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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禁止想象-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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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兰舟同学:“艹,第一周呀,老赵,第一周你就抢课。”
  赵孟成单手落在口袋里,倚在多媒体讲台边上,美人自有美人的派头,他把领带捎在衬衫缝隙间,明明歪着,倒也傲慢潇洒,“你们体育老师的太太要生孩子了,正经的陪产假,吵什么吵。”
  “行了,我就说这么多,还有半节课的时间就交给宋老师了。”说罢,赵孟成拾起讲台上他的笔记本和手机,踱步到后面听课去了,好巧不巧就坐在章兰舟边上。
  周遭几个人连带着都不怎么敢喘大气了,台上宋老师自我介绍完就急切切地开始讲课,而章兰舟同学半晌还没开始翻书,赵孟成笔记本直接磕到他头上去,少年即刻规训地听起课来。
  数学课刚毕,章兰舟就拖住赵孟成,少年说自己是来传话的,“二叔明日晚上约了你去听戏。”
  赵孟成:“什么由头?”
  “太爷爷请梁家太奶奶,大概率是商量二叔的婚事。”
  “他结婚,喊我去做什么,帮他抢亲啊!”赵孟成一径往自己办公室回,兰舟跟着他小追着。
  “你去问二叔啊,我哪晓得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不知道才该死。章郁云像你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勾心斗角了。而你,混账玩意,你会干什么,你除了拿几个钱租个房子,做束什么鬼车厘子花。我看你们章家的气数也要尽了。”
  章兰舟才不气,他冲老赵打哈哈,“我不是二叔亲生的,他那副担子自然也不会交到我手里,我要像他那么累干什么!”
  “滚去罢。”赵孟成回过身来,作势踢他一脚,“你记在他名下,就是他的儿子,即便不接他的担子,半大个男人了,就一点没骨气?”
  章兰舟难得耷拉个脑袋,倒也受教。
  赵孟成再喝他一声,“你母亲把你舍到这头,只为了好吃好喝不饿死?她那边就做不到了?今天你这话在我这里出也在这里散,再让我听到,给我滚出我的班。小小年纪,生出这般剖腹藏珠的脾性,我是章郁云得活活气死。”
  好友的养子,赵孟成的说教自然另当别论。这一学期跟着他,章兰舟也没少挨骂,但少年依旧与他没大没小,嘻嘻哈哈,相比二叔,他更自在和老赵相处。
  *
  为什么呢?
  “自然赵老师英俊潇洒,幽默风趣,人格折服呀。”
  南栅会馆,章家这对“父子”一起给赵孟成戴高帽。章郁云亲自给好友斟茶,包厢隔壁间就是章梁两家会面谈结姻亲的事,这个档口间,章某人三催四请,要请赵孟成过来喝茶。
  方才赵过去与章仲英问好,言谈契口间也算明白了章郁云的如意算盘。
  章家的生意碰上个牵头人,那头需要赵孟成父亲帮忙引荐一下,其实个中关节章郁云已经打通了。今日谈姻亲的日子,他还要在爷爷面前卖这个乖,叫老爷子盛他这个辛劳的情,答应婚事才更顺畅些。
  这就是章先生的算盘,他要给爷爷看到,哪怕我在结婚的桌上,也在不辞辛劳的忙呀,不是忙人就是忙事。
  赵孟成白他一眼,“臭不要脸。”
  眼下,他们另劈了一个包间,章家老爷子以为章郁云在为了公司找赵孟成疏通人脉,熟不知他在他跟前假模假样的“教子”。
  夏蓉街那起租房的事,赵孟成自然要给章郁云知道,这位爷知道是知道。呵,事情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了,年都过完了,大少爷才想起来在赵老师面前假模假样地教训儿子起来。
  章郁云的意思是,让兰舟周末都到赵老师补课那里报到。
  瞰台上听戏的赵孟成闻言到此,快快打住他们,“够了,你们爷俩少抓马了。哦,你儿子犯了事,回头连累我多一桩事,替你看孩子,我他妈冤大头是不是!”
  “这样吧,你那处租房的费用我来出。”章郁云赔起笑脸来,说无论如何,赵老师得多担待呀。
  “少来,谁不知道你章某人的钱最好别沾,沾上就甩不掉。”赵孟成的补课圈内都晓得的,他本就是无偿,没人敢置喙。夏蓉街那里的租房费用也是姐夫化缘来的,他因着父亲的关系,鲜少和人有金钱上的瓜葛,休说嫌疑了。
  老友见面,章郁云装模作样训斥了兰舟几句,就放小子去隔壁间了。
  一对南官帽椅各自坐下,赵父是戏迷,偶尔兴致来了也会串一下。论戏,章郁云不如赵孟成精,后者自幼被父亲拘着听了不少,堂下今日唱得是《四郎探母·坐宫》。
  章郁云问好友,精神面貌不佳,不至于真得是兰舟给你气的罢?
  赵孟成揭盖碗喝茶,不谈自己,只是嘱咐几句好友,“儿子不是你自己的,但也得认真教。别娶了正妻,当真把这便宜儿子给冷落了。”
  章郁云听后些微一滞笑,表示这话从何说起,“别人不知道我,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嘛?”
  “说不定。”赵某人关键时候放阴枪。
  “我去你的!”
  二人皆知彼此玩笑,但赵孟成还是警醒几句,“你要结婚了,兰舟到底有点不适宜的。别管养子养父,他跟了你这些年,还是有感情的,没有哪个孩子可以眼睁睁看着父亲娶别的女人,生正经的孩子,心里不吃味的。”
  章郁云知道好友的规劝自有道理,或者有痕迹出来他才会如此说。赵孟成向来心细如发。
  郑重应下,“兰舟记在我名下,我自然当长子看待。圆圆你也见过,她不是那种会刻薄的人。”
  既然说到这里,赵孟成就当话赶话罢,“梁小姐对于兰舟的存在,就一句没怨言过?
  也对,他到底不是亲生的。”
  话音才落,赵再问,“你说是你亲生的,她还会接受你嘛?”
  “不会,她家老太太头一个不肯,有儿就有娘,老太太断不会肯圆圆蹚进这原配、二婚的大战里来。圆圆也不是这块料。她跟着她那奶奶学得清心寡欲的,真受了前妻或继子的气,不和我离还有鬼呢!”章郁云就事论事。
  那头,赵孟成闷闷叹了口气,
  堂下被擒易名的杨延辉听闻老母佘太君亲押粮草随营前来,阔别十五载,思亲情切,想夜探母亲苦诉衷肠,这厢结发妻铁镜公主一面感怀他孝义一面又怕郎君去了不还:
  有心赠你金鈚箭,
  怕你一去就不回还。
  便叫他对天表一番。
  杨延辉(白):
  我若探母不回转,
  罢!
  黄沙盖睑尸骨不全。(注2)
  章郁云只当赵孟成听入了戏,继续和他扯闲篇,他和圆圆商量过了,想请赵老师做傧相。
  赵孟成闻言,看戏的目光移过来,觑好友一眼,不言但胜过多言。
  章郁云知道他介怀什么,“你知道我不迷信这些的,结婚未遂也算未婚。”
  堂下到了精彩的“叫小番”,众人叫“好!”
  赵孟成在沸沸掌声里说了句什么,章郁云没有听见,再问他,他不肯说了。
  你不说我说,章郁云跟好友倒苦水,说结婚从来不是句号完结篇,他眼下就一桩烦心事,说他无论多晚回去,圆圆都不找他,这让他很气馁。
  “一把年纪的人秀恩爱,你厚颜无耻!”
  “我在和你倒苦水呀。”
  “她是信任你。”
  “可我不需要信任,我要她在乎。”
  一句话点中某人心肠里的……不可名状的,或狭隘,或恶劣。赵孟成面上毫无破绽。
  “我去告诉告诉她,在梁小姐之前有多少女人坐章先生腿,保管有效。她保管和你闹!”
  “赵孟成,那是你,好吧!”
  年少气盛时的赵孟成,因着赵父的关系,自己又一副好皮囊的便利,回回在酒场上都能招惹到桃花,一次乌龙,有个不开眼的女生果真“投怀送抱”了,赵孟成无动于衷,两手摊开,只说了句,
  “下去,咯得慌。”
  就这一句酒后失言,惹得当时的冯洛醋坛子打翻了。
  你叫那个女的当着我的面,坐一次给我看看,我倒要看看,多没脸没皮的人,才敢去坐别人男人的腿。
  那一回闹,圈子里走得近的都晓得了,晓得赵孟成那女友是个河东狮。
  章郁云许是喝多了,越说越开,有人手里茶盖一落,冷冷地,像是听了则前言戏文一般:
  “我有个事想问问你。”
  到此,章郁云才觉察好友些微的不一样,“你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搁从前,他要么反感别人提过去,要么任由你说他始终不言语。今日,漠漠听完,漫不经心地给岔掉了。
  “我有个同事……”
  章郁云:“如果我没猜错,你同事和你一样,姓赵?”


第18章 018。   题海战术
  南栅会馆这边散了席; 人皆下了楼。章郁云留兰舟单独说话,
  “老赵批评我了,怪我这段时间疏于管教你。成材还在其次; 说我到底没有为人父的周到、体己; 尽饶着你顽了; 怕我和圆圆冷落了你。”
  兰舟孩儿撇撇嘴; 少年骄傲且散漫; “我巴不得呢。”
  “我不信。”章郁云喝了些酒; 下楼的时候脚步有点浮; 他扶着阑干走; 兰舟跟着他后面,虚空着手,怕二叔跌跤。
  前面的人看到了; 索性一把扽过小子的手,半扶半牵; 二人只差十八岁。章郁云说,“我也是第一次当人父亲; 我担待你,你也得担待我; 好不好; 小子?”
  少年红了眼不肯承认,父子俩心领神会。
  二叔叹一口气,是检讨自己的。说不怪你们都喜欢赵孟成; 他就是生了颗七窍玲珑心,随他母亲,无霜亦无尘的一个人。
  他那个心气,也确实不该赴他父亲的路。
  “你们的赵孟成是真真爱子的一个‘师或父’。”
  兰舟虽说过继给二叔十年; 但二叔身边朋友的事并不是都和他说,包括赵孟成。兰舟也是高一到了老赵班上,才和后者投契起来。
  “我听说老赵之前是要结婚的,没结成?”
  “你听谁说的?”
  “孙姆妈。”
  “哼,你们赵老师说的没错,你就是在这些儿女鸡毛蒜皮上耽误工夫了。怪我太容着你了,从明天起,该上的课都去给我上,马术、游泳、高尔夫,老赵那里的补课你也去给我听听,他给高三上课,有系统高一部分。别觉得屈着你了,多少家长时薪高到咋舌请他去都没这机会呢。”
  兰舟警醒二叔,“S外的老师在外面有偿补课是要被撤职的好不好!”
  章郁云恨小儿一眼,“天真无邪真好。”
  爷俩打着嘴炮一路下楼去,兰舟趁着二叔的酒劲在,试探八卦起来,“那么老赵为什么又悔婚了?”
  “任何一件事都要去经营的,比如生意兴,比如大楼起,再到感情,夫妻、父子都是……,你们赵老师呀,就是心太善,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和那个女的早神离了,偏舍不得人家在他低谷时陪伴的情谊,总觉得由着她纵着她能熬过去,熟不知惯性依赖不是感情。到头来,人家往他心窝里捅刀子了,这才大梦觉醒。”
  有些东西,坏了就是坏了,没了就是没了。
  那冯洛也是个偏执人,一方面舍不得赵家这棵大树,一方面挟持着这十年的感情,谈不上谁对谁错,只是两个人的世界观不同,一个人苦出身的缘故精致利己,一个人公子哥惯了散漫随性,这两个人能绑在一起十年也算是一桩奇事。
  “老赵还没忘记那个女的?”
  章郁云微微一哂,外面朗朗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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