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弃妻-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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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前从京城方向来、曾经在这里投宿的一位戴幕篱的年轻贵公子。
因为金老板出手大方、耐性十足地循循善诱,又有开平之前打探来的信息作引导,还真被他们问出了重要的线索。首先,那位贵公子是往洛城去的,因为一个伙计记得丫鬟哄那家年幼小主子的时候说了一句“回到了洛城,你想吃多少奴婢就给你做多少。”
其次,那位贵公子一行好像还有几个兄弟姐妹,身边跟了两三位说得上话的大管事,对了,还有镖师护卫。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金老板叔侄俩连同安顺就往洛城去了。马车上,叔侄俩的心情都是激动又忐忑,虽然还没有明确的目标,但是能这么快、如此顺利地就找到了重要线索,已经很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即将同少主处于一个县城内,他们相信,只要少主没有被转卖之类,他们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的。
俩人正沉浸于各种美好的期待中,突然,半倚靠在位子上的金老板猛地坐直了身子:“尹家大姑娘是不是就住在洛城?一年半之前,也是大概那个时间,尹家出事,尹大姑娘和离去京城接了几个弟弟妹妹,还是震远镖局铁总镖头一路护送的。不会那么巧吧?那个年轻贵公子会不会就是尹大姑娘的弟弟、尹家嫡长子尹明泽?”
对尹家诸房、诸人的情况,早在与尹昭取得联系之前,金老板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一年在路上,因为对尹昭的愧疚,他对尹家大房的情况也是各种打听。当然了,没有了那么多人手,他的消息也是有限,但梅庄明面上的情况他还是大致都清楚的。比如尹大姑娘把她嫁妆中的鹤园变成了“将士之家”,比如点点心和醉半山酒坊,比如景王爷和林知府对梅庄的照拂……
“不是吧?”金开平也坐直了,“二叔你真能联想,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开平撇了撇嘴,又懒懒地靠了下去:“一年六个月叫一年半,一年三个月人家也叫一年半,每日从开城经过的大户人家公子少爷何其多?大户人家出门请镖师护卫的又是何其多?不过,若是真的如你所愿倒是好。”
听说尹家长房待下人一向不薄,少主若是真被尹大少爷买去了,即使做事做的不好,日子应该不会过得太差。少主虽然没有享受过他该有的待遇,但是芯姨一向精心照顾他,吃喝住行都贴心照顾、无微不至,他做下人做的事肯定是做不好的。若是之前有武功还能做个护卫什么的,可惜……
“你小子还别不信,”金老板两眼亮晶晶,“老主子说过,少主注定大落大起,但是落到最低谷的时候就能遇到贵人相助。”他为什么执着地要助少主认祖归宗?还不是因为老主子早早就说过,少主是天命所归,天生龙袍加身。
开平再撇了撇嘴,他很想相信老主子的话啊,但是被卖身为奴才算是到最低谷了吧?天命所归?恐怕就是这句话才害了少主,否则少主怎么会一出生就被迫逃亡?芯姨的儿子顶着少主的身份又怎么会被废、进了冷宫?就算是现太子陷害,皇帝也脱不了干系,这就是天家无父子兄弟了。皇帝也害怕有个早早被预言“天命所归”的儿子吧?担心自己还没老就被赶下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金老板顾不上开平的不屑,继续分析:“我前段时间不是给少主占了一卦吗?得了一个花字,我当时怎么也想不通,是同名字中有“花”的人在一起,还是在种花,或者在与花相关的地方?你还说是落在花丛里了。呵呵,这下我明白了,梅庄的梅可不是花吗?”
第380章 功不可没
老主子的预言太遥远,他们已经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未来的路更加渺茫,所以开平想相信都觉得不划算。可是他家二叔的占卦,他虽然每次都要嘟囔两句,却每次都很期待,因为确实挺准。只是二叔很少占卦,一年顶多一次,说天有定数,不可多问。
这两三年来,二叔仅占过两卦,一次是问少主的生死,一次就是不久前问少主的近况。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开平笑道,“我倒是觉得少主留在梅庄挺好的。”
金老爷瞪了他一眼:“好什么好?少主何等身份,……唉,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真的脑子都坏了?又坏到何种程度?若是真的……,他以后去了地下有何颜面见老主子啊?
之前听到少主可能疯傻、失忆,或许是潜意识里自欺欺人吧,他虽然难过,但更多寄望于少主是为了自保伪装的。现在有望很快能找到人了,他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害怕。是他的不慎害少主陷入险境,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那个疯傻、失忆、还有武功尽失的人是自己,换得少主安好。
若是开平听到他二叔的心声肯定嗤之以鼻:您老人家会的东西很多,就是不会武功,去哪里武功尽失?
金老爷带着一颗忐忑的心往洛城而去,前路未明。而昌阳城里那位本来志得意满的金先生却是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天罗地网,插翅难飞。直到不甘地闭上眼睛那一刻,他都没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夜深人静,他才带着人将六箱东西搬进小院,眼看着最后一箱即将抬进地窖,他长长输出一口气,正暗自得意顺利完成任务时,另一边,同他一起来昌阳的那位年轻的账房先生突然惊呼:“金叔快来看!”
他不屑地瞥了一眼,还是走了过去:“大惊小怪什么?”
都说了没什么好检查,矮子二人是主公亲自指派的,还敢偷拿金条花不成?哎,也怪他自己之前跟书呆子他们说了太多玉的丰功伟绩,让书呆子几乎将玉订的规矩当作圣旨来遵循了。箱子里不是金条、银元宝就是奇珍异宝,书呆子被闪花眼了吧?哈哈!少见多怪!
“这……这是怎……怎么回事?”当一脸笑容的金叔视线落在让“书呆子”瞠目结舌的箱子里时,也是瞬间僵住了,大叫道,“矮子!矮子!”这时候的他已经顾不上他如此的大嗓门会不会传到外面去,会不会被人发现这个小院子的秘密。
连他口里的“书呆子”都愣住了,暗道虽然事情很大,但若是玉先生,一定不会如此失常。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咯,大惊小怪什么?”一个很好听但是痞痞的声音就那么毫无预警地撞入他们的耳朵。
金叔猛地回头,如见了鬼一般:“潘……潘家铭,你怎……怎么会在这儿。”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真的是潘家铭、还有萧峰,不是他魔怔了。不仅于此,潘家铭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难道是他换走了箱子里的东西?不,绝不可能!潘家铭一介废物哪有这种本事?
“哟,还是个认识我的,”潘家铭大半夜不嫌冷地摇着扇子,“不过,这位让我们久仰大名的金叔怎么是个结巴?看来你们主公用人的喜好很特别,喜欢用有缺陷、不正常的人啊,哈哈,刘守备你说是不是?”
金叔此刻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听到潘家铭的最后一句话,他才发现,萧峰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披盔甲、全副武装的熟人,两江守备刘延皓。他两眼犯晕,潘家铭竟然能直接调动刘延皓?看着依然一副痞子模样的潘家铭,他脑袋发蒙,可是又有个声音在心里嘶吼,他似乎错过了什么。
除非有上峰的指令,地方官文武分治,互不干预。甚至,没有特殊情况,刘延皓的军队都不能擅自进入府城。当然,知府王文山也调不动刘延皓的军队。
他曾经也想替主公收拢刘延皓,但这人也是个油盐不进的愚忠,还油滑的很,拿王文山的话说,金银财宝收了白收,绝色美女转手送人,高度警惕。他才说了几句边沿的话,还没进入正题,他就像只刺猬亮出满身刺,差点就怀疑到他了。
可是,这大半夜的,刘延皓就在他们的地窖密室里同潘家铭一起出现了,不,不只刘延皓,还有好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不用想他也知道了,上面的矮子二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控制住了。
不止金叔满肚子疑惑,刘延皓也是不敢置信:“崔珉锡你怎么在这里?福王爷知道吗?”
潘家铭和萧峰对视一眼,俩人都被刘延皓的话给震住了:“刘守备,你认识他?他是福王爷的人吗?”他也去过福王府多次,从没见过此人。
刘延皓点头:“我不仅认识他,还同他是旧识,当年一起参加武科考的,不过他考到武举人就没有再继续了,说是投奔了福王爷,他的姐姐是福王府四位夫人之一。”王爷依例可以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四位夫人的份位,再其他就是姬妾了。
“哦?他在福王府是做什么的?我好像没见过。”潘家铭的心沉重起来,真的是福王?福王自幼好琴棋书画,不但画的一手好画,更是出口成诗,风流雅韵,在清流、读书人中有很高的人气。他曾经用来吓走西娅公主的哪两只猴子,就是受福王所托猎来给他画画用的。
刘延皓还真知道一些:“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去年我遇到过他一次,他说替福王爷跑各地,管理京外的庄子和一些买卖。”
“原来如此,”潘家铭拿合起的扇子有节奏地敲着另一边手掌,“既然是福王爷的半个小舅子,好说好说,带回京前就不挑断手筋脚筋了,用镣铐锁上就是。”像盐税案这样重大案件的重要人证,按照惯例,都是关进大铁笼子里送回京受审,会武功的更是先挑断手筋脚筋,以免路上有人劫囚、逃脱什么的。。
“你……”金叔,呃,代号为“金”的崔珉锡,咬牙切齿地看着潘家铭,他是骄傲的,如何能受这种屈辱?他们这种人在选择走这条路时,就成了一类特别的赌徒,愿赌服输,既然是他看走眼,犯了大错,那就只能以死谢罪了,相信他的家人会得到很好的安排。
就在他打定主意的瞬间,潘家铭突然一闪身到了他面前,动作快如闪电,他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就被卸了。再一眨眼间,潘家铭一掌打在他的背上,他只觉得背脊一麻,整个人就瘫软了。
崔珉锡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仅惊恐,还有十万分的不可思议,他的武功被潘家铭废了!
刘延皓也是不敢置信,潘家铭亮出圣旨的时候,他还对皇上派这么一个“见玉佩如见朕”的隐形钦差大臣不已为然。到站在这个院子的地道口,看到那一箱箱的金银时他才惊觉自己恐怕同大多数人一样看错眼,小看了这位铭世子。
而到这会儿,亲眼看到潘家铭如同玩儿般轻轻松松地卸了崔珉锡的下巴废了他的武功,他真的是完全惊呆了,就这么两个动作,他已经知道,他这个曾经的武状元,只怕顶不住铭世子三十招。这真的是那个所谓“文不成武不就”的英国公世子潘家铭?
难怪皇上从来宠信这个内侄,难怪皇上会派他来昌州啃这个硬骨头。刘延皓不知道该不该多想,可是他真的怀疑皇上是有意推波助澜潘家铭那“三霸之首”、“第一纨绔”的恶劣名头,就是准备用来出其不意打大老虎的。瞧瞧,这样的潘家铭让人毫无防备,一出拳就打的人眼冒金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啧啧,好在自己从来只认一条理,只听皇上的旨意,没有参与王文山和戴品超那些龌龊事,没有跟着王文山站队。其实他真觉得站队的人挺傻的,皇上正当壮年,能废了一个太子就有可能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