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三思 by 赫连春水(穿越+父子)[年上]-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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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受了重伤,但魈是主将这点,却没有算错。我心里松了口气。
“穆定远,倒油放火!”
郎青一只长满了黑毛,爪近三寸长,泛着一闪而过的白光,捂住我肚子上的伤口,一边大声向城楼上叫道。
便听得呼拉拉的倒油声,然后丢火把与燃火的声音。
冰冷的空气,马上就变热了。
“我们撒!”
“其他人呢?”
“已经传了暗消息早开始撒了。”
我放下心来,听到郎青说放火,我还以为他定不顾这些人类生死,要把他们与宋兵一起活活烧死。
“抱紧了。”郎青转过我的身子,我才看清他面容。全身油光发亮的黑毛已经粘成了一撮撮,腰上胸上和腿上翻着四五条血淋淋的长口子,身子比我高出近一半,两颗长长的獠牙还滴着血水。头,是颗巨大的狼头。
“等一下。”
我挣开郎青的手,痛得差点站不稳,郎青急又上前来抓住我肩膀。
“我垫后。”
郎青看着我。道:“我在你旁边。”
伤残的,浑身是血的宋兵、辽极兵,和那些狼、狐、狍子还有鹰之类的妖怪纷纷越过我们向城门撒去。
他们的后面,是那些仍红着眼怪叫着追上来的宋兵,与骨翅蛇、虎、狮、裂嘴歪脸脚板很大的丑人怪物。地上,有还未断气的还不时呻吟的士兵们。
你们再忍一下。等我使出最后的招术,消灭了眼前的敌人后。
以郎青为中心,我忍着痛与眼前发黑,在开始渐厚的雪地上踩出一个大圈,然后在他身边站定。
“天地两仪,乾坤八卦。天干网开,地坤网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城门一个角,城西边一个角,城东边一个角,再往前推,越过我与郎青前面五十米的两个角,连线呈五角星形的雪地下开始泛起淡淡的黄色的光。
八卦天罗地网困妖阵。
看着淡黄的光直冲上去霄,冲破那黑鸦鸦的天空,在这天地间像擎天一柱般屹立着,听着那些宋兵与妖魔鬼怪在黄光里尖叫着用力撞着想冲出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终于松了口气,然后软软的再也忍不住痛,倒在郎青身上。
满目所及,血与残肢断臂,尸体与内脏开始披上了雪,渐渐被掩埋了起来。
我们,终是侥幸胜了。然而这胜利,付出了多少血与泪?后面,又有多惨烈的战事在逼近?我们,我们还能守得住吗?
热热的眼泪滴在手上,马上就结成了冰。
郎青与我并排着,一起默默的看向远方。雪花飘飞、狂风开始怒啸的远方,那天与地的尽头,云开始灰了。
漫长的一夜,已经过去了。
第六十七章 何人三思?
以为我闭着眼,就能暗算我么?
真是不自量力。
我看着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的狼妖与披头散发的半妖的女人,把玩着半颗狼妖的内丹,觉得极是有趣。
魈跪着问道:“尊上,这两个叛徒要如何处置?”
我罢手,不急。这么有趣的事情,久玩些个罢。我未说出来,我看着那个一直哭叫我伍郎的女人,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恨。
郎青道:这女人用他珍贵的东西胁他助手的。
看他的眼,真假半掺。我用神思探他的魂,竟只探到一个名字:三思。
三思?
三思……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空。像是失去了什么,被掏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然而我却想不起来。
我看那女人,更恨了。
真想把她剥了皮剔了骨挫成灰永世不得超生!
也许,这女人把郎青珍贵的东西放在她以为我不知道的那个地牢里罢?真是蠢,那石头,散发出强烈的灵气,外面,还有天妖阵,只修为极高的妖魔便自会感知到。蠢,蠢,太蠢了。
挥手,当着她的面把她说是与我生下的儿子赏了众妖分食而吃,她尖叫痛哭,她断然不信,却仍叫着伍郎、伍郎。我看着女人,心里更烦,却也有了计较。
我去了地牢。同时叫魈带上了他们两个。
地牢里,只锁了一个人。四肢被五彩的灵力比石壁还强上好几倍的链子穿了,头发凌乱,浑身又腥又粘,看不清脸。
然而只一眼,我的小指,那个奇怪的淡红色的地方就突然痛起来,并往心里一直烧去,扯着心都发痛。
我讨厌这感觉,竟有人能让我有痛的感觉!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念头在我心里只瞬间已打了千百个转,然而我竟半分也动弹不得。我花了气神让自己转过身去不理会他,果然,心里便好过了些,却有些梗。
郎青道他是他心爱的情人。
我从他眼里魂里看到他说起时有种甜蜜与高兴的情绪。
这让我很不悦。非常不悦。
我看着那个哭泣尖叫的女人,突然心里就杀气直涌。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恨她,但却明白自己用了死咒术让她活着,每天被那些虫吃光身子再慢慢长出来,再被虫吃,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然后折了郎青的四肢。
我不在乎那个什么青龙图,虽然听起来很重要,可是我是魔,我能号令天下主宰这世上所有妖魔!有谁能与我抗衡?没有!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让我流出一滴血,掉下一根头发!不过,若是以此为契入主战事,搅得血雨腥风,听四方哀号惨叫倒也是件趣事。
我也很想杀郎青,然而背上,突然感觉到两道目光,动也不动的在看着我。动也不动、眨也不眨的在看着……我……
我突然就下不了手,只是折了郎青的四肢。
关上地牢门时,我看了他一眼。
他仍在看着我。这让我手和心痛得更厉害了。
回宫的路上,魈大气也不敢出,我心里闷得看见一个士兵或妖怪便出手把他们撕成碎块。
坐在龙椅上,我竟一直想着那个被锁住的浑身血污的男子。我的心痛竟停不下来,痛得更厉害。
去把他弄来吧。也许瞧着他,这痛就会消去些。
可是魈传来的消息,郎青竟带着他逃跑了。
生气,很生气。
我吃了魈半个身子。以此为戒,命他把那人给我找回来。
同时,让投附与我的幽国那个半魔与宋国那个活死尸皇帝出兵北征南伐。
一天,两天……
魈竟一直没有消息,难道想惹我气极废了他?
宋王送来了美人,身披薄纱,黑发如丝,眉如柳叶,双眸似水,绛唇略启,声如黄莺,腰似无骨,肤如凝脂。
我看着那双眼,不期然想起那个浑身血污的男子。
痛,手上那小指的红色不过几天,竟淡得只有残影,然而却一直痛,扯得心要裂开似的痛。而小腹,却热得我痛,全身的骨和肉都痛。
分开她的腿,只一个挺身,我便眼前挥不去那男子的身影用力抽动。只有这样,那痛和热好像才能减轻些。
呻吟声里,我突然听到很细小很细小的唆唆声。
魈回来了。
魈带来了南方战事的新况,与北边再过几日便可攻入辽极的消息,说起郎青,很惶恐的低着头颤抖道:属下办事不利,本已查到狼妖行踪,却不想对方失了一半内丹修为,却仍狡猾无比,在洛京里匿失了踪影,任他如何动用妖怪寻访追查,都没有办法把他们找出来。
真该死!
我看着魈,虽然怀有异心,但现在杀了他还不必,他还有利用余地。况且,他所说也不假,我的眼,搜遍了天上地下,竟找不到那人的行踪。如此想来,必是那链子作怪。青青,倒真是个人材,竟能弄来那般宝物,只是,竟用在那人身上。
我拧下了在我怀里蹭动的女人的头,新鲜的血液入喉便感到有人在看着我。
一双像是茫茫苍穹与辽阔大地都容纳在里面的深邃的要把我吸进去没顶的没有一点儿杂物的纯净的眼。
竟是他!
是他!
小指热了起来,心又开始痛。
然而只一眼,他就消失了影子。
我怎能让你消失?
我要把你找出来!
我给了魈一颗独眼与一张裂嘴。
魈自动请缨要攻下辽极将功折罪。
我想想,同意了。
我亦去了洛京,那人,兴许还在洛京。
刚至洛京的王都丰都,宋王殷勤的不断送美女来给我解闷。
我又看到了他。
脸色苍白,他的眼里有着激动的光芒,叫我“爹”。
什么?
我怎会是你爹?
我不是你爹!
我是……我是你的……?
我皱起眉,叫他过来身边。他很听话,慢慢的,像是勉强着要散架的身子般颤抖着走到我身边。我抓住他的手腕,仔细看他。
他的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
有正道的,独有的使了法术的味道。
还有淡淡的药香。
他的元神却很弱,很弱,好像马上要飞散般。
我的心,又开始痛。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想着你,见着你就会痛?为什么?
他略偏着头叫我爹,说我是三思,爹……
三思?
是谁跟我说过三思?
三思……
三思…………
回过神,他已消失了踪影。
三思……
三思…………
一遍一遍的念着这个名字,我的心空了,好痛,小指扯得我的魂魄都要被那红莲业火烧为灰烬似的痛。
三思……
三思……
三思……!
三思————————!
第六十八章 正气长存
清点了伤亡,一万五千洛京官兵与三万辽极士兵,四万五千人,在这一役中,死了约三万四千众,而轻重伤者,亦有五千余人。宇文定身伤极重,断了骨,身上亦多处十来寸长的皮肉翻开的深可见骨的口子,右边大腿上,被扯去了一块碗口大小的肉。但所幸,还活着,因此自包扎后睁开眼便马上支起身子听取伤亡报告,倒也稳住了几要崩溃的军心。
推开郎青,我跪在城楼的裂缝边,向下拼起力气大叫:“漆漆黑!漆漆黑!”
现在的我全凭了一口气在支撑着,便是有三颗内丹,都只觉得体内元气流失极快。一人宽的裂缝下,已经被雪掩成了白色,哪有漆漆黑的踪影?
我心里身子只觉得冰凉,赶紧屏气开了天眼再细细搜。
郎青到了身边抓着我的手道:“三思,莫急,他不会有事。”我只甩开他手,不理会他,仍焦急的在地下四处寻着漆漆黑的影子。
“漆漆黑!”
“漆漆黑,你说话,你应我啊。”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被风吹得都有些飘忽发抖了。
漆漆黑,你不要有事。我给自己发过誓,定要护你周全的。漆漆黑,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和你一块去见爹。
郎青突然用力拍我肩头,手指着地下一处说道:“三思,你看那边。”
我忙收神去看。
在离裂口约三米处的偏西的地下,四处散着老鼠的尸体还有野猪般怪物的尸体。这其中,有一个竟是老鼠尸体堆成的小山。透过这些鼠尸,下面若隐若现的散发出一点点细碎的淡黄光芒。在那乌黑的深地里,分外刺眼。
漆漆黑,定是漆漆黑!
我喜极,死命扯着破哑的喉咙对着地下叫:“漆漆黑,你没事罢?”
那尸堆动了动,然后停下了。
难道漆漆黑受伤极重?
我胡乱猜测,心不断下沉。这当儿,那尸堆又动了一下大的,好些老鼠的尸体滑到了一边去。接着那些鼠尸便被大力冲开了来。
眼里,一道挟着金光的黑色光芒从地下冲上来,然后在面前站定。我定睛一看,果然是漆漆黑。
浑身滑粘是血的漆漆黑,并未看我,而是面对向着地下,跪在雪地上,重重的,磕了九个响头。
然后,漆漆黑身子一歪,倒地雪地里。
“受伤很重,一条腿已经断了,内腑受了损,有内出血迹象。”我一惊,伸手抓住漆漆黑查看,不想竟是受了极重的伤。a
如若不是妙手回春,只怕漆漆黑……
我看向郎青。
“我不懂医术。”郎青解释道,不理解我意思。
我点点头。“我知道,不过,你有妖怪的内丹。我知道,这战事里,你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