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满青壁 [金推]-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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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歪歪斜斜地进了房间,把银子丢给尹沉壁:“你收着吧。”
“哎呀,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她接过银子一放,赶紧上来扶他。
他趁着酒意顺势把手放在她的腰上。
“今天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事儿,说给我听听?”
她把他放在腰上的手掰开,“先去洗了再出来说话。”
“我的东西搬下来了没有?”
“搬了搬了,快去吧。”她推他。
他老大不情愿地进去了,尹沉壁赶紧出来叫人去煮醒酒汤。
醒酒汤来了,里面的人却半天没出来,她在外头喊了两声,也没听见回应。
她进了净室,绕过红檀木的屏风,就见他躺在浴桶里,双臂搁在桶边上,仰着头睡熟了。
尹沉壁摸了摸水,已经有点凉了,她在他耳边叫了两声,又拍了拍他的脸,最后又去拽他的头发,拿手指戳他硬邦邦的手臂,可怎么弄他也没醒。
她没法了,长桦院里都是女人,也不好叫进来帮忙,她只好脱了外衣,卷起袖子,到他身后架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真是……太沉了!
尹沉壁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从浴桶里拖出来,眼见腿就快出来了,浴桶被拖翻了。
这一下水漫金山,净室里满地都是水,她的鞋和裤子马上就被打湿了。
尹沉壁傻了眼,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好把光溜溜的人拖到一边的椅子上歪着,拿毛巾胡乱给他擦了擦,取下架子上搭着的外袍给他裹上,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
一、二、三!
她深吸一口气,把他背了起来,佝着身子往外一步一步地挪。
他身长腿长,两只脚拖在地上,划出两道歪歪扭扭的水线。
好不容易到了床边,她把他往床上一扔,这才趴在床前的脚凳子上大口喘气。
看着这么瘦削,居然这么重,她的力气也算女人中比较大的,背他背得两眼发黑,好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她趴了好一会儿,起来一看,裹在他身上的衣袍已经散了大半,这会儿身上正光着,很是香艳地横在床上,她赶紧去拉被子,还没来得及给他盖上,他手臂一伸,直接勾住她的腰,侧身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他搂得很紧,她的脸被迫贴在他锁骨那儿,差点没被闷死。
……这个大坏蛋!知不知道自己身上酒气很重?
她掰开他的手,用尽力气将他狠狠往旁边一推,他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两句,翻过去又睡了。
她拿被子把他裹了个结结实实,这才起来去净室收拾满地的水。
等她好不容易把净室收拾干净,自己也把湿衣服脱下,洗了手脚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时,床上的坏家伙居然这时候醒了。
他自己已经穿好了衣裤。
“你把我弄出来的?”他坐在床边,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看着她。
尹沉壁愤愤地瞪他一眼,不是她还能是谁?
“什么女人啊,这么大力气。”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把衣带系上。
“醒酒汤你喝不喝?”她很凶地问。
闻若青正想说不用了,转头看见她的脸色,嘴角抽了抽,“喝。”
她拿来已经凉透了的醒酒汤给他,他二话不说,很干脆地灌了下去。
他把碗递给她,但她没接,他只好自己起身把碗放到桌上。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道:“其实你不用管我,我醉了睡一会儿就好,等水凉了我就会醒的。”
这么说来还嫌她多事了不是?尹沉壁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
她把床上打湿弄脏的被褥换过,又拿来外袍给他披上,冷着脸教训他:“泡在冷水里很舒服么?你别仗着现在年轻,觉得身子经得住就瞎折腾,这么胡闹,以后老了落下病根怎么办?”
他配合地穿好了外袍,觉得心里暖融融的,真关心他的人才会这么教训他,他听着很受用。
是啊,他现在也是有媳妇的人了,也许不久之后还会有自己的小孩,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的确不行,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
第070章 崔岚 这事若真是她做的,……
他觑了觑板着一张俏脸的妻子。
“我以后不喝这么多; 也不瞎折腾自己就是了,”他握了她的手,让她坐在旁边; “你都把我弄出来了; 怎么不帮我穿件衣服?”
她别别扭扭地躲避着他的目光,“没顾得上。”
他瞧着她; 如愿在她颊上发现一抹羞色; “你什么都看见了?”
“你说呢?”她转回头看他一眼,“你身上好多伤痕。”
“都是陈年旧伤了,打仗么; 哪能不受伤; 等等——”他停了停; “你嫌弃我?”
“谁嫌弃你了?我就是问问; 现在还疼么?”
“早就不疼了; ”他看了看窗外; 又打量了一下房间,眼光在床那方位停了一会儿; 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心; “今夜画楼春好; 良宵静美,沉壁; 要不咱们……那个?”
她把他的手拍开,“什么画楼春好,良宵静美?现在都要入冬了好不好?”
“此春非彼春呀!” 他振振有辞。
“你满身的酒气; 总之今晚不行。”
“我不都洗了吗?”
她没好气地说:“还有味儿!喝了那么多的酒,哪里一时半会散得开。”
“你就不能忍忍?”
“不行!为什么要让我忍?”
也是,第一次嘛; 相互都要有个好感觉才行,他都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去喝那顿酒了。
他很自觉地让她取了被褥出来铺在炕上,酒气太重熏到她,他也是不自在的,到底是女人,不像他,他可是完全不在乎什么酒气不酒气的。
哎,他真是有点想念那晚她喝醉酒的时候了。
尹沉壁忙了一晚上,这会儿手酸脚软,上了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了酒的人精神却很好,半天没法入睡。他在炕上翻了一会儿,干脆坐起身来。
漏尽更阑,万籁俱寂,临窗大炕的炕桌上有一盏三座连枝灯,他打开边上的一个灯罩,把里面的半根蜡烛点燃,四下里打量了一下。
桌上靠窗的位置摆着一个粗陶圆肚的小灰罐,里头插着一丛龙桑,枝条扭曲似游龙一般,狂放不羁,苍劲写意。
她在这方面,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他嘴角微翘,目光扫到边上的一本字帖并一摞纸,就随手拿过来看了看。
练的时日尚短,她这手瘦金体还不成火候,但一笔一划之间,已经有了些许灵动洒脱的意度风骨,看得出以前的确是练过的,中断了真是有点可惜。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的字稿整整齐齐叠在一边,另取了一本兵书过来。
翌日闻若青出了东侧门,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见闻竣出来,便自己骑马去了兵马司。
中午的时候闻竣来了。
他在纸上给六爷写了个名字。闻若青看着那名字,“往通宝钱庄里存钱的就是这个人?”。
闻竣道:“城内的那所宅子,之前的宅主也是这人,只是后来转了两道手,六爷——”
“大理寺有没有审出这个人?”闻若青问。
“没有。”
闻若青笑了一笑,“大理寺办案也越来越糙了,也不知是真没审出来,还是顾忌到什么人,罢了,这人什么底细?”
闻竣沉默一会儿,道:“早年曾在崔府做过一个小管事。”
“崔府?现在呢?”
“从崔府出来后,自己在城内开了家印刷厂,名下有三四间书铺。”
“行,知道了。”
闻竣看着他主子云淡风轻的样子,有点担心道:“六爷——”
闻若青看他一眼,“高昱这事,明显背后有人在帮他。他不声不响了这么多年,一直无钱无人,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很不容易,而且这次他的行事如此草率仓促,若是多年前就有此打算,不会做成现在这个样子,倒很像是受了人撺掇。”
闻竣哭丧着脸:“可是六爷,难道真是崔家?他们培养个给自家皇子打擂台的人干什么?”
“崔家的人也不见得是一条心。”
“六爷你……你难道早就知道?”
闻若青忍不住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早跟你说了,遇事多想想,多查查来龙去脉,放着瑜王这么大个目标,他平常和谁往来最密切,你注意过没有?就算他现在人在漴临关,那他家的人呢,他王府里的王妃呢?这些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上个月咱们兵马司加强巡逻巡出来的东西,不都给了你一份么?”
闻竣道:“我注意看过了,就看到瑜王妃到崔府去了三趟,但瑜王是皇后娘娘的养子,本来就和崔家来往密切,她往崔府上去也无可厚非呀!”
“是无可厚非,所以她大摇大摆,无所顾忌,仅仅是我们加强巡逻的这一个月,被我们知道的就是三次,几天前我去崔府也撞到过一次。”闻若青细细给他说,“你仔细想一想,一个王妃,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么三番五次地登门?要知道,她名义上的母亲,皇后娘娘可是在宫里呀!”
“但这也不能说明……”
“是不能说明,所以我先前也只是有点疑心,但既然他们用这个人的钱,用这个人的宅子,而这个人偏偏又和崔府有那么一点关系,那就很说明问题了。”
闻竣沉默一阵,忍不住问:“是谁?”
“自己想去。”
“……崔家那几个庶子?”
“庶子使唤得动外头的人?”闻若青没好气地说。
闻竣快哭了,“难道是崔爷?”
闻若青抬起手,闻竣赶紧抱住脑袋,“别,六爷您再敲就真敲成傻子了。”
“也是,”闻若青收了手,在他脑袋上看来看去,“别是我经常敲把你敲傻了吧?”
闻竣并不是国公府的家生子,是闻若青十二岁时在西北战场上捡来的一个小兵。他父母早逝,小小年纪就跟着别人从了军,被闻若青从北狄人手里救下后就随了闻姓,发誓一辈子效忠闻家,效忠六爷。
闻竣这人,武功不错,身手利落,执行能力没的说,交代清楚的事办得很漂亮很稳妥,但需要他自己动脑筋去思考的事,他就常常力不能及了,有的时候还冒着点傻气,闻若青怎么指点他,他长进也不大。
可这么多年,闻若青用他也用习惯了,再说两人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他也从没想过要换人。说起来,闻竣比他小一岁,如今十九,也是该娶亲的年纪了。
“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有没有看中的姑娘?六爷给你做主?”
闻竣目瞪口呆,怎么突然说到这上头来了?这话题真是转的莫名其妙。
他想了一想,回过味来,他早就觉得他们家六爷这段时间很有点春心荡漾,难怪,要来给他点鸳鸯谱了。
“这个嘛,嘿嘿,暂时还没瞧中谁,也不知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我……”他有点扭捏又有点向往地说。
闻若青笑道:“你是我的人,只要不是官宦人家的姑娘,谁都配得起,你有看中的,尽管告诉我,我去给你张罗,一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你自己多留意,成家立业嘛,先成家才能立业不是?”
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六爷!闻竣心里暗道。不过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六爷这么一说,他的心也就跟着飘了,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得了,说回正事。”闻若青看他一脸的心摇意动,眼睛也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抬手想敲他,又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