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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吾皇-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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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雍容感觉到他想后退一步,她比他更快地扯住了他的手臂,转到他的身后
  ——他的背脊上扎着三支箭矢。
  姜雍容眼眶一下子发红,用力咬住了牙齿。
  利刃能破除他的刀枪不入,他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别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爷的皮肉比别人厚,这些箭扎不深,就是点皮外伤而已。”风长天语气轻松,伸手就扎住了后背的一支箭杆,“你让远些,小心溅你一身血。”
  姜雍容止住他:“我来。”
  风长天看着她:“你不怕?”
  姜雍容笑了一下,笑容有些稀薄。她的长天有时候真的好天真,在他的眼里,她就像暖房里养出来的兰花,哪怕是风大一些都会弄皱花瓣。
  “不怕。”
  最坏的一切她都经历过了,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害怕?
  姜家府兵的箭矢皆有倒刺,她先折断箭杆,然后替风长天卸下铠甲。
  铠甲一卸下,才发现他的里衣已经全变成了深红色。
  除了背后的伤口,胸前的里衣被刀锋划破,结实的胸膛上有两道交叉的伤痕,此时还在渗血。
  风长天以为她眼圈又要发红,正想着做点什么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些,却发现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胸前,不知是在看他的伤口,还是看他的……
  咳,风长天不自觉便抖擞了精神,胸前肌肉微微贲起,姜雍容道:“不要使力,不然失血更多。”
  风长天:“……”
  所以果然只是看伤口?
  姜雍容绕到他的背后,低声道:“忍一忍。”
  一咬牙,拔出了箭矢。
  风长天的背肌一下了绷紧了,鲜血沿着光滑的肌理一丝丝下滑。
  “痛就喊出来,不用忍着。”姜雍容道,“我不会笑话你的。”
  “开玩笑,这点子痛也值得爷一喊……啊!”
  姜雍容扔开第二支箭矢,“这一支入肉最深。”
  “卧槽。”风长天骂了一句,“这一支好险,再偏上半分,就射中我的璇玑穴了。”
  “若是射中会怎样?”
  “那可就真要完蛋了。”风长天道,“璇玑穴是化鲲神功的罩门所在,璇玑一毁,化鲲就毁了。”
  姜雍容的手本来已经握住了最后一支箭杆,顿住了。
  一阵风过,她的发丝衣襟微微扬起。
  松涛阵阵,林中有鸟鸣,隐隐有水声,天光开始黯淡,大地正要进入沉眠之中。
  在这昼与夜的交换时分,一切仿佛都变得遥远而幽微。
  姜雍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响起,清冷中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长天,我记得你说过,化鲲心法的最后两句是‘命授璇玑,无上玄奇’。”
  “唔,没错。”
  “你练化鲲,萤道人教你的诀窍是置诸死地而后生?”
  “对的。”风长天回过头,“怎么了?”
  “没什么……”姜雍容把他的脸正回去,握住第三支箭,稳住自己正在发抖的右手,然后用力一拔。
  血溅上她的脸颊,温热。
  她喃喃地,像梦呓一般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就是当初在北疆遇见萤道长的事。”
  “那个臭牛鼻子,他要肯早些告诉我化鹏心法,就算是千军万马,又能奈我何?”风长天说起萤道长就愤愤然,忽地,他有了一个想法,“哎,雍容,我们去北疆吧!再过不久又要到赛马节了,到时候那个臭牛鼻子说不定会出现!而且北疆是咱们的地盘,咱们可以回北疆招兵买马,到时候重新打回京城!”
  “那将又是一场漫长的战争……”姜雍容低声道,“死的人已经太多了……”
  尸山血海的战场仿佛在眼前,姜雍容闭上了眼睛,好像这样就不能再看见那一片血腥地狱。
  那些士兵也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丈夫,别人兄弟,也是,她口口声声心心念念想要拯救的子民。
  “要打仗,自然难免有伤亡。”风长天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老穆和老邬都是他们的人,天虎军加上北狄骑兵,他就不信姜原还能策反他的军队,到时候真刀真枪干上一场,一直凭真本事说话。
  “你不愿意么?”风长天看着姜雍容,她的脸色很苍白,苍白得没有半丝血色,整个人仿佛是半透明的,“等打下京城,你就可以重新推行新法了。”
  姜雍容摇头。
  她想要的不是新法,而是所有人都能太太平平地活着,活得富足康泰。
  她坚信新法可以做到这一点,所以才尽力推行。
  可是,她不能用那么多人的性命去换。
  一旦北疆与大央为敌,便是自相残杀,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战争会漫长得像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并且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一定能赢。
  也许他们填进了千千万万的人命之后,依然是和今天一模一样的结局。
  更何况,从京城回北疆千里迢迢,父亲会动用全部兵力追拿他们,他们甚至逃不出这片山林。
  她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而是低下头,将自己的裙裾衣袖撕成一道一道,替他包扎好伤口。
  风长天全身紧绷,一是因为伤口上传来疼痛,二是因为……她的碰触。
  她的指尖像是具有每种仙法,每一寸被她碰过的肌肤都像是被灼伤了似的,又烫又麻又痒。
  “我们……该走了。”他头一回提醒自己要清心寡欲,关键时刻,神功不可废。
  “等一等。”
  姜雍容凝神望着他。
  夜幕已经降临,天边升起一弯新月,极淡极淡的光芒透过树梢筛下来,洒在他的脸上。
  以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像现在这样仔细端详他,都会成为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
  以及,难以自制的心痛。
  “等什么?”风长天问。
  最后一个“么”字刚出口,姜雍容便闭上眼睛,轻轻踮了踮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风长天脑海里“嗡”地一声响。
  手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把搂住了姜雍容的腰,脑海里最后的理智微弱地闪一下——不行,后面还有追兵。
  但脑子很快就说服了理智——亲都亲了,再停下还有屁用啊!
  他扣紧了姜雍容的腰,深深地吻下去。
  和以往任何一次亲吻都不同,姜雍容的手轻轻地抚在他的腰上,酥麻与狂乱从她指尖所经这处燎原般蹿起,整个身体都不再受自己控制,风长天低吼了一声,猛地抬起头,眼眶绽出血丝:“雍容……”
  “不要再忍了,长天。”姜雍容没有松开他,也没有制止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和沙哑,“就当我们只剩最后一晚。”
  鸟儿不知看见了什么,羞得低下了头,缩进了窝里。
  一弯新月藏进云边。
  整个世界温柔安静,黑暗甜蜜而浓稠,天与地都遮起了双眼,将这个夜晚完完全全地交给了这两个人。


第141章 。  姓姜   来,割下他的头颅
  风长天睁开眼睛的时候; 天色将明未明,东方隐隐泛出鱼肚白,林间有迷濛的雾气缭绕; 像雍容以前挽在袖间的白色披帛。
  他看到姜雍容坐在洞口,漆黑如缎的长发一直覆到了腰下; 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在晨晞的照耀下微微闪过缎子一般的光。
  她在补衣服。
  那件被血染红的里衣已经清洗干净; 她先用簪尖戳穿布料; 然后再将线穿过去; 已经缝好了一半的衣襟。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半边侧脸,他觉得她整个人好像都笼在一层光芒里,让他移不开眼睛。
  心里面是暖暖的软软的; 更是……饱饱的。
  他起身过去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看着她用簪尖先戳出一只小洞,然后再将线穿过去。
  那根“线”和她的衣袖同色,显然是从袖子上拆下来的。
  风长天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的笑意:“我家雍容本事可真少; 女红也是当皇后的必学的么?”
  姜雍容没有说话; 也没有反应,风长天有点讶异; 以她脸皮薄的程度; 单是这样一句调笑; 原该让她连耳根子都发红的。
  “雍容?”
  他唤了她一眼,她才抬起头; 目光落在他脸上,眸子里一种很深很深的沉静,就像他最初在坤良宫看到她时一样。
  她问道:“长天;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声音好像带着一丝沙哑。
  风长天明白了,原来她在担心他。
  “气海空空如也。”风长天照实答,果然,姜雍容的眼中露出了无法言喻的哀伤。
  他将她搂紧了一点,“别担心,以前亲个嘴儿也这样,我他妈后悔死了,也许就是功夫废个三五天的功夫,害爷憋到现在,爷早该这么干了!”
  姜雍容的声音幽幽的:“若是你从此失去武功,成为废人,你会后悔么?”
  风长天想也没想,点头:“会。”
  姜雍容的脸色立即白了几分。
  风长天哈哈大笑:“我后悔没有早点这么干!”
  他深深地抱着她:“练成绝世武功,自然是快活。可和你在一起,也是快活。人生在世求的不过是快活一场,我求仁得仁,死而无憾。”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当听到一个“死”字的时候,他感觉到怀里的姜雍容好好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没有再说话,低下头去接着缝衣服。里衣被刀锋所裂的前襟缝得平平整整,最后拿起刀割断线头。
  这把刀是风长天在战场上随手夺来的,刀身上鉴着一个“姜”字,乃是姜家府兵的刀。
  姜家府兵的战力天下第一,不单是因为府兵一个个都是千挑万选,也因为他们的兵甲精良无比。
  这把刀刀面光滑如同一泓秋水,即使是在那个激烈的战斗中也没有卷刃或是破口,割个线头完全是牛刀用来杀鸡,刀锋在划断线头之余,余锋未尽,还在姜雍容的手指上拉了一道口子。
  “小心!”风长天一把捉住她的手,还好口子不算深,白皙如玉的手指上沁出一颗殷红的血珠,他低头将她将那颗血珠吮去。
  他的动作慎重而轻柔,手指感觉到他唇上的温热,姜雍容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风长天感觉到了,正要抬头,视线忽然微微一顿,发现她食指的指尖上也有一道口子,比这一个深些,不过显然是之前碰上的,血已经不再流了,只剩一道发红的细痕,卧在她玉一样的指尖上,十分扎眼。
  “怎么这么不小心?”风长天握着她的手,她的手白得像玉,冷得也像玉,风长天审视着她同样苍白的脸颊,皱了皱眉:“雍容,你怎么了?”
  “我只是……”姜雍容垂下眼睛,避开了他的视线,“只是……有点累。”
  风长天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拦腰便想将她抱起来:“是为夫的错,娘子昨夜太过辛劳,本该好好歇息,大清早的补什么衣服!”
  “别。”姜雍容脸上终于了一丝红晕,这丝红晕让她的脸看上去有几分血色,终于不像方才那个白得吓人。
  她展开那件衣掌,让风长天张开双臂,然后为风长天穿上,细细地替系上衣带。
  风长天觉得她真的有点奇怪,和以前很不一样。难道这就是女孩变成女人之后的奇异不同?
  “这是我补的第一件衣服,应该也是最后一件。”姜雍容的手轻轻抚过他胸前的两道缝补过的痕迹,声音轻极了,“长天,我的心意都在这里,你不要忘记。”
  风长天的心中一阵温柔酸胀,他很少有这种低沉缠绵的情绪。
  他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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