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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吾皇-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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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动,没有挣扎,甚至没有看风长天。他的视线看着火起的方向。
  着火的是巷内的一所宅子,宅门前,姜雍容缓缓走了过来。
  一名作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面无表情跟在她的身后,但荣王眼中只有姜雍容一个人的影子。
  她的步履优雅而端庄,好像脚下所踏的不是普通的小巷,而是乾正殿的大朝典。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姜家见到姜雍容的情形。
  那次他约好姜安城出去射箭,姜安城因为没背出《尚书》而被滞留在书房,久久没能出来,于是他寻到书房,然后就听到一个好清脆好清脆的声音,字字清晰地背那佶屈聱牙的上古文字。
  他趴上窗头,瞧见了书房里那个小小的背影,穿着雪白的上襦,朱红色齐胸长裙,上面是金线绣着的一只只蝴蝶。
  头上用与裙子同色的丝带束着两只圆溜溜的小小发髻,双肩端正,站得笔直,像一朵秀挺的花苞。
  姜安城率先发现了他,那个小身影也顺着姜安城的视线,转脸向窗口望过来。
  荣王听到自己在心里“啊”了一声。
  荣王顿时抓不牢窗台,“啪”地一声,跌进了窗边的花丛中。
  很久很久以后,他每一次见到姜雍容,心底那声“啊”都会浮现。
  即使是此刻被风长天扼住了咽喉,命在旦夕,一身富贵权势即将付之东流,看到姜雍容走来,心中的那一声,依然那么清晰。
  “雍容……”他向着姜雍容伸出手,五指张开,朱弓落地。
  他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笑得凄凉,“真遗憾,我到底还是没有当皇帝的命,没办法迎娶你……”
  姜雍容站住脚。
  他眼中的温柔与酸楚是那么的明显,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她怔住了。
  他是二哥的好友,是姜家的常客,因为箭术出众,所以她在学六艺之时,他会从旁指点,且指点到位,能让她原本的老师自愧不如。
  少年的时光似乎永远是晴朗的好时光,无论春夏秋冬,有二哥的地方就有荣王。他们一起谈论天下大事,也谈论塞外长歌,江南风月。
  有时她会加入,就像所有的小妹妹那样,静静地聆听。
  “阿容你觉得呢?”
  每当这个时候,荣王总会问上这么一句,脸上也总是带着笑容,是温柔明亮的笑意,仿佛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很乐意听。
  一个温柔的、好脾气的大哥哥。
  ——这便是他从前在她心中的全部印象。
  是到她封后的前一天,他来道喜,送给她一幅前朝空境道人的塞外飞雪图,她道谢接过,却发现他并未松手。
  他的手握着画轴的另一端,因为握得太过用力,指节微微发白。
  她微微讶异,抬起头,就看到他的眼中满是痛苦。
  “阿容,我知道你只能嫁给皇帝,但是真可惜,我不是皇帝……”他离得这样近,姜雍容才发现他喝了不少酒,身上有浓重的酒气,“阿容,若我能当皇帝,那该有多好?”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让姜雍微微吃惊。
  “阿律,你醉了。”二哥半扶半抱,把荣王拉走了,他的声音还传过来,“没有那个命!你知道吗?我就是没有那个命……”
  姜雍容忽然发现一件事。
  她学样样东西都快,但只有对感情,好像迟钝得很。
  那么多年,她是到了那一天才知道荣王喜欢她。
  现在,又几年过去,她是到了这一刻,才知道荣王竟然这样喜欢她。
  ——他要杀风长天,竟是为了她?
  姜雍容缓缓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王爷,你喜欢错人了,我并不是能让人幸福的女子。”
  荣王微微笑了,这个笑容又恢复到了少年时候在姜家花园的那段晴朗时光,他轻声道:“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有什么错?”
  说着,他望了望他的随从们,随从们手里依然握着弓箭,一脸情急,但主子的喉咙捏在在风长天手里,他们动也不敢动。
  姜家府兵来得最快,其次是京兆府的人,外头还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想看热闹的百姓。
  “他们跟着我多年了,没能得个好下场,劳烦你为他们收个尸吧。”
  荣王的手最后将她的手握了一握,彼此知道这将是此生最近的一次接触,也将是最后的一次。
  弑君之罪,罪无可恕。
  “我答应你。”姜雍容轻声道,声音里有一丝哀戚。为荣王,也为那些纯净的年少时光。
  若这是一场豪赌,她就是那个让他满盘皆输的人。
  因为她站在了风长天这一边。
  一只手握住姜雍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荣王的手心里抽了出来,风长天喝道:“干什么?!当爷是死的么!”
  他扼着荣王咽喉的手用劲,荣王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但没有挣扎,一声不吭。
  “哟,”风长天挑了挑眉,“不怕死?”
  荣王冷冷地看着风长天,困难地挤出几个字:“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嗯,是条汉子。”风长天端详他半晌,忽然松了手,“爷喜欢汉子。”
  荣王的咽喉甫得自由,踉跄后退,直跌在地上,虽然极力忍耐,还是忍不住一阵毫无风度的狂咳与喘息。
  巷口的人越来越多,京兆府尹匆匆赶了过来,下跪行礼:“陛下,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闭嘴。”风长天看也没看他,眼睛只盯着荣王,口里吩咐道,“把这条巷子堵了,别让人进来。”
  “是,臣遵旨。”京兆府尹连忙领命去了。
  “愿赌服输,好得很。只是你射爷三箭,爷只掐你一下,未免太不划算了。”风长天说着,手握住肩头那支箭,用力拔了出来,握在手里,“你在爷身上捅了三个窟窿,爷当然也要在你身上捅回来,这才公平。”
  “陛下!”姜雍容忍不住出声,“荣王弑君犯上,按律当诛,该交刑部议罪,陛下不该动用私刑……”
  她的话没说完,风长天转脸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雍容,你帮他说话?!他想杀我啊!你看!”他举着那支箭,“这上头可是我的血!爷要差上那么一点点,这会儿早就被射成一只筛子了!”
  “……”姜雍容不敢多看,“妾身只是想请陛下公事公办……”
  “他想抢爷的老婆,这叫什么公事?这就是私仇,当然得私了!”风长天说着,道,“雍容你最好闪边,杀人这事儿不大好玩儿,也不大好看。”
  姜雍容转身。
  最后一眼的视线,是那支箭尖上犹滴着血,被风长天高高扬起,用力朝荣王身上扎下去。
  她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明知道皇权之争免不了杀人流血,明知道上位者该杀伐果决,也明知道荣王罪有应得,可是,一条人命就在这样在面前消失,这种感觉太令人难受了。
  她的脚步忽然顿住。
  因为耳边并没有响起惨呼或者闷哼。
  她猛然转身,就见箭尖停留在荣王的左肩上,相距不过半分。
  荣王的袍服一色奢华无比,这一件锦袍上绣连枝翠鸟纹,肩上就停着一只,翠鸟的眼睛镶着两粒红宝石。
  锦袍是红色的,宝石也是红色的,远看并不显眼,近看才觉不同凡响。
  箭尖就停在红宝石上。
  风长天伸出手,抠下一粒红宝石,对着天光看了看成色,脸上的线条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
  再打量荣王时,神情十分慈祥,就像是八十岁的老爷爷看着自家唯一会挣钱的小孙子,慈眉善目地问:“兄弟,你这衣服上,一共镶了多少颗?”
  荣王:“……”
  姜雍容:“……”


第31章 。  娘子   唔,甚好。
  荣王万万想不到他会问这个。
  不过就算想到; 他也答不上来。
  谁会数衣服上镶了多少颗宝石?
  风长天会。
  他先数完了正面,再帮荣王翻了个身,数完了背面。
  数完之后; 神情越发祥和了,拍了拍荣王的肩; “阿律你看啊,咱们是同宗同辈; 那就等于是亲兄弟。爷不能要了亲兄弟的命; 对不对?你虽犯了点错; 但我朝律例,可以花钱赎罪,我记得抢劫的刑罚好像是五百两银子; 你现在往皇帝身上捅了三个窟窿,你打算怎么赎罪?”
  “……”荣王全然愣住了,一时不知道风长天是当真的,还是纯属猫戏老鼠,在死前耍弄耍弄他。
  “陛下; 荣王罪在谋反、谋大逆、大不敬; 皆在十恶之内。”林鸣不知何时出现在旁,他的袖子被烧焦了半边; 脸上也有几处灰黑;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目光清正; 他朗声道,“十恶不赦; 无法赎罪,依律当诛。”
  风长天看了他一眼,向旁边荣王的随从点了点下巴:“把他弄走。”
  随从也一愣。
  “蠢才!”风长天没好气; “看不出来爷在救你们家主子么!”
  随从们立即反应过来,架起林鸣就走。
  林鸣虽是羽林卫郎将,实际却是手无缚鸡之力,毫无挣扎的余地,一路被拖走,一路还在道:“陛下,律法如山,不可儿戏!谋逆之罪,罪不容赦——”
  这里荣王终于明白了风长天的意思,万没想到弑君之罪竟然还有生机,语气里不禁有了一丝紧张:“陛下说该怎么赎?”
  风长天拈着那枚红宝石,“方才你说杀了我赏金万两?你射了三箭,等于杀了我三次……”
  荣王眼中露出一线光芒:“黄金三万两?”
  确然不是小数目,但他并不是付不起。
  “呸,爷看起来那么便宜吗?”“啪”,风长天拿箭敲了他一下,“黄金三十万两,只是赎这三箭,外加二十万两,赎你的谋大逆之罪。一共五十万两黄金,一两也不能少。”
  “那岂不是五百万两白银?”饶是荣王也被这个数目惊呆了,“眼下就算是国库也拿不出五百万两吧?”
  “国库里要有,爷还要问你拿?”风长天拿箭又敲了他一下, “五百万两抵这三箭,赎你这条命,这可是弑君之罪啊兄弟,五百万两,很便宜啦。”
  荣王咬牙:“便是卖了整个荣王府,也凑不出五百万两。”
  “你傻啊,谁让你现在就掏出五百万两?这样吧,你打个欠条,先付一百万两,剩下的慢慢付。”风长天道,“你外祖卫家可是扬州有名的大商户,除了姜家,没有别人的生意做得过他,你要个几百万两,那还不是随随便便?”
  “陛下,这几年是连年战乱,生意都不好做……”
  “生意不好做,你还往衣服上镶宝石?”风长打断他,也不再多说,站起身来,“命是你自己的,要不要,你自己决定。”
  他说着转身就走,荣王的声音低低:“臣奉上五百万两,陛下当真能既往不咎?”
  这是服软的意思了。
  “当然。”风长天微微一笑:“爷是皇帝,一言九鼎。”
  荣王咬牙:“臣乞赐笔墨。”
  只是这会儿上哪儿去找笔墨?
  风长天左右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是黑衣,荣王身上是朱衣,其余随从是褐衣,总之都不合适,他道:“雍容,借帕子用一下。”
  他记得他家雍容的帕子总是素白的一块,既没有绣花也没有颜色。
  姜雍容默默地将帕子递给荣王,荣王待要伸手,风长天中途一把夺过,然后再塞进荣王手里。
  帕子上犹带着淡淡馨香,荣王盯着帕子一脸痴怔,让风长天有将帕子夺过来的冲动,“你这命还要不要?写啊!”
  荣王回神:“笔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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