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刀(锦衣卫)-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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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会白白把人替你送过来?”胡离直接开门见山,他笑着褪下斗笠,然后随意将斗笠往桌上一掷,表情异常轻松闲适。
反观东珠,面色阴沉至极,手里攥着的那个透影小瓷瓶几乎要被他捏碎。
胡离笑眯眯的提醒,“当心一点,别碰碎了,这里头的药可是救命药。”
东珠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那只垂在身侧的手还是忍不住暗暗攥紧,“你干了什么?”
“控制人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毒了。”胡离歪头,伸出手点了点那个透影小瓷瓶,“三日一颗,只要一超过三日没有吃,就会中毒而亡。”
“你!”东珠怒不可遏,上来就一把拽住了胡离的衣领。
胡离立时抬手按住他,脸上笑意未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也很了解你的六亲不认,心狠手辣。只是可惜,再硬的石头总归能被砸开一条缝的。”胡离的视线落到何穗意身上。
血燕窝里放了安眠散。何穗意这会儿虽然是刚刚睡着,但睡得憨沉,就算是这么大的动静也没醒。
“何家小姐心善,小时除了喜欢救些猫猫狗狗,还喜欢捡人。经常散财施舍,在苏州城内有小菩萨的称号。”
说到这里,胡离长长叹息一声,抬手抓住东珠的手,缓慢将其捏着自己衣领子的胳膊拨开,“有些时候呀,善因结善果,恶因得恶果,何小姐还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呢?”
东珠的手垂落下去,他盯着胡离,问,“你想要什么?”
胡离知道,东珠始终会妥协,他有恃无恐,“三日内,杀了陆不言,我会给你一颗解药。”
只要东珠在乎何穗意一日,胡离就能将他永远拿捏在掌心里。
东珠自然也明白胡离的意思,杀陆不言只是开始,而不会是结束。
“三日时间太短。”东珠企图讨价还价。
胡离笑了,眼神却是阴冷的,“所以督主大人半刻都耽误不得,不然何小姐可有性命之忧。”
何穗意是东珠的软肋,是他的死穴,是他的底线。
“你就不怕我将你抓起来严刑拷打?”
“我骨头硬,吃软不吃硬。督主大人与我合作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了。”胡离偏头说完,潇洒转身,推开屋门就那么扬长而去。
东珠盯着男人的背影,直至消失。
他收回自己阴鸷而恶怒的视线,转身,走到榻旁。
昏暗光线之下,看着何穗意的脸,男人原本凶煞的眼神突得黯淡,身上的曳撒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灰。不过只是转瞬尔,东珠的眼中又浮出一层狠意。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都会救他的小菩萨。
第66章
苏水湄一路寻到陆府。
陆不言虽已权势不再;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他母亲尚是紫禁城内掌管后宫大权之人,故此,陆府繁荣尤在。
远远一条街; 陆府的广亮大门屋面在沿街房屋内突兀而起; 显得格外显赫。
苏水湄走得有些喘; 她哆嗦着腿站在陆府门前,稍稍仰头就能清楚看到门前高高挂起的两盏大红灯笼; 随风轻荡; 晃晃悠悠。
少女站在阳光下,肌肤白得像瓷,下颌尖而细,脸庞越发窄小娇嫩; 那双眸子清凌凌地浸着水雾。
她站在高高的台基上; 看到从街面上走过的百姓。
为了显示身份尊贵; 具有相当品级的官宦人家会将台基筑造的高于倒座房的台基; 柱高也明显高于倒座房; 如此一来,彰显高贵显赫。
苏水湄深吸一口气; 踩着石阶上前; 抬手叩上木制抱框内的朱漆大门。
“叩叩叩……”三声,声音沉闷; 抵着指尖,似在心间炸开一层古怪的压抑。
苏水湄明白; 这是卑贱者在仰望高门显贵之时会产生的自卑怯弱感。或许曾经,她也挺直着脊梁而活,可现在; 她已然摸不到她的脊梁骨在哪里了。于如此朱门面前,她卑贱如蝼蚁。
而她想要的人,却就是隔着这么一扇朱门,藏匿在里面。
苏水湄有些怯,可她没有退缩。
等了良久,朱漆大门终于被推开一条缝,探出一守门的年轻小子,张口便是,“有拜帖吗?”
苏水湄一愣,然后摇头,“没有。”
“请回吧。”
“啪嗒”一声,朱门于苏水湄眼前被关上,小娘子愣了愣,赶紧再敲,却已无人应答。
明明是春光明媚的日子,她却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苏水湄尝过人情冷暖,她知道,利益乃人之所趋,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却不想依旧被此种世俗影响。
果然,她肉。体凡胎,哪里能脱离的了俗世,就算表现的再淡然,心中隐秘之地依旧藏着那股痛。
她知道,她果然如苏水江所言,压抑了太久,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苏水湄仰头,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再一次叩响了这扇朱漆大门。
“叩叩叩……”三声,声音飘荡远去,苏水湄的神色有些怔,她盯着眼前的朱漆门,上面暗红的颜色缓慢搅弄起来,像带着纹理一般细腻流淌,犹如初见时那些溅在她裙裾上的鲜血。
苏水湄忍不住一笑,她跟陆不言的初次相见居然如此血腥。
“是……苏家小郎君?”一旁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苏水湄回神,转头看去,只见一侧角门处正巧驶出来一辆青绸马车。马车帘子被撩起,女子抬手撩起眼前帷帽,露出一张丰艳的脸来。
苏水湄并不认识她,她却认识她。
“我唤红香,是陆府里的……丫鬟。”那女子提裙,下了马车,往苏水湄的方向走来。
红香身上穿着最时兴的春装,漂亮的烟紫色,薄料透肌,更将她的身段衬得丰润。
苏水湄在看红香,红香也在看她。
方才离得远,红香没能仔细看清她,如今一看,便知苏水湄是女子。
小娘子虽穿男装,但未束胸。在这半年间,苏水湄的容貌、身段也与半年前天差地别。那种属于女子的柔媚之态,随着年龄的成长,容貌上褪去的青涩气和经历的世事,缓慢沉淀下来,将这朵稚嫩的娇花浇灌的愈发馨香迷人。
半年前,苏水湄确实生得少年一般。
半年后,她的魅力从骨子里散出来。与红香这种成熟的美人不同,苏水湄的美尚透着股白玉般的干净,可仔细看,又带上了几分不经意的娇美。
这是一朵刚刚绽放,亟待摘取的花。
红香知道,论容貌,苏水湄是比不过自己的,可是她年轻,带着一股朝气,肌肤水嫩的像瓷一样,于光下细看,还透出一股青白色的软玉之态。
哪里都柔,哪里都软,光是看一眼就会让人生出兴趣。
“我来寻陆大人。”苏水湄朝红香拱手。
红香掩唇笑一声,帷帽飘忽,露出红唇,“陆大人不在府内。”
“那我等等他。”
红香又笑一声,声音清脆悦耳,“你看到那扇广亮大门了吗?”红香蔻色的指尖指向不远那扇广亮大门。
苏水湄刚才都敲过了,自然是看到了。故此,她道:“看到了。”
红香见苏水湄脸上浮出疑惑之态,便继续笑着道:“你若是站过便该知道,那扇门与旁的门有什么不同。”
苏水湄并非愚钝之人,反而,她的心思比常人更为敏感。
红香说的不是门,而是在提醒她,陆府是如何显赫高贵,她在陆府面前,就像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便是当丫鬟,人家也是不要的,更别说是成为陆府的女主人了。
苏水湄眼睫微垂,声音很轻,被春风吹散,“你们的门,更高,更大,更宽,更广。”
红香觉得这女人倒是挺识时务的,却不想苏水湄又道:“不过归根结底,也不过一扇门罢了。”
红香双眸微眯,脸上露出几分厉色。
她探查过苏水湄的底细,苏子沐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来确也不稀奇。只是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更何况,他苏子沐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那前朝也都灭了这么多年了。
她现在一个小小的吏目女儿,居然敢在陆府门前说出此种话来。
红香画得极其精细的黛眉一拧,语气一扬,“其实就算郎君在府内,他也不会见你。”
红香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看,轻轻摩挲,“我听说过一些你们在苏州城里的事,郎君也是男人,男人嘛,难免有冲动的时候。不过人终归会长大,郎君与平遥长公主的亲事你想必是知道了。”
“我只想要见他一面。”苏水湄知道,红香能帮她。
“我刚才说了,郎君不在。”红香轻轻摇头,她高昂着头颅,看向苏水湄的眼神之中带着明显的蔑视之意。
红香不愿意让苏水湄去见陆不言。
苏水湄不肯放弃,“我有重要的事跟他说。”
“你与我说也是一样的,我可以替你告诉郎君。”红香一点都不肯松口。
苏水湄蹙眉,觉得这女子难缠又讨厌。
“你喜欢陆不言?”苏水湄直接便道。
红香一愣,被帷帽遮住了的脸上泛起绯红之色,不过因着她面颊上胭脂过多,原本肤色也是漂亮的桃色,所以并不太明显。
“你一个女子,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红香又羞又怒,压着声音斥责苏水湄。
红香如此做派,苏水湄反倒是一愣。
她看红香装扮,还以为她是个性子直朗开放的人,却不想居然……如此羞涩?
苏水湄歪头看她,突然抬手将她一拽。
红香猝不及防,猛地朝苏水湄的方向跌过去。苏水湄抬手揽住她的腰,然后将人往前一带。
红香稀里糊涂地靠在苏水湄怀里,然后就那么半拖半拽的被带上了马车。
俊俏的小郎君与妩媚的美人,动作亲密惹人遐想,周围的陆府家仆们都被这一幕惊了惊,半晌后才猛然反应过来,立刻开始朝马车里喊,还有人企图要钻进来,被苏水湄眼疾手快一脚踹了出去。
马车厢内,苏水湄一手掐着红香的脖子,一手拽着她的衣襟,呵止外面杂乱的陆府家仆。
红香头上的帷帽早就掉了下来,她扯着唇冷笑道:“你敢杀我?”
“我自然不敢杀人。”苏水湄贴着红香的耳朵说话,双眸朝那些蠢蠢欲动的陆府家仆看过去,“我一向性子软,不喜欢威胁人。这样,你带我进去,我就不扒你衣服了,怎么样?”
红香被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她这双眼睛看遍宫中那些美女画皮,却偏偏没有看出这个苏水湄,外表柔顺纯良,内里居然也是这般卑劣之人。
这若不是威胁,那还是什么?
“嗯?”苏水湄用指尖勾了勾红香的衣襟,语气眼神间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流气和调戏。
围着马车的陆府家仆内除了婆子外还有一个马车夫和几位男仆,红香生得貌美,又穿了件透薄的裙儿,苏水湄葱白的手往她衣襟处一搭,压住一片凝白肌肤,若隐若现。
红香怒瞪那几个一脸垂涎之相的男人一眼,然后猛地抬起穿着绣花鞋的脚朝马车帘子上的钩子踢了过去。
银钩轻动,帘子落下,遮住了那些男人的视线。
红香抬手拍了拍苏水湄,语气微哑,带着怒气,“松开,我带你进去。”
苏水湄歪头,“真的吗?”
红香不耐,“真的。”
苏水湄半信半疑地松了手,却不想红香猛地翻身,将她往身下一压,苏水湄直觉一团女人从四面八方压过来,跟面团似得。她知道自己被骗了,情急之下,脑袋往前