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简爱的傲慢与偏见-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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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博杜安先生的临时办公室,里面犹如另一个小仓库一样,堆满了样书。地上也并不整洁,堆积着废纸和旧报纸。
“自从大革/命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求一种突破,爱小姐。”博杜安先生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抽出了一支雪茄,“哦!抱歉,介意我抽一支烟吗?”简爱摇了摇头:“您请。”
他点燃了雪茄,没有吸,只是看着它顶部的火光:“旧贵族们还享受着荣耀,看不到东郊人民的生活早就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男男女女走进了工厂谋生,可是他们却浑浑噩噩。爱小姐,浪漫主义和古典主义当然是美好的,无论是文学还是艺术。可是,现在的巴黎,更需要一种现代性!”
他的语调格外的冷静,仿佛这些话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打好了几次草稿了。
“我看中的正是《逃离深渊》的女主人公身上的反叛。她出身低微,被囚/禁,被不公平地对待,可是她勇于打破内在和外在的桎梏,用自己的双手——而非家族的荫蔽打开了新的生活。她会被大家接受的!”博杜安先生挥了挥手上的雪茄,橙红色的火光在空中划过,“爱小姐,我们赶上了好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线大概是19世纪上半叶。法国大革/命已经结束了,正是新老交替的时候。
86。法兰西玫瑰(四)
博杜安先生剖析了他的想法; 他的话让简爱心中震动不已。巴黎与伦敦不同; 法国在经历了大革命以后; 国王下台; 旧贵族还匍匐着试图维持着家族的荣耀; 可是巴黎却已经被工人们占领了一大半。
旧贵族们矛盾极了; 他们的地位在大革命后一落千丈,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拿祖上的荣耀装点门面,那些绞刑架下的鲜血可不是香甜的番茄汁; 可是仍然有些不识时务的老派“贵族”心里却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聪明的官吏和法官们成为了新贵,他们本身就购置了土地,却在共和国时期和拿破仑时代顺应革/命; 扶摇直上。与其说他们是“贵族”,不如说是新的中产阶级和商人。
工业革命的发展下,无数的工人涌到了巴黎周围; 在工厂里谋生。恶劣的生活条件和爆炸的人口; 让东区失去了巴黎的优雅和精致,工人们挤住在一起; 赚着最少的钱,吃着最多的苦。
“反抗一触即发。”博杜安先生把雪茄咬在了牙齿之间;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爱小姐,我不敢说我们的作品能否成为推动力。我也不敢说这究竟是好是坏……”
“当然是好,先生。”简爱抓紧了手中的帽子,平心静气地说; “有些怒火和怨气是压制不住的,这个社会本就对工人们不公平,他们有权为自己争夺权利。”
博杜安先生抬眸,一双鹰眼紧紧地盯着她,沉默许久后,似笑非笑道:“爱小姐,您真是胆大,也难怪能写出这样的作品。“
“并非我胆大,先生,这是顺应潮流。您一定比我更明白,大革/命的本质是什么。”是的,简爱已经从他的态度里看得明明白白,博杜安先生是一个反抗者,一个聪明人,早就看透了社会变革的本质。
简爱清咳了一声,继续说:“容我大胆地猜想,您一定不只是想当一个出版编辑吧?我猜猜——新议会?”博杜安先生有这样的胆量,就一定有对应的底气!从他的穿着气度上看,他必然不是出身世家——他并不如同达西先生一般矜贵傲慢——可是他的眼睛锐利而理智,仓库里的人对他毕恭毕敬,而在他的授意下,第一批印刷品竟然能这样大批量地生产出来,雷厉风行,可见他大概率是仓库和印刷厂的主人,甚至可能是出版社的主人!
一个普通人如何能拥有这样的资产和权力?他甚至和罗切斯特先生相识,要知道,罗切斯特先生虽然“只是”一个英国落寞家族的主人,可是家族的荣耀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磨灭的!
面对简爱的质疑,博杜安先生哈哈大笑,他并不感觉到冒犯:“和聪明人谈话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爱小姐,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他抽了一口雪茄,烟雾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中让他的表情变得模糊,“我说我们运气不错,不只是顺应了潮流,更重要的是,上个月,国王刚颁布了新法令,出版物必须获得政府执照。可是你看,我们的仓库早早就准备好了!”
他得意地笑着,起身猛地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一阵仓库的油烟味和纸屑飘飘扬扬。
简爱侧过了脸,莉莉丝适时地为她递上了一张帕子遮挡呛人的尘屑和烟雾。
“博杜安先生,你让我困惑了。”简爱没有接过熏香的手帕,她眯起了眼睛,看向站在门口的光影下高大的身影,“你究竟是把我当作武器,还是替罪羔羊?”
“爱小姐,我们是战友。”
*
简爱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莉莉丝守在了她的身边,用帕子沾了水替她擦拭着沾满了灰尘的手。
简爱在思考博杜安先生的话。他表现得像一个激进的自由派,简爱很明白,他在为自己的政治思想争取砝码,更是为了工人和穷人的福祉。如果跳出这个时代,简爱完全支持并欣赏他的做法。可是她现在作为一个英国人——一个未婚夫甚至是英国大地主的英国女人,该不该这样冒失地闯进法国人的争斗中?
正沉思着,马车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莉莉丝探出了头:“简小姐,博杜安先生骑马赶过来了。”简爱睁开了眼,让李文停了车。
博杜安先生一拉缰绳,在马车旁停了下来:“爱小姐,我忘记将沙龙的正式请帖交给您了!”他低着头,从马车的车窗中看进去,只能看到她尖尖的下巴,莉莉丝看见简爱冲她点了点头,便伸手接过了请帖。
“爱小姐,我希望我的话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怎么可能!?简爱心想。
“我并不是鲁莽的年轻人,爱小姐。我的夫人将会是沙龙的主持,也没有男士参加。您就当作普通的下午茶。”
“普通的下午茶可没有那么多贵人,先生。”简爱接过请帖,上面印着烫金的图案,打开的一瞬间,还有一阵香风袭来,“我会好好考虑的。”
博杜安先生还想再说什么,却也知道过犹不及,客客气气地摘帽告辞了。李文一挥马鞭,马车又开始在颠簸的路上摇摇晃晃地行驶了。简爱手上抓着请帖,莉莉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简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担心。”莉莉丝疑惑地问,“您不是只需要参加一个沙龙吗?出版的事宜交给博杜安先生就好了。如果您需要律师,布里格斯先生也已经在赶来法国的路上了。”
简爱皱起了眉,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马车在一阵强烈的晃动之后,变得平稳了起来。简爱拉住了把手,稳住了心神。她看向窗外,马车已经从东区的地界离开了,现在马车正在塞纳河的桥上穿过。往后看,灰扑扑的工厂和仓库林立,脏污的街道旁,瘦弱的妇女和儿童穿着灰色和黑色的破旧衣服,工人们来来往往地穿梭着,有的搬运着重物,有的大声地呵斥着更低一级的人。
塞纳河也不是前世印象里的美丽浪漫,脏污的水从工厂的下水道滚滚地投了进来,水面上漂浮着不明物体。
“简小姐,这里的环境连伦敦都比不上。”莉莉丝感叹道,“我当初……趴在马车底下到达伦敦时,热心的市民还曾邀请我去家里吃饭。”
“他们还不算是市民,莉莉丝。”简爱看着那些追逐打闹的孩子,“巴黎确实需要变革——不,变革一早就存在了,只是很少人看到了这其中的本质。”说到底,从上到下仍然是国王和资产阶级的冲突,可是没有土地和资本的工人们呢?
莉莉丝听不懂她的话,她看着塞纳河,眼神突然被一个飘荡的东西吸引住了,呼吸一滞。简爱察觉到她的失态,随着她直勾勾的眼神望去。
水面漂浮着一具尸/体,从那长长的金发能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女人。她赤身裸/体,皮肤惨白,她在水面上随着轮船激起的波浪沉沉浮浮。莉莉丝吓得不行,声音尖细而干涩:“简小姐!我们要救她吗!”
“她已经死了好几天了。”简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漂浮起来尸/体,说不定已经形成了巨人观。她感到一阵害怕和无力。
突然水面上传来了一声惊呼,一艘小船上的人也发现了这具尸/体,呼喊着来人,把她打捞了起来。简爱让李文靠边停了车,提着裙子跳下了马车,靠在桥的扶栏上看着那边的动静。她身后的马车来来往往,没有人对这里感到惊奇,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简爱顿觉在脸上吹过的空气腐臭而冰凉。
那具尸/体被长长的竿子拖到了岸边,放在了一个拖车上,很快就消失在东岸的灰色的建筑怪兽之中。简爱叹了口气,腿有些软,在莉莉丝的搀扶下,上了车。
很快,马车驶离了这座桥,来到了西区。
这里骤然和东区不是一个世界了。树木环绕间,一座座秀丽的独栋别墅相隔着干净宽阔的街道,再往里走,就是真正的繁盛的市区了。这里的空气甚至都是香甜的,各家各户门口种植着盛开的鲜花,哪怕到了秋日已经落下了一大半,还有适应季节的绿植长势正好。
莉莉丝也感觉到了这期间的差别,心情也变得低落。
李文的马车越来越慢,突然停了下来。
“爱小姐,前面有人正在搬运行李,马车挡在了路中间。”李文朝身后喊道,简爱微微探头,发现前方正是一个旅馆,旅馆门口停着一辆朴素甚至有些丑陋的马车,里面搬下了几个破旧的小箱子。
“这倒是奇怪,他们的东西怎么看起来这么破旧!”莉莉丝疑惑道。确实,这些人的东西与这里的环境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倒不是说它是贫民窟的风格,只是与华丽精致的巴黎格格不入。
一位粗/壮的妇人下了车,她的脸和身材一样方方阔阔,要不是看到了她的胸脯和长发,一定会误以为这是一个男人呢!她恭恭敬敬地扶着身后的主人下车——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身材丰腴,面部柔和,她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蓝色裙子,身上很少有装饰品。
她轻声地斥责仆人挡住了大路,命令他们赶紧让开,接着就向简爱的马车看过来。
她的嘴角挂着微笑,简单朴素的着装遮挡不住她的气质。她的眉头似乎习惯性地微微皱起,虽然面容娴静,可是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却深藏着敏锐而警惕。
她对身后的女仆说了什么,只见女仆大步往简爱的马车走来,粗声粗气地开口致歉,莉莉丝拉开了车门,跨下了马车,和她礼貌地寒暄着。
简爱透过大开的车门,见那位金发碧眼的法国小姐正惊疑地看着她。
87。法兰西玫瑰(五)
“小姐; 真是太抱歉了; 我们很快就把马车移开。”面前女仆的法语是浓重的外省人口音; 简爱皱了皱鼻子; 莉莉丝完全听不懂法语; 疑惑地看着她。
女仆的主人察觉到了这里的尴尬; 回头对旅馆的男仆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款款走来。粗壮的女仆在她的耳边嘟嘟囔囔,她点了点头。
“女士; 不好意思,我们的车尽快就开走。”她开口就是标准的英语,这让简爱颇为诧异。简爱客气地点头致意:“没关系; 小姐。我们并没有急事,您请便。”
这位女士也抿着嘴微笑,两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之中。她们各怀心思; 看着来来往往搬动行李的仆人们,出了神。
一位精瘦的男仆吃力地搬运着大箱子; 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重物,他摇摇晃晃地; 差点搬不动衰落了下来。健壮的女仆大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