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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奋斗在初唐-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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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爹是位秀才公,那么贞娘粗通文墨,就很好解释了,家学渊源嘛。
  不过,他还是问道:“赵大人,贞娘的父亲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赵飞轩点点头,说道:“没错,武德七年的科场中出现了一桩丑闻。曲阜县试,出现了舞弊案。而我的恩师杨开泰在武德七年,已经被曲阜县令招贤为曲阜县学的学正,也算是吃着朝廷俸禄的九品吏员。”
  “郭御史可知曲阜是什么地方?孔圣人之祖地。儒门先师的祖地,出现了的舞弊案,这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这让朝廷的脸面往哪儿放?这件事越闹越大,县、州、道、最后捅到了长安,连当年的圣上,当今的太上皇都知道了。结果自然是龙颜大怒,曲阜官场大大震荡,上至曲阜县令,下至曲阜涉案学子,统统被打进了死牢。”
  “我的恩师,身为曲阜县学的学正,管着曲阜所有的进学童生,自然也难辞其咎,遭了泼天大难,难逃一死!”
  “我的恩师不仅被判了秋后斩首,而且家属统统流放三千里,而且是天各一方的流放。我的师母,婉贞妹妹的母亲病死在流放山西的途中,而婉贞妹妹则流放蜀中,至于她那位一母同胞,仅大她三岁的姐姐婉慧,则是流放到了汝州。”
  “惨啊,郭大人,我恩师一家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从此血脉相离,天人永隔啊!”
  ……
  郭业心中震撼,贞娘的身世,竟然如此凄惨。
  难怪她最后会嫁给胡皮这样的滥赌鬼,原来是流放到了陇西。
  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便如无根飘萍,衣食不能保障,嫁给胡皮至少能保证她饿不死,至少能保证她不会为了生活,而沦落风尘,用堕苦海。
  “嘤咛~~娘亲,娘亲……”
  贞娘突兀悲戚一声,蹲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好似多年积压在心中的抑郁统统发泄了出来。
  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听到母亲的下落,不过已经是天人永隔。
  显然,贞娘的哭,也验证了赵飞轩说得乃是实话。
  郭业被贞娘哭得心酸破碎,也跟着蹲在地上,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无声地抚慰着。
  突然,郭业又猛然抬起头来,望向赵飞轩,发问道:“赵刺史,你说贞娘的父亲是你的启蒙恩师,你是十五年前见过贞娘,她当年还是一个黄毛丫头。那么十五年未见,当年的黄毛丫头已经蜕变成这般,你又如何认出贞娘来的呢?”
  赵飞轩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她和她的姐姐杨婉慧长得很像很像,而在四年前,我在长安翰林院任编修一职之时,我便托人在汝州找到了婉慧,而且将她接回长安,娶她为妻。婉慧是我的妻子,婉贞是婉慧的亲妹,姐妹俩长得如此相像,我又怎能认不出来?”
  什么?
  郭业停止了替贞娘抚背的动作,惊呼道:“你是说,你已经找到了贞娘的姐姐,而且她还成了你的妻子?这么说来,贞娘不就是你的小姨子么?”
  赵飞轩点头应道:“正是如此,娶婉慧为妻,算是赵某告慰恩师的在天之灵,让他老人家好安心。如今又找到婉贞,师母也能安息了,唉……”
  郭业怔怔看着赵飞轩,心中敬佩之余,不由感动,赵飞轩此人,不仅是个孝子,是个好官,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奇男子。
  杨开泰对他的恩,仅仅是当年的开蒙教学,还有偶尔接济他,让他吃上两顿饱饭。
  小小恩情,回报若斯。
  无论是得人恩果千年记,还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赵飞轩都做到了。
  郭业不由竖起拇指,由衷地赞道:“赵刺史,你的所作所为,令郭业除了佩服之余,还有敬重,你是这个!”
  竖起拇指的右手略微一扬,郭业发自内心的褒扬。
  唰!!
  贞娘啜泣一阵之后,陡然起身,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哽咽问道:“轩,轩哥,不,姐夫,我姐呢?我要见我姐,我要见我姐!!”
  贞娘从武德七年一直到贞观四年,怔怔七年的光景没有见过姐姐杨婉慧,平复完丧母的悲痛心情之后,自然第一时间要见到的,就是与之血脉相通的姐姐——杨婉慧。
  不过一听到贞娘急不可遏地要见姐姐,刚才还君子坦荡荡的赵飞轩,突然变得有些扭捏起来,一会儿脸有难色地看了下贞娘,一会儿又颇为忌惮地看了下郭业。
  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贞娘,吞吞吐吐地呢喃着:“你姐,你姐,婉贞妹妹,你姐姐……”
  吱吱唔唔半天,口中愣是蹦达不出一个字来。


第366章 贞娘,哭
  赵飞轩吱吱唔唔,半天蹦达不出一个屁来,哪里还是刚才那个重情重义,慷慨激昂的奇男子。
  贞娘双眼透着期翼,就盯着赵飞轩,想从他嘴中知道姐姐的近况,想与姐姐相见。
  而郭业这个时候,却偏偏抽身事外,抱起双手看着赵飞轩如何应对贞娘的发问。
  贞娘不知赵飞轩为何吱吱唔唔,似有难言之隐,但是郭业却是门儿清,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亮堂。
  他知道,别说是赵飞轩的妻子,贞娘的姐姐杨婉贞,就连赵飞轩的那位七十老娘,都被戴明德掳走,私下囚禁住。
  他清楚赵飞轩吱吱唔唔的原因,他并非是怕贞娘知道婉慧下落后再次伤心欲绝,而是因为自己就站在当面。
  赵飞轩可是红口白牙地在自己面前说过,一切安好,一切正常。
  如果他当着自己的面跟贞娘说,你姐姐被戴明德那狗日的掳走囚禁了,那不是自己掌自己的嘴吗?
  他,理解赵飞轩有口难言的痛苦。
  不过,他不支声儿,继续看戏,看赵飞轩能撑到什么时候。
  ……
  ……
  赵飞轩之所以语音凝噎,说不出口,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只要他一说出事情真相,那么就会围绕这个话题牵扯出很多很多的问题出来。
  这些问题有大有小,但是个个都是要人命掉脑袋的问题,比如戴明德拿家眷老母逼迫威胁自己;比如自己与戴明德,张士元以及三州官场各级官员,虚与委蛇,贪墨了一百五十万贯的赈灾银;比如灾情饥荒之中,那成千上万死去的灾民,正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而且,也许,可能,连他与古三等人筹备的杀官盗银之事,都会被郭业推敲得浮出水面来。
  到时候,不仅被郭业一掺和,不仅救不出妻子老母,还杀不了戴明德,张士元,倒不出赈灾银,前功尽弃,功败垂成。
  一联想到这些种种牵连在一起,掰碎了还连着筋的诸多问题,赵飞轩顿时头如簸箕大,有点斗大如麻的沉重感。
  每每想跟贞娘说实话,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来。
  贞娘不懂里头弯弯绕绕,只晓得追问:“轩哥,姐夫,我姐姐呢?”
  “这……”
  “姐夫,我要和我姐姐见面,姐夫,我七年未见我姐,你于心何忍?呜,呜呜……”
  贞娘再次不淡定地哭了起来,越哭越凶。
  赵飞轩慌了手脚,赶紧解释道:“婉贞妹妹,姐夫怎么可能不让你见你姐姐呢?只是,只是……”
  “呜呜……”贞娘哽咽问道,“姐夫,莫非我姐姐出事了不成?”
  赵飞轩乍听,顿时戒备地瞅了郭业一眼,然后又冲贞娘连连摆手,急道:“不不不,你姐姐好着呢,好着呢!”
  “那姐夫为何不让我见上我姐姐一面?姐夫,求求你,让我见上姐姐一面吧?我已经没了爹,没了娘,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呜,呜呜……”
  贞娘越说越激动,越哭越悲戚,听得赵飞轩鼻头泛酸,心中苦涩,是啊,他们姐俩这些年真是遭了不少罪,特别是婉贞,小小年纪,便……
  “咳咳……”
  郭业轻咳一声儿,打断了赵飞轩的思绪,总算开口说话了,只听这厮凑到贞娘身边,似抚慰似揩油地拍着她香肩,冲着赵飞轩阴阳怪气地说道:
  “是啊,赵刺史,贞娘这些年不容易啊。父母与她天人永隔,姐妹与他血脉相离,你说你这是于心何忍呢?唉,瞧瞧都苦成什么样儿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郭御史,你……”
  赵飞轩脸色巨变,他又何尝听不出来郭业是在落井下石呢?
  可是这块石头下得真他妈重啊!
  贞娘继续在哭,泪眼婆娑地盯着赵飞轩,而郭业则继续站在贞娘身边,再次抱起双手戏谑地看着赵飞轩,闭口不言。
  赵飞轩见状,有点骑虎难下,真是有些后悔当着郭业的面,与贞娘相认了。
  事已至此,赵飞轩纵是如何盘算,都绕不过这一关了。
  随后,他缓缓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沉思了起来。
  差不多沉思了半晌,郭业依然半句话也未讲地站在那儿,而贞娘兴许是哭累了,哭得岔过气儿去了,已然有些身子晃悠,双腿踉跄,若非郭业搀扶着,八成都瘫软在地。
  最后,赵飞轩毅然抬起头望向郭业,似下定决心般言语铿锵说道:“郭御史,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了!”
  郭业闻言大喜,嘴角微微上扬划出一道弧线,点头应了一声:“赵刺史,我们早就应该好好谈一谈了。不过现在嘛……”
  说着,指了指自己身边有些体力不支的贞娘。
  赵飞轩明白,朝着门外叫了一嗓子,将刚才那位充当管家的幕僚喊来,欲要安排贞娘下去休息。
  谁知贞娘拧巴得要死,即便体力不支有些站不住身子,还是摇头如拨浪鼓般,死活不离开,非要见上姐姐杨婉慧一面。
  赵飞轩劝说无效,无奈之下只得看向郭业,眼神向其求助。
  郭业领会深意,在贞娘耳边轻轻说道:“贞娘,小哥办事你还不放心?去吧,好好休息,我一定会让你见上你姐姐的。”
  “当真?”
  郭业丝毫也不犹豫,重重应道:“当真!”
  “唔……大官人的能耐,奴家是知晓的。贞娘恳求大官人,定要让奴家与姐姐……”
  “别说了,贞娘。你之事,便是我之事,你应该懂得!”
  郭业打断了贞娘的话,说出了这句有些暧昧的话,但是贞娘此时已经来不及矜持羞赧了。
  身子疲累不堪,随着赵飞轩的幕僚管家徐徐离去……
  待得贞娘走后,赵飞轩暗中长长吁出一口气来,这婉贞妹妹,模样虽便了,但是那股子拧巴劲儿,还是跟十五年前一般无二。
  当然,犟脾气也跟她的父亲,自己的恩师,杨开泰一模一样。
  感慨一番之后,赵飞轩陡然换了脸面,兴许是因为被郭业这般胁迫有些载面儿的缘故,径直冷哼道:“郭御史,倒是挺会抓准时机的,呵呵,年纪轻轻,城府却是极深啊!”
  郭业恬不知耻,拿赵飞轩的冷嘲热讽纯当鼓励与夸奖,乐呵呵地谦让道:“赵刺史,谬赞了!”
  随后不忘提醒道:“赵刺史,咱们是不是该好好聊聊了?”
  “你……”
  赵飞轩见着郭业被自己冷嘲热讽,竟然不气不怒,反而沾沾自喜,顿时更加憋气。
  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转身走到客厅的首座,徐徐做下来之后,望着郭业。
  约莫几秒钟的光景,赵飞轩猛然声调一变,重重叹了一声:“唉……说起这事儿,赵某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啊!”
  郭业心中好笑,你要说得,哥们都知道,哥们逼你说的目的,就是要你一个态度而已。
  随即他闭嘴不言,任凭赵飞轩从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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