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冰走火-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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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性的少年音拨动着耳边的空气,很快搅得他脸上发烫。杜清劭似乎看出了他的情绪,搭上另只手,故意凑近了几分,缠着他的耳朵不依不饶:“学会了吗?夹根菜给我看看,不会的话我可以教到老师会为止哦~”
“…我会了。”他羞赧地往旁边躲了下,盯着眼前那双修长骨感的手,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能凭感觉从碗里夹起一根青菜。
“不愧是我的老师,学什么都快。”杜清劭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靠回沙发里,“趁热吃,淀粉类食品冷了对肠胃不好。”
洛铭只觉得脸上发烫,又止不住回味刚才手碰手的触感,埋头开始吃饭,连呼出的气体都变热起来。
殊不知故意使坏的小崽子此刻呼吸也有些急促,此刻正靠在沙发里仔细回刚才的触感。
不知道为什么,一通脑震荡醒来,他突然看洛铭顺眼了不少,心情低落的时候总想逗他玩。
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吧。
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能封印他所有的骄傲,更别提洛铭这种长期失眠、惶恐不安的焦虑症患者。
患病着几年来,他究竟经历过多少个难熬的日夜,又花了多少努力,为那点可怜的尊严把自己装得和正常人无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杜清劭觉得自己根本比不过他。
“这把琴是用来做什么的?”他抚摸了一下洛铭始终背着的黑箱子。
洛铭闻言用余光斜睨了眼,但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等嘴里的面条吞下肚才郑重其事地回头,搭住琴盒说:“我想拉给一遍比赛的曲子给你听。”
“为什么?”杜清劭不接风情地反问。
他闻言低头:“我知道你挣扎得很艰难,在这点上我没有资格鼓励你。但是作为老师,我总要为你做点什么……”
他也想给杜清劭做个榜样,比如在秋山公园最高的那层台阶,也就是所有人都看到的“舞台”上,毫不怯懦地拉一首曲子。
正文 第46章 来自霍格沃茨的力量
饭后,两人便沿着商业街走了出去。洛铭不说去哪儿,耳机里连着导航,背着琴走在前面。
离商业街不远处就是B市非常有名的景点,秋山公园。其最大的特色就是满山的银杏,加上曾经供奉过一座城隍庙,树木的枝桠上至今还挂满了祈福的红丝带。
山不算高,台阶百八,但每到深秋时节,金色银杏和红色平安符便落满山头,随风摇曳,更有铜铃声作伴,可谓是一场盛景。
现在虽是初春枝叶尚嫩,但两旁的平安符依旧稳稳挂着。公园的喷泉边上有好几堆组团跳广场舞、交谊舞,还有不少老人带小孩来散步。尽管各有事做,洛铭一路走过去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杜清劭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跟着他拾级而上。
大概走了五十级台阶,到了一处宽阔的平台,洛铭见周围人不多,走到长椅上取下了琴盒。
“你要在这里拉琴?”杜清劭跟着走过去,好奇地张望,“我听说小提琴比钢琴难学多了,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这个。”
洛铭闻言轻轻嗯了声,取出琴架在肩膀上,用琴弓试了几个音,边调音边说:“是比钢琴麻烦一些,我当初大概学了三年才把音拉准。”
“那你打算拉什么曲子?”他又追问。
洛铭没再接话,只是拿着琴走到中间的开阔地带,深深吸了一口气,摆好起始姿势。
然而当琴弦擦出第一个音符时,杜清劭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是他自由滑的伴奏选段,贝多芬第八号奏鸣曲《悲怆》的第三乐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曲子。
而经过小提琴改编后的曲调瞬间激奋了许多。
像是沉闷夏夜中突然霹响一道惊雷,随后暴雨倾盆而下,如同海边滔天巨浪拍碎在岩石上,又像行军时马踏黄沙扬起的尘埃。
洛铭的手指在琴弦上飞快地按压揉搓,伴随着音符上下左右跳跃,另只手握着琴弓,不紧不慢地擦过每一道弦,动作优雅到根本不像在拉一首快节奏曲目。
他半闭着眼,身体随着音乐律动,足尖也轻轻触碰着地面,不经意间打着节拍。乐曲还在继续,主声部再起时,激昂的琴声仿佛席卷了天地,所有光线和声音都向着他倾斜而去。
路灯的碎影投在他身上,落在那头神秘的金橘色发间,落在他白皙颀长的指尖,落在那把棕色的小提琴上,映出袖口金属扣细微的弧光,拉出地上舞动的剪影。
所有光影都恰到好处,就像舞台精心设计的打光,将月下美人衬托得光彩夺目。
一场没有钢伴的即兴演奏,竟然拉出殿堂级的气势。
广场上跳舞的大妈,公园里奔跑嬉戏的孩子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抬头仰望五十级台阶上那个八音盒里的仙子。
就连杜清劭都呆立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仿佛被卷进了他琴声的洪流之中,所有的担忧和害怕都在此刻抛诸脑头。
原来洛铭自信的模样是如此潇洒自如,如此鼓舞人心。正如教练说的那样,他或许不是一位最成熟的老师,却是一名优秀的编舞师。
所有与音韵相关的事情都能在他的指尖绽放出最绚烂的色彩。虽然杜清劭不知道,洛铭这份自信其实是出自想鼓励他的心,从对方身上汲取能量,又经过自己不断的加工,成倍奉还。
他不能再颓废下去了。
以前他只想杜清劭赢,想看他拿金牌时欢呼雀跃的模样。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只有自己燃起不服输的心,杜清劭才是真的赢。
熟悉的旋律一遍遍在两人耳边回荡,直到琴弓划过最后一道弦,洛铭将它收在空中,抬头向记忆中的方位投去目光。
时间在此刻静止了,静得只有两人的一眼对视。杜清劭在原地愣了几秒,冲上去揽住了他的肩,在后背上拍了几下。
洛铭还沉浸在琴声里,用手背试了试因为紧张而发烫的脸颊,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他见状只能悻悻地收回了手,眼神在他身上乱瞟,无处安放。
“你听完感觉怎样?”半晌,洛铭走回长椅旁边整理东西,试探地问了句。
“还行,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杜清劭装模作样地点头,“早知道这首曲子的小提琴版本这么爽气,我就该用这个配乐。”
“这一版节奏太快了,不适合比赛。”他认真地解释,手指摩挲着琴身,兀自感慨,“自从我出事后,已经一年多没有在公共场合跳舞拉琴了,这次尝试是想或许能给你一点鼓励。”
“嗯,”杜清劭会意地点头,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确实拉得不错。谢谢你的鼓励,我收到了。”
洛铭被他的狗爪子拍害羞了,一边又沉浸在琴声的余味里,神情有些木讷。杜清劭也是,明明刚才听得心潮澎湃,夸人的话到嘴边全不会说了。
两人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下去,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直到风声拂过平安符的铃铛,发出阵阵脆响才收回思绪。
“这里以前有座庙,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来这里祈福。”杜清劭看了眼小金毛的背影,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我们国家的文化,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他闻言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树干上系着的红色绸带:“当然,以前礼仪课上老师和我讲过。”
“过来。”杜清劭往上跑了几步,在上面的台阶上朝他招手。洛铭猜不出他想干什么,疑惑地跟了过去。
只见杜清劭走到一台自动售货机前买东西,随后从出货口取出两条红色丝带,塞了一条到洛铭手里。
“这是…?”
“平安符,你也可以理解为许愿带。”杜清劭指了指路旁的树,“我记得我14岁,也就是刚成为职业运动员的时候就来这里许过愿。”
“你猜我的愿望是什么?”
洛铭攥着手里的红丝带,不明所以地摇头。
“你肯定猜不到,因为那时候我的愿望是不要再长高了。”杜清劭朝他笑了笑。
十来岁的小男孩,哪个不希望自己赶紧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偏偏杜清劭是个例外。
大概是因为体内八分之一战斗民族的血统,他进入青春期后身高疯长了一阵。14岁整年长了12厘米,从矮冬瓜窜到了接近一米七。
教练说照他这样长下去,别说是男单转冰舞,直接送去打男篮都行。
那段时间也是杜清劭最最难熬的时期。因为身高增长太快,身体承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膝关节频频生长痛,加上重心不稳带来的失误又连着摔伤了好几处骨头。
那时候他还想,熬过这段时间后,再苦再累的日子应该都不会怕了。
“那后来愿望实现了吗?”洛铭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
“基本算实现了。”他抬手比划了下,“之后身高涨幅稳定下来了,至少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
洛铭低头目测了一番,发现这小崽子没有比自己矮多少。这个身高在花滑项目里根本不占优势,而且估计他到退役前还能再长点,脸色不由得严肃起来。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杜清劭义正辞严地纠正,“和你这些事情是为了让你相信我,而不是徒增担心。”
“我知道。”他很快收起脸上的情绪,摆弄起手里的平安符,“其实,我没想到你竟然也信这种东西。”
其实是不信的,但是为了某些人,信一次又有何妨。
杜清劭用余光往他那儿瞥了眼,默默把平安符放在胸口许了个愿,洛铭也照着他的样把红色丝带挂到了树上。
收手的时候,他却突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杜清劭皱眉。
“没事,”他摇了摇头,“就是想起了一句法国谚语。”
“Ceux qui font vivre les autres vivent aussi eux…memes。”
杜清劭听得一头雾水,不耐烦地说:“别故弄玄虚。”
“……翻译成中文大概是这个意思。”洛铭迟疑了下,不好意思地打开手机递过去。
【使人活者人自活】
屏幕上熟悉的七个汉字拼成一句话竟然觉得陌生。杜清劭接过手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回俱乐部后晚训已经结束,队友们应该在开总结会。杜清劭带着洛铭从后门溜进去,看到空无一人的冰场,脑子里顿时生出一条妙计。
“老师,要不你给我拉几首曲子,趁没人的时候我再练会儿?”
洛铭闻言皱眉,果断地回绝了他的请求:“不行。你伤还没好,我又不是专业教练,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我都是职业运动员了,谁还要你保证我的安全?”他嗤之以鼻,走到储物柜里取出冰鞋换上,在横杆上拉了几分钟韧带,回到冰面上热身。
“喂,我是认真的,你快点开始拉琴。”他绕场一圈圈地滑,声音忽远忽近,“我准备练跳跃,这次从三周跳开始,绝对不会再出问题了。”
洛铭站在场边,感觉自己像个服务员被他使唤,不过听他说先练三周跳,脸色放缓了许多。
“你想听我拉什么?”
“随便,你要是记得谱子可以把悲怆的三个乐章都拉一遍,或者你熟悉的曲子,都行。”
小提琴演奏不仅在于背谱,还有很多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