
  “你看着不像是动手能力差的人。”
  凌意喉结动了动,交缠的十指向内收,“我那个时候把手伤了。”
  角落的厉醒川眉头慢慢皱紧。
  祁医生停下来,喝了口水,然后才问:“那你岂不是完不成任务。”
  凌意的右手拇指在左手上轻轻滑动,脸颊侧向窗帘的那一边,“不会,有人帮我,我做不完他会来帮我做。”
  “你们号房里的人?”
  “嗯。”
  “看来你不管到哪儿人缘都不错。”
  苍白的脸上浮现些许笑意,“没有。”
  祁医生也轻轻地笑:“还谦虚上了。”
  “真的没有。”凌意声音放低,语速也变得更慢,“他帮我是因为我帮过他。我们……我们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过话,连朋友都算不上。”
  “原来是互相帮助,应该的。那个人犯的什么事?”
  凌意似乎静静想了一会儿:“我忘了,好像是故意伤人。”
  祁医生呵了一声:“也不是小罪。”
  回答有淡淡苦涩:“小罪就不会被分到我们号房了。”
  头顶青白色的灯将他脸上的棱角抹去,只留下模糊的那种深陷往事的表情。
  “嗯,我记得你说过。”祁医生眼神很凝肃,语气却云淡风轻,“你们号房的人都不好惹。”说完有意顿了顿,笑出一点声音,“除了你以外。”
  凌意无声无息。
  决定将对话的口进一步束紧,祁医生换了种坐姿,左腿架到右腿上,侧倚着沙发背,“你要是坐累了就起来走走。”说完后她往角落看了一眼,双手对厉醒川比了一个t形手势,示意他不要起身更不要走动。
  其实根本不用她说。从头到尾厉醒川始终一动不动,就像一座被人遗忘在角落的雕塑。
  “我还好。”凌意摇摇头。
  “那我们就继续。”她换了种更闲散的语调,“还是聊刚才那个话题吧。你刚才说的那个狱友,他现在出狱了么?”
  “应该吧。”
  “应该?”
  “我不太确定,记不清他的刑期了。”
  “他没跟你联系过?”
  “没有……”
  “那是我估计错误。我还以为你帮过他,他出来以后肯定会跟你联系,起码也会一起吃顿饭聊聊天。”
  凌意垂眉:“没什么好见的。”
  “这话怎么说?”
  “他肯定不愿意想起那个时候的事。”
  “你是说坐牢的事?”
  “不……”他很缓慢地摇了摇头,“我是说我帮他的事。”
  茶几的侧面,有两只手越缠越紧。祁医生注意到了,再次放慢了谈话的节奏。她笑了笑,说:“又开始跟我打哑谜了,我哪里听得懂。不如你告诉我,你到底帮过他什么。”
  他问:“一定要说吗?”
  她答:“放心,我绝对为你和他保密。”
  这一次凌意静默了很久。
  窗外的日光慢慢发生位移,进来的时候还照在沙发的椅背上,此时已经无声地洒向橡木地板。他侧着脸,面颊苍冰一样的白。
  祁医生注视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半晌才看见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很努力才发出声音:“他不是本地的,他换过监。八个人里他来得最晚,所以只能睡在厕所旁边。那边味道不好闻,晚上还会被吵醒……他不想一直睡在那儿,想一个月换一次位置,他们不同意……我本来是听不见的,但是他们声音太大了,他们每个晚上都欺负他。他们打过他,把他的头按到便池里,他们还……”
  语无伦次,这是说真话的表现。刻意封存的记忆一朝被调取,顺序难免有些混乱,说出口更显得没有逻辑。但厉醒川听懂了,祁医生也听懂了。
  她轻声问:“还什么?”
  他指尖颤抖:“还用袜子把吃剩的米饭装起来……他们攒了好几顿的,用线系着挂到窗户外面去晒,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等它风干……变硬……”
  房间里气温忽然低下来,剩余的两个人身体同时凛了凛。
  凌意慢慢弓起背,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他们觉得男人的后面恶心,不想用自己的,所以就用那个东西去……去捅他的……他们每个晚上都不放过他。他腿上、被子上全是血,我都看见了,我都听见了,我是他们的帮凶。”
  他脊背剧烈颤抖。
  祁医生倾身向前握紧他的手腕:“但你最后帮了他。”
  “我应该早点帮他的,应该再早一点的。他们第一次打他的时候我就应该出声的,我怎么这么懦弱,我怎么这么没有用……”他用手敲自己的头,一下比一下重,沉闷的响声像锤子一样敲打在三个人心口。
  祁医生双手并用阻止他:“你不懦弱,你已经很勇敢了,在那种情况下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站出来,你已经拼尽全力了,对不对?”
  他拼命点头,没有哭出声,但热泪顺着指缝往外流,流到手腕上烫得祁医生皮肤灼痛。从业十几年什么样的病人她都见过,什么样的故事她都听过,此时此刻心脏却仍然觉得钝痛。
  她极力压下内心的翻涌,继续去叩那扇门:“你帮了他,最后是你帮了他。你不仅尽了全力,还因此受到了伤害,对不对?他们也打你了,是不是?”
  急促又压抑的呼吸在空气里翻腾。角落的厉醒川两眼通红,双手紧攥成拳,额头上青筋纵横。
  “告诉我,他们踩你的手了是不是?”祁医生早就看过他的病历,“他们打你,踩你,不止一次,你的手疼得拿不了笔,是不是?”
  “是……”情绪压到极致,凌意终于开始恸哭。
  “但是狱警送你去医院治过伤,你的手已经好了,为什么不继续画画?”
  “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我不敢……”他在重复中泣不成声。
  “为什么?”
  “他们看见一次就打我一次,他们把我的手放在缝纫机下面,他们用脚踩我的手,他们说要把我的手缝起来……我的手一直抖……一直抖……我不画了……我再也不画了……别打我……我再也不画了……”
  “别怕……”祁医生跪在旁边紧紧抱住他,“别怕,他们不在这儿,别怕。”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厉醒川你怎么这么懒
  祁医生抱着他,想把他的两只手拿下来,可凌意仍然固执地捂在脸上,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许久许久,谁也没有动,房间里除了喉咙间那种嘶哑的声音外没有其他动静。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偏,一直偏到房间角落。厉醒川俯身将肘架在膝上,肩膀拉成一个锐利的平角,头却垂在下面。几乎没有人见过他这样颓唐的模样,哪怕是当年分手的时候也没有。此刻的他显得很无力,是心疼一个人到极点却又无能为力的自责跟无助。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的病人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祁医生才拍了拍凌意的后背,“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给你开点药,回去记得按时吃,下周咱们提前两天约时间。”
  她起身,有意走远去吃喉糖。
  凌意低着头,想抽张纸擦擦脸,手刚伸出去眼前就已经多了盒纸巾。抬头见是醒川,凌意微微发了发怔,然后才说了声谢谢。
  厉醒川就这么守在旁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这种沉默的性格以前总让凌意伤心,如今凌意却发现,其实他是懂得在什么时候不该开口说话。比如这一刻,凌意就很怕他会出言安慰,幸好他没有。
  墙上的时钟一针针慢行,两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走出诊疗室,外面明晃晃的阳光从老树的树叶间筛下来,院里的青苔也焕发着浓浓的生机。
  开车把人送到小区门口,厉醒川在凌意解开安全带之前从背后抱住了他。
  车窗上倒映着凌意模糊的面容。他眼皮高高肿起,两只手抓着自己胸前的安全带。厉醒川双臂收得很紧,把他牢牢圈在怀里,只要他一动就把他的手收回来。
  他笑了笑:“怎么像小孩子一样耍起赖来了。”声音还有点哑。
  “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去。”
  他想了想,然后才摇摇头:“我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晚饭我自己在家随便做点就行。”
  想到他租的那间条件不佳的单间,厉醒川眉头更是拧紧。怀里的凌意还跟之前一样瘦,从做完手术到现在明明已经过去好几周,他却好像一点肉也没有养起来,还是那么瘦骨嶙峋。
  厉醒川低声道:“感觉自己离不开你了。”
  凌意从车窗的倒影上看他。他说情话的时候还不够自然,尤其是在说这种需要对方的话时,就连眼神都透着一种粗糙毛躁的气息。
  凌意淡淡叹了口气。
  厉醒川问:“叹什么气?”
  凌意把头低下去,看着彼此交握的手,“你是现在才这么觉得的吗?我还以为你五年前就离不开我了,原来又是我自作多情啊。”
  厉醒川的手微微一顿,嗓音僵住:“不是。”
  凌意把头垂得更低,肩膀微微抖动。
  眼前多了并起的三指:“我发誓真的不是。不是你自作多情,是我说错了,我——”
  谁知怀中的肩膀却抖得更厉害。
  厉醒川越看越不对,扳过他低头检视,发现他嘴角竟然是勾起来的——
  凌意在笑他。
  凌意抬起头,眸底泛着薄薄一层慧黠的光,忍笑忍得五官都快要走形,“你怎么这么好骗,还发誓。”
  “你——”厉醒川语塞。
  怎么五年过去了他还是拿凌意没有办法,在两人的关系里他表面占了上风,其实永远是那个输家,他被凌意吃得死死的,只要凌意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无比担惊受怕。
  而凌意,凌意却似乎比他要坚韧刚强。从诊疗室出来到现在不过才一刻钟的功夫,凌意就已经将先前的那些失控和崩溃藏到深处,用柔和跟恬淡的态度来跟他相处。凌意的精神世界是强大的,强大到厉醒川忽然坚信他一定会好起来。
  看着眼前的凌意,厉醒川想的却是以后的事。他在想自己该怎么帮凌意,怎么样能让这个好起来的过程变得更短。凌意已经错失太多珍贵的时间,在牢里就耽误了三年,出来以后被琐碎的生活拖累,又庸庸碌碌地过了两年。他精神世界再强大,生命却不是无限的,他需要早日回到正轨。
  正走神时,刚刚发誓用的那三根手指被凌意握住,张嘴轻轻咬了一口。
  触感湿润、温热。
  凌意抿着笑:“在想什么?”
  这一瞬的感觉击溃了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以至于后面凌意再说什么厉醒川都没有听进去。独自开车回家以后,夜幕降临,他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想的还是凌意咬他手指时的样子。
  那种温和却又沦陷的神情。
  自己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在重逢之初怀疑凌意变了?凌意从来没有变过,即使是在监狱那种污浊绝望的地方,他仍然在想着救人救己,毫不悭吝身上仅剩的东西——善良跟勇气。
  这才是自己爱上他的原因。
  寂静的夜里厉醒川疯狂地思念凌意。潮水般的思念吞噬理智,让他夜里两点穿衣服出门,开车到小区楼下打电话。
  半晌才通。
  “凌意,是我。”
  那边困意十足地唔了一声,估计都没来得及看清现在是几点。
  “我在你家楼下。”
  安静数秒,凌意终于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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