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后我重生了-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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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己划的。”裴蓁蓁淡淡道。
她说得很是轻描淡写,萧云深却明白,对一个女郎来说,何等境地才会亲自下手毁了自己的容貌 。
“若是小叔还在,见你如此,不知会多伤心…”萧云深低喃道。
他低下头,叫过女童:“念念,来,叫姑姑,这是你姑姑。”
小小女孩儿怯生生地看着裴蓁蓁,抹着眼泪唤了一句:“姑姑。”
南魏兵败如山倒,萧云深带着女儿逃亡的一路,断了右腿。他重伤在山洞昏迷时,是萧念哭求了山中采药人为他敷上伤药,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伤了右腿的父女俩一路到此,全靠山间野果为生,近两日栖身破庙,萧云深断了的右腿疼痛难忍,几乎叫他无法入眠,萧念才动了偷盗的念头。
偏巧偷到裴蓁蓁头上。
裴蓁蓁身上的银钱,若她一人倒是足够北上,但萧云深的腿伤太过严重,治了几日便将钱花得七七八八。
为了赚些药钱,裴蓁蓁不得不去当地豪族家中做些浆洗的活。
萧念跟在她身边,小小的身体举着衣物挂起,寒冬腊月,两人的手浸在冰水里冻得通红。
“饿不饿?”裴蓁蓁将她被风吹乱的额发理顺,温声问。
萧念摇摇头,露出稚嫩的笑容:“不饿的。”
怎么会不饿?裴蓁蓁摸摸她的头:“今日为爹爹买了药,姑姑给你买一串糖葫芦怎么样?”
萧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还是摇了摇头:“不用的,存下来,给爹爹治病。”
“一只糖葫芦罢了,不会影响爹爹治病。”裴蓁蓁眼神温柔。
走出药铺,裴蓁蓁牵着萧念,停在街口小贩面前:“一支糖葫芦…”
她放开萧念的手,从袖中摸出铜钱交给小贩。
结果一转身,却不见了萧念。
“念念?念念?!”裴蓁蓁一手提着药包,一手拿着糖葫芦,扫了一眼四周却没看见人,走了两步,终于急了。
“念念!念念你在哪里?!”
街口处,一辆马车狂奔而过,驾车的仆人扬着马鞭,街道两边路人纷纷避让,路中却有一个小小女孩儿蹲着身,不知在做什么。
裴蓁蓁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萧念娇小的身躯被马车撞飞,她翻滚一圈,最终毫无声息地躺在地面。
“不——”
裴蓁蓁手中的药包和糖葫芦落了一地,她冲了上去,抱起躺在血泊之中的萧念。
“姑姑…”萧念虚弱地睁开眼,断断续续地叫她。
裴蓁蓁的手发着抖:“念念,没事,姑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撞了人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马夫骄横之色不改:“好端端地往路中跑,分明是找死!我家郎君心善,这串大钱拿去,休要纠缠!”
一串钱被扔了下来,落在血中。
裴蓁蓁赤红着双眼抬头:“你以为这点钱就能买我念念的命!”
马夫冷哼一声:“真是贪心不足!”
他只觉得这女子想借着这意外,狮子大开口。
车厢中的人好像说了什么,马夫点头哈腰谄媚应是,转头面对裴蓁蓁又是另一副面目:“我看你们分明是故意跑到这路中,想讹钱罢了!我家郎君说了,你若不服,尽管去告官便是,我家郎君乃钱氏三郎,千万别弄错了人!”
说完这番话,他一鞭挥下,马车便将裴蓁蓁甩在身后。
“姑姑,我好疼啊…”萧念呢喃道。
裴蓁蓁深吸一口气,忍住眼泪将萧念背起:“没事,念念,姑姑这就带你去治伤,你不会有事的!”
她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向医馆,萧念身上的血液顺着裴蓁蓁的脖颈流下,染红了她的衣襟。
“姑姑…我不是故意要讹钱…我只是去捡…阿娘留下的珠子…”萧念靠着裴蓁蓁的背,气息微弱,“念念不是坏孩子,爹爹教过,不许偷钱…念念不做坏事…”
裴蓁蓁哽咽道:“姑姑知道,姑姑知道念念最乖了,你再忍一忍,不要睡好不好?姑姑答应了给你买糖葫芦,你还没有吃呢…”
这个孩子会把她冰冷的双手放在怀中取暖;会因为新编的辫子开心一整天;会仰着脸笑着对她说,姑姑,我不饿,你吃。
她还那么小,她还没能看看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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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那日在破庙之中; 萧云深等来的,只有一具幼小而冰冷的尸体,萧念手中; 还紧紧握着那颗不值钱的翡翠珠子。
那是清梨留给她的; 留给她去寻亲生父亲。
萧云深当时就疯了,可他什么也做不了,断了右腿,他连走动也难; 再也不是当年洛阳城中英姿勃发,枪挑高丽使者的萧家大郎君。
最后,他不顾裴蓁蓁的阻止找人写了一张状纸; 将钱三郎告上公堂,为萧念讨一个公道。
可这乱世之中,哪还有什么公道。
前脚两人被赶出县衙,后脚钱家的马夫便带了人找上他们。
棍棒加身,萧云深紧紧将裴蓁蓁护在怀中,痛极才发出一声闷哼。
破庙被大火点燃; 钱家的人放下话; 若裴蓁蓁两人还敢留在榆县; 便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裴蓁蓁背起腿伤复发的萧云深; 继续向北边去。
端王已在盛安称帝; 萧云珩在他麾下征战; 是有名的谋士,裴正也在盛安,只要到了盛安,他们就有法子报仇!
“蓁蓁,放我下来吧。”萧云深气息微弱; 脸色灰败。“你一个人,到盛安去,别管我了。”
“别说话。”裴蓁蓁吃力地背着他走在荒原上,“我会带你到盛安,你一定能活下去。”
我们一起活下去。
可萧云深不这么想。
裴蓁蓁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清晨,当她从睡梦中醒来,只看见萧云深的头无力地垂下,尖锐的树枝刺进他的胸膛,伤口的血液早已凝固。
“萧云深!”萧蓁蓁扑上前,不可置信地抓着他的肩膀。
他的身体已经冰冷,无法再给裴蓁蓁任何回应。
裴蓁蓁抱着萧云深,呜咽声顺着风传得很远。
“萧云深,别留下我一个人!我什么也没有了…别留下我一人…”
萧云深是因为萧念的死了无生意,还是因为不愿拖累裴蓁蓁而选择自尽?
裴蓁蓁不知道,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她只知道,自己再一次地,被放弃了。
幽暗的夜,天空中无星无月,积聚乌云似乎预示着一场狂风暴雨。
马夫跌跌撞撞地走出酒肆,他满身酒气,一张脸通红,眼睛也是半眯缝着。
无人的小巷,不胜酒力的马夫提着酒坛,口中还胡乱叫嚷着什么。
雪亮的刀锋闪过,他的眼猛然睁大,喉咙中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气音,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血液染红了青石路面,黑暗中他直直看向前方,似乎还残存着惊惧。
裴蓁蓁扔下染血的长剑,双眼一片漠然地向前走去。
她会活下去,即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也要活下去。
她再也,不会给任何人抛下她的机会。
数年后,盛安城中。
赵郢出身赵家,侥幸逃过大乱,未曾受什么苦便到了北方,做了北魏臣子,在朝廷任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虽然在盛安城中排不上号,但来自地方想在盛安城出头的小士族,以参加他的宴会作为起点,便是很好的选择。
觥筹交错之间,忽有人高声道:“虞国夫人到——”
一时间,席上一片混乱,作为主人的赵郢额上立刻冒出热汗,他可和这位大名鼎鼎的夫人从未有过交情,她为何会突然到来?
他想不出头绪,只能领着众人一道起身,深深俯下身去。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自远处而来,赵郢好像听见女子腰间的环佩撞击声。
他低着头,连呼吸声都不敢重。
虞国夫人,今上视之如母的女子,面若恶鬼,手段狠辣。若非朝上还有王相支撑,那北魏便是她的一言堂了。
真如那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裴蓁蓁停在一个青年身边,她似笑非笑地开口:“你便是,钱三郎?”
青年低着头,腰深深地弓着:“是…”
他心中狂跳,不知这位虞国夫人为何会识得自己,难道他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夫人耳中?
烟紫的裙摆用银线绣着凤纹,衣料是一匹便值千金的薄纱,腰间环佩上还挂了流苏,钱三郎的视线不敢再向上。
女子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算起来,你我还是旧交。”
钱三郎不明所以,虞国夫人出身河东裴氏,便是在落魄之时,也不是他能结交的才是。
“小人惶恐…不知小人与夫人,何时相识?”
他实在是记不起来自己和虞国夫人何时有了交情。
“十多年前,榆县街口,你的马夫撞死了一个女孩儿。”
“当时你不是说,叫我记得来找你,钱家三郎,叫我千万不能,找错了人。”
“好在本夫人记性不坏,过了这些年,还未曾忘了你。”
钱三郎再也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双腿一软,当即跪在了女子面前。
裴蓁蓁睁开眼,天边已经泛白,钟鼓楼的晨钟声远远传来,宣武十七年的夏天,快要结束了。
王洵翻身下马,朝芳园的侍从对他很是熟悉,立刻殷勤地上前接住他扔过的马鞭。
玄色披风下摆被露水湿润,就连王洵发间也有朝露的气息。
他大步走过花园,卧房之中,桓陵睡得横七竖八,便是开门声也只叫他皱着眉头拉高了被褥盖住脸。
王洵走到床边,不客气地掀开他的被子:“她呢?”
桓陵翻了个身:“什么她啊…大早上的干嘛扰人清梦…”
或许是王洵的目光太冷,终于叫他清醒一点,桓陵打着哈欠坐起身:“七郎啊…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你给我传的信么?”王洵冷声道。
“哦…”桓陵双眼半睁半闭,“不就是昨晚么…那位裴家女郎来寻她表兄,这不是过了宵禁,他们就留在这里住下…”
“所以?”王洵快被他逼得失去耐心。
“那位裴家女郎好像很生气,我总觉得她不对劲,这不就派人一大早给你传个信么。”桓陵又倒了下去。“不用谢,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他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只想多睡会儿。
“她在哪间房中?”
“西厢左数第三间。”桓陵拿被子捂住头。
王洵无奈叹了一声,转身离开。
裴蓁蓁房门外,王洵轻敲三记房门,安静等着。
“谁?”
王洵听出这声音有些沙哑,不由皱了皱眉:“是我。”
“我能不能进来?”
房中的蜡烛已经燃尽,坐了一夜的身体有些发木,裴蓁蓁动了动手指,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你进来吧。”
王洵推开门,对上了裴蓁蓁清冷的目光。
那股冷漠,叫他心中一紧。
“你一夜没睡?”
裴蓁蓁垂眸:“没什么睡意。”
王洵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与她平视。
“你很难过。”王洵握住她的手,明明是夏日,她的指尖却有些发冷。
裴蓁蓁勾起一个漠然的笑:“不过是想起一些叫人不悦的回忆。”
她不过才十三岁,却好像背负着太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