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别太得意-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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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温度持续飙升。
还好走在江以明后面,他什么都发现不了。
沈倪目光锁死在他背影上,声音倒是如常。
“江医生,那小男孩后来呢?”
“后来?”江以明淡淡道:“当然回去了。”
“大人的事与他无关,他还挺可怜的。”
沈倪说完这句话停了好长一段,直到如愿听到他回答:“嗯。”
她松了口气。
继续说:“家里把他带到这个镇上好像并不是件好事,那天要不是你——”
“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江以明突然开口。
沈倪一个劲摇头:“没有啊,我随便聊聊。”
差点被识破。
沈倪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她见过很多人,谈到私生子的话题总是面露不耻。他们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他们从不考虑孩子是否愿意来到这个世界。
他们用不屑的语气谈论这一切。
可她愿意相信江以明是不一样的。
也愿意再次去相信自己并没有错。
楼梯很短,转眼就到三层。
眼看江以明把包裹放下转身上楼,沈倪眼巴巴地在身后喊了一句:“江医生。”
“又怎么。”他回头。
“你一会儿先别关门,我有点事找你。”
她双手背在身后,明明是为了藏小的那个包裹,却意外添了少女气。
江以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沈倪就当他答应了,转头把包裹丢进302,立马找了剪刀过来裁开。
小包裹里装的都是她新买的猫玩具。
逗猫棒、猫薄荷、细齿梳和……罐头。
她抱着这堆东西跑上楼。
门一开。毛茸朋友晃了出来,白爪子撑地一屁股坐稳:“喵——”
上次之后,她再也没来过四楼。
但大橘似乎还记得她的味道,猫脸淡定。
沈倪蹲下蹭了蹭大橘的脑袋,然后抬头:“江医生,这些我可以给它吗?”
只要你收了我的礼,我们就建立了初步金钱关系。
礼尚往来,代表有来有回,沈倪得意地想。
也不知道江以明看破没有。
他只扫了一眼:“它就是只土猫,不需要。”
“土猫怎么了,需不需要和土不土是两回事。”沈倪睁眼瞎掰,“其实是这样的。我京城那也养了猫,本来这些都是给我家猫买的,但填错地址就寄到这来了。这些东西寄来寄去都没邮费贵。”
江以明勾了勾手,大橘跛着脚屁颠颠跑过去。
沈倪也顺势往里走了一步,“大橘不要就浪费了。”
“大橘?”他抬眸。
“……哦,我随便叫的。”
沈倪意识到她还不知道猫咪的名字,追问:“那它叫什么?”
江以明随口道:“大橘。”
这次是肯定句。
有丝喜悦冒出头,在心口横冲直撞。
沈倪趁热打铁:“大橘,你要不要?”
“咕噜。”
不管大橘发出什么声音,沈倪都会当作它收下。她愉快地凑过去摸摸毛茸脑袋:“真乖。”
沈倪揉着揉着猫,用余光瞥到江以明起身往厨房走。
他长身直立,站直时显得这间小单元房更压抑了。
白色短T、黑色运动裤、冷淡风家具。黑白灰三色,构成了放眼望去所有的组成。
江以明倒了杯水的工夫再次出现,路过她身边时手腕下垂,自然而然在桌边放了杯白水。
倒给谁的不言而喻。
沈倪心潮飘摇,自以为脸上没显山露水。
大橘在手底下换了个姿势,半躺在面前,用脑袋主动蹭她的膝盖。
她很周到地给大橘做着头部马杀鸡,然后找到新话题:“江医生,你之前说算是养猫是什么意思?大橘不是你养大的吗?”
江以明回忆几秒,说:“被碰瓷碰上的。”
“然后你就养了它?那你应该很喜欢猫吧?”
“就那样吧。”他平声道。
才不信你呢。
沈倪想,家里摆放如此有条不紊、连色系都统一的人,多少有点洁癖。要不然就是有强迫症。
这样的人还养猫,不怕到处沾上猫毛,那一定是非常喜欢了。
可他就是语气寡淡,什么都说得云淡风轻。
沈倪愈发觉得他有吸引力。
是那种不经意间想让人尖叫,想让人剥开他所有外壳,想让人沉醉的吸引力。
她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冲动。
眼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完美剪影。
沈倪怕待得太久惹他不耐。
算好时间抬眸,眼巴巴地看着他,“江医生,我下次还能再来吗?”
“喵——”
在他开口之前,大橘得了恩惠鼓腮同意。
“我绝对绝——对不打扰你,就看看猫。”
第一次祈求待在他家画画,她也是这么说的。
江以明想起那天她走后,屋子里的陈设丝毫未动。他慢慢垂下眼:“随你。”
沈倪卖了乖兴高采烈从402下来。
有种悄然滋生的兴奋感在黑暗楼道里发酵,抵不住南方的潮湿天气肆意疯长。
她忍不住想找人分享。
于是薛成俊就在这时候撞上了枪口。
薛成俊打来电话:“都多少天了,你怎么还不回京?”
“急什么。”沈倪看到他来电就想起京城那堆破事,眼下对小镇态度拐了个弯。
她说:“我在这特别好。这里民风淳朴环境优美,楼上还住了个很特别……的人。”
她说到特别,语气藏不住飞扬。连嘴角都捎带弯起弧度。
薛成俊自动解读为“特别帅特别美特别好看”。
他不信:“就那小破地方能有什么人间美色。”
沈倪托起腮:“江医生啊……”
长得帅、声音苏、人温柔。
连他的猫都世界第一坠可爱。
这个世界简直没有比他更完美的人了。
第10章 照片
沈倪回到302。
门口就躺着京城寄来的巨型包裹,整个拦住去路。
她前几天有拜托沈清帮她找找遗漏在家的压感手绘笔。
只是需要一支笔而已,包裹却大得吓人。
沈倪裁开纸箱,看到了她爱看的绘本、习惯用的抱枕、常穿的衣服、爱吃的零食……事无巨细,都是平时用得上的东西。
沈清的消息掐着点发过来。
【收到了?我看快递显示了签收。】
【妈知道你脾气倔,轻易不肯回来。需要的都给你收拾进去了,还缺什么?】
【没了】沈倪回复。
过了一会儿,她加了句:【姐,帮我谢谢季阿姨】
沈倪过去常常想。
如果某天醒来,季容成了她亲妈,她还是能和往常一样没心没肺地叫
——“妈,你好烦哦我就出去玩一下”
——“妈,我刚买的项链呢。你不懂啦,这绝对明年最流行”
——“爸,电话给我妈,我找她”
但是没有如果。
她现在睁眼,就在南山镇不起眼的某栋小单元楼。她的亲妈,那个叫舒画的女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舒画或许也是个温柔的人。或许世俗。
所有的一切都等着沈倪去发掘。
沈倪望向依然紧闭的卧室门。
这次长舒口气,走了过去。
——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想知道,便来了。
卧室门没锁,很普通地被关上。
沈倪轻手轻脚推开,在门口驻足。一眼望去,床、书桌、柜子,东西少得可怜。
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就凭眼前这些根本找不到过去的蛛丝马迹。
有些失望,还意外有些轻松。
这是她到302之后第一次踏进卧室,进去翻了翻书桌,一无所获。
再去看边上的玻璃柜,与她视线平行、最容易注意到的那一行摆着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沈倪随手打开。
一枚轻飘飘的纸从页缝中滑了出来,落在了书桌上。
她愣了一下,而后意识到这是张老照片。
她迅速捡起来吹了吹,对着光细细地看。
年代久远,照片有些糊了。
可以看出照片背景是花纹繁复的欧式沙发,沈倪总觉得在哪见过。
她举着照片从卧室走到客厅,换了多种角度。
堪堪能看出沙发一角、女人模糊的轮廓。
这就是……舒画?
沈倪返回卧室,仔仔细细找了一遍,甚至把每页书都翻了个底朝天。
没再找出第二张照片。
她手上这张曝光过度、人都虚了焦的老照片就是唯一的线索。
***
第二天一早。
沈倪出门的时候撞上江以明下楼。
他们在这个平凡的小镇,几乎以每天撞见一次的频率见着面。
要不是沈倪问心无愧,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在故意蹲江以明。
江以明从302门前路过时抬眸看了她一眼。
夏天日光穿透拐角处的玻璃明晃晃落在他身前,把他小臂皮肤照得透白,淡青色筋脉雕琢出蜿蜒痕迹。
他依然是那副清心寡欲模样,漆黑眼底看不见光,显得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沈倪啪一声关上门,飞快抓了两把乱发,再打开。
“早啊,江医生。”
“早。”
男人一如既往用没什么情绪的语气回应。
“江医生,你知道这附近哪里可以修复这种老照片的吗?”
沈倪晃了晃手,照片在江以明眼皮子底下飞速滑了过去。
压根就是不打算给对方看的意思。
“不确定。”江以明不感兴趣,收回目光:“照相馆只有一家。”
“在哪?”沈倪按捺不住此刻心情。
“医院旁边。”
沈倪眸光跳动。
两人没再说话,倒是她从江以明抬腕看表的动作里看出了另一层意思:要去就跟上。
又能去照相馆,又能跟他单独相处。
傻瓜才不跟。
沈倪跟在他身后下楼,一路碰到五楼的奶奶,二楼的大叔大妈。所有人都热情洋溢地和江以明打着招呼。
而他的每一声“早”都和十几秒前与她说的一模一样。
连声调都没变过。
沈倪忽然不太舒服。她不清楚这种不舒服源自哪里。
就像情人歌颂玫瑰,却有人路过置之不理。
她难得没缠着江以明说话,一路闷声跟到照相馆门口。
照相馆就在医院旁边,严格来讲,是属于医院围墙内的一部分。所以江以明带她过来是真的很顺路。
小小的门头,就写着拍照/复印/扫描一元一张。
沈倪看了眼手里的照片,对这家照相馆的水平充满质疑。
她有且仅有这么一张珍贵照片,当然不舍得随便给人试水。
“要不还是算了吧。”她提议。
大不了就寄回京城,叫薛成俊帮她找找那边的人修复。
“随你。”江以明像是压根不在意。
他永远这样,对人对事都是“随便吧”这种毫无实感的态度。
沈倪看他毫不犹豫转身,似乎要往医院里边走。
忍不住猜想,江以明会不会生气?
特意把她带到这,她临到门口又毁了对方好意。
像他那样什么都不写在脸上的人,生气也是放在心里的吧?
沈倪犹豫不定,对着某人的背影提高声音:“来都来了,要不我拿给老板看看再做决定吧。”
就是故意说给他听。
夏天的风夹杂暑气吹过,掀起他衣摆上的涟漪。
他的背影连停顿的痕迹都没有,慢慢消失在围墙拐角。
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在胸口乱撞。
沈倪闭了嘴,攥着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