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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春风满青壁 [金推]-第118章

小说: 春风满青壁 [金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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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垂着头; 跪在皇帝面前。严德霖和潘润垂手站在一边。
  璟晟帝注视他片刻,开口道:“朕已答应过闻家,只要他们拿下阿都沁的人头; 朕永不收回闻家的兵权。”
  太子垂泪道:“是。”
  “你让你母后准备准备,三日后大婚,尽快迎娶许学士之女。朕去之后; 不要走漏任何消息,宫中一切照旧,所有药膳如常送进来,一直等到你大婚完毕。这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太子猛然抬头,怆呼道:“父皇!”
  皇帝面色平静,声音也很平静,“文宣在河南拿到的东西,我已命人毁去信函,杀掉证人。燕云军既已渡过难关,此事便暂且不提,你即位后的第一要务,是要拿下高炽。”
  太子还未回答,殿外已传来喧哗之声,有禁卫军在门外禀道:“皇上,覃王求见。”
  璟晟帝渐感精神不支,闭目躺在龙塌上没说话。
  太子心头愤怒,起身大步出了寝殿,门口禁卫军即刻把门关上。
  覃王正跪在殿门外。
  “父皇为何不见我?”覃王直视太子。
  “父皇刚刚喝了药,此时刚刚睡着,皇兄在此高声喧哗,难道就不怕打扰了父皇休息吗?”
  覃王冷笑一声,“听说父皇傍晚精神尚好,怎么又精神不济了?太子一直侍奉在父皇身边,难道是伺候汤药不尽心?”
  太子亦是目光冰冷,“皇兄这话本宫听不懂,总之,父皇现在谁也不见。”
  覃王没再理他,跪着朝旁挪动两步,高声道:“父皇!您为何不见儿臣?儿臣忧心您,整日茶饭不思,您就不能见一见儿臣么?”
  殿内的璟晟帝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张合着,潘润俯下身体,把太医留下的一大片参片塞入他口中。
  “父皇!儿臣恳求您,就让儿臣见您一面吧!”殿外覃王的呼声不绝于耳。
  “父皇!”
  一名禁卫军进了殿,与严德霖匆匆耳语两句。
  严德霖回到皇帝身边,沉声道:“康宁伯赵毅和永昌侯陈绍已在宫门外。”
  璟晟帝含着参片,精神略略好些,虚弱道:“让他进来。”
  覃王在门口久久未见宣召,再次把目光转向太子。
  “父皇究竟怎么了?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一直没醒吗?”他厉声道,“你说,你把父皇怎么了?”
  太子胸膛起伏,正要说话,殿门咯吱一声开了,里头潘润长声道:“宣——覃王进殿。”
  覃王有些意外,愣了一瞬,忙起身大步进了殿门。
  皇帝半靠在龙塌上,身下垫了两个软垫,精神尚好,目光清明。
  “嚷什么?朕刚刚睡着,就听你在外头大喊大叫,什么事这么急?”
  “父皇!”覃王跪在龙塌跟前,双目含泪道:“儿臣实在忧心您的身体,如今看您一切无恙,儿臣这才算是放心了!”
  “朕好着呢,”皇帝微微笑道,“你们急什么?”
  覃王举袖掩面,肩膀微微颤动。
  璟晟帝道:“朕一切都好,只是还需修养,如今高炽来势汹汹,你们兄弟要团结一心,不可生了嫌隙。”
  “是!儿臣明白!”
  “文宣在河南拿到的那些东西,一看就是伪造的,朕已令太子撤去他禁卫军骁骑都尉一职,所有信函都毁去,他带回的那些所谓证人,朕也命禁卫军全数杀掉。”皇帝一口气道。
  “父皇!”覃王面色激动。
  璟晟帝叹了一声,缓缓道:“这些事,往后谁都不要再提。大敌当前,恕之,你要与至渊同心协力,同仇敌忾,万万不可同室操戈。”
  “是!父皇放心!”
  皇帝摆摆手,“你去吧,朕再睡一会儿。”
  覃王面上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父皇好生歇息,儿臣告退。”
  他走后一会儿,太子静静回到皇帝龙塌前。
  此时潘润手捧一个托盘过来跪下,托盘内是萧山和虎山两个大营的兵符。
  “兵符你收好了,朕既还在,他们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三日后你大婚之时,趁永昌侯和平宁侯进宫之际,让蔡英桓和崔瑾持兵符去萧山大营和虎山大营,把这两处的兵权拿到手中。”
  “是!”
  皇帝停了停,潘润赶紧递上茶盏,服侍他喝了一口,皇帝润了润唇,缓了缓,才又继续道:“收拾了高炽,等内外都稳定了,把恕之在朝堂上的势力都拔除了,你才能……”
  皇帝声音渐渐矮了下去,太子抬起头,跪着上前拉住父亲的衣袖,哭道:“父皇!”
  璟晟帝感觉精神又渐迷糊,挣扎着道:“朕这一病,实在耽误了太多事……萧山和虎山两个大营,只怕蔡英桓和文宣接管后,下头的人也是阳奉阴违,所以你记住了:第一,朕死的消息这几天绝不能透露,第二,闻家三郎四郎是你此时可用之人……闻家……是忠良贤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往后,不可学朕。”
  太子此时已是涕泪交流,语不成声,“儿臣知道了,父皇,您不会,不会的……”
  璟晟帝目色复杂,喘息一阵,断断续续道:“你母后她……那封缴书上说的那些事……朕左思右想……”
  太子泣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父皇!”
  皇帝嘴角露出一丝恍惚的微笑,尽力把涣散开的眼神对准面前的儿子,“至渊啊至渊,你还是太……也罢,是朕糊涂,给你留了这么多麻烦……朕……朕留了一道密旨给你,若是……若……”
  他话未说完,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太子哭倒到龙塌前。
  许久,殿门咯吱一声开了,寒风呼啸着刮了进来,太子猛然回头。
  “殿下,皇上该喝药了……”门口的内侍托着托盘道。
  太子平息片刻,“端上来吧,我喂父皇喝。”
  潘润到门口接过托盘,过来将药碗递给太子。
  太子背对着殿门,垂泪拿起药勺,一口一口把药喝下。
  闻若青陷入沉沉的梦境里。
  梦里有数不清的刀光剑影,旌旗甲戈,还有无数人马在眼前晃动不休,身周一阵阵的钝痛侵袭而来,最后好像有人用一双手,小心地揭开他背上的衣衫,轻柔地替他抹上止疼的药膏。
  他想转身抓住那人的手,身体一翻却抓了个空,扑通一声,从床上重重跌到了地上。
  江云应声进来,抓住他的双臂粗鲁地把他往床上拖,“睡得好好的,六爷怎么摔到地上了?”
  闻若青哑着嗓子问:“我这帐里什么时候有张床?”
  “五爷让给您弄的,说让您睡得舒服点。”
  “多事——我睡了多久?”
  江云抱怨道:“您都睡了两天了,天知道有多少人找您,都被我给拦了,傅寒闻竣他们都也瘫着,我一个大老爷们,照顾完这个还得照顾那个,不累死都烦死了。”
  闻若青笑道:“这不你受的伤最轻吗?章远呢?”
  “活蹦乱跳着呢,”江云道,“这会儿准去了凌风营的军帐里凑热闹。”
  闻若青愣了愣,起身穿衣服,“是吗?那我瞧瞧去。”
  他下了地,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稳了一会儿,才迈步往外走。
  江云在他身后喊,“您悠着点吧,背上中了两刀,肋下也被插了一枪,还好都没见骨。”
  闻若青摆摆手,已经撩开帐帘出去了。
  外头金阳刺目,他眯起眼,首先看向远处的元隆关城墙。
  城墙一如往昔,安静的伫立着,从内墙这边完全看不到两日前那场大战的痕迹。
  云峰营里静悄悄的,他走到凌风营的一个军帐前,才听到一阵嬉笑声从里面传来。
  里头章远正在讲拿手铳攻上郁洲城墙的事,大家很感兴趣地问东问西。
  看来经过关墙外的那场恶战,他的勇猛无畏大家有目共睹,已经基本没人再嫌弃他稍显单薄的身体和有些阴柔的举止了,挺好。
  闻若青在帐外咳了几声,里头立刻安静了,没一会儿章远撩帐出来。
  “六爷,您醒了?”
  “嗯,你有这闲功夫,不如回你的帐去,傅寒和闻竣受的伤很重,你多照看着点,江云一个人忙不过来。”
  章远有点愧疚地道:“是。”
  闻若青正要转身,想了想又道,“你想去凌风营就去吧。”
  章远迟疑了一会儿,“我还是想先跟着六爷。”
  “那行。”闻若青也很干脆,扭头去了医帐。
  几个医帐里人满为患,因着大战后士兵阵亡不少,闻若丹令人把士兵重新整编过,空出来的营帐大部分都暂时做了医帐。
  闻若青进了医帐,陈深亲自拿了药瓶和绷带过来给他换药。
  “怎么搞的?又裂开了?不是跟你说睡觉时小心点吗?一睡就是两天,牛也没你睡得这么沉。”陈深毫不客气地说。
  闻若青笑着摸了摸下巴,一时愣了愣。
  下巴上冒出了胡茬,有些刺手,他如今摸着已经很不习惯了。
  幸好媳妇不在跟前,不然这副样子可不好看。
  他换完药,回营帐把自己打整干净弄清爽了,这才往中军大帐而去。
  闻若丹的样子很颓废,大战过后,很多人都能好好地休息一阵,作为整个军营的统帅,他紧绷的弦却不能放松下来。
  何况如今又有了亟待解决的难题。
  李溪和闻若蓝都在。
  闻若丹见了他点了点头,“终于醒了。”
  李溪笑道:“六爷辛苦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这次大捷,六爷功不可没。”
  闻若丹眼睛里含着笑意,嘴上却道:“总算没教大家失望。”
  几人闲话几句,闻若丹的脸色严肃起来。
  “怀阳王几日前已从福州起势,他的福州军和琼州军一共十万人马,已经拿下附近的几个州省,其中浙江不战而降,如今以长江为界,江南已全是他的势力范围。”
  他顿了顿,“昨日户部的人送来了一批粮草,沈尚书附来一封书信,说是他多方筹措,殚精竭力这才把这一期的粮草凑齐交付过来,因着现今的局势,下一期的粮草,他不能保证。”
  帐内的几人沉默了一阵。
  “高炽正在率军攻打应天府,应天府都督已经连着向京都申请调兵支援,太子已命蜀地的伍大将军急速调拨三万武陵军赶去支援,可据我们那边过来的消息,武陵军行进的路线,目的地似乎不是应天府,而是京都。”
  闻若丹说完后,帐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爹和四哥怎么说?”半晌,闻若青问。
  “和我们之前计划的一样,”闻若丹道,“京都的事暂且不管,先去把阿都沁的粮草弄到手再说,军饷问题不大,沈尚书倒是很够意思,说会尽数把之前库内存好的分额拨过来,除去阵亡士兵的抚恤金,爹和我算了一下,撑上三月不成问题。”
  “行啊,”闻若青笑了笑,“那咱们就先来说粮草的问题。”
  “方才我和李先生、老七也正在商量这个事情,老七,你跟他讲一讲。”
  闻若蓝皱着眉头道:“五哥的意思,是趁着攻打霞岭关的呼隆军撤退时,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在伏龙山堵截,一路去昉都偷粮草。”
  呼隆军在霞岭关前围攻了关墙多日,没讨到一点好,三万大军折损了不少,如今只剩下两万人,如此僵持下去,大军士兵和物资的消耗只会越来越大。
  “如今木都军和兀都军都已经算是全军覆没了,只剩下在郁洲城外游荡的八千骑兵,昆平遣人来报,说是这几天桑格带人强攻了几次城,都没攻下,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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