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英雄志-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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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形,一粒心如遭火焚一般痛楚难忍。
取来铜镜,望见里面短而肥鼓的脸,巫青衣所说不愿伴猪狗眠的话就像钢针一样刺在心上,恶狠狠的将铜镜砸向墙壁,“匡铛”巨响,“匡铛铛”滚到地上,元拱辰恶狠狠的说道:“就叫你是猪狗辈,就叫你是猪狗辈……”嘴里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床上,后仰躺下,心里不无恶意的想到: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哭着喊着让我来宠幸你。心里念想所生快感未能持续多久,又让现实的冰冷所击碎,如此三番数次,元拱辰的心绪却渐渐冷静下来,想到半生来所作所为,却如猪狗,不仅族人鄙夷,臣下也不重之,如今山河零乱,正是男儿建立功业之时,若想最终抱得美人归,还需得到容雁门器重才行,或许权势压过他也可以。
元拱辰想到这里,嘴角露出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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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凤镜、公良友琴、许伯当离开白石境内溯水西进挥师进入荆北境内,张续便率领凤陵的三万青卫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清江强行穿过历阳境,抵达白石镇宁,将大帐设在镇宁北部的翠屏山北麓。时机拿捏着得极准,祝同山在历阳城里尚不及反应,青卫军已通其境,赶到清江口,其时江宁水营船队过来,将三万大军载过江去。
这一行为却让祝同山迷惑不解,江宁击溃普济,正是对樊祝两家大举兴兵的时候,江宁却将青卫军三万大军调往江北,一面派往潜入吴州报讯,一面向当涂增派兵力。待他探得张续大帐竖起的竟是白石行营总管的大旄,更是吃了一惊,知道这是江宁新的建制,暴露出对白石全境的野心,暗道:江宁未平越郡,却想与宛陵陈族大干戈?任谁都知道徐汝愚之所以能够崛起,陈族给予的助力最大,虽说制霸天下,不容念旧情,但是越郡未定,便集兵江北,有失常理,祝同山不禁怀疑江宁出变故,不再是徐汝愚独掌大权,或许徐汝愚在幽冀又生出别人尚不知悉的变故。
虽是如此,祝同山终不敢大意,徐汝愚用兵若能用常理度之,也不会有他今日的崛起。
菱凤镜、公良友琴、许伯当退出白石之后,易家正想调兵越过津水,不料青卫军行动之速,只迟于菱凤镜两日就抵达清江口,加上五校军、中垒军,江宁在江北的兵力将近十万,另外江宁五万精兵近在一侧、隔岸相望,易家尚无胆与江宁争地,只望着宛陵陈族有何反应,那翠屏山本是议定中的陈族应得之地。
曾益行率领两万大军在菱凤镜退出白石之后向议定中的边界推进,进入白石不远,便得游骑探报,张续率青卫军进入镇宁,心里吃了一惊,一面去信宛陵报知陈预,一面督促大军向南急行,离翠屏山尚有三十里许,得知张续已将大帐立在翠屏山北麓,只得暂将大军停下,遣使去责张续背约不义的行为。
张续面对来使,凛然说道:“三家约攻白石而之,然而现在宛陵不曾损一兵一卒,却望江宁守旧约,理出何处?”
使者心里明白江宁尚不至于现在就撕破脸色,怒气冲冲,戟指张续鼻端,喝斥道:“徐汝愚尚不敢弃义,焉能让你这小儿作祟?宛陵不曾损兵卒,江宁尚有出力乎?”
张续怒斥道:“我家大人乃东南之主,焉容你口呼其名?我今日乃一郡之尊,焉容你戟指鼻端?念旧日情谊,暂寄首级于你颈项,来人啊,将他拖出去杖八十,送还曾益行营中。”
使者立时胆气泄尽,无脸哀求,让两侧军士拖将出去时,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双脚拖在地上止不住颤粟。等那使者被打得淹淹一息之时,张续走出营帐,走到使者面前,说道:“好叫你知道,我家大人有功于东海,雍扬臣民拥之,而非宛陵施恩;我军大破普济寇,将士用命,奋不顾身,才将白石贼兵惊走,岂是你所说江宁尚未出力。今日留你一命,好让你回禀曾益行,今日两家以下阿溪为界,相不侵犯。”
翠屏山以南的水系都汇入江水之中,以北的水系大多北向汇入淮水,惟有下阿溪向东流入毗陵境再折向东北直入泽湖之中。以下阿溪为界,比议定的界线向北移近一百五十里,白石四邑只有小半纳入东海境内。
使者不敢再多言,只说他不过通报言语,主意尚需曾益行定度。
张续冷哼一声,也不理他,让数名军士用床板抬着他送到曾益行的军营之中。曾益行闻之大怒,想到自己只带来两万兵马,奈何不了他,口里只骂道:“民贼,欺我太甚。”将送使者过来的几名军士打了一顿逐出营去,将出使情形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让飞骑将信件送往宛陵。
张续派人到途中将受伤军士接回,冷笑道:“曾益行气量差矣,不足虑。”让人记下数名军士的功劳,亲自送到伤营疗养。数日来在翠屏山修筑营垒,又遣人去下阿溪勘测地界。
曾益行驻军三十里外,砺兵秣马,积极备战,忽闻广陵境内的中垒军、海陵境内的五校军俱在集结之中,并且子阳秋频繁出入江津城,曾益行生怕让江宁抄了后路,又得不到宛陵的确信,心里思量宛陵此时只怕也为江宁此举惊疑不定,坚持了五日,终于退到下阿溪的北岸。
这日夜里,月色尚好,星光迷人,张续让人将帐门掀开,独坐在营门旁握着一卷兵书借着月光研读。忽听帐外有惊咤警讯之声,瞬间感觉一道微弱若无的杀气直凌心头,若无惊咤警讯之声,以自己的修为定然无法察觉,霍然站起,向外望去,只有一地月光,别无他人,却是营外护卫先有觉察,先惊咤示警,这时已有六人迅疾持剑将张续护在当中。营外守卫又分出十多人向这边掠来,一个白色身影似从月华中化出一般凭空现在营前空地,六名剑士挥剑迎上欲击。张续认出梅映雪来,将剑士喝退,迎上前去,问道:“映雪姑娘怎有雅兴来试探我的中军帐?”
梅映雪嫣然一笑,转身望着营门,说道:“你家大人等着你传令放他进营。”
从这里居高望去,只见前营军士满当当的跪了一地,营门炬火映照,徐汝愚修长身影孑立营门之前,邵如嫣、樊文龙、君卓颜、楼庆之站在一侧。
张续欣喜吩咐左右,激声说道:“速通告全营,大人返回江宁。”也不及备马,直向山下的前营行去,至营门前,行军礼,扬声说道:“白石行营总管恭迎大人返回江宁。”
徐汝愚笑道:“本不想惊动你,适才发现一名高手窥视军营,文龙将其惊走,这才让映雪去试试你的中军护卫如何?”
大将之中,惟有张续的修为最弱,独行若遇高手,无自保之力。
张续说道:“续感怀不能言。”稍停片刻,复说道,“中军护卫都是演武堂内堂剑士,续的性命不容宵小窥视。”
徐汝愚说道:“子续今日也是行营总管,自可以择军中精锐组建五百亲卫营,卫护自身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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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 第一章 江宁叠烟~
魏禺假节统制数军,却非出镇一方,虽然是策将军衔,却无权拥有自己的亲卫。江凌天、张仲道倒有权组建亲卫营,但是青凤将军府尚无亲卫军,府中的护卫都出自骑营,两人自然不敢居先,现在只有南闽行辕行营院总管梁宝拥有自己的亲卫营。
为了防止大将拥兵自重,亲卫营只许五百之数,逾制重罪。
张续说道:“续不敢居先。”
徐汝愚说道:“无妨,我此次回江宁便要组建青凤卫与青凤骑两军。”
青凤卫与青凤骑,尉潦必以卫将军衔独领一军,另外一军却不知是谁来统领,张续余光掠了樊文龙淡然的脸庞,敛容说道:“续谨受大人令。”
徐汝愚至翠屏山军营的消息,当夜传到下阿溪北岸的曾益行军营中,曾益行连夜拔营后撤三十里,在定远境内寻了一处险隘之处重新安营扎寨。
张续闻得消息,哈哈大笑,说道:“退避三舍,今日复见。”
一舍指三十里,此时曾益行新安营处距翠屏山北麓恰好九十里许。
徐汝愚在齐川初战便溃白石两万精兵,其后数战,又将白石精兵尽数驱出宛陵府,当时曾益行为齐川守将,熟知徐汝愚之能,徐汝愚毫无预兆的降临翠屏山北麓,怎么让他不心惊?
徐汝愚听了却无猎喜,只是笑笑,也不多加评论,在翠屏山停了一日,便继续前行。当年吴储带着徐汝愚与蒙亦等人在翠屏山分别,也在翠屏山停了一日,不过那时徐汝愚陷于昏迷之中,全无知觉。
出翠屏山便是江宁境内,张续派出五百健勇护卫,抵达镇宁时,子阳秋恰巧也从江津返回,路过镇宁,与徐汝愚等人一道乘水营战舰返回江宁。
抵达江宁之时,邵海棠、许伯英、江凌天、张仲道、梅铁蕊、宜观远、珏儿等人领着江宁大小官员将佐早就在桑泊湖南岸的水关处等候了半天。
徐汝愚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不见幼黎,想来身怀六甲,不良于行,珏儿风姿绰约的依立在那里,受离别苦,终日忧怀不解,人比离开时清瘦许多,徐汝愚与她目光相接良久,她的眼睑禁不住泛赤,泓然隐有目光。
望着人群的寇子蟾,屈指算来,已逾十载未曾谋面,徐汝愚站在船头,长揖而礼,却让水关上的众人忙不迭的回礼。
子阳秋临岸说道:“大人在镇宁等我,耽搁了一些时间,却让诸公久候了,都是子阳一人的罪过。”
徐汝愚说道:“夜宴时,代我向诸公谢罪即可,此时莫多言。”
张仲道说道:“我已不识酒味了,想你离开之后,挑明月楼我都不敢涉足,只是住得离那太近,整夜里听着里厢喧哗若沸,辗转难眠。”
众人皆笑。张仲道夺江宁之时,没有损一兵一卒,江宁城也没有损毁,这一年来,徐汝愚又全力经营江宁,江宁繁盛已非昔日能比,张仲道的府邸离江宁挑明月楼尚有数里之遥,听是听不真切的,惟有心里念酒,辗转难眠。
邵海棠一把牵过邵如嫣的手,脸上露出愠怒之色,脸色几经转折,已是无限怜爱之意,一句责备的话也没忍心说出口。俟近徐汝愚时,小声说道:“陈预遣刘昭禹昨天来到江宁……”
徐汝愚微微叹了一口气,暗道从此再无消停的时候,说道:“先府中再议。”领着众将官从水关入城,到了府中,便将众人撇在堂前,携着珏儿径向内宅走去。
走到内宅,叔孙方吾正站在玉蘅院的中庭里翘首相盼,见徐汝愚与珏儿携手进来,喜不自胜,说道:“凌天家的、仲道家的夫人都在里面陪着幼黎。”大室里用雪纺纱缦遮风,门庭洞开,雪白的纱缦飞出一角,在阳光里,有些眩眼睛。幼黎坐在凉榻之上,听见室外的话声,身子突的一僵,忽又身子绵绵生不出气力的依在凉榻之上,不觉眼角微红。
云娘、翠儿、宜听雪、江雨诺等女眷本来大室陪伴幼黎,见到此种情形,皆忍不住笑出声来,云娘说道:“我们还是退下去,莫不要让青凤将军下令驱赶我等,倒显得无趣。”说着,便从侧门退出去,也不与徐汝愚打照面。
幼黎双腮泛赤,低头无语,只觉撩开纱缦时的一道光映在自己身上,脸上却涨起一层红晕。双手轻拢着鼓起的肚子,不敢去看进屋来的徐汝愚。
徐汝愚昨夜在船上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