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满青壁 [金推]-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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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太子高淳冠礼亦于当日举行,礼毕,圣上特赐字“至渊”。
同日,慎王高祁,自京都出发前往漴临关接手军防,瑜王高昱,特召回京,直接前往郊外永陵,非召不得擅离。
西山脚下十里亭,长伯侯徐崇关率长子、次子,设酒送别慎王一行。
官道边败叶垂霜,黄柳凋敝,阳光驱不散飒飒寒风。
慎王紧了紧身上的貂皮披风,心中很是觉得一阵凄凉。
他苦着一张脸,埋怨道:“父皇也真是,老三好好地守在漴临关,非要把他召回来,改派我去,就知道父皇向来看我不顺眼,这不老九都正位东宫了嘛,我这一晌又没为难他,要想老九的太子之位坐得稳,也不用把我打发去那荒僻之地啊!”
这位也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徐子谦在一边默默地想着,无论是哪位,人家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偏他还觉得自己乃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舅舅,我走了以后,我府里那些人,您还得替我养着,不日等我归来,再好好筹谋筹谋,他日若是得成大事,定不忘舅舅恩德。”
筹谋?那些人天天在他王府里聚着,不是溜须拍马,就是怂着他吃喝玩乐,干出来的事情哪件像点样子?
长伯侯面皮抽了一抽,心中那点依依离别之情顷刻烟消云散。
他给侄儿倒满一杯酒,接着不动声色,偷偷把壶中剩余之酒撒在身边地上,拍怕慎王的肩膀:“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酒也喝尽,快快出发吧!”
“这么快就喝完了?”慎王一把抓过酒壶摇了摇,无可奈可地喝完杯中之酒,悲壮地站起身来:“那舅舅,我这就去了……”
“去吧去吧。”
“舅舅,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慎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长伯侯抚着颌下美须,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
把这搅事花钱的主儿送走,霎时间觉得冬阳灿亮,山高水阔的是怎么回事?
这日傍晚,业已消肿,但脸上仍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闻若青回了国公府。
从来不在乎自己容貌的闻六公子,此刻很有些犯难,在书房里抱着脑袋想了想,深深觉得无论霁风院,还是辞云斋,哪怕风荷轩,都不是安全的地方,很有可能被某个人找到。
他可不想顶着这副样子见她,太难看了,有损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啊。
崔瑾那小子简直太坏,打什么地方不好,偏要打脸!
他思来想去,最后躲去了梓晨院。
纪师傅骂骂咧咧的,把他赶去了东厢的杂物房。
闻六爷和崔国公在兵马司衙门里大打出手的事,当然早就传开了,江氏和谢霜忙着准备苏慕之回家的各项事宜,没空管他,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早就见惯不怪了。
只有尹沉壁心里急得跟猫儿抓挠似的,喊人一直在外院留意着,听说六爷回了府才松了口气,可她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跑到霁风院和辞云斋找了一圈,扑了个空,最后小厮才说六爷去了梓晨院,她踌躇了很久,想起那只被她打死的信鸽,最后还是没敢上门。
她从外院回来,路过正院时,听见里面热热闹闹的,便进了老太君的屋子。
江氏见了她,便道:“正好要找你过来说事,你倒来得巧。”
丫头给尹沉壁搬了一个小圆凳过来,尹沉壁一面坐下,一面笑道:“什么事?”
“两日后怀阳王大婚,下了帖子请咱们,就想叫你过来商量一下。”江氏说完,问老太君,“这怀阳王大婚,咱们家一个人都不去也不像样子,听说到时候皇后娘娘也会去,老太君觉得呢?”
老太君喝着茶,呵呵笑道:“既然皇后娘娘要去,这个面子咱们还是要给的,我反正是不去的,你是定国公夫人,你少不得要去应付一下。”
江氏叹了一声,转而问两个儿媳的意见。
谢霜有点为难:“五弟妹没几日就要回来,她是怀了身子的人,就这样我还怕上下打点不好呢。”
江氏无奈,既然免不了要去应酬一番,那怎么也不能她一个人独自去啊,没儿媳在旁陪着怎么成?她这定国公夫人还有面子吗?
尹沉壁想了想,笑道:“要不我陪母亲去吧。”
其实她也不太想去,但又觉得后宅贵妇人之间的交际来往,该了解的还是要了解,也算是从一个侧面多窥探些朝堂上的明枪暗箭。
那天从柏杨庄回来的路上,闻若青大致给她讲了些朝堂上的事,她自己后来也在暗暗补着功课,这次可是个机会,就算没什么收获,就当去见见世面也好。
何况怀阳王的婚宴,很可能还请了姨父姨母一家,她自从嫁到闻家后就没见过姨母了,说不定还能趁这个机会见见姨母,说上几句话。
江氏听她这么一说很有些高兴,点着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闻若青下值后又径直去了梓晨院,纪师傅骂不走,也扫不走他,只得暗地里唤来了闻竣。
“你家六爷还有完没有?去,把六少夫人请过来,把这兔崽子给我领回去。”
闻竣乐颠颠地去了,没一会儿带着六少夫人赶了过来。
尹沉壁进了院子,恭恭敬敬地对纪师傅行了一礼,纪师傅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剥着花生米,啜着小酒,朝东厢耳房努一努嘴。
她赶紧找了过去。
第076章 八阵图 好像事情有点不妙……
闻若青这辈子照镜子的次数总共加起来恐怕都没这两天多; 这会儿他正举着镜子聚精会神在那儿检视嘴角的伤痕,突然就发现镜子中挤进来半张脸,那半张脸的主人一眼瞄见镜子中的自己; 就定在那里不动了。
哎呀; 真是大意失荆州,看来此处也不甚安全。
他讪讪地把镜子倒扣在桌上; 转过头来。
尹沉壁心疼地捧了他的脸; 左看右看,嫌看得不够清楚,还把他的下巴朝窗下亮一点的地方拽。
“怎么搞的; 让崔爷打成这样!”
他心里不乐意了; 这话说的; 好像他很弱似的; 明明是他让着那小子; 心里隐隐知道他为什么发火; 才由得他发泄一下。
“疼不疼啊?”
“不疼。”这点疼算什么,她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扭来扭去的; 力气也很大; 这才让他很不舒服好不好?
“跟我回去吧; 上回大夫给我的药去疤痕很有效,还剩了一些; 赶紧抹一抹。”
他仔细地看她的眼睛,心想如果发现她有一丝嘲笑之意,他就不跟她回去。
还好; 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神色。
“六爷?”
“回去就回去。”
他起身跟她走出来,朝纪师傅行礼告辞,纪师傅骂他:“男子汉脸上有点伤怕什么?跟女人似的别别扭扭; 有点出息没有,赶快给我滚!”
今天晚上屋子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他沐浴过后换了轻薄的袍子,出来就见尹沉壁打开炕桌上的一个药匣子,取了一个小瓷瓶出来,拿帕子擦了擦手。
窗下一丛银芽柳素雅清淡,她穿着一件银红的衫子,下头是银灰色长裙,上面用银线绣了几枝花芽,像是银芽柳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裙上。
嗯,越来越会打扮了,如今她肤色养白了不少,连银红这样的颜色都能驾驭了,还故意摆了一瓶银芽柳,是给他看人比花娇的意思么?他懂,很懂。
“站着干什么?快坐呀。”
“什么药?真的不会留疤?”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她手上。
“不会,”她宽慰他,“上回治鞭伤时大夫给的,效果很好,我背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真的吗?给我瞧瞧。”
她嗔怪地看着他,“好好的,瞧什么瞧?”
“你给我确认过了,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我才抹,不然我就不抹。” 他嫌弃地看着那粗糙的小瓷瓶,“哪儿来的药,也不知是哪个江湖大夫弄过来糊弄人的,我不放心。”
“就不给看,你到底抹不抹?”
“看了才抹。”
“不抹算了。”她把药瓶收回去。
“……别呀,”他赶紧说:“抹就抹吧,真是的,看看怎么了?”
她嘴角噙着笑,身子凑过来,呼吸烫着他的脸。
他的心痒痒的,像那瓶银芽枝上毛绒绒的花苞嫩芽。
“你……小日子完了没有?”
“还没呢,就快了。”她也有点遗憾,手指扣着他的下巴,上下左右地看了看,最后在完好的左眼下方弯腰亲了亲,又移到他的右颊边,在那里印下一吻。
这才用裹了棉花的小签子挑了药,给他仔仔细细地抹。
他一声不吭,任她摆布……要是他的脸完好无损该多好!他恨恨地想着,诅咒崔瑾那小子最好脸上留块疤,被他媳妇嫌弃个十天半月。
下次可得跟崔瑾约法三章,打哪儿都不能打脸,哦不对,他以后再不跟他打架了,打到哪儿都不好!
他正胡思乱想着,就见她收了小签子,把药瓶盖子拧紧放进药匣子里。
“别收啊,还有地方没抹呢。”他拉开衣领,指给她看左肩下的一团淤青。
“药都用完了,身上的地方别人又看不见,再说你身上也不少这一处伤痕,将就一下吧。”她瞄了一眼,起身把药匣子拿走了。
他甚为遗憾地合拢了衣领。
抹完了药,两人一左一右坐在炕桌边,尹沉壁靠在软垫上,手里拿了一本《洞天清录》,一边看还一边默默记诵。
闻若青叫她给他磨了墨,身板坐得笔直,一丝不苟地在灯下画他的图纸。
那日他四哥和七弟在书房里看了一部分,都很兴奋,觉得这阵法很玄妙,如今与北狄大军交战在即,兴许能用得上,因此他这两天也就加紧赶工,想尽快把阵图和注解完成,好交予他爹和五哥。
尹征兵书上的内容,他都已经倒背如流了,现下画的图纸,是他加了自己的想法和引申,画出的十几幅草图和一幅总图。
八阵图如雷贯耳,后人也传得神乎其乎,说是诸葛亮以石布阵,阵中杀气流露,风起云涌,可挡十万精兵,一旦敌人进入八阵图,里面飞沙走石,机弩暗箭,能生生把人困死。
显然太过虚幻和夸张了。
根据尹征的研究,八阵图并非是只能用于防守且不便移动的堡垒型阵法,而是可以根据形势作出各种变幻,甚至可以演变成追击敌人的冲锋型阵势。
顾名思义,八阵图包含了八种战斗队形,即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加上中军共是九个大阵。中军由十六个小阵组成,周围八阵则各以六个小阵组成,共计六十四个小阵。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内圆外方。
八阵中,天、地、风、云为“四正”,龙、虎、鸟、蛇为“四奇”,另外,尚有二十四游兵阵布于后方,以为机动之用。
闻若青细细咀嚼思量之下,认为八阵图要发挥最大的效用,非得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和磨合才行,难度比较高,但阵与阵之间,应该也可以各自排列组合,相互配合进行进攻、包抄、围剿、撤退等行动,堪称生生不息,变化无穷。
他也就根据基本的原理,详细地设计了八个外围大阵中长。枪手,弓箭手,牌刀手,步兵,骑兵和后勤补给的安排和设置,此外,哪些阵如何组合,组合出来有什么优势,适用于什么情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