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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冲喜太子妃-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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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苒话音一落,柳元青面色明显和缓许多。
  “那便好,那便好。”柳元青低头轻声道,面上急色稍缓。
  这般明显的关切,裴苒不会看不出来,她有些试探地问道:“柳大夫认识四公主?”
  柳元青没有立即回答。
  裴苒想着是不是不能问,便又道:“若是不方便回答,柳大夫也不必勉强。”
  柳元青沉默了良久,沉默到裴苒以为他不会再提这个话题。
  她正想着怎么跳过这个话题,便听得柳元青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柳元青转过身看着裴苒,“今日本就是要与你说清楚那些事情。我确与四公主相识。年少之时,家父乃是宫中御医,我陪在他身边做药童。后来家父被杖责至死,我便离开了皇宫。我离开之时,四公主的母妃刚亡不久。”
  “今日你在宫中,是不是又有人说了四公主为进皇后宫中害死自己母妃这样的话?”
  裴苒不想中间有这么一番纠葛,她点了点头,“那小宫女确实这么说的,然后四公主……”
  “然后她便犯病了。”柳元青接过裴苒的话,按在桌子上的手渐渐收紧。
  “当年四公主的母妃芸美人深得皇帝宠爱,险有越过皇后之势。后来有一日,宫女推开殿门之时,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芸美人和昏迷在地的四公主。当时,四公主的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短刀。御医断定,芸美人身上的伤口由那把短刀所致。宫中便有传言,是四公主杀了自己母妃。后查证,谣言是三公主让人传播出去的。那时,她已经听了很多这样的话。没过多久,她便出手伤了一个小宫女。疯病,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裴苒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单单是听柳元青描述,她似乎都能感受到萧雨烟那时候的绝望。
  所有人都在说是她杀了自己母妃,谁能受得了这样的言论。
  更何况,她偏偏自己手握着染血的刀。
  “是谁杀了芸美人,难道没有查出来吗?”
  柳元青嗤笑一声,冷冷道:“怎么会没查出来。事后证实是芸美人身边的嬷嬷不满自己被罚,起了恶心,才伪造出四公主杀了芸美人的假象。就这样,芸美人被杀一事尘埃落定。”
  而萧雨烟,永远在心中留下了不可触碰的伤疤。
  这样的处理合理又奇怪得很。
  裴苒隐觉事情不对,她想问,又不知从何开口。
  柳元青却先问道:“她送给你的谢礼在哪里?”
  裴苒一怔,以为柳元青要睹物思人,她把锦盒递给他。
  锦盒到现在尚未打开,柳元青摩挲着锦盒上的花纹,不知在想些什么。
  “咔哒”一声,锦盒上的锁扣被打开。
  莹润的玉镯至于锦布之上,柳元青将玉镯放到桌上。
  他掀开锦布,不知怎么操作的,锦盒下露出一个小小的隔间来。
  隔间内只放着一张白纸。
  裴苒接过白纸,将其展开,只见其上唯有四字。
  “小心皇后。”


第44章 44
  殿外寒风呼啸。
  裴苒看着纸条上清晰可见的四个字; 莫名想起了皇后给她的奇怪感觉。
  像是在表现自己的和善,但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而芸美人的死……
  “柳大夫,你说当年芸美人的宠爱险有越过皇后之势; 是什么意思?”
  她来京都,便知帝后恩爱。
  哪怕皇后最终没能为皇帝留下子嗣,皇帝也不曾苛责于她; 甚至不许他人说一句不是。
  每当论及萧奕的宗世子身份时,丫鬟总要感叹一句圣上的真心。
  可如今,柳元青告诉她; 皇后的宠爱险被他人越过。
  “你觉得呢?世人都说皇帝深爱皇后,可后宫仍有佳丽三千; 公主无数。当年若不是无人能为我们的陛下诞下一子; 他又怎么会召宗世子入京?当年萧奕和肃王进京前; 皇后就曾落簪请求废自己皇后之位。最后,皇后没有废成; 帝王的宠爱更甚从前。”
  纵使世人再说帝王深情,可有些事是无法掩盖的。
  裴苒捏紧手中的纸条; 渐渐明白柳元青想要与自己说什么。
  皇后,不可信。
  皇帝,亦不可信。
  “那芸美人的死; 是不是皇后……”
  “不知。当年的事早已被尘封,真相如何不可知。总之,帝后恩爱一如从前; 四公主养在皇后名下,受尽宠爱长大。外人皆知,四公主屡次冒犯三公主,是乃嚣张跋扈之人。”
  所以在和三公主起冲突时; 他人会一眼就认定是萧雨烟犯了错。
  而偏偏白日在御花园,她做出了与别人不一样的举动。
  “我与她多年未见,但我知她心性。她赶在你们出宫前送来此镯,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份谢礼。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会在御花园巧遇闹矛盾的公主,又为何会在局势紧张之时,有人刺杀你?”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之事。皇后,在试探你和萧奕的关系。”
  刺杀是皇后安排。
  萧雨烟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她有所警觉。
  一切,可能根本不是巧合,而是环环相扣的因果。
  裴苒忽然想起了白日里长乐宫中皇后未说完的那句话。
  “如果当初睿王没有进京,一切就会……”
  一切就会如何?
  正常人听到这句话会怎么反应,会不会认为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睿王进京?
  裴苒这么想着,也把白日里皇后的话说了出来。
  柳元青闻言嗤笑一声,目光讽刺,“果然。她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以为一切是睿王的错,是萧奕的错。那你呢,你又知道多少当年的事?萧奕和你提过吗?”
  “没有,我没有问过他。他若是想说,肯定会告诉我的。”
  裴苒不想主动提及当年的事。
  连义父和她说起那些事都是悲痛难掩,她做不到亲自去揭开他的伤疤。
  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时间,她可以等,等到萧奕愿意开口的那一天。
  裴苒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柳元青却明白她的意思。
  “那我们换个话题,你知道萧奕中的是何毒吗?”
  谈及萧奕身上的毒,裴苒紧张了许多,“我去查过医书,可是没有一种毒药和他毒发时的情形相似。柳大夫,你能解他身上的毒吗?或者,有我什么能做的事吗?”
  果然,萧奕什么都没说。
  柳元青早预料到如此,他浅笑着道:“你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陪在他身边,劝他做一个乖乖的病人。至于这个毒,我会尽全力,但是未必能完全解毒。”
  “为什么?是因为没有解药吗?我可以去找,你告诉解药是什么,我一定会找到的。”裴苒急切地道。
  柳元青却只是摇了摇头,“找不到的。他中的毒是由一种毒草制成的毒药,名为噬心。”
  “噬心?”
  “是,噬心草。中毒者初期不会有任何异样,第一次毒发时犹如万箭穿心,身体冷热交替。毒深后,中毒者体温会持续下降,如若不能及时扼制毒性,毒发之时犹如坠入冰天雪地之中。他第一次毒发,是在睿王妃刚过世的时候,他硬生生熬过来了。可如今,毒深入骨髓,他便是再能忍,也不能阻止毒发给他带来的折磨。”
  “那怎么解毒?”
  “噬心草引起的毒,只能由噬心草来解。取其十日所开之花,入药理,解毒。”
  解毒说得如此简单,可柳元青却说无解,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噬心草,很难寻吗?”
  “不是难寻,而是已经灭绝。就连当初生长噬心草的那座山,也被一场山火烧得干干净净,十多年不曾有生机。”柳元青低着头说出这番话,他双手捏紧,眼里渐有愤恨之意。
  “下毒之人一开始就没想过能让他解毒成功。那人就是要看着他忍受那些痛苦,抱着残存的希望苟且活下去。”
  纸条飘然落地,裴苒双手搭在膝上,她想握紧,但仿佛冻僵了一般良久都没有动作。
  外面嚎哭一样的风声像是钻入了心底,透入深入骨髓的凉意。
  柳元青抬头看向失神的小姑娘,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过也不到绝境。我和父亲潜心研究多年,如今药浴可以极大扼制他体内的毒。只要不遇到引发毒性之物,他可以安然地活下去。只是,依然会不定时的毒发。他也,永远离不了药浴。”
  没有根治之法,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裴苒不知是不是该庆幸,庆幸他还可以活下去。
  明明是一件好事,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柳大夫,他是不是并不想我知道这些事?他总是对我说没事,是不是他也在怕……”
  怕真的有一天,他会到绝境之地,深渊之底。
  “或许吧。他十五岁上战场,我从未见过他惧怕什么。他向来是无所顾忌的,可如今,他心中有了忌惮。他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那就必须拼尽全力护住。”
  “裴苒,大婚那日,本该是他药浴之日,他如今本该是昏迷着的。”
  裴苒愣住,她想说什么,但突然发现无法开口。
  柳元青站了起来,他收拾好药箱,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内殿门口,他忽然停下,他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玉镯,忽道:“这玉镯,可否给我?”
  玉镯莹润,放在那里,仿佛能透过它看到某人笑着对他说话的样子。
  玉镯连着锦盒一道被拿走。
  殿门开了又关,裴苒坐在榻上。
  她失神地看着地下的纸条,忘了时辰,也未曾注意到有人进来。
  直到有人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她才骤然回神。
  一抬头,便见萧奕站在她面前。
  萧奕穿着一身中衣,隐隐可见心口处的伤痕。
  裴苒抬头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的心口处,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连一声哭泣都没有发出。
  如同在白云村时,他白日那次毒发,她哭倒在他身边,却一声哭声都没有。
  小姑娘总是这般,明明哭的人是她,偏偏叫别人难受得厉害。
  “没事,不会死的。你看,我并没有骗你不是吗?”
  玩笑般的语调并没有减轻裴苒的分毫难受。
  萧奕半蹲下身子,一点点擦掉裴苒的眼泪。
  他笑着道:“再哭就要变丑了。没事的,那些疼痛不算什么。战场上刀剑无眼,我都平平安安走到现在。不会在这里倒下的。苒苒,这次不是骗你。我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承诺在耳边,裴苒只觉得喉咙哽咽,她蹲下身子一下子抱住萧奕,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当真了。你不可以把这当成哄我的话。”
  “不哄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了,我刚药浴完,有些困了。你也需要休息了。”
  裴苒哑着嗓音应了声是,她扶着萧奕坐到床边,自己乖乖去屏风后脱了外裳。
  内殿几根蜡烛相继被剪灭,裴苒只留了离床头最近的一盏。
  她钻进里侧的被窝里,不忘给萧奕拉了拉被子。
  萧奕伸手握住小姑娘的手,与她一同放在被窝里暖着。
  两人望着对方,一时谁也没有闭眼睛。
  萧奕忽然笑道:“还记得我还给你的星子吗?”
  “星子?那个小珠子吗,我一直放在……”
  “这里。”
  萧奕说着,手中拿出银丝缠绕的小珠子。
  小珠子下坠着流苏,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萧奕反手就将小珠子收紧掌心,他翻身吹灭了最后一根蜡烛。
  殿内一下变得昏暗起来,裴苒连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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