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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琉璃锁(民国)-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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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女人蹙眉的模样落在了凤芝眼里,他絮絮叨叨起来:“二爷好,二爷孝顺,听老太太的。老太太临走前让二爷养着我,死也要死在宋家。您瞧见了,这宫里变了天了,宋家败了,二爷还是给我银子!”
  这一番话似乎耗尽了凤芝全部精力。他打起哈欠来,从榻上掏出一管黑乎乎的东西,挑了些膏子抹上去,点燃了。
  空气里顿时满溢起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味道。
  丁绍芸头皮都紧了起来——他竟是吃大|烟的!
  “没人听我唱,我就抽烟。抽上一口,快活一日。”烟泡呼噜作响,凤芝的眼神也恍惚起来。
  “既然没人听戏,为何不离开这里?”丁绍芸颤声问,“现在是新时代了,你可以赎回卖身契。”
  “离开了这里,能做些什么呢?外面都变天了,我只会唱点儿小曲,哪里赚得够这口小爱好。”对方的语气媚起来,掂起食指,冲她一点,“二爷不让家里的人抽福寿膏,说是害人的玩意。姐儿你可别告诉他,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昏暗的厢房里,美人憨握在榻,齐整的戏服被缭绕烟雾熏得污浊起来。
  丁绍芸被这光怪陆离冲昏了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地方。
  “留在此处,是我的命,你的命——逃不脱的。”
  听了凤芝的回答,丁绍芸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姐儿,你要来一口么?”凤芝骤然起身,冰冷的手抓在丁绍芸的腕子上,几乎要把她冻出个透明窟窿来。
  明明是夏天,女人却觉得刺骨的寒。
  丁绍芸猛地抖落了那只要把她拽入深渊的手。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拔脚往外跑。
  这不是她的命。
  不,她不认命!
  在琉璃搭成的塔里被锁上一辈子,她是断然不甘心的。
  她得走——不然迟早要像凤芝一样,耗干枯死在这里。
  昨夜的妥协和退让显得可笑起来。丁绍芸从来就不是什么男人手里的玩物,她有自己的心劲儿。
  “最怕那——琉璃筑塔终易碎,一枕梦黄粮——”
  身后的戏园里传来花腔,无忧无虑,无穷无尽,似喜似悲。

  ☆、琉璃锁(8)

  宋广闻走进工厂的时候,天才擦亮。
  偌大的院子里,一台台簇新车床整齐排列,还在散发浓郁机油味儿。
  “二爷,您吉祥。”文顺一见着他,连忙作揖。他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不大茂密。剪了辫子整一年,还没蓄出个齐整的模样来。
  宋广闻漫不经心的点头,淡声道:“招工的事情可办妥了?”
  “告示都贴出去了,人已经选得差不离。”文顺笑得恭敬,“下月就可以开工。”
  宋广闻露出满意的表情,随手拍了拍钢筋铁骨的机器,震出金属共鸣的嗡嗡声。
  “对了二爷。”文顺上前一步,悄声说,“咱们的人在道口截住常五了。这泼皮骨头硬,挨打也不肯开口。”
  男人却并不着急:“你总归有法子的。”
  文顺嘿嘿笑了,忠厚的脸上露出狡猾的神色:“您还真别说,挨打他虽然不说,但拿剪刀在他命根子上咔嚓一比划,那厮就全都招了。”
  宋广闻笑笑——这招也就文顺能想得出来。他原就是德公公的养子,打小跟着太监干爹学了不少不入流的手段。
  “常五怎么说?”宋广闻提起些兴味。
  “赵宅前那枪击,果真是赵老爷子安排,冲您来的。常五手下从广德路就跟上您的车了,看您在赵宅前等丁小姐,带的守卫又多,不好下手。一直等到舞会散场,才趁乱行事。”
  宋广闻点头。
  他前夜才在宅子里打死了那枪手,前因后果已经顺的差不多。
  他倒是没全骗丁绍芸——确实是赵老爷子要□□。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杀的不是丁小姐,却是他宋广闻。
  宋二爷要开厂。
  虽说实业救国,但单凭挡了赵老爷子和日本人的生意路,就能惹出一串妖魔鬼怪。
  也亏得丁绍芸运气不好,小可怜见的,成了钓鱼的饵。
  宋广闻心思转到她身上,想到女人那句“我只爱赵青函”,老大的醋味又翻上来。
  丁三小姐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好,就是心太野。
  若是宋老太太还在时,看到丁姑娘这样的性子和做派,肯定要大呼家门不幸,好生教训教训的:“阿弥陀佛,还不去祠堂罚跪去!”
  好在老太太死了。
  痛痛快快死在了烟雾缭绕的芙蓉塌上,单留下宋二爷一根独苗,带着打娘胎里来的疯病。
  宋广闻见不得人离了他——这是疯病,得治,男人知道。
  他也瞧过不少土郎中、洋医生。扎针、吃药,统统不管用。
  谁叫老太太怀他的时候爱抽□□呢。
  大夫都说,当年没生出个傻子来,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啦。
  “二爷。”文顺见男人立着不动,低声提醒,“既然那边已经挑起事了,您看咱们要不要低调些时日?”
  “怕什么。”宋广闻回神,淡声道,“总归寻个机会,好好治一治这个老东西。”
  “得嘞。那……常五?”
  “既然落到你手上,你看着办吧。”宋广闻笑笑。
  他认识文顺二十来年,知道手下的那点男女不忌的小癖好。
  文顺就在等这句话。
  宋二爷不开金口,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去碰那泼皮。如今得了主子恩准,喜得文顺搓起手来。
  提到男女之事,倒有一件让宋广闻头疼。
  昨儿个他被丁绍芸那么一句“另有所爱”的剖白,气的生生当面毙了人,恐怕把女人吓得够呛。
  把人吓着了,势必回去得哄哄。
  一冷一热,张弛有度,方才听话。
  ***
  宋广闻从厂子出来,驱车直奔了瑞福祥。
  既然说要哄,那就来真格的。
  只是二爷先前是没有哄女人的经验的,不过是照着文顺的指导罢了。
  “女人嘛,扯几尺上好花绸子,绞些漂亮衣裳。就是天大的仇,也过去了!”文顺捧戏子的套路多得很。
  宋广闻觉得丁绍芸和八大胡同的姑娘是不一样的。
  她确实也爱漂亮——但他迷上的,是那股子若即若离的泼辣劲儿。
  好像没被摘下来的花,肆意绽放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全然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样看。
  不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姑娘们——人才十四五,行事规矩的好像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
  瑞福祥的掌柜认出是贵客,扯了最好的布出来,用拇指和食指揉搓:“这是新到的塔夫绸。您听这声音,砂子似的,脆响!”
  若是拿这料子做上一身旗袍,亮晶晶不说,行动间还能带些别开生面的动静。好像女人的身子也成了琴,能弹出九转回肠的曲调来。
  想到欢喜处,他脑子里多了点遐思,身上烧了起来。
  宋二爷颔首,跟班马上看眼色给了银票。
  单是选料子,似乎还少些罗曼蒂克。
  时髦的男青年流行送花和糖果。宋广闻理解不了齁死人的甜蜜,只得捏着鼻子,买了一匣子巧克力。
  满满当当一汽车东西拉回家,倒像是置办年货似的。
  过了堂院,绕过戏园子,便看到了一个玲珑的影子。
  宋广闻心里踏实了。
  丁绍芸不在惦记着卖闺女的丁老爷子手上,也不在头脑简单、家境凶险的赵青函身边,而是在他这里,在他的家里。
  真好。
  丁绍芸抬头看见他,意外笑了。
  她把手头的东西扬起来——竟是在做针线活。
  “你会这个?”宋广闻瞧见那鸳鸯的描红图案,有些难以置信。
  “看谁不起呢。喏,给你纳双鞋底子。”丁绍芸把手头的针线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
  宋二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胸口呼呼的泛着热气,拿着鞋垫,翻来覆去的看。
  难不成经过昨天那一场,丁绍芸转性了?
  “我给你买了些东西。”他如此想着,便招呼下人把绸子和吃食拿过来,丁绍芸表情果然欣喜。
  “二爷眼光不错。”女人夸赞道,掂了巧克力放进嘴里,露出甜蜜的笑。
  细细的看了一遍礼物,丁绍芸突然又撒起娇来:“你方才去哪里了,我等你等得都饿了。”
  宋广闻立刻招呼传菜——至于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还是不说为妙。
  丁绍芸倒也没深究,自顾自坐下,专捡冷碟吃。
  “二爷怎么不动筷?”女人疑惑道。
  “我不饿。”
  宋广闻确实不饿,他看着女人笑吟吟的嘴,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丁绍芸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欲念,拎起酒壶,给男人和自己的杯里都斟了酒。
  她端起一杯,朝宋广闻递过来,嫣红的指甲在油灯里反着光。
  “二爷不饿,那渴不渴?”她问道。

  ☆、琉璃锁(9)

  酒是好酒,陈年老酿。单是凑近晃上一晃,都能闻见扑鼻的干洌香气。
  “丁小姐兴致倒是颇高。”宋广闻坐着没接,淡声道。
  丁绍芸碰了一鼻子灰,毫不在意似的:“二爷不喝就算了。”
  她腕子一抖,胳膊伸了回来。酒杯冲自己转过去,仰脖干了:“我自斟自饮还不成么。”
  酒液甘醇,辣得女人一眯眼,好像一团火落进胃里。她轻声“嘶”了下,吐了吐粉舌。
  男人没做声,静静打量她,模样端正得像一颗松。
  “这杯酒……”丁绍芸举起先前给自己倒好的那杯,艳色的嘴唇挨上杯沿,眼光柔且媚,“绍芸敬二爷。”
  丁绍芸这厢才抬手仰头,宋广闻动了。
  他骤然俯身,含住了她的唇。唇齿交汇间,才入口的温热酒液,被有意无意的渡进了宋广闻的口中。
  男人咽了下去,揽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丁绍芸被揉搓的满面通红,气息不稳。她从他怀里挣出来,娇嗔道:“壶里还有老些呢,二爷抢我的酒作甚?真真是看别人嘴里的香。”
  她见男人眸色深沉,又调皮问道:“好喝么?”
  宋广闻嗓子喑哑,含糊的“嗯”了声。
  丁绍芸得了回应,满意起身。她一手拎起酒壶,一手端着酒杯,把旗袍略微提上来些,跨坐在了二爷的膝上。
  男人顿住,随后隔着旗袍丝滑的料子搂在她的肩胛骨上,好像在掌心里拢住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我请二爷再小酌几杯。”女人道,“二爷不会不赏光罢?”
  宋广闻挑起眉毛。鸦羽似的睫毛下面,是若有所思的眼睛。
  他开口欲说什么,被女人打断了。
  “嘘。”丁绍芸抬起纤细的食指,停在了宋广闻的唇上,“别乱动,我来喂你。”
  一个吻,一口酒。
  情深而意浓。
  “咦,怎么一滴也没有了。”丁绍芸晃了晃不知不觉变得空荡荡的酒壶,疑声道。她面颊一片酡红,许是喝了太多,失了魂。
  宋广闻喝的比她只多不少,虽然面上看不出颜色,但呼吸间都是浓重的酒气。
  “我怕是醉了。”女人说话含含糊糊,好像属实困倦,头往宋广闻身上靠去。
  男人揽住了她,言语里带了几分温柔:“酒量不行还逞强。”
  他凝视着女人肉嘟嘟的唇,多了些怜爱:“若是困极,就睡罢。”
  “我偏不睡。”丁绍芸撒起娇来,“你怎么还不醉?”
  其实是有点儿醉的。
  方才大半的酒都灌给了他,宋广闻总是酒量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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