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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一次[三季全] 完结+番外-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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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白,别睡,你老公和儿子都在等着你……”
  “醒过来,余白,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怕有人来暴力伤医……”
  她又笑了,想问:你这说的到底是唐宁还是王清歌啊?


第162章 十年几十年的故事
  唐寻,英文名 Donald,小名唐纳德,简称阿德。
  性别男,体重 2510 克,身长 48 厘米,阿氏评分 10 分,出生在那一天的凌晨。
  从那个普通又不普通的时刻开始,余白半梦半醒,是因为麻醉的效力未尽,也是因为疲劳和失血。仅仅几个小时之中,她好像经历了许多,记忆却混乱轻浅,也许说过些什么,过后却又一句都不记得了。
  等到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午后了。耳边有挥之不去的低频白噪,以及规则出现的蜂鸣,许久她才意识到那是监护仪器发出的声音。
  天放了晴,初夏明丽的日光从病房遮阳帘的缝隙之间照进来,炽热又宁静。
  有人握着她的一只手,趴在床沿上盹着了,床边透明的塑料盒子里还睡着一个小人儿。
  手术之后需要平卧,病床上连个枕头都没有,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见两个光头,像一大一小两个猕猴桃,形状一模一样,仅有尺寸上的区别。
  她看得笑出来,心说这人莫非就是为了这个效果才在看守所里剃的头?
  只是静静地笑,唐宁便惊醒,抬起头懵然看着她,一双眼睛红得不像样。
  “担心了吧?”她轻声问,晃了晃他的手。
  这场面似曾相识,就像两年前他出车祸,她摸黑去病房里找他的那一次,但位置对调,同样的台词换了一个人来念。
  她只等他说一句“也就一般”,他却没能配合这次演出,紧握着她的手,半天没说出话来,到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何止担心,他是真的怕了。
  昨天夜里,他被带出产房的时候,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有扇窗开着,涌进湿热的空气。身上的防护服已经脱了,里面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但他还是觉得浑身冰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直到看见手机上屠珍珍发来的消息,问他产房里的情况,他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零点,是第二天了。
  从清晨入院到那个时候,差不多过了二十个小时,这二十个小时里,她经历了什么,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他难以想象。
  “还没生,但应该快了,爸妈你们在病房等着吧。”他回复,用的是最平常的语气,只是打了几个字就好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但哪怕是这种无力感也让他自责。
  余白。
  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人,一件事,一个念头。
  余白。
  像是等了许久,手术室的门又开了,有护士出来找“余白家属”,告诉他孩子已经出生,是男孩儿,虽然早产,但一切都好,连保温箱都不用进,只是血糖偏低,要抱到儿科去输液。
  孩子送出来的时候,他匆匆看了一眼,连个样子都没记住,只因为和孩子一起来的还有她的病危通知书。一共好几张纸,需要他签字。
  医生助理来找他谈话,通篇说的那些百分比和并发症,他每个字都听到了,却又几乎一句都没能记住。签字的时候手抖,重重地在纸上顿了一顿,才把名字写上去。
  “后来呢 ?”虽然有点惨,余白倒还挺爱听,非要他说下去。
  “后来……”他笑,抹开她额上的碎发,“旁边有个家属来安慰我,让我跟他一起到外面抽根烟。我说我不会,他就蹲在那儿陪我聊天。”
  “都聊了什么?”余白问下去。
  唐宁看着她,似乎也觉得有些神奇:“聊 soulmate。”
  “真的假的?”她不太相信,就在这样一个闷热的雨夜,兵荒马乱的时刻,手术室的门口,他跟一个陌生人聊 soulmate。
  “我说我跟我妻子是一见钟情,”唐宁却已经开了头,“第一次见面,她就站在我宿舍楼下面,一手拎一只西瓜,非要送给我吃……”
  余白似有预感,这人又没好话,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在孩子面前胡说。
  但唐宁不管,径自说下去:“那个时候,我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但后来才知道,这感觉不过就是一个开始而已。
  之后的许多年,我一直追求她,也总想把自己变得好一点,再好一点,让她也喜欢我,爱上我。
  可想而知,最后成功的那一天,我有多高兴。
  我们结了婚,一起住,一起工作,只是那种最平常的生活,就让我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幸运。
  当然,我们也遇到不好的事情。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会为彼此担心,却不用猜忌,不用患得患失。因为我知道她绝对不会怀疑我,也不会放弃我,哪怕只是一秒钟。
  我们之间,可以诚实到赤裸裸的地步。”
  余白动容,却又觉得末尾这话听起来有点色情,但唐宁这毛病大概也是改不好了。
  “总之,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只是继续说下去,双眼分明看着她,却又好像身在昨夜手术室外的走廊里,“反正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是不感动,但余白仍旧觉得难以置信,这人居然真的在产房外面跟别人说了他们十年的情史。
  “人家没笑你啊?”她揶揄。
  唐宁却很自然地摇头:“话说得颠三倒四,本来以为不会有人懂,不过有位护工大叔吟了一句诗,说我们这就叫’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诗是好诗,却让人想起《九品芝麻官》里的来福。她一时没忍住,笑得大了,刀口疼。
  “余白,”唐宁这才郑重地叫她的名字,“你问我那天出走出看守所的时候有没有哭,我没好意思说出来。刚才那些,其实就是我当时看见你的感觉。昨天晚上,我真的怕没有机会再告诉你了……”
  他紧握着她的手,低头伏在她掌上,双肩耸动。她感觉到指间的濡湿,眼泪也涌上来。昨夜,她何尝不怕呢?如果……没有如果。
  许久才得平静,她推推他,跟他提要求:“哎,给我看看阿德。”
  唐宁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缓了缓才松开她的手,站起来研究盒子里软趴趴的小人儿,第一次尝试,刚揭开小盖被,被子就掉地上了。
  “你到底会不会?就是老师教的那个动作啊……”她看得都着急。
  “这次不会掉了,刚才有点紧张,这次肯定不会掉。”唐宁赌咒发誓。
  其实,抱孩子这科目他真的是在孕前班上学过的,仿真娃娃抱得相当顺手,但实物到货,感觉完全不同,简直就是卖家秀 vs 买家秀。
  最后左右不知该怎么动作,只好以孩子没醒为由,把盒子床转了一个方向,让她隔着透明的箱壁凑合着看看。
  面孔不过手心那么大,皮肤红红皱皱,紧握着拳,紧闭着眼,睡得认真专注。
  身上穿着蓝色连体衣,盖着蓝色小毯子,细小的腕上有一条腕带,写着她的名字。
  五官稚嫩,轮廓模糊。但就是这么神奇,她立刻能从这张脸上从找到他的影子,恰如他一眼就觉得阿德长得像她一样。
  不知为什么,也是在这一刻,她忽又想起他们在旧金山时的所见。
  那座坐落在海边松林间的房子,旧相册老照片里的那些人,十年几十年漫长的时光,以及其中许许多多短暂的瞬间,一对男女如何从一次对视开始,相爱,结婚,生活在一起,生儿育女,再一起变老。
  曾几何时,她自觉根本没有这样的经历可以与之匹敌,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和唐宁也有了可以讲十年几十年的故事。


第163章 番外 三个月之后(1)
  十月头上两场饭局。
  第一场是唐纳德的百日,就办在唐宁和余白的新居,只请了家里人和不多的几个朋友,叫了个餐饮上门一条龙,吃的、玩儿的、布置、摄影,都有了。
  房子在立木所附近,唐嘉恒给选的包豪斯风,空旷极简,全屋没有锐角,最适合小孩子到处爬,随便滚。
  当然,此时的唐纳德还不会爬,也不会滚,只会躺着蹬腿儿,但体重已经从出生时的五斤多长到了十五斤,妥妥超过了同龄人的平均值。
  周晓萨一来,就抱在手上逗着玩儿。王清歌是跟李铎一起来的,起初不敢抱,看多了也有点好奇,上手掂了一下分量,大惊小怪道:“这孩子吃的什么啊?看起来也没多大,怎么这么沉?!”
  “我喂得好,结实,密度大。”唐宁在旁边看着,答得像个骄傲的老母亲。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余白可以证明,这话千真万确。过去的三个多月,唐纳德根本就是挂在唐宁身上长起来的。
  这孩子超级能吃,可消化又不好,吃得越多,拉得越勤快。
  唐宁在医院第一次给他换尿片,一边擦屁股一边干呕。
  “用得着这么造作吗?”余白躺在床上笑他。结果一会儿闻到味儿了,她自己也受不了,一边围观一边干呕,心想就这么点大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臭?!
  后来,月嫂来了,怀疑过是肠绞痛,但带去看儿科医生,却又一切正常。
  除此之外,还有惊跳反射。
  也许是因为早产,提前来到人世,尚未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唐纳德经常睡着睡着浑身一抖,四肢一张,就把自己给吓哭了。月嫂出主意给他包襁褓,但他自带逃脱技能,而且还是胡迪尼级别的,不管中式、西式、自由式,怎么包都包不住,逃出来之后继续惊跳,继续把自己吓哭。
  吃,拉,惊跳,阿德很忙,最多睡两小时就要醒一次,过分的时候一放下就哭。
  别人家的月嫂出了月子之后一般都能留用,但他们家这个刚做满二十六天,面色灰败,赶紧收拾东西走了。再换人,又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甚至还出现了一种神奇的现象,来面试的阿姨一进门,唐纳德就开始哭,哭到人家走为止。
  接下来的那几周,余白简直累到脑死亡,唐宁更甚,因为每天晚上的大夜班都是他在值。
  唐纳德半夜醒来,喂完奶还不肯睡,他就抱着在家里遛弯儿,再不行就放在安全座椅里,开车出去遛。一边遛,一边唱不完的歌,说不完的话。
  余白早晨醒来,常常发现唐宁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唐纳德趴在他身上。那是难得安恬的时光,直到哭声又起。
  就这么眯上一会儿,唐宁白天还要工作。新案子虽然不接了,但已经签下的委托总得做完。有一次开庭,他甚至穿了两只不一样的鞋子出门,一直等到了法院才发现。晚上回家吃饭,坐在餐桌边都能睡过去。
  余白为此愁得要死,去问屠珍珍,自己小时候有没有这种情况?又是怎么解决的?
  “没有,吃了睡,睡了吃,可乖了。”屠珍珍当即否定,然后就开始回忆多年前母慈女孝的好时光。
  而余白却开始瞎想,觉得一定都是自己的错,产假在家连个孩子都带不好,又或者是因为怀孕的时候不听劝,不好好胎教,非要接受什么法制教育,以至于生了这么个小恶魔?一年,两年,三年,这样的日子究竟得过多久?长此以往唐宁会不会过劳死?
  她忍不住地想下去,忍不住地大哭。
  那天,唐宁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泪流满面,对着婴儿床里的孩子说:“妈妈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但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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