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们都对我感恩戴德-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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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俩到了书房,彼此都冷静理智下来,黄怀阳捡了块儿陶瓷镇纸紧紧地握在手里,声调却不显痕迹,平和地问道:“既你来了,料想是知道了来龙去脉,仔细说给我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妙云一句话说清楚了事情,不等黄怀阳发出愤怒,便道:“不管那粗使的婆子究竟认不认账,表姑母是不能再留了,否则我担心母亲命不久矣……”
黄怀阳猛然眼圈一红,转了个身,背对黄妙云,点头道:“我知道。”他忖量片刻,道:“是个家生奴才?也好,我亲自去看看。”
父女二人一起去了关押老婆子的地方,那绿衣婆子见了正经主子,心中生出三分怕意,但也仅仅只有三分而已。黄家也算是几代书香门第,家里的奴仆盘根错节,有些并不太好对付。
“妙云,你先出去吧。”
黄妙云摇摇头,说:“一会儿去老夫人处,还有女儿尽力的地方,审这婆子,女儿还是在场得好。”
黄怀阳犹豫片刻,到底还是答应了,他一改怀柔处事的习惯,朝身后两个有功夫的随侍,冷硬地道:“上刑!一根、一根地夹断她的手指。”
老婆子大抵是没想到黄怀阳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她,吓得大惊失色,一下子软了腿,跪在地上,道:“老爷,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您可是朝廷命官,您不能这样对奴婢啊!天子有令,说、说说……”
她一事着急,记不起具体法令,只记得主家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奴才施刑。且这些年在黄家被优待的生活,已经让她忘了做奴才的自觉性。
黄怀阳哪里管得老婆子说了什么话,官声和妻儿比起来,算不了什么,他扫了一眼两个随侍,喝道:“还等什么!”
两个随侍同步上前。他俩可是没有随身带夹手指的工具,只取了两根铁棍,夹在老婆子手指之间,暂时充作刑具。
老婆子完全没想到黄怀阳这样刚硬,吓得冷汗连连,道:“奴婢都招,奴婢都招!是表姑奶奶指使的奴婢啊!奴婢只是……”
两个随侍又去问询黄怀阳的态度,这老婆子都招了,究竟还罚不罚?
黄怀阳轻压下巴,他的神情,早在听说姜心慈被下人刺激得发病的时候,失了往日的温润儒雅。
老婆子脑袋上顿时冒出豆大的汗珠子,扯着嗓子犹如公鸡打鸣那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是叫声没有公鸡的高昂,而是分外的惨烈。
黄怀阳只听老婆子招了,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他瞧着黄妙云道:“走吧。”
黄妙云跟了出去,没有言语。
黄怀阳神色又温和起来,问道:“可是吓到了?”
“没有,她该罚。”
黄怀阳和黄妙云并肩走了一段路,才蓦然来了一句:“你比你哥哥果决刚毅,你弟弟又还年幼,这些事,你看一看得好。”
做父母的,何尝想孩子过早见识人间险恶,只是为了孩子,计深远,无奈之举罢了。
黄妙云心中暖意融融,越发觉得,父母之间,是可以消除隔阂的!
二人到了老夫人的福寿堂,张素华也早在里面了,黄怀阳领着黄妙云请过安,老夫人淡笑喊他们起来,叫他们坐,还主动提起道:“我听说你媳妇下午在园子里遛弯,发病了?身体不好,好好在院子里养着就是,何苦作践自己。”
黄怀阳没有坐在靠椅上,他深深地作了个揖,言辞恳切道:“请母亲,让表妹与表外甥女,即刻搬出黄家!”
张素华和尤贞儿手里还有茶,乍然听了黄怀阳的话,表情都僵在脸上,茶也端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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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黄怀阳提出的请求; 像一记重拳打在老夫人和张素华母女的脸上,把她们仨都打懵了。
张素华脑子空白之后,瞬间又变得清醒; 姜心慈早就命不久矣,经了今日的刺激; 怕是真要立刻入棺材。她本没有把握一次就要了姜心慈的命; 黄怀阳却第一次如此愤怒,说明姜心慈的确不久于人世!
真是天助我也!
等姜心慈丧事过去; 黄怀阳再娶也是一年之后的事; 到那个时候,她早就把老夫人的财产给掏空了!
张素华大喜过望; 十分费劲才压住喜色; 随即又飞速地想着眼前事情的应对之策。
老夫人最先开了口; 她厉声道:“不行!”她不允许黄怀阳把她唯一的血脉亲人; 赶出黄家!
黄怀阳上前一步; 神色坚决道:“今日我妻在园中散步……”
老夫人重重地摔了一下杯子,打断了黄怀阳的话:“这事我听说了!是粗使婆子莽撞,黄家的刁奴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你父亲在世的时候; 她们便是你这样; 这样的意外; 难道也能怪到贞儿和她母亲头上?”
黄怀阳直起脊背,态度更加强硬地说:“这不是意外。老婆子已经招了; 即便她不招; 老夫人,有些事儿子不是不计较,不过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一直宽容她们,如今却是触碰到儿子的底线了,儿子今日一定要把她们请走!”
室内一片死寂,老夫人与黄怀阳对视着,良久没有说话。
张素华坐如针毡,酝酿了半天,才噗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跟前,泣涕涟涟,容色凄惨地道:“老夫人,我真是冤枉。表嫂病了许久,我早不害她,晚不害她,怎么偏要这个时候害她。实在是下人污蔑!
表哥要赶我们孤苦无依的母女俩,我也不敢反驳什么,只是遗憾以后不能在老夫人跟前尽孝,以后您吃药的时候,切记不要贪急,如今又是冷秋,夜里得安排心细的人值夜,再有那贪睡贪嘴的……”
说着说着,张素华便跌坐在老夫人跟前,用抽噎声代替了言语,反倒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尤贞儿也跟着跪下,默默垂泪。
老夫人膝下独子早逝,世上就这么两个血亲,她本就对嫡子有芥蒂,眼下更是偏颇张尤母女,沉声痛斥黄怀阳和黄妙云父女道:“黄家,不是你只是你们的家。黄家,先有了我和老太爷,才有了你们!如今我还没死,你们就急着把我的亲眷赶出去,等我死了,我的牌位是不是也要挪出去扔了!”
这番话说得太重,黄怀阳和黄妙云已经感觉到头顶上“孝”字的帽子,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若是不孝的名声传出去,他们父女俩,一个官声受影响,仕途也许就此终止,一个闺誉不佳,亲事势必受阻。
黄怀阳先跪下,黄妙云紧随其后,黄怀阳红着眼圈说:“儿子这一辈子都会孝顺您,儿子只是让表妹出去住,并非不许她们再来探望您。儿子也想哄您欢喜,也想让您觉得儿子孝顺,但表妹戕害心慈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若要拿妻儿性命换取儿子的孝顺名声,大抵也是儿子太懦弱无能了些,若如此,儿子也只能在忠孝面前,选择孝。”
他下了衙门回来,一刻不停,身上还穿着官服和官帽,他脱了官帽,放在地上,道:“儿子愿意辞官,以后彩衣娱亲,如此,希望老夫人能够满意,也请老夫人能够同意儿子的请求。”
张素华母女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官帽,黄怀阳是说一不二的人,他说要辞官,便不是玩笑,可他辛辛苦苦爬上今天的位置,竟然为了内宅里的小事,就要辞官,怕不是脑子给驴踢了!
更要紧的事,经黄怀阳这样一威胁,今日之事若传出去,他孝顺的名声必然有了,老夫人一个非血亲的嫡母,便会落得个刻薄的名声。
至于张素华和尤贞儿母女,怕是要成为人人唾弃的搅屎棍。
张素华不敢赔了夫人又折兵,无助地看着老夫人,死死地抓着老夫人的衣摆,却一句口的都不肯开,尤贞儿在旁边默默磕起了头,倒像是现在就要诀别一般。
老夫人眼神流连在几人身上,重重地闭上眼,道:“你们三人先出去。”
尤贞儿瞧了张素华一眼,张素华扶着她的手,同她一起拜别老夫人,离开了上房。黄妙云也只好暂时离开。
丫鬟关上了上房的门,老夫人脸上不复慈和的神色,双目冷冰如霜,十分硬气地同黄怀阳道:“你想好了,为了一个女人,就要丢了你的官位?这些年你们夫妻是怎么过的,你觉得值得吗?”
黄怀阳意外地平静,他笃定说:“值得。儿子不是冲动行事的人。”
老夫人眼神忽然软和下来,道:“我知道你是个长情的孩子。我没有看错你。当初你哥哥去世后,族里那么多人劝我在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到黄家,我都拒绝了,我选择了你。我抚育你长大,我的儿子用他的命换你的命,我这一辈子也没有求过你什么,只此一件事,或许是贞儿和素华的不是,我替她们道歉。我请求你,让她们留下来。行吗?”
黄怀阳口舌一顿,盯着老夫人浑浊的双目,如鲠在喉。
他欠着老夫人的养育之恩,欠着嫡兄的救命之恩,所以这些年,他待老夫人不可谓不敬重孝顺,他得的好东西,妻儿有的,老夫人也有,三年前老夫人高烧的那一夜,他也跟着熬夜伺候,只等老夫人清晨醒后,病情好转,满眼血丝地去了衙门。诸如此类知情,不胜枚举。
黄怀阳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他的行为称一句孝子,绝不为过。
只是在老夫人眼里,没有血缘的孝子,到底还是比自家侄女疏远得多。
地上那顶官帽,也显出几分滑稽。
黄怀阳弯腰捡起官帽,脸色疲倦得很,瞬间苍老了好几岁,算一算年纪,他其实只是三十多岁的人,眼下看起来却老如不惑之年。
他略一思忖,心里有了主意,他声音低哑,缓缓地说:“好。儿子这次依您。若有下次,莫说官位,您若是要儿子以命抵命,儿子也认了。”
老夫人眉眼一松,心里舒坦了很多。
张素华在她身边伺候惯了,换了别人,她会不习惯……张素华当年还和她独子说过亲,她看尤贞儿就像看自的亲孙女一样,她老了,她也累了,午夜梦回的时候,她经常都在想,如果她的傻儿子自私一点,没有救黄怀阳就好了,如今她也能儿孙满堂了。
这是黄怀阳欠她和黄怀仁的!
黄怀阳拿着官帽,并不戴上,他说:“不过……儿子不能对不起心慈。”
老夫人就知道黄怀阳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她问道:“你想怎么样?”
“内宅之事,妙云比儿子熟,就让她来说罢。”
老夫人点头应允,黄妙云进来之后,张素华和尤贞儿也跟了进来。
黄怀阳很愧疚地看着黄妙云,眼神有些弱势,他道:“你表姑母和表姐还是住家中,家里的事,我不如你清楚,你和老夫人说罢。”
黄妙云当即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张口就同老夫人道:“为了母亲的身体,从今往后,只许她们住在您的福寿堂,只许走偏门,家里的所有事情,都交由我与母亲打理。这样一来,也不耽误她们伺候您。两全其美。”
张素华有些失态了,她尖声问道:“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