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智-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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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惟擦了擦脸上的水,尽量让自己挺直腰板; “我不知道,都不认识。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想救应仰就来找他。”
“我一直在给应仰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来不及等我哥哥; 那些人有打人的视频,我没法不信。”
“我过去的时候,”卫惟顿住,“应仰已经。。。。。。。”
“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照做。那是我唯一的办法。”
有个人还要再仔细问问她被施暴的细节,卫惟没再说话,那人不停,被卫骁冷冷瞥了一眼。
“别问了,”卫骁说,“该抓人去抓人,别问这些没用的。”
那人嘀咕了句“去所里做详细笔录”。他同伴已经在卫骁发话之前让他闭上了嘴。
“三叔和三婶正赶过来,”卫骁安慰她,“别怕,没事。”
卫惟一张小脸惨白,呜咽道:“哥哥对不起。。。。。。”
卫骁轻轻给她擦擦落到脸上的水,“没事,别怕。是哥哥来晚了。”
事情闹大了,拍下的视频和照片早就发到网上,一个个传播得飞快,贴吧和论坛都有。
同龄人一传十十传百,卫诚卫骁等人的电话快被打爆。不少人已经知道,卫家的丫头被逼当街下跪。
莫大耻辱,给家人蒙羞。卫骁一晚上都在找人删帖,不用想也能知道别人会说什么。可能更严重一点,别人还会说明白那个是苏家的外孙女。
卫骁知道她的顾虑,蹲下来看她,“那都不是事儿惟惟,咱家不怕这个,没人敢说,你没事就行。”
——
苏夏和卫彬冒雨从香山赶来,被通知时不少人都在。
卫彬停下车,苏夏来不及打伞就抱着卫惟的外套跑进来,担心和害怕的心理防线在看见狼狈的卫惟时彻底崩溃。
看见从上到下都精致的女人被雨打湿了衣服,高大英俊的男人拿着伞急切紧跟其后,卫惟的眼泪一下又涌上来,委屈再控制不住,她扑进女人怀里,大哭喊着“妈妈”。
苏夏的优雅风度已经全无,她拒绝和任何人交流,只拿衣服裹住卫惟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护住她落水受难的小天鹅。
应右为从病房出来和卫彬握手道歉,了解到另一个刚从手术室里出来,卫彬没过多追究。
警察来和卫彬交涉,还是说要去所里做个详细笔录。卫彬还没开口,苏夏已经气到发抖,“我女儿不想去,我们不去。”
“等人抓全,再来和我了解情况。”
苏夏紧紧抱着卫惟,怒气冲天。刚才赵禹打电话说,他一会儿不在的功夫,抓人的派出所已经放了几个。接街头暴力案的是片区派出所,小派出所受香火供奉,尸位素餐,睁眼闭眼不干实事。
苏夏把卫惟藏进怀里,和卫彬说回家,临走前一字一句告诉那个意思是“差不多就行了”的警察,“如果你们不行,就交给市局来办。街头暴力无法无天,你的领导应该想想怎么交代。”
卫彬一路开快车,直至到家,卫惟还被苏夏抱在怀里,卫惟眼睛红肿,小声道,“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我丢了你们的脸面。
苏夏摸了摸她的头表示不在意。
卫惟听苏夏的话去洗澡睡觉。黑暗里,苏夏一直守在她床边,等卫惟睡熟后,苏夏悄悄走出去轻轻关了门。
随着房门关上,床上睡熟的人睁开了眼,她睡不着。
她满脑子都是应仰现在怎么样,满脑子都是别人会怎么说,她遭受了什么都没关系,只她一个人知道也没关系,可是太多人都知道了,认识的不认识的,还有很多等着看笑话的人。树大招风,她明白这个道理。
爸妈爱她会很难过,爷爷外公疼她会很生气。她终于给家人制造了麻烦。
卫惟缩进被子里,侧卧把自己弓成虾米,眼泪不经意间顺着眼角淌下来,止不住的担忧涌上心头。
淋雨寒气重,思虑过重又引发了她本就身体不好的后遗症。
当天夜里,卫惟高烧不起。
——
止不住的痛呼声从里面传来,外面几个人对视一眼戴上了耳塞。
等了一会儿,赵禹带着人拎着裹了橡胶的棍子走出来。外面的人松了口气,不过十分钟,又有一伙人带着手套走了进去,为首的是个傲慢贵公子,不曾往里多走一步,倒是和赵禹互相点了点头。
“第三波了,”有个人小声说。
“别管了,”旁边人提醒他,“人家有分寸,管好自己这身皮。”
一个中年女警给俞菁倒了杯水,“喝点热水吧。”
俞菁接过杯子还是忍不住往里张望,女警知道她在想什么,告诉她,“放心吧,他们报复不了你。幸亏你报了警说了准确地方,”女警往里看看摇摇头,“他们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俞菁还是不放心,“街。。。街头打人不是就几天吗?”她双手捂住杯子,“那个。。。。拍视频不犯法。。。。。。。”
女警是从市局调来监督的,听她一说瞬间板了脸,俞菁被吓得一哆嗦,赶紧又说:“经常有这种事,根本没人管。那个刘蔷她男朋友家里很厉害。。。。。。”
女警听她说完才缓和了脸色,叹一口气道,“没人管才越来无法无天,撞上了不好惹的人。她们这次都逃不了。”
听说是领导家的丫头,局长去的时候正赶上号令三军的老爷子发脾气砸了花瓶,陶瓷碎片不偏不倚就洒在局长脚底下。
上面借题发挥,说是要彻底清查社会渣滓和黑恶毒瘤。这几天里,确实已经封了不少地方抓了不少人。
与此同时,张充化躲在家里不敢出去。被他爸打过的半张脸还火辣辣的疼,应家的人直接把他家围了一圈。儿子躲着死活不出去,老子腆着脸赔了多少次礼都没有用。
有人偷偷和张茂国通气,赶紧把人交出去,不光应家不好惹,后面还有更大的山。
——
应仰已经醒了,断了三根肋骨,多处骨裂,浑身是大大小小的伤。挨棍子骨折的疼能忍,他忍不了卫惟在他面前被逼下跪。
手术后麻醉渐渐消退,人的意识还不清楚,唯有的记忆就是她在雨里跪下的那一幕,后来他就不知道了,他只恨不得自己死过去。他宁可被打死,也不愿意让她遭受这些,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却无能为力。
应仰是自己把自己挣扎醒的,他闭着眼想动,他想知道卫惟怎么样,她好不好,有没有挨骂,有没有哭。
他身上缠着绷带,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直到活生生把自己疼醒。
正在沙发上休息的沈曼华听见他的闷哼,赶紧走过去看他。
病床前的桌子上放着他那晚随身带的东西,手机已经坏了,钱包也泡了水,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几张钱,她给他留下的卡,剩下的全是他和卫惟的照片。
应仰为了卫惟的照片被骗出来,卫惟又因为应仰被骗过去。
沈曼华擦了擦眼泪,轻声叫他,“儿子,儿子。”
应仰正在慢慢清醒,模糊意识里张口闭口都是“惟惟”。
——
私立医院偌大整洁的病房里没有人说话,齐康带着人垂手立着,自觉把头偏向一边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背景音是哗哗的雨声,看视频的人抖着手眼睛血红。
“跪下。”
“爬过来。”
“脱衣服。”
“再脱。”
这是所有中最长的一个版,拍摄者匆忙中回头再照,录到女孩把衣服盖到地上躺着的人身上,抱着他俯身大哭。
应仰的手都不听使唤,安静良久到齐康忍不住回头来看他。只见应仰垂着头像被定住的塑像,等一会儿,应仰抬了抬头。
齐康以为他会发火摔了手机,可是没有。
放视频的手机在他手里自由滑落,应仰低垂下头,无声无息泪流满面。
多讽刺啊,他不让她受风吹,不让她沾尘土,却连累她在大雨里膝盖跪地,骄傲破碎。
他直身垂头的动作对刚接好的肋骨是过大负担,齐康不太忍心,过去给他扶了扶身子。应仰的泪淌过下巴,目光没有焦距,丢了三魂七魄。
齐康听见他轻声自嘲,“齐叔,我果然是个废物。”
齐康听见他这难得尊敬的称呼都愣了一下,无声息叹了一口气。应仰这次绝对长了教训,果然最惨烈代价最让人铭记深刻。
沈曼华拿着从应仰家里收拾好的衣服过来时,应右为在和应老打电话。
应老声音没有起伏,平淡问了问人怎么样。
“已经醒了。”
应老现在不在国内,这也是应右为随意放任应仰的原因。应老缓了缓声,“稍微养养把他给我送过来,这么大人,没必要再过家家。”
“是。”
应右为挂了电话,转头看见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的沈曼华。
他伸手去接沈曼华手里的东西,沈曼华抬了抬手避开,她冷淡问他,“你要把我儿子送到哪儿去?”
“爸要亲自。。。。。。”
应右为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沈曼华厉声打断,“我不同意!”
“曼曼,”应右为坚持拿下她手里的东西替她拎着,“这样都好。”
当年的一对璧人已经不再年轻,心境也不似从前。
沈曼华看他,“阿仰不会去的,他不会走的,”她声音平淡,眼里的悲哀却一点一点浓重,“你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一点,那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把他逼成现在这样。”
沈曼华越说越控制不住,她去推打应右为,“如果你不给他安排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对他好一点,你让他回家,你告诉外面那些人护着他,他就不会这样!”
应右为去抱她,沈曼华用尽力气狠狠推开他,呜的一声哭出来,“他和卫惟就不会被欺负!卫惟被那样欺负,我们怎么和她父母交代!”
沈曼华抬头看他,“你只知道应仰自己谈恋爱,你只知道小姑娘姓卫不姓闫,你还知道什么?你去过儿子家里吗?你知道儿子愿意过生日了吗?你见过儿子家里的花吗?”
“你是应右为吗?你是我认识的应右为吗?你怎么变得像你爸一样?!”
应右为始终不说话,只是任她发泄,静静看着她,像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沈曼华受不了他这种沉默样子,她扯开自己的包,直接把一盒药摔在应右为身上。药盒落地,上面“毓婷 ”两个黑字显眼。
“你自己看看,你儿子干了什么!你让他走,你让不让他做人!”
沈曼华冷静下来擦了擦眼泪,摘下手上戒指扔进爱马仕包里,又把爱马仕包随便扔地上。
她说:“我们离婚吧,我不要你应家的东西,儿子也归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让他恨你,别来恨我。”
这话一说完应右为就变了脸,他两只手死死抓着她胳膊,非要把她的身子转回来让她看着他。应右为尽力让自己冷静,他近乎低声下气地哄她,“曼曼你别胡闹。”
沈曼华抬头看他,声音从未如此平静,“我看见卫惟下跪,就好像看见我给我爸磕头那天。”
“因为你,我爸爸不要我了。因为你,我生了儿子。还是因为你,我儿子怨恨我。”
“我看卫惟和应仰,就好像看见了原来的我们。我不管这些了,随你们吧,反正应仰最后还是变成你再变成你爸。别再绑着我了,也别连累卫惟了。”
“曼曼。。。。”
“别叫我了,”沈曼华扯下应右为的手,“你去看看你儿子吧,你看看他和原来的你一样吗?你去看看,他是不是在哭。”
“你说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