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天子-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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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弯弯怔怔地听着。
记得有一次,听元聿说起过,鹰的寿命很长,长达几十年,如果养得好的话,那就是一辈子了。
元聿,竟是这样的元聿。
端阳垂目,叹了口气,手背在握着的岳弯弯的手背之上拍了拍,道:“弯弯,你也莫嫌我多嘴了……我晓得他的。他看着你时的眼睛,说起你的语调,我都看得出,他喜欢你,是真的那种喜欢。”
而她那个小侄儿的喜欢,常常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至死方休。
“姑姑,我……”
端阳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因何,与他不愉快?”
端阳长公主便是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者,通达,富于智慧,岳弯弯面对着这样的长辈,自然也就不好揣着了,全一股脑倒了出来。
端阳大长公主听完,“噢”了一声,叹道:“原来是这样。”
说罢,又笑了笑:“弯弯,不是我这个做姑母的偏心内侄,元聿他从小就是这样的,他不想教旁人知道他的短,若不慎泄露了,你便能见到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啧啧,那可真是我最想看到的元聿的模样。”
仿佛只在那时,才能看到一个真实的拥有人的血肉情感的元聿。
听端阳公主这么一说,岳弯弯也想了起来,方才端阳进来时这么一闹,他的脸都红了,目光躲闪,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虽然他立即就故作镇定掩饰过去了。
岳弯弯忍不住便弯了秀眉。
端阳公主的眼中也尽是春风,她笑着时,如元聿一样,一侧的长眉会轻向鬓尾一挑。
“弯弯,你还很喜欢元聿对么?”
不待岳弯弯回答,她便又摇头,轻声道:“你瞒不住我的。”
没想到端阳公主洞若观火,察人至微,自己也不知在哪里露了马脚,哪怕只是一丝的蛛丝马迹,竟让端阳公主看出了,还如此笃信。
看着岳弯弯尴尬地扭过脸,端阳更是确信了。
她有了多年婚姻,生下女儿没几年,就跟随着丈夫到了外地戍边。北地苦寒,她公主之尊怎能屈就适应?那时也与丈夫爆发了无数争执,埋怨他非要守护边地,做这等吃亏不讨好的事。但争嚷多年,风风雨雨地,还是一路相互扶持着过来了,到了这年纪,愈发地明白,有些沉默的爱,原来比山还要厚重。
她的丈夫,因为她生来为皇室公主,殚精竭虑为国分忧,所为的,何尝不是她?
相比于她的丈夫,她自己所计较的显得是如此狭隘。
“弯弯,既然你心里还是有他,那就试着,再逼他一下?我知道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有点儿话,放在心底说不出来。我是真的很想再看到,那个走路都还不稳当,却会把手里所有的饴糖全都善意地分给别人的元聿。”
端阳公主口中的元聿,是岳弯弯几乎无法想象的。
“我……”
端阳公主又靠了过来,“弯弯,我来教你逼他吧。”
在御夫之道上,端阳大长公主可谓过来人,经验老道,岳弯弯犹如受到了蛊惑,她也很想知道,那个大长公主口中的“元聿”又是何等模样。
“弯弯,你附耳过来。”
端阳公主凑到她的耳边,絮絮地说了很久的话。
离去时,端阳大长公主掀帘而出,在外遇见了正扯着风筝线,与怀中的青鸾逗弄的光景。青鸾高兴得咯咯乱笑,小手不断地舞动,似乎想从阿爹手里把那纸鸢夺下来。
不过这天气里没甚么风,禁军放起来的风筝很快因为身无凭借而坠落在地,埋入了尘中,青鸾眼也不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失落,继而,伴随着响亮的一声啼哭,禁军一个抖擞,却见陛下手忙脚乱地哄起了女儿,更是惊奇万分。
端阳公主抿唇轻笑,只没有理他,转身朝着另一边,回了自己的营帐去了。
元聿哄了半天,青鸾也没好,小脸上挂着两道宽面条泪,让元聿擦了又擦,最后,他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回了岳弯弯的帐中。
此刻天色已暗,她掌了灯,正坐在一片灯火之中,垂目,宛如在冥思。听到了青鸾的哭泣,她立刻揪起了头,一见元聿,登时颦了眉:“我就知道你不行。”
元聿大感惭愧,也不敢再回嘴,任由岳弯弯抱了女儿,回到她们母女二人的小床上,背对着他,似乎解开了衣襟。
元聿既是吃惊,又是微懊,没想到从醉酒那夜之后,她连在他面前喂奶就要避着了。
避着,不就是将他已视作了外人么?
他的手攥成了拳,抿着唇,木头桩子似的木然不动。
过了片刻,青鸾吃够了奶,终于不哭了,在娘亲怀中哼哼了声,乖巧安静地睡了过去。
岳弯弯将她安置在小床上,拉上了青鸾的棉被。
这才看向一旁待了许久一句话也无的元聿,道:“绯衣没有随你出来?”
元聿立刻摇头,“没有。”
他怎会将那个女人带在身边?
再愚昧也知道,留着都是给自己和岳弯弯添堵,让原本就不乐观的关系雪上加霜。
“绯衣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当时情况你也知道的,稚燕王子盛情难却,不收下他是不罢休的。绯衣是稚燕王子送给你的,纵然以前出身再怎么清白,但她毕竟是北胡人送来的,如果你不愿接纳,我做这个恶人,替你将她安置好。反正也是我应下的。”
元聿再度摇头,“朕已安置妥当了。”
岳弯弯露出惊讶之色。
元聿道:“朕将她送回了故乡,以后是不会再来神京了。”
这件事要办也容易,只是那绯衣总是不肯死心,他便用了强制的手段,逼着绯衣不得不回去。
但如岳弯弯所言,绯衣的确是稚燕王子非要塞到他身边来的,这个稚燕王子从小叛逆桀骜,确实其心可诛。
“那也好……”岳弯弯沉默了片刻,忽又问:“春狩何时开围场?”
元聿道:“就明日。”
岳弯弯问:“那我可以去么?”
他正要开口,似就要应允了,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却沉默了。
岳弯弯皱眉道:“我听说,所有的贵女都可以下场参与狩猎和马球竞逐,而我就不行。陛下,你一直看不起我。”
元聿没有想到又是一顶罪帽扣了下来,他竟辩驳无力,可事实上,她确实不会骑马,箭术更是毫无根基,如何能冒险参与狩猎?
岳弯弯哼了一声,冷冷道:“你若看得起我,连替我找个老师都不会?”
元聿沉凝了片刻,低声道:“朕让冒开疆做你的师父,明日开围场以后,你便跟在他的身边。”
没想到这便答应了,连她也吃惊了。
端阳大长公主说的法子果真奏效。
她冷面,抚了抚身旁的褥子,道:“好了。你回吧,我要沐浴了。”
他一滞,自己居然……又被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已经阵亡了,从今天起,咱们恢复单更吧。
三次元很忙,真的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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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天这么冷; 都哆嗦起来。”
站岗放哨的士兵,等到将军走了,插科打诨着不愿立得笔挺; 一个个抱着胳膊,跺着脚; 来来回回地耍嘴皮子。
不一会就聊到了那个新来的北胡稚燕王子。
兵油子说起话来荤素不忌; 很快便又扯到了那个美人头上; 说那美人绯衣一定是早就被稚燕玩过无数回了,这样的女人稚燕居然也敢拿来朝陛下献宝。
但说归说,对绯衣的美貌; 他们还是给予了全部的肯定; 并且做梦这辈子能娶到一个这么美貌的娇滴滴小娘子。
正聊着各自媳妇儿; 就见一个身披玄甲,顶着宽大的明显不合尺寸的兜鍪; 从一旁孤身一人轻巧地走了过去,一行人登时瞪大了眼睛; 连跺脚取暖似也忘了。兵营里的只有五大三粗、黑若煤炭的大老粗; 什么时候; 竟多了这么一个肌肤如雪、清秀俊俏; 宛若小娘子一般的小个子?
他们起了好奇心思; 待要围堵过去; 却见将军不知从何处闪身现了出来,众人一见; 登时泄了气,灰溜溜地回了自己位上笔挺地站岗,宛若雪里春松。
聂羽冲一把将扮作士兵的傅宝胭扯到了旁处,见她面露不耐; 似在嫌弃他多管闲事,聂羽冲冷着脸道:“是我把你弄到这里来的,你要是敢泄露了身份,让我丢丑,我就——”
傅宝胭冷目扫了过去,打断了他的道:“你收了我的银子,才答应帮我。我也只承诺了你,不会让事情败露。但我事先说过,我就是跟着江太医来的,你少在我面前晃悠,一旦戳穿了,我死也拿你当垫背的!你试试看!”
女扮男装混进军营,若被查知是大罪。聂羽冲贪生怕死之徒,一开始也不肯答应,但是他家里那两个小妾,因为聂家和离案子以后家底不再充裕,聂羽冲也赔了无数钱财,让她们享受不到穿金挂银的乐趣了,开始了对聂羽冲的无休止埋怨。
聂羽冲无可奈何,被两个小妾闹得头大如斗,还有她那个外室,没了田宅,一向安分守己,像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的外室,这时也撕破了嘴脸,闹着要离去。
而这时候,傅宝胭开出了一千两的酬金,令他着实有几分心动。
饮鸩止渴也罢,干了这票就收手。既然这姓傅的妇人,能把染坊经营得风生水起,他聂羽冲堂堂七尺男儿,又岂会输给一个无知毒妇?有了那一千两,他便出去暗中经商,获些利益。
本朝不禁官员从商,但缴纳税供也要多提三成。他算了算,还是决定先干了再说。
哪知这妇人居然不怕死,才来第一日,就想着去见她那老情人。
聂羽冲冷笑了起来:“你莫忘了,你守了这么长时日,人江太医见了你一面不成?傅宝胭,当初你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你看看如今你自己,是不是也是一只毫无自知之明的癞蛤。蟆?”
傅宝胭脸色铁青,“聂羽冲,我的事与你无关,滚!”
“呵呵。”
聂羽冲从身后推了她一把,这一把,一直将她推了个跟头,埋头扎进了雪里。
噗通一声,傅宝胭仰面摔下,而身后罪魁,却只是脸色冷漠而略带讥嘲地凝着她的挣扎,随后哼笑了声,扭头就走了。
傅宝胭从地上爬起来,一身玄甲也沾了粒粒雪籽,很快贴着铁片,化作了道道雪水。
这铠甲过于沉重,令她行动不便,傅宝胭真想脱了这碍事之物,但身后那几个站岗的,似乎正看着她的笑话,笑他被将军推了一跟头,她咬牙,只好忍而不发,继续寻着江瓒的营帐而去。
天色昏黄,夕晖从南山脚下收拢残光,暮色笼罩岑寂的苍峦,从东天,如一泓海水,倾泻而下。
元聿从皇后的帐中,被赶了出来,无计可施,又暗暗恼火,立在她帐外不肯去,董允突然跟了过来,禀道:“陛下,臣抓到了一个可疑之人。”
元聿折眉:“带过来。”
不过董允这厮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着调,元聿后来竟发现,董允所抓之人,居然只是一个弱女,才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娇小孱弱,宛如一根竹竿,她衣衫褴褛,近乎捉襟见肘,一双磨破了的草鞋,露着两只血淋淋的大脚趾头在外间。
这节气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