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刀(锦衣卫)-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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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死在谁手里都不能知道吗?”朱肆死到临头,居然还笑得出来。
胡离攥紧长剑,朝朱肆走来,“一个死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话罢,胡离霍然出手,黄金剑裹挟着浓厚的杀意而来,势要夺取朱肆的性命。
朱肆站在那里,下意识后退一步。
剑气袭来,刮开朱肆面颊,留下一道清晰血痕。朱肆狼狈闪躲,眼看那剑便要划开他的喉咙,割断他的脑袋,一道青色影子突然出现,手持长剑,跟胡离交缠在一起。
胡离没想到这半路还会杀出个程咬金,反转一剑后退开,看清楚了面前来人。
这是一个看着身形较为纤瘦的男人,生得白净异常。与陆不言那种张扬肆意的美感不同,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非常阴柔。
如果胡离没看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个太监。
“陛下,奴才来晚了。”东珠拱手请罪,气质温雅。
“不晚,正好。”朱肆整了整衣襟,然后抬手接过东珠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按在自己出血的面颊上。
胡离眯眼,突兀冷笑一声,“就你一个人?就算你武功再高强,想从我这里把人带走也有些勉强吧?”
东珠虽是男人,但已去势,生得柔,说话时的声音也轻软,“错了,我可不是一个人。”说着话,东珠朝深巷内看一眼。
胡离顺着东珠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深幽暗巷之内,缓慢走出一人。
“在等你的人?抱歉,都死了。”一袭黑衣的男人手提满是鲜血的绣春刀,一步一步,踏血而来。
胡离大惊失色,“陆不言?你不是走了吗?”
陆不言站定在朱肆身前,他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男人,视线落到那柄黄金剑上,“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胡离戴上面具,就是不想暴露身份,虽然他知道陆不言认识自己的剑,但他现在不在,而朱肆马上就要被他杀了,让他看看这剑也无妨。
却不想,他居然回来了!
不,这根本就是个圈套,是陆不言给他设的圈套。
胡离自嘲笑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地揭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本来面目。他那双漂亮多情的狐狸眼印在暗色之中,显出几分森冷。
“你怀疑杨彦柏是假,怀疑我是真。”
“不,我没有怀疑你。”陆不言握着手里的绣春刀挡在朱肆面前,看向胡离的眼中透出深沉的悲色。
“我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是你而已。”陆不言声音嘶哑,满目凉意。
胡离懂了,陆不言设局,用杨彦柏做饵,想将赵大郎背后之人引出来。他本来没有怀疑自己,是自己过于冲动,一听到朱肆说明日就走,便起了杀心,露了马脚。
“为什么?”陆不言喉咙暗哑,声音干涩地吐出这三个字。
“呵,哈哈哈……”胡离大笑几声,然后神色一收,面容阴鸷道:“为什么?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我想杀人便杀了。”
陆不言霍然攥紧绣春刀,“执迷不悟,今日不能放过你了。”
。
苏水湄正在买糖葫芦,突听那边传来嘈杂之声,等她赶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到朱肆朝暗巷里跑,身后跟着几个拿着匕首的高壮男人。
如此情状,苏水湄一猜便知。
她暗骂朱肆蠢,居然往暗巷里跑。他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跑进死胡同。
苏水湄没有思考的时间,直接就跟了进去。
巷子太多,苏水湄没追到朱肆,而等她想返回去叫人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辆马车,就那么横在巷子口,将她的路堵死了。
苏水湄神色警惕的后退三步,盯着马车。
马车帘子轻动,里面的人却没出来,只是隔着一层帘子与她说话,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震撼了苏水湄的心神。
“苏水江在我手里。”
苏水江?这个人认识弟弟!
“怎么,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马车窗子上挂着的布帘被人掀开,露出一张严肃阴冷的脸。
“老夫人?”居然是赵大郎的母亲孙氏!
“你要干什么?”苏水湄抖着唇,浑身战栗。
她深刻记得当年她借住在赵府时,孙氏看着她的视线。那种厌恶的表情,嫌弃的眼神,深深烙印在她心中,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依旧挥之不去。
老妇人孙氏慢吞吞放下了马车帘子,声音轻缓之中带着一股苍老之态,“你跟陆不言似乎关系很是亲密。”
“他还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吧?那位张三公子就是当今陛下,若是被他知道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入锦衣卫,不止是你,就连陆不言都会受到牵连。哦,对了,你们苏家也脱不了干系。”
苏水湄咬牙,“老夫人,请你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别跟我提他!他一个叛徒,连名字都不配出现在我眼前!”孙氏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带着清晰的杀意。
苏水湄自知失言,戳中了孙氏痛楚,立刻闭上了嘴。
突然,一个黑衣人疾奔而来,跃上马车,然后跪在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失败了。”
老夫人长久未出声,沉默的气氛蔓延,带出一股令人惊悚的恐惧感。
“我就知道。”幸好,她还留了一条后路。
孙氏微微偏头,隔着帘子,继续与苏水湄道:“我知道你在找你的弟弟,对不对?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杀了陆不言,我就放了苏水江。”
“不可能。”苏水湄瞪圆了眼,眼眶泛红,“我不会为了你去杀人的。”
“傻孩子,怎么是为了我呢?是为了你弟弟,为了这受苦受难的天下大众。”马车厢内,老夫人的眸子在夜色中透出一股执着而疯狂的神色。
“只要你替我杀了陆不言,你弟弟就能获救,一命换一命,这不是很合算的买卖吗?”孙氏忍不住又挑开了马车帘子,似乎是对自己的计划感觉非常满意。
苏水湄瞪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杀了陆不言之后呢?”
“自然是我再将那个狗皇帝杀了。”老夫人的声音透着一股明显的兴奋,“这么多年了,这些事也该有个了结了。湄儿呀,你先杀了陆不言,我再放了苏水江,然后朱肆一死,你的女儿身份谁会知道?你回去之后,还能安安稳稳做你的苏家小姐。”
苏水湄咬牙,“可若是陛下死了,天下必将大乱。”
朱肆也才二十出头年岁,膝下并无子嗣。他若一死,朝廷必将陷入争权大战之中,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这些事就不必你来操心了。”孙氏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淡然之态,“只要你听我的话,你跟你弟弟就能平安无事。可若是你不听,那你弟弟就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日头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苏水湄紧盯孙氏,“我要见见江儿。”
孙氏摇头,“我不会骗你的。你以为我儿子找了那么久,为什么找不到他吗?自然是因为他被我关起来了。”
夜色越浓,孙氏似乎也乏累了,“我给你三日时间,替我杀了陆不言,不然三日之后,你就会见到苏水江的尸体。”话罢,孙氏叩了叩马车壁,马车便缓缓而动起来。
马车一去,巷口立时透出光色来。
苏水湄站在那里,被风声堵住的耳朵中也猛地冲进来一阵属于苏州夜市的嘈杂热闹声。
这么热闹的声音,她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
“没想到那只狐狸还有后招。”东珠吐掉嘴里的一口血,那张阴柔的脸上沁出狠意,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几个江湖人。
陆不言拿着绣春刀的手也微微发抖。
“我早该想到的。”男人深吸一口气,语气淡漠而平静,跟他身上的狼狈之态全然不同,“赵大郎的势力就是他的势力,赵大郎死了,那些江湖高手自然归也归背后的人管。”
陆不言只顾着杀掉那些刺杀朱肆的人,却忘记了胡离身后还有那批江湖势力,如此才被杀了个猝不及防。
胡离掩在那批江湖人身后,戴着面具的脸看不清表情。他早已将自己的黄金剑收了起来,此刻正双手环胸,悠闲地看着陆不言和东珠垂死挣扎。
“没办法了,只能以命相搏了。”东珠吐掉嘴里的血。
满巷子的血腥,连呼吸都带上了粘稠腥气。
陆不言深吸一口气,垂眸,注视着地上那柄被丢弃的利剑。他暗暗蜷缩着左手,眸中显出明显的纠结之色。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有明亮的火把从暗巷之中涌来,伴随着腰刀相触之音,是捕快来了。
“这边!”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夹杂在里面。
陆不言转头看去,只见一身形纤弱的少年夹在人高马大的捕快之中,身形虽狼狈,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奇。
苏水湄引着捕快过来,刚刚站定,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不言。
男人一身血色,连脸上都没有幸免。
在他们身后,那群江湖人看到捕快皆面露慌张,就跟老鼠看到了猫儿似得。
胡离眉头一拧,“撤。”
。
捕快一来,局势翻转,胡离迅速撤离,陆不言等人安全了。
苏水湄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不言看,她喃喃开口,“你怎么……”
“我设了个局。”男人声音嘶哑地说完,猛地开始咳嗽,像是伤的不轻。
苏水湄立刻上前,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陆不言。
陆不言抬手接了,垂眸擦脸。
素白干净的帕子上立刻便沾了许多血色,男人盯着那帕子看了一会儿,下意识远离苏水湄几步,然后走到了朱肆身边说话。
苏水湄站在原处,神色怔怔的。
突然,朱肆朝她走来,笑盈盈道:“多亏了你啊,小兄弟。”
苏水湄摇头,“我没做什么。”说话的时候,小娘子还在看陆不言,可惜,男人的视线根本就没有落到她身上。
苏水湄的眸色黯淡下来。
“大人,这里交给我们就好。”捕快头子过来禀告,并安排人将陆不言一等人安全送回赵府。
一路上,除了正在跟东珠说话的朱肆,陆不言和苏水湄两人皆沉默着。
苏水湄大概能猜到陆不言设了一个什么局。
她看着男人落在自己脚边的黑影,轻轻开口,“大人,赵哥……赵大郎背后的人是谁?”
陆不言神色一顿,薄唇轻启,“胡离。”
“什么?”苏水湄大惊失色,“怎么会是胡副使?是不是搞错了?”
男人终于垂眸看她,双眸暗沉,似有情绪翻涌。
苏水湄知道,陆不言在难受。
即使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淡薄,甚至淡薄到冷漠,可苏水湄就是能看出来。男人紧抿的唇,握紧的拳,这一切的细微表现都在告诉她,这件事情亦出乎了男人的意料。
苏水湄想安慰他,可她一想到孙氏让她做的事,立刻又把手收了回来。
孙氏要她杀了陆不言。
在孙氏看来,苏水湄很容易就能将陆不言杀了,因为陆不言是那么的信任她,就像信任郑敢心和胡离一样。
苏水湄垂下眉眼,下意识放慢脚步,她站在阴影里,看着行在前面的陆不言。
男人背影旱拔,即使受到了如此打击,依旧显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傲气凛然来。
苏水湄想,最终还是她配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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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到赵府,苏水湄坐在实木圆桌前,开始思考孙氏将苏水江藏在了哪里。
她当然不会杀陆不言,她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将苏水江救出来。
劳累了这么多日,苏水湄没有好好休息过。精神紧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