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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袖中美人-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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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叡的脚像是黏在地上似的,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走开,说是走开,其实也只是走到屋子的另一边,从书桌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怀袖。
  午后。
  伺候在门外的内侍前来禀告:“启禀皇上,苗尚宫在外求见。”
  萧叡看了怀袖一眼,没见怀袖有何神色变化,方才道:“让她进来吧。”
  苗尚宫走在前面,四个个小宫女低眉顺目地跟在她身后,两个捧皇贵妃册封所要穿的礼服、鞋子,连个捧礼冠、首饰等等。
  她一进门,正眼望去,却没见到传说中的皇贵妃,只迎面见到陛下,立即下跪行礼。
  苗尚宫一直低着头,过了片刻,才听见轻悄的脚步声,看到一双缀有南珠的绣花鞋走过,拖着迤逦的裙摆,她的裙子是用一寸百金的锦绡制成的,光落在上面,会有水波、星河一样的粼粼光泽。
  苗尚宫没抬头:“拜见皇贵妃。”
  然后她听见一个很是耳熟的女子声音:“起身吧,苗尚宫。”
  苗尚宫起身,抬起头,便看到她以为早已去世的前任尚宫怀袖站在她面前。
  纵使见惯了风浪的苗尚宫,亦怔立原地,半晌回不过神,一时间忘了规矩。
  怀袖心情复杂地凝望着这位老朋友,幽徐地道:“苗尚宫,许久不见了。”


第71章 
  眼下却不是叙旧的时候。
  苗尚宫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恭正仔细地与怀袖将封贵妃的诸般规矩讲了一遍,事实上,她心知肚明; 作为前任尚宫的怀袖哪需要别人告诉她规矩?
  只见怀袖静静听着; 也没点破。
  她脸上平静,心底一片惊涛骇浪; 久久不能平息。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怀袖不是死了吗?
  消失半年突然回来也就罢了; 竟然还怀上了龙种; 一举当上了皇贵妃。
  方才第一眼见到,她甚至怀疑了一下是不是另个长得很像的女人,可惜不是,就算眉眼长得相似; 怀袖的眼下的两颗小泪痣总不可能也正好长在一模一样的位置吧?
  怀袖当年在宫中待久了,只用主子给的名字,除了她看过怀袖的籍贯册子知道怀袖的本名以外; 没几个人知道怀袖的真名叫什么。
  她当然记得怀袖的本性就是秦; 这位皇贵妃也姓秦,但她以为怀袖已经死了; 就算是同姓之人,也没往那方面想,这谁能想得到啊?
  萧叡道:“去试一下礼服吧。”
  怀袖颔首,去了寝屋,她下意识想要自己穿衣服,才动手,便听见苗尚宫说:“娘娘,您别动,我们给您穿。”
  太不习惯了。
  还不如当初她跟苗氏还是死对头两人见天地互相别苗头舒服。
  怀袖举起手; 由宫女给她脱了身上的衣裙,换上礼裙。
  苗氏瞟了一眼她的腹部,还没有多少起伏,看来日子还浅。
  这到了里间,皇上不在,他们彼此也不需要继续装模作样。
  怀袖道:“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今后我在宫中还得仰仗你,你若跟我不对付,我的日子可就惨了。”
  苗尚宫没好气地答:“我是不敢问。你突然没了,又突然回来,突然死了,又突然活了。”
  她一直低着头,静默了好一会儿,说:“你还活着就好。”
  穿好衣服,怀袖对镜坐下,她望见镜子里,雪翠走到她的身后,拿起梳子,为她梳发。
  怀袖柔声说:“你稳重了许多。”
  雪翠眼眶一红,含泪凝噎,轻轻应了一声,手脚利索地给怀袖梳头,她给怀袖梳过很多次,但都是戴女官冠。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给姑姑梳头,不敢用力,总梳不好,姑姑让她不必那么小心,她用力梳,又不小心把姑姑的头发给扯掉了几根,吓得她哆嗦,怕姑姑嫌弃她笨,不要她这个小徒弟了。
  她刚才一眼见到姑姑手软了一下,差点没把捧着的首饰掉在地上,强自忍到现在,她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姑姑以前就总是教导她要处变不惊,但只听怀袖对她说一句话,她便鼻尖一酸,忍不住地想哭。
  若能有姑姑护着,她情愿还跟雪翡一道做个傻丫头,天天被姑姑骂她也甘之如饴。
  雪翠手稳稳的,没有抖,一边给怀袖梳头,一边在心里难过地想:以后大概不能叫姑姑了吧?姑姑不是一心想出宫吗?怎么就回来了呢?
  怀袖照镜子看雪翠给自己梳的头发,满意地颔首,夸她道:“梳得很好,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没有偷懒,有在勤于学习。”
  雪翠问:“……您这次回来,当了皇贵妃以后还走吗?我不做宫学生了,我就想留在您身边给您梳头。”
  怀袖摇了摇头,柔声细语地说:“不必了,在我身边没有前程,还是乖乖地考女官,你可是我的小徒弟,你若考不上,丢的是我的脸面,知不知道?”
  雪翠眼眶发红,到底没落下泪来,闻言乖巧地点头:“是,是,我一定考上,绝不丢您的脸面。”
  怀袖捧着一面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又说:“上个妆吧,穿这一身,不配个妆却不行了。”
  萧叡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怀袖换好衣服。
  宫女先一步走出来,掀开水晶珠帘,身着绯色皇贵妃礼服的怀袖莲步而出,金钗轻摇,明眸红唇,似一朵盛放的红牡丹,国色生香。
  怀袖平日里爱穿沉闷朴素的颜色,乍一穿红,便似被点燃了一般,原本含蓄内敛的妩媚艳丽一气儿被烘托出来,美的如日光夺目。
  萧叡一时间看直了眼,心跳如擂鼓,他走过去,握住怀袖的手:“你穿礼服真美。”
  怀袖微微一笑,发髻上的金步摇轻轻摇曳,璨璨碎光落在她光洁的脸颊上,道:“谢陛下谬赞。”
  怀袖回望着他痴迷的目光,偶尔她也会见到萧叡露出这样与皇帝身份不符的神态,像是真情流露。
  怀袖说:“我试好了,你也看过了,我去把衣服换了吧。”
  萧叡的手不知何时按在她的腰上:“这身衣服好看,再穿一会儿给我多看几眼。你适合穿这些鲜艳的颜色,别老是穿那些老气的颜色。”
  萧叡刚上手时,屋里伺候的宫女内侍们便很有眼色地都悄悄退下了。
  怀袖皱了皱眉,问:“你想要?我现在怀了身孕,不宜房事,不然我用手帮你。”
  萧叡脸一红:“朕哪有那么禽兽?”
  怀袖嘴上没说,却用“你难道不是吗”的眼神盯着他。
  萧叡脸皮太厚了,就算被她这样赤裸裸地鄙夷,也佯作不知道。
  她不愉地瞪着萧叡。
  萧叡此时心情大好,壮志满怀,混乱的一切都在重归秩序,怀袖不再抵抗,愿意做他的皇贵妃,不久之后还要生下他们的孩子,他对怀袖好,对孩子好,天长日久,怀袖一定会被他感动的。
  皇叔说的不对,有时就是该固执地坚持一下,看,他这不是江山和美人都到手了吗?
  为什么就只能选一个呢?为什么不能两个都要呢?他既要江山,也要怀袖。他是皇帝,他为什么不能贪心?
  所有的所有都在照着他的预想而有条不紊地行进。
  萧叡低头吻怀袖,怀袖没躲,也没怎么回应。萧叡没有太过分,只是轻吻她的嘴唇,单单是这样便满足了,人在他的怀里,他一低头就可以亲到。
  他心里像溢着蜜,无比柔情地说:“袖袖,你嘴上的胭脂真好吃。”
  萧叡只觉得自己爱怀袖爱的不成,心尖滚烫,深情的望着她说:“袖袖,你忍一忍,再忍几年,先做皇贵妃。你说担心我们的孩子,那我先不会让她们生孩子,只有你能生我的孩子,你多生几个。”
  “这几年我们好好筹谋,以你的能力不成问题,你只差个出身罢了,礼仪规矩、驭人之术、宫廷庶务你都做得极好,你做给他们看,到时百官亦会认同你能做我的皇后。”
  萧叡面不改色,他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悄悄地删去了继后一环节。
  萧叡哄她说:“我知你心里还有埋怨我,我把你抓回来当皇贵妃,要你受委屈,你不相信我要让你当皇后,我都是真心的。我没有瞧不起你,你配得上我,配得上皇后之位。”
  “只是还得忍一忍,好事多磨,欲速则不达。”
  萧叡心下有些发虚,最近他说什么怀袖都要和他唱反调,他已经惯性地感觉又要被骂了。
  怀袖闻言,像是听到什么极其荒唐的事,弯起嘴角似笑非笑,有些冷淡的眼眸似是一点一点地烧了起来,灼灼逼人,像要把萧叡也烧着了,美则美,却有种极度危险之感,似是这朵火红的牡丹终于完全绽开,她的花心并不是柔软的花蕊,而是锐利的刀尖:“萧叡,你以为是你委屈了我,是因为我身份低微,才让我当不上皇后吗?”
  “我要是想当这个皇后,我还用得着忍?”


第72章 
  怀袖嗤笑一声; 抬起手,衣袖滑落,露出两截白嫩纤细的手臂; 搭在萧叡的肩膀上; 抱着他的脖子,像是甜言媚语道:
  “陛下; 我们打小一起长大; 你我之间的阴私事儿彼此都一清二楚。”
  “我是怎样的人; 您不清楚吗?我当年进了尚宫局做过什么你大致也知道,我的手也不干净,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是我这几年为了与你好聚好散,让你觉得我改吃素了?”
  萧叡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他低下头,凝视着怀里的美人。怀袖不说,他还真快忘了; 他以为他们俩自从暗处走到明处之后; 都想洗去身上的淤泥。
  他在编织一个温文儒雅的明君名声,尚宫怀袖在六局之中亦有仁恕之名。
  怀袖只是大仇得报之后失了杀心; 并不是她没有手段,他登基前,六局就已经捏在了怀袖的手里,为了不暴露彼此关系,明面上他可没给过怀袖什么帮助,是怀袖自己一个人杀至六局之首。
  怀袖诚挚地说:“我要想怀上你的孩子,我偷偷把避子汤停了便是,就算你不开心,我也有办法把孩子生下来。”
  “到时你就算娶了皇后; 我凭着皇长子在后宫之中也有一席之地,到时候慢慢地熬死她就是了。我杀过一个皇后,我就敢再杀一个。”
  萧叡脸色不好看,他就是再宠再爱怀袖,听到这番话也不可能笑得出来,但也没有生气,只静静听着怀袖说。
  “你不让别的女人生孩子,只让我生?需要你让吗?”
  怀袖如他所愿,继续说:“你以为我是怎么爬上来的?宫里的那些小手段我能不会?只要我不想,你就算让她们怀了,我也能让她们生不下来,生下来就弄死。”
  “你看看,先帝的后宫里死了多少孩子?要是我出手,我保管不留痕迹,叫你一点证据都查不出来。”
  萧叡搂着她的腰,只是脸色愈发难看,待她说完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她,他收起了温柔的假象,像是想看穿她美貌皮囊之下究竟是什么。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在这空旷冷寂的宫殿里像是也染上了寒霜,带着几分冰冷刺骨的柔情,怀袖能清楚地看到他墨色的眼眸中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萧叡收起了假惺惺的示弱,撕开了伪善仁君的嘴脸,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怀袖,慢慢地俯身下去,贴近她,影子铺天盖地地罩下去,将她整个人裹住。
  两人在咫尺之间的距离相拥着,针锋相对地望着彼此。
  他冷静残忍又温柔宠溺地说:
  “你想闹就闹,都随你,你开心就好——你现在怀着身孕,我早说过,有什么气不必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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