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口良缘(重生)-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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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决定
“怎么了?”谢迎书在屋里问。
“周珩……刚才好像听到了……”江若茵干干巴巴回头; 显然她也觉得这个场面略有些尴尬。
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在说周珩的坏话,但怎么说也是在讨论人家的事情,就这么让人听见了; 也不知道究竟听去了多少内容,听一半总归是要出事儿的。
谢迎书从床上站起来,两天的昏睡让他眼前黑了一下; 江若茵连忙跑过来把他扶住了。
他挥了挥手,站在原地缓了一下,“没事儿; 他人呢?去问问吧。”
他们互相看不惯是一会儿事儿; 但是若是因为说什么而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那这在军营里莫过于是最致命的。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再多想点别的什么; 这仗也就不用打了,互相捧着对方的脑袋去给边鞑人投降算了。
而且周珩其人; 就江若茵那么说完,倒不是完全不值得同情的。
只是如今这乱世洪流中; 谁不是表面上过的平安如意; 背地里都背负着不同的重担。
他们不是乡野间无忧无虑的少年; 不能仅仅为了得到锦衣玉食而快乐。
京城里的权贵子弟里面,又有谁是真的能活的无忧无虑呢。
他们可以利用,也可以相爱; 却不能把相爱作为利用的筹码。
周珩坐在高高的草垛上面,江若茵本来想一个人过去的; 但谢迎书却说他要跟着她,于是两个人只好一起过来,轻巧的翻上了草垛。
谢迎书身体尚虚弱; 还差点踩空了一脚,江若茵惊呼一声想把他给扯上来。
可大概是最近高光时刻太多,不慎飘了。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拎得动谢迎书一个大男人,两人双双都滚到了下面去,惊动了本来正望着天空自我反思的周珩。
他错愕的回头,看着两个倒在地上“斯斯哈哈”的,一时间连那堆矫情的要命的心情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只剩下脑袋上面飞过的乌鸦嘲笑的“嘎嘎”了两声。
“你们两个干什么玩意呢?”
江若茵拍拍身上挂着的杂草,轻巧的翻了上去,“来找你谈谈心,结果下面的那个太菜了,连个草垛子都翻不上来。堂堂北疆少将军,怎么比这个京城里长大的小少爷都不如?”
周珩都没意识到江若茵是在拿自己跟谢迎书比,被他们两个这态度都给弄愣了。
“谈什么心?”
谢迎书秉承着气死没人医的优良心态,重新上来了,就当刚才的事儿没发生过一样,“谈谈你刚才都听我们说了些什么?”
周珩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微微的低下了头,坐了下去,抱着双膝,目光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
“听到你们口中的我,非常的可笑。”
“我一直以为,我是他的骄傲。”
不能怪周珩这么想,甚至经历了两世的江若茵,也一直都以为,齐王就算对别人那样,也终归是对周珩是不一样的。
“他真的放弃我了么?”
谢迎书想他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儿,无论处于什么态度,他对周珩都没有同情。
他跟江若茵不一样。
对于江若茵来说,两人好歹相识一场,她会下意识的给周珩找一个背叛的理由,尽管她不说,但他也能知道。
江若茵是个罕见的在气头上反而会对感情冷静的人,等她把气生过头了,就会开始为别人之所以这样而去找借口。她总是渴望拯救所有人,却在痛苦间埋葬了自己。
“他放弃不放弃你,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谁说儿子就一定要什么都听父亲的?”谢迎书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你还是没明白,你到底问题在哪儿,听了我们两句半的话,就跑到这儿来悲伤春秋,你是个男人么?”
“你说什么——”
“你先把你的气性放下,收起你对我的那些不待见,我就跟你好好说说这件事。”谢迎书一听他那个音调就脑子疼。
周珩身上有着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普遍有的傲气,但他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尤其是他太听齐王的话,导致很多人并不是奔着他去与他结交的,而是为了齐王。
都是攀附权贵的一群人,也哄不出什么人才来。
周珩被他这么一吼,当即就往后缩了缩。
他跟谢迎书之间的差距,从来都差的厉害。
是从京城到北疆的距离。
“你想让你父亲认同你,你为了家族荣誉,这都没什么。可问题在于你们在做的是什么事情,你们在京城里怎么作都可以,却万万不该把手伸到北疆来。北疆这个地方,向来都是一念之差便会丢了命的地方,齐王也不是没上过战场,他并不是不懂这个,他想让我输,便能顺理成章的成为京城里最后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拿走北疆的兵权。但是你们莫不是把盛元帝想的太简单了一点,他忌惮我们,也同样不会把这把刀送到你们的手上。”
“可是陛下也不会自毁长城,若要守得住北疆,他总是要出人来的。”
“所以他会肃王,都不会选齐王。”江若茵道,“就算你们让肃王在陛下哪儿失了心,他依然会选肃王去。你觉得一个跟自己抢过王位的弟弟更让他信任,还是一个一心辅佐太子上位的亲儿子,更让他信任呢?”
“可肃王毕竟年轻,陛下又怎么会同意。”
“这不是你们自己弄出来的理由么,你们为了让整个永宁侯府落陷,旁敲侧击的帮着谢迎书,让陛下同意由谢迎书亲手上阵报仇。同样的理由放在肃王身上,怎么就不行了?肃王比你我都年长,正直壮年,怎么也要比一个‘告病回京’的王爷好吧。再说了,你们都能说的动陛下让你带着援军来北疆,肃王又有什么不行的?”
“可……”
“可什么?你们还不明白,陛下是在养蛊么?他由着你们弄这些,若是太子输了,那你们做的这些事情的后果,便要你们自己来承担。北疆防线崩溃,大周倾落,届时边鞑人跑进来做什么,也跟他们那些到时候已经入了土的人没关系。若是太子赢了,那北疆便不会散,总有人要去救这些忠良之辈的,他们不死,齐王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这也是江若茵后来才想明白的。
盛元帝因种种原因,早已没有精力去对抗。他的精神日渐衰弱,这些年已经动了退位的念头,才会放任齐王的动作,看手下的两个儿子会做出什么样的判断和决定。
于他这个年纪而言,撑下去已经是不是可能的事情了,无非只有两种可能,齐王赢了或者输了,齐王若是赢了,哪怕他纵有再多的后路,也终究是力不从心,最后也只能被齐王挟天子以令诸侯,倒不如借用这个机会锻炼他的儿子们,一切皆凭天定。
上一世他输给了齐王,但这一次她没有站在齐王那边,因为手握未来,她为了改变这一切做了无数的努力,而在她之外的,也有很多人,都在为了能多出一份力量而努力着。
“可他们死了,你们还有什么能力,去掌控这一片注定被人收割的战场呢?边鞑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啊。”
“若是这里被边鞑人攻陷,京城真的没有救了么?”周珩的声音在颤抖。
他并不是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可对父亲的信任,让他总是相信父亲是一定有办法去挽回这一切的。
但是如果他来这里,本身就是一种放弃呢……
“你说,他是放弃我过来,那是为什么呢?”
江若茵没有看他,而只是站在那里,任凭风吹动着她的裙摆。
她身处军营,没带那么多漂亮的衣裳,多是月程雪借给她的,又好看又干练的衣服,不似平时穿着的那样大家闺秀的衣服一样,吹起来很好看。有限的下摆只能微微起着,就像周珩已经有些颤动的决定。
“我不知道。他叫你来,表面上的原因,总是让你来给边鞑人通信的吧?至于如果你失败了,他还有什么后手,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真的知道未来会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我怎么还会在这儿呢?”江若茵歪头,看着蹲在那儿的周珩,“我有时候确实能猜中很多事情,你对此也应该有些感觉的。可我又不是神,怎么会知道所有事情的走向呢?”
从她拒绝周珩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走向就已经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所有的事情都不再顺着她所知道的那个未来发展,尽管不知道这一次会走向什么样的结果,但至少所有人都对未来一无所知。
至少,他们要迎接的,并不是一个只有绝望和痛苦的未来。
“你自己来做决定,做,还是不做。如果你选择去做也没关系,我们自然会根据你的选择,用尽全力去挽回的。”
她是很不一样的。
周珩第一次发现,他是真的完全不了解江若茵。
他一直只把她当成一个被所有人嫌弃的,也被惯坏了的,空读书却从未跳脱出大家闺秀的小家子气的思想的小丫头,于是他想做这样的姑娘的救世神。
可她不需要救世神,也不需要被人保护在一个牢笼里。
她是需要被保护的,可她需要的,是一个能陪着她疯,能理解她,包容她,和她一起向着所谓天马行空,遥不可及的桃源乡之梦。
“少将军!少将军!是敌袭!”草垛下面一个通讯兵跑过来大叫着。
谢迎书不敢慢,直接跳下来,有条不紊的做好了安排,“不要慌,准备迎战,守住大营,不要恋战,测测虚实。”
“是!”
“阿茵,你就在大营好好呆着,等我回来。”
江若茵在上面,看着站在下面的谢迎书,“你的身体没关系么?”
“没关系,战场上这种小伤还要伤筋动骨的,那可就太丢人了。”谢迎书冲着她做了个手势,让她安心,“你千辛万苦一定要亲自跑过来告诉我的事情,我已经明白了。也谢谢你有着冲上前线把我从一线天里救出来的勇气,那么剩下的就交给男人们吧。”
“好。”
“我也要去。”周珩站起来,从草垛上滑下去,狼狈的站在谢迎书的面前,“我也要去。但是先说好,我是会可能在背后捅你刀子的人。”
他说的很直白,但却并不让谢迎书感到不爽,“你是以监军的名义来的吧,那么你不去的话,等回京了你们再捅我一刀,我可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江若茵看着少年们离开的背影,夕阳跌落下来,照映着万物虚实。
有人一生隐忍,有人一生放纵。
无论是哪一种,总要选一个,让自己不曾后悔的决定。
自从上次撤退之后,大部队也在大营休整了两天。
虽然这几天铁真和云胡的部队也偶尔会来骚扰一番,但有了军队和粮草补给的北疆也能对应的过来,唯一的问题依然是明明谷以北,萨克尔疆场之上十年如一强大的边鞑人。
“这一次的敌袭应该只是试探,我们这边来了新的援军,虽然边鞑人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但他们却并不是完全的莽夫。你们从不与边鞑人交手,对他们的印象应该一直都是身材高大但不擅智慧的民族的吧,不然齐王也不会那么笃定的他能把边鞑人玩的团团转了。”
天色已黑,他们与边鞑人的先锋部队交手了一番,又在明明谷附近休息了下来。
北方的夜晚很凉,谢迎书与几个副将还有周珩围在火堆旁边,进行明日的作战计划。
周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