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谋天下-第6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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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在两人眼里,越王李贞之死,跟李弘则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一样。
“别见礼了,上一次我们相见,还是在洛阳大朝会时吧,那时候越王叔还健在,记得李倩你跟义阳、高安还曾闹过别扭。”李弘毫不避讳越王李贞,看着李倩与裴守德,笑容满面地说道。
李倩脸上的笑意有点儿僵,李弘这厮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示威,跟一种你能奈我何的趾高气扬!父王已经被他处死,如今刚一见面就当着自己的面提及,好像是怕自己忘了父王是怎么死的一样。
“殿下说笑了,与义阳、高安两位公主,谈不上闹别扭,只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小情绪罢了。对了,不知道殿下您此次前来,可是为……为那逃到成都府的狄仁杰而来?”李倩静了静心神,没有理会李弘提及越王李贞之死的事情。
反而是在一语带过与义阳、高安之间的不快后,立刻上眼药似的,把李弘自降身份挽留狄仁杰而不成的事情,轻轻松松的抖了出来,好让李弘也体会到恶心的感觉。
李弘同样是不以为意的笑了下,对于李倩语气里的嘲讽,他根本不在乎,越是这样他还越是喜欢,最起码说明,李倩在自己刚一登上越王楼不久,便跟在屁股上面上来,这绝不是简单的巧合。
看着李弘只是笑了下而不说话,一旁的裴守德立刻见机问道:“殿下,您这次前来,莫不是真为了狄仁杰而来?这……这狄仁杰也太不识抬举了吧,殿下都如此忍让了,狄仁杰竟然还敢如此放肆!真是让人气愤!”
“文人士子嘛,而且还不是靠豪门世族、五姓七望荐举为官,是靠真才实学及第后为官入仕的,这样的官员,但凡有一些才华,都是如此德行,要么清高、要么孤傲,总之,在没有犯大错前,你拿他是没办法的,孤以后要治理我大唐江山,若是不能礼贤下士,又如何……”李弘不以为意的站起身,目光放在了龟山上的风景处,一些文人士子要么准备野餐,要么正在一块儿较为平坦的地方,在斟酌着心中的灵感诗赋。
“可狄仁杰好像很不给您面子啊,哪怕是您昭告天下,大理寺卿一职为其保留三年,不还是没有说服他?要我说,像这种敢于对抗您跟朝廷的人,弃之为上策,朝廷的颜面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有为的臣子?”李倩毫不客气的轻飘飘说着,这个时候,她不觉得给李弘一些难看有什么不妥,如果反而是处处敬重,怕才会引起这李弘的疑心吧。
“你说的倒也算是在理,但……如今并未到那个时候,先帝当年能够处处接受魏征的监督、谏言,我为何就不能效仿先帝而为之?狄仁杰确实是人才,但……如果孤来到剑南道还不得的话……算了,不说朝堂琐事儿了,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此?”李弘心烦意乱的挥挥手,把话题转移到了二人身上。
如同李弘猜想的一样,虽然他回身往外走时,视线一直注视着前方,但余光还是扫到了,当自己问出他两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时,两人还是飞快的,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李倩听到李弘的问话,瞬间脸色变得安然无比,神情也是开始带着一些哀伤,一边抚摸着那朱红色的栏杆,一边视线放空投入远方,低沉地说道:“父王当年虽因罪致死,但身为子嗣,却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前些日子一直做梦,梦见父王在梦里像我忏悔,说他当年并非有意参与扬州一事儿,而是不明就里、稀里糊涂的被李敬业利用,上了那李敬业的当。他说当年殿下盛怒之下,无暇听他解释,加上殿下身边小人的谗言佞语,殿下才处死了他。这些日子一直被父王的托梦折磨的心烦意乱,所以便想着过来看看,寄托下对父王的哀思,同样也希望能够见到殿下,把父王的苦衷告诉殿下,希望能够为父王平反。”
说到最后,李倩已经是泫然欲泣、梨花带雨般,看起来娇弱、凄然无比。
“难得你们有此孝心,想必越王叔如果泉下有知,定然是很欣慰的。”李弘根本不理会李倩那平反的诉求,在他这个位置,如果每一个人的请求都需要婉拒或者是回答,那么这个太子就得累死了。
所以,以他今日今时的地位,拒绝任何人的任何事情,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他人的感受,只要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就行,何况,李倩这不过是在自己跟前演戏罢了。
第778章 裴守德的请求
李倩在一旁扮演着楚楚可怜、娇弱无助的皇室宗亲,企图以一个柔弱女子的形象,博得李弘对她的同情。
裴守德则是在一旁扮演着一个忧心忡忡、但苦无办法的宗亲驸马。
与李倩一左一右,一个楚楚可怜以越王李贞的死吸引李弘的注意力,一个则是在旁敲侧击,想要弄清楚李弘此行到底是何目的。
他们显然对李弘做过一番详细的了解,特别是扬州之事在他们心里依然是历历在目,所以无论李弘如何回答,他们都会认为,李弘当年在镇压扬州李敬业谋反时,可是顺手征了倭国,最后不单俘虏了倭国公主,而且还迫使倭国天皇向大唐赔款三千万两白银,最后才回到杭州,而后过淮河达扬州,杀死越王李贞与琅琊王李冲父子,以及曹王李明。
李弘先至扬州而不治理,到达杭州没有停留多久,便立刻乘船出海东征倭国,回过头来时,而后在镇压了扬州反叛一事儿。
如今李弘驾临剑南道,再往南三百里就是成都府,而后继续往南,就能够直达南诏之地。
无论是绵州,还是成都府或者是南诏跟真腊,这与当年的扬州、杭州、倭国又是何等的相似?
最起码在距离上,扬州与杭州之间的距离,跟绵州至成都府的距离,却是惊人的一致,相差不过是在毫厘之间!
当年不曾惊动扬州,在杭州停留几日之后便出海东征,而从刚才李弘的话语中可以得知,绵州不过是领略下越王叔当年留下的越王楼,感受一下越王楼的宏伟壮观,而后便会前往成都府招揽狄仁杰,实在不行,听那语气……怕狄仁杰是凶多吉少了。
自始至终,李弘从来不曾提及过他亲自率领的八千人,到底是要做什么,也不曾说起过,前些时日,他麾下的心腹无法无天一辆辆马车从这里经过,到底前往了哪里。
这些对南诏、真腊而言可以说是秘密行事儿,但经过绵州、成都府时,无论你走夜路,还是白天赶路,想要把长长的车队凭空搬过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即便是不想有心得知,也能够从百姓嘴里得知,前些日子,大唐军队的一辆辆马车,压载着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货物从此经过。
那一道道深深的车辙,足以说明马车内装的不是粮草便是兵器。
“殿下,守德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可否说与殿下?”裴守德看着李弘在他跟李倩的极力邀请下,准备前往绵州用膳,但李弘却请他们前往越王府用膳。
越王府自越王被处死后,便被贴上了封条,到如今一直不曾打开过,这让裴守德跟李倩有些疑惑,那里恐怕已经是野草遍地了,去哪里难不成吃草?
但李弘并未理会他们犹豫疑惑的表情,看着前方问道:“说说看,如果说你想要越王府那宅子,那可不行,我还想一直保留着那宅子,不打算让给任何人,好以此纪念逝去越王叔呢。”李弘感受着进入春节后,这里就已经开始显得略带潮湿的空气,仿佛连身上的衣衫,都像是没有晾晒干,就穿在了身上似的。
“殿下说笑了,守德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请求。守德只是想说,既然殿下过两日前往成都府要寻那狄仁杰,不知守德可否为殿下分忧解难?”裴守德在李弘旁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话一出口,李弘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另外一边的李倩娇躯一震,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裴守德,难不成这个时候裴守德要反叛?要撇下自己跟其他人,投靠于李弘?
裴守德同样感受到了李倩那望过来的不安目光,露出一口白牙向李倩笑了笑,耳边只听见李弘的声音响起。
“哦,说说,难道你知道狄仁杰如今在何处?”李弘感兴趣的扭头看向裴守德,神情倒像是正一筹莫展时,恰好遇到了献纳良策之谋士。
“殿下说笑了,守德也不知道狄仁杰如今在何方。但……守德担心的是,成都府占地颇广,更何况水路较多,成都府虽然在一片平坦之地,但周边治县却是恰好在深丘、山地之间,如果狄仁杰藏在了这些地方,殿下想要找到他,可是无异于大海捞针,非动用数以万计之数目方可找到了。”裴守德愁眉紧锁,一脸为李弘担忧的样子,忧心忡忡地说道。
李弘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裴守德,不管其目的何在,不过在对成都府的地形描述上,倒是没有骗自己。
自己这一世还没有去过成都府,但上一世倒是去过那“天府之国”。
成都在上一世便是因为东、西两部分高差悬殊,造就了奇特的景观,但这个时候到成都府,还远远没有一千多年以后那么广阔的城市地域。
如今只是占据了平坦之地用来建城,但其周边治县,在一千多年以后被纳入成都市范围的地方,则就不像平坦之地那般了,所以按照裴守德所言,如果狄仁杰真有意“躲着”自己,确实是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那么依你之计呢?”李弘看着越王府高大的府门,墙内一株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此刻正随着微风缓缓摇动,像是在向自己招手般,而后对着身后的花孟说道:“进去看看,他们把这里收拾的如何了。”
裴守德到了嘴边的话语,正要说给李弘听,但李弘已经迈步往里面行去,此时李倩的神情多少开始变得有些真的落寞与哀伤,裴守德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越王府没人敢住,封条没人敢撕,但不代表他不敢撕越王府门上那硕大的,带着一股威严气息的封条。
所以李弘在到达绵州的第一时间,便是派人把这里修缮一番,空置了几年的王府宅子,除了遍布在石阶、地板缝隙间的杂草外,便是那因久无人住,而少了活人气息浸养后的门窗开始变得松松垮垮、破败不堪。
从跨入第一进院开始,便给人一种落魄、萧条的感觉,那些已经清除的杂草,此刻被堆在了墙角处,懒洋洋的已经少了那坚韧的活力。
斑驳的墙壁、门窗,偶尔会在无人触碰时,哗的一声或者嘎吱一声自动打开,而后随着微风轻轻摇晃着。
太子亲卫队在尉屠耆的率领下,已经把这几日李弘要入住的主院率先清理了出来,前后院对于他们这些兵士来说,能够遮风挡雨就足够了。
花孟与猎豹在得到李弘的首肯后,便开始检视太子晚间要住的房间,以及一些生活必备品。
李倩与裴守德原本跟在李弘的身后,但随着一步一步的深入院心,特别是经过那杂草丛生的小花园,以及那当初雕梁画栋、豪奢贵气的楼阁时,李倩与裴守德则是不由自主的慢下了脚步。
李弘也不理会两人在那里触景生情,带着袁恕己跟郭侍奉,还有被他留下来的韦温,在花园附近的廊亭内坐了下来,经过重新擦拭的廊亭,早就没有了厚厚的时间灰尘,此刻倒是也显得有了些生气。
虽然那时间积淀的落寞,还能够从这廊亭的四周感受到,但已经不影响他们在这里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